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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猛二哥
可惜他的身体无法化作牢笼,囚住她。
不是不能放她走,只是只是舍不得。
几日后,他写下一张生死符。
奈何府的门徒,若要执行危险的任务,宗主就会写下一张生死符,挂在奈何府后山的树上。
能活着回来,就由他们亲手取下生死符,那张生死符会变成他们的勋章。
若不能或者回来,生死符就会永远挂在那棵树上。
陆九是只属于他的武修,严格来说,不算入奈何府编制中,因此,这些年一直未替她易名。
她也有正当的名字,叫阿九,只因为是家中第九个女儿罢了。
他早年为纪念父亲的别馆取名时,就取了四时行焉四字。
他以谢公子身份常居之地叫四时居,阿九的名字就叫作陆行焉。
陆九看着他在生死符上写完自己的生辰。
她也知道,陆九这两个字,还不配出现在生死符上。
这时,宗主的声音传来:“陆行焉。”她双目微颤。
陆行焉。
“陆行焉?”
这是个好听的名字。
“这是你的名字。”
她心中五味杂陈。
奈何府里行字辈的师兄师姐,都是武林名门出身,或是为奈何府立过大功的。
她只是个屠户的女儿。
“阿九,我要你替我出战疾青盟会,待你一战成名,才配得上拥有陆行焉这个名字。”
他的手指轻扣在陆行焉的生死符上。
“多谢宗主赏识。”
她跪下,声音激动地说。
谢宴看到了她眼里的光。
能与九大门派的掌门人对战,是一个习武之人莫大的荣幸。
不论胜负,她都会被江湖铭记。
“起来吧。”他淡漠地说,“你不必谢我,我说过,一把磨了七年的刀,要尽到最大的价值。”
陆九起身,默默站在一旁。
谢宴站起来,发觉她的身高还只在自己胸口的位置她还是个稚气的孩子,能赢吗?
不她不是一般的孩子。
若她会输,他就不会让她去了。
“阿九,等你回来,我会把最好的刀留给你。”
陆九点点头:“阿九不会给奈何府丢脸的。”
他抬起陆九下巴,想要吻她,可最后,只是用拇指抚摸着她红润的嘴唇。
他摩挲的动作很轻柔,指腹的触感,好似比她的唇瓣还要柔软。
他从未真正地亲吻过她。
宗主不喜欢用武器,因此,他的指腹没有一般习武之人会有的厚茧,他有一双公子般的手。
陆九最后一次好奇起来。
这双手的主人,会有一张什么样的脸庞?
带着这样一张面具,很辛苦吧。
谢宴当夜离开疾青山,这是陆九扬名的一场战役,他放手让她自己备战。
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在奈何府,等你亲手摘下你的生死符。”
而陆九,依然只是淡淡的回一声“嗯”。
陆九在疾青盟会一战成名,一夜风雪后,江湖传遍她的名字。
有人颂扬她,有人诋毁她,但是再无人见到她的踪迹。
她的生死符,始终挂在奈何府后山的那棵榕树上。
半年后,谢宴在谢侯府行冠礼,谢方怀为他授冠,江湖众名门正派皆出席了他的冠利。
席间有人提起半年前九大门派掌门人被奈何府人诛杀一事,谢方怀用三言两语就简单平息了他们的愤怒。
诸宾客散去,谢方怀教训道:“往后你好好练功,再不可轻举妄为!”
自从谢宴兼任奈何府宗主以来,谢方怀很少跟他说重话。
因陆九盗走了明镜心法,谢宴无法再向上多练一层,他日夜都坠入心魔之中。
谢方怀担忧他身体,劝他多练些正气的心法,他并不听劝,反而讽刺:“也不知当初是谁将我送入活尸墓让我练那些邪门的东西的。”
若不是谢家人命运如此,谢方怀也不会将自己的亲儿子送入活尸墓。
“无咎,你已经到了及冠之年,应当稳重一些。”
谢宴最听不得谢方怀一副父亲的语气教导自己,他将脚下矮凳踢翻,谢方怀见他在自己面前动粗,易动了怒。
可一想起他从小到大所背负的,很快便心软。
只要谢宴有能力保护他自己,保护谢侯,保护他的兄长,其它就都由着他吧。
谢宴当天回奈何府,后山树上的生死符又少了几张。
那个写着陆行焉三个字的,仍挂在树上,大风一吹,它就使劲地晃动。
它躁动地晃来晃去,好像它的主人很快就要来将它取下了。
起风了,他又想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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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山 陆行焉·争夺·杀欲·报复
谢无咎留下奈何府的烂摊子,陆行焉和谢欺山都束手无策。
不久前,陆行焉就打探到了他在李洪崖的府上。
这个时候,她若去找他,只怕会换来一通羞辱。
陆行焉接手了奈何府事物,才知道谢无咎除了性情太过乖戾,处事能力都是一流的。江湖上各门派这么多人名,他都能记在心里。
谢欺山道:“无咎从小就很聪慧,又什么都想胜过我,所以格外好学。”
陆行焉问:“他小时候,也很可恶吧?”
何止可恶,那时的谢无咎,就是谢欺山的噩梦。
“其实现在想来,他也许只是想让我陪他。”他想起谢无咎年幼时嚣张的样子,笑了出来。
谢侯被杀,江湖无主,剩余的八大门派乱作热锅上的蚂蚁。
有人想趁机冲洗江湖格局,既然谢侯府已不能管束江湖,他们就令立盟主。
八大门派再次集结起来,给奈何府送来一张英雄帖。
十天后在长辛山推举武林盟主。
谢无咎不在,也不能让半点武功都不会的谢欺山出席。
陆行焉最后决定,由她替奈何府出席。
谢欺山担心她武功尚未恢复,若要动武,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陆行焉道:“不必担心,他们既然要用推举的法子,定是在武功上没有信心。如今他们群龙无首,说不定不等咱们出手,就自相残杀了起来。”
谢欺山愧疚道:“这本是谢家的事,不该将你牵扯进来。”
陆行焉叹口气,她这辈子,注定是要给谢无咎拾烂摊子的命。
夜里她和谢欺山分开后,途径后山。
老树纷繁枯枝上,挂着一张孤零零的生死符。
那时四年前她参加疾青盟会前,谢无咎为她挂上去的。
十天后,她会亲自取下那张生死符的。
她不后悔四年前离开奈何府,也不后悔再一次回到奈何府。
一张生死符,唤回了很多记忆。
她一直以为自己知道宗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原来,从没看透那张面具下的苦涩和无奈。
她敲敲自己的脑袋,骂道:陆九,同样的错千万别犯第二次。
陆行焉出发去长辛山前一天,将明镜刀擦拭了一番,她原本想要带着明镜刀,可是又不愿明镜刀沾染别人的气息。
她去藏刀阁找了一圈,也没挑到一把满意的刀。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人是如此,刀亦是如此。
最终,她还是带上了明镜刀。
因去的事长辛山,是沈行止的家,她与沈行止同行。
她们都很久没见过赵行风了。
提到赵行风,沈行止就来气。
“一个只剩一条手的人,还敢四处乱跑,不怕被人当乞丐欺负吗!”
陆行焉掩面偷笑,江湖上多的是缺胳膊断腿的人,大家可都活得好好的。
不过,像沈行止和赵行风这些人,他们出身于江湖有名的门派,又在奈何府这样的组织里长大,从来不知江湖另一面是什么样的。
江湖不止门派间的勾心斗角。
在他们看不见的那个江湖里,有人缺胳膊断腿,有人穷凶恶极,可所有人都活得自由自在,不必承受他人的目光。
善也源于自我,恶也源于自我。
“断臂未必是坏事尤其师兄断的是常用的右臂。当他用不熟悉的左手握剑时,是一个重新修行的过程,有过去经验的铺垫,只要他下定决心,一定会大有所获当然,我只是说习武方面。”
“阿九,我内疚。若不是救我,他不会失去手臂的。”
陆行焉脑袋倚在马车车窗前,若有所思。
“师兄为了你,性命、尊严都可以不要,何况只是一只手臂呢”
赵行风断臂,陆行焉是直接因素。
可她并不后悔。
当初赵行风帮谢无咎骗她时,注定要付出代价。
只不过,这个代价是她亲自施加的。
沈行止并没有为赵行风断臂一事和陆行焉生嫌隙。
她和赵行风,固然是恋人的关系,但这世上不是只有这一种关系的。
一个人,除了男女之爱,还背负着许多其它的责任。情爱固然美妙,却不能为了情爱,抛弃是非观。
她也不会因赵行风失去手臂,就不爱他了。
陆行焉心生一念。
“师姐,也许师兄此次也会来长辛山。”
“是吗”
沈行止心中亦有此念。
长辛山,是她的故乡。
赵行风,也许会来见她。
二人行到长辛山下长辛门的通关处,之间,一人青衫,独臂持剑。
沈行止的脸上立马挂满两行泪,向他奔赴过去。
“赵行风,你这些天去哪了!”
她双臂紧环住赵行风的腰,风拂来,他右手的袖子空荡荡。
她的泪不禁更多。
赵行风左臂抚上她的背:“我无事的,而且,如今已经习惯用左手使剑了。”
陆行焉从马车上走下来,见只有赵行风一人,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赵行风对她道:“当日我发誓以后会听命于师妹,这些日子勤加练剑悟道,如今终于悟出何谓无我之境。此行有我护着师妹,师妹有何所想,尽管放心去做。”
陆行焉拍拍他左肩:“有劳师兄了。”
三人上山,路上,赵行风将自己打探的情况告诉陆行焉。
四年前,九大门派失去一把手,四年后,剩下的八大门派又失去第二把手,此时采取推举的方法选举盟主,纯属没有能以武功镇压全场的人,完全是出于无奈。
陆行焉从来瞧不起这些虚伪的名门正派。
他们英雄帖上写的是不愿大动干戈,所以采取以德选贤的方法。
但是当年结盟攻击苍青派,可是动了很大的干戈。
想壮大门派名声,仅靠合纵连横之术,而不是潜心修习,提升自己宗派的武学。
既然是追名逐利,便不要侮辱武学二字。
江湖许多大善大恶中,有一种恶,是恶而不自知,叫做虚伪。
赵行风此次不止打探了各门派之间的情况,每个门派内部的各色交易亦打探清楚了。
不出所料,在明天的盟会之前,也就是今夜,会有一场没有动静的厮杀。
各派代表都十分谨慎,甚至连他人递过来的酒水都不愿碰。
陆行焉接过仆侍递来的茶水,并无顾忌地饮下,她饮茶的瞬间,所有人都盯着她看。
她就不怕茶水里有毒吗?
不怕。
她是纯阴之体,单纯的毒药对她无效。
见一个年轻女辈如此坦荡,剩余的这些门派代表被激起自尊心,有沉不住气的人已经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最后所有人都喝了茶。
陆行焉他们居住的阁楼外,一夜厮杀。
赵行风担心他们的安危,欲出去探风,陆行焉摇头道:“倒不如好好休息一夜。杀人能弄出这么难听的动静,怎么还好意思动手。”
她从小就被教诲不可为了杀人而杀人,那是刽子手,而不是杀手。
奈何府的一切,都要整洁干净,即便是杀人的刀口。
第二天,参加盟会的人数比昨天少了三分之一。
陆行焉被安排在角落里,她静静看着各门派之间舌战。
其实,若他们真的愿意通过选贤的方式选出盟主,也不必特意聚在此处了。纵观剩下这些门派,大家当年都是一起作恶,又一起洗白的,所谓的德行,半斤八两。
陆行焉有些困,最后听他们定论说要用比武的方式,她的困意瞬间消散。
不过,他们说要比武,大抵是没把她算进去的。
各派选出武功最高强之人,进行车轮战,谁能守住擂,大家就听令于谁。
所有人面面相觑,都不愿做守擂之人。
陆行焉素来不爱在人前出风头,但是那个位置,让她蠢蠢欲动。
她习武十四年,见过江湖游侠,也见过地穴活尸,虽习气宗,却擅于刀法,她守过魍山陵的孤独,也受关山高人前辈们的教诲,她发自内心地想要站在万众瞩目的位置。
只有站在万山之巅,才能一览群山。
可是,屠户的女儿也能站上巅峰之位吗?
她握着明镜刀的手,经脉忽然颤动。
曾有人为屠户的女儿攀爬雪山,取这一把绝世宝刀。
还有什么高峰是不可攀登,有什么鸿沟不可跨越。
她起身,淡然走上擂台。
江湖各派见是她,现是面面相觑,而后有人道:“我们可没说允许女人参加的。”
陆行焉道:“你们也没说不许女人参加。还是怕自己打不过一个女人?”
“这”
四下确实慌乱了。
“现在谁都知道你们奈何府和谢侯府的勾当了,怎还有脸角逐盟主之位?”
陆行焉讽笑:“既然如此,何必邀奈何府前来?”
陆行焉·杀欲
陆行焉将明镜刀从刀鞘拔出,将刀鞘扬手扔向赵行风。
她今日依然是一身朴素的淡青色衣衫,而手中宝刀熠熠生辉,与她相比,太过招摇。
“江湖本来就是以武服众之地,诸位若因陆行焉是妇人,而不愿陆行焉争取心中所想,与朝廷里的酒囊饭袋有何不同?若是诸位仍不愿,可每年相约此地,谁能打得过陆行焉,陆行焉愿让出盟主之位。”
众门派的人也明白,无论他们多少次勾心斗角,真正有话语权的,仍是武功最厉害的人。
江湖之所以叫江湖,为人所向往,是因它最开始的时候只靠武功高低而评是非,而不是自私的人心。
陆行焉所提出的,确实是个折中之法。
今年他们打不过陆行焉,只要回去勤加练功,明年也许就打得过了。
某一门派人的暂任掌门人道:“我先来。”
他也是刀宗,由他第一个和陆行焉对战,再合适不过。
陆行焉微微颔首。
比武的过程,不必有废话。
其它各门派也各怀心思,让陆行焉守擂,其实不是件坏事。这意味着,她得从头打到尾。
天下任何要借助兵卸的招数,都有破绽。
陆行焉若执意用刀,等到了最后,他们一定能找出她刀法的破绽。
半天下来,陆行焉斩断两把刀,断了一个人的发。
她赢得十分轻松。
第四个要和她对阵的,仍是修习刀宗之人。
此人习刀三十年,信心满满他已经记住了陆行焉方才所用的刀法。
然而实战之中,陆行焉的刀法变幻无穷,她所用的招式和前三局的似乎是相同的,可使出来却像是一套崭新的刀法。
明镜刀与她相辅相成,在她手中,刀不仅是一个工具,而像是她的同伴。
最后,陆行焉以走对方武器胜出。
对手诧异地看向她:“姑娘如此年轻,如何练得这一身刀法?”
陆行焉朝他拱手道:“是先生承让。先生的刀法,应不在陆行焉之下,请问先生练刀有多久了?”
“整整三千天。”
“我练刀已有三千四百二十一天。”
这只是她只练刀法的日子,不包括练内功的时间。
对方接过她扔来的刀,爽朗大笑几声:“陆姑娘虽年轻,但持刀资历更胜于我,陈某输得心服口服。此次回去,定会勤加练功,争取明年能与姑娘一战。”
当年被她杀死的九大掌门,正是各大门派武学巅峰。
她可以从九大掌门联手的情况下全身而退,更何况剩余这些小喽啰。
剩余几人不愿再给她送人头,直接认输。
陆行焉尚未打尽兴,她指着其中一任,道:“该你了。”
剩余的人自然也是轻松落败。
这时,练刀三千天的陈某道:“由一个女子,率领我们剩余的这些杂碎喽啰,倒也是别开生面。”
此次英雄盟会,比陆行焉想象中轻松许多。
往后,她就是陆盟主了。
不是奈何府里的工具,也不是谁的女人。
原本的江湖十大门派,如今只剩八个,其余八大门派又无可以领导之人,眼下重整江湖,最重要的是重新订一套制度。
陆行焉心中早有她的想法。
“既然想要恢复江湖盛世,先得恢复十大门派。诸位内部如何委任,奈何府不会再作干涉。至于长辛门,我师姐是长辛门后人,由她任长辛门掌门,倒也合适。拜诸位所赐,仓青山众弟子颠沛流离,如今,便请各位找回仓青山离散在外的弟子,重建仓青山以赎当年罪过吧。”
新入江湖的年轻人已经很少听起仓青山这个名字了。
仓青山,正在渐渐被人遗忘。
可是死在关山的张风清,她活在陆行焉心里。
结束这场会晤,陆行焉直接回到关山。
她将仓青山近况告诉晓天,晓天沉思片刻,单膝跪下。
“阿九姑娘对仓青山的恩德,晓天不会忘记。”
陆行焉此行正好赶上晓天阿芬女儿的周年宴。
关山邻里齐聚在此,只问今夕。
陆行焉耐心地跟围上来的女子们讲述江湖的样子,那地方不好不坏,吵吵闹闹的,比不得关山。
阿芬的女儿长着一双动人的大眼睛,若张风清见到,一定很喜欢的。
她临走前,来到张风清旧居。
这一年晓天阿芬时常来此打扫,屋内仍是干净地不染一尘。
好像张风清随时都会推门而入。
她从张风清家里攒银子的罐子里,把张风清欠自己的银子都拿了回来,又将当初晓天给她的仓青山令牌放在张风清枕头下。
她离开时,将路上采的野山菊插在她门前。
陆行焉一战成名,消息很快传到边关。
谢无咎耳闻此事,并不吃惊。江湖是比武学造诣的地方,陆行焉有着巅峰的造诣,就该站上巅峰之位。
江湖一定再找不出第二个像她那样专心认真之人。
一个人能为一件事放弃其他所有,必有成就。
他近日心魔愈盛。
每次闭上眼,他杀谢方怀的场景就会重现一次。
他日夜被这个噩梦折磨,甚至不敢闭眼。
李洪崖不懂事,没走他屋里的镜子,他无意中望过去,只见镜中男人双眼四周一片乌青,下颌布满胡渣,再加上脸上那一道疤,可不是个弑父的恶人吗?
他一拳击碎镜子,镜子的碎片扎进他手里,他不觉疼痛。一股邪火自他丹田涌入血脉之中,碎裂的镜子中倒映出一双血红色的眼。
李洪崖听到动静,跑过来,只见谢无咎的青筋自脖子上起伏至太阳穴,他双目呈腥红的颜色,那道劈开他面部的疤好似要裂开来。
他像个怪物。
李洪崖立马叫来府中侍卫。
他们拿着尖锐的武器,刺向谢无咎。
可是,李洪崖低估了他。
走火入魔的谢无咎,他拥有比活尸更要强大的力量。
他可是在活尸身边长大的纯阴体,区区兵刃,不足伤他。
刀剑划过他的皮肤,刺在身体上,他完全不知疼痛。
谢无咎以肉身突破李洪崖的重围,来到李洪崖身边,右掌成鹫爪之态抓向他的头部。
李洪崖直接被他捏碎头骨而亡。
李府那些侍卫,也算是见过一些事关生死的大场面,但活活捏碎他人头骨的死法,他们从未见过。
家主已死,这些侍卫心道,保命要紧,于是纷纷扔下兵器,四处逃窜,哪还管李府剩余妇孺的性命?
杀戒已开,再也不住。
何处有人的气息,他就去往何处。
李洪崖的小儿子听到外面声音热闹,跑出来看,只见院中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持着一把破损的剑。
小男孩愣在原地,不知道要逃命,也不知道要喊人救他,而是在原地恸哭起来。
“你哭什么?”
谢无咎疑惑地问。
这孩子什么都不说,哭得他心烦。
他扔下剑,走向李洪崖的小儿子,一手捏住小孩脆弱的脖子将他举起。
“别哭了。”他不带任何感情地命令道。
谢无咎,别哭了,就算你被活尸吸干血,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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