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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天下霸唱
外边的雨淅淅沥沥,兀自未停,众人在房间中关好了门,以床为桌,坐在一起喝酒。老刘头话本来就多,这两杯白酒下肚,鼻子头便红了,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上了。
大金牙请教老刘头:“刘师傅,刚才您说我们在黄河中遇到的东西,您亲眼见过,那究竟是个什么?是王八成精吗?”
老刘头摇头道:“不是王八精,其实就是条大鱼啊。这种鱼学名叫什么我不清楚,当地有好多人都见过,管这鱼叫铁头龙王。跑船的都迷信,说它是河神变的,平时也见不着,只有发大水的时候才出来。”
胖子道:“您说的可真够玄乎的啊,那这条鱼得多大个啊?”
老刘头道:“多大个?我这么跟你们说吧,当年我在河边看见过一回,那年水来得快,退得也快,加上这古蓝河道浅,把一条半大的铁头龙王搁浅了。那时候还没解放,好多迷信的人想去把龙王爷送回河里,还没等动手,铁头龙王就一命归西了。人们都在河边烧香祷告,那真是人山人海,盛况空前啊,我就是跟着瞧热闹看见的。”
我问道:“刘师傅,您说说这鱼长什么样?”
老刘头说:“这大鱼啊,身上有七层青鳞,鱼头是黑的,比铁板还要硬,光是鱼头就有解放卡车的车头那么大个。”
我和胖子等人连声称奇,那不跟小型鲸鱼差不多了,河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鱼?这世上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便又问后来怎么样了,这铁头龙王埋了,还是吃了?
老刘头笑道:“不是鲸鱼,不过这么大的鱼十分少见,平时根本没有,隔几十年也不见得能见到一回,简直都快成精了,有迷信的就说它是龙王爷变的,要不怎么给起这么个名呢?听说就算是捕到都要放生,那肉又硬又老,谁敢吃啊。当时这铁头龙王就死在了岸上,那些天正赶上天热,跟下火似的,没一天就开始烂了,臭气熏天,隔着多少里都能闻着那臭味。这种情况很容易让附近的人得瘟疫,结果大伙一商量,就把鱼肉切下来,用火烧了,剩下一副鱼骨架子撂到河岸上。”
大金牙听到此处,叹息道:“唉,可惜了,要是现在能把这种怪鱼的骨头弄到博物馆里,做成标本,一定很多人参观。”
老刘头说:“可不是吗,不过那时候谁都没那胆子,怕龙王爷降罪下来,免不了又是一场大水灾。”
我问道:“刘师傅,您刚才跟我们说,有个地方可以看铁头龙王鱼,指的是这条吗?难道过了这么多年,这鱼的骨头架子还保存着?还在那河岸上撂着呢?”
老刘头说:“没错,不过不在河岸上,当时附近的人们为了防止发生瘟疫,把鱼肉和内脏都焚烧了祭河神,正商量怎么处理这副鱼骨。这时候就来了个外省人,此人是个做生意的商人,这位商人也是个非常迷信的人,他出了一些钱,在离我们这不远的龙岭,修了一座鱼骨庙。”
大金牙问:“鱼骨庙?这在天津地面也曾有过,是不是就是以鱼骨做梁,鱼头做门,供奉河神用的?”
老刘头说:“天津也有?那倒没听说过了。不过确实跟你说的差不多,那位外省的商人自称也是经常出海过河,免不了经常乘船,所以就掏钱修了这么座鱼骨庙。这庙规模不大,连个院子都没有,和普通的龙王庙没区别,拿鱼骨当作房架子,大鱼的头骨是庙门,就一间神殿,供了尊龙王爷的泥像。刚修好的时候,有些人得病或者赶上天旱,都去鱼骨庙里上香许愿。说来倒也好笑,真够邪门的,一次都没灵验过,要是去鱼骨庙求雨,那是不求还好,越求越旱,所以没过多久,就断了香火了。那位出资修庙的商人,也从此再没出现过。”
我问道:“鱼骨庙现在还在?”
老刘头点头道:“是,不过都荒废许久了,龙王爷的泥像没过两年就塌了。有人说是那位出钱修庙的商人心不诚,或者做过什么缺大德的事情,龙王爷不愿意受他的香火。再加上鱼骨庙建在龙岭山凹里头,道路艰难,一来二去的根本没人再去那座鱼骨庙了,不少人甚至都把这事忘在脑后了。当年文革,连红卫兵都没想起来要去砸鱼骨庙,其实就算去砸,也没什么可砸的。但是这庙的格局和鱼骨还在,你们有机会可以去瞧瞧。”
胖子笑骂:“有他妈什么好看的,今天我们仨都差点成了鱼食,不看也罢。”
大金牙却另有一番打算,他跟我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后天休息好了,去龙岭看看鱼骨庙,说不定这么大的一架鱼骨可以卖钱,最起码能卖给自然博物馆,把我们这路费钱报销了。
我们又连连给老刘头劝酒,问他这附近有没有出土过什么古董古墓。
老刘头喝得醉眼矇眬,说话舌头都有点大,不过酒后吐真言,着实吐出了一些当地的秘闻。
古蓝前一段时间被水冲出了几座古墓,都是宋代的,不过不是什么贵族墓葬,除了几具快烂没了的骨头,只有些破瓶子烂罐子。
这里出土的最贵重的东西,是有一年干旱,这一段黄河都快见底了,清淤的时候,从泥里挖出来三只大铁猴子,每一只都重达数百斤,把上边的锈迹去掉,发现铁猴身上雕刻的花纹优美流畅,外边都是镏金的,至今好像也没考证出来这些铁铸的猴子是做什么用的。
有人说是唐代镇妖的,也有人说是祭河的,后来是拉到哪个博物馆,还是大炼钢铁给熔了,就不得而知了。
最邪的是,从淤泥中发现三只铁铸的猴子之前,有不少人都梦见三个白胡子老头,哭求着放过他们。这事越传越玄,好多人都说这三个老头就是河中的铁猴精。
那年春节,家里有属猴的人,都穿红裤头,扎红腰带,怕被那三只铁猴精报复,结果最后这附近也没出什么大事,当然也有几个走背字倒邪霉的,不过那也都是他们自找的。
黄河里面沉着很多古怪的东西,这些事我们都听说过,河东博物馆里陈列的黄河铁牛,就是镇河用的。当年元末之时,还传说在黄河中捞到一具独眼石人,那时候正闹农民起义,有童谣说是什么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那件事只是传说,并不足为信,但是仍然可以见证黄河的古老神秘,稀烂的河泥中,不知道覆盖着多少秘密。
不过我们对什么铁猴、铁牛、石人之类的东西并不感兴趣,便一再追问,附近哪有古墓和遗迹,谁手里有古董想要出手。
老刘头想了想说,原来你们是倒腾古玩的,你们若是早几年来,能有很大收获,现在早都被收得差不多了,不光是民间的古玩商来收,政府也收,一年收十多遍,再多的东西也架不住这么收啊。
前几年开始,古蓝附近接二连三出现盗墓的情况,好多当地人也都参与了,到了秋天一刮大风,你就看吧,地上全是盗洞,走路不下心就容易掉进去,城外古墓集中的地方,都快挖成筛子了。
老刘头说,咱们话赶话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听人说过,我姑且一说,你们姑且一听。我曾听当地一位老人说起过,龙岭里头有座唐代古墓,相传规模极大,这两年很多盗墓贼都想去找,始终也没人能找到,龙岭那片山岭太密了,而且那古墓藏得很深,甚至就连有没有都两说呢。毕竟这种事都是打多少年前口耳相传留下来的,未必便真有其事。这种古墓的传说,在我们当地非常多,而且几乎是一个人一种说法,没有固定的,有些人说龙岭中是唐代的大墓,也有说是别的朝代的。反正都是传说,谁也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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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灯 龙岭迷窟 第四章 筹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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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老刘头的话中,我隐隐约约听出了一点东西,一位商人出资在龙岭修建鱼骨庙,供奉龙王爷,这本身就有点奇怪,龙王庙为什么不建在河边?偏偏建在那沟壑纵横的山岭之中?
听老刘头所说,鱼骨庙的规模不大,这就更古怪了,这么一间小庙,何必费上如此周折,难道那龙岭中当真有什么风水位,适合建造庙宇?
再加上老刘头说龙岭中隐藏着一处极大的唐代古墓,那就更加蹊跷了,我心中一阵冷笑,他娘的,搞不好那出钱修鱼骨庙的也是我同行,他修庙是假,摸金是真。修庙是为了掩人耳目,在庙下挖条暗道通进古墓中摸宝贝才是他真正的意图。
但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既然龙岭一带地形险恶,人迹罕至,为何还要如此脱裤子放屁多费一道手呢?
随即一想,是了,想必那墓极深,不是一朝一夕之工便可将通道挖进冥殿之中,他定是瞧准了方位,但是觉得需时颇长,觉得整日在龙岭之中出没,难免被当地人碰上,会起疑心,便修了座鱼骨庙,庙中暗挖地道,就算偶尔有人路过,也不会发觉,高招啊。
不过这些情况,得亲自去龙岭走上一遭,才能确定,不知道那位假扮商人的摸金校尉,有没有找到传说中的大墓。不管怎么样,我都想去龙岭鱼骨庙看上一看。
我又问老刘头去龙岭的详细路径,当地的地形地貌。
老刘头说:“鱼骨庙在龙岭边上,你们要去看看那庙倒也罢了,切记不可往龙岭深处走,那片岭子,地势险恶非常,有很多地方都是陷空地洞,在外边根本瞧不出来,表面是土壳子,一踩就塌,掉进去就爬不出来了。据说地下都是溶洞,极尽曲折复杂,当地人管那些洞叫龙岭迷窟,比迷宫还难走,更可怕的是那迷窟里边闹鬼,听我一句劝,万万不可进去。”
老刘头说了这么一件事,有五名地质队的工作人员去龙岭的溶洞中勘察,结果集体失踪,县里的老百姓都传开了,说他们在龙岭遇上了鬼砌墙,这不是到现在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吗?这件事都过去两年多了。
我连声称谢,说:“我们就是去鱼骨庙瞧个新鲜,瞧瞧那铁头龙王的骨头,龙岭那片荒山野岭我们去做什么,您尽管放心就是。”
刘老头喝得大醉而归,我把房门关上,同胖子与大金牙二人秘密商议,定要去龙岭迷窟走上一遭,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好东西,就算古墓已经被盗,说不定在附近的村落中,也能收到一两样东西,那样也不算白来了陕西一趟。
胖子问我:“老胡,这回有几成把握?咱可别再像上次去野人沟似的,累没少受,力没少出,差点赔上几条性命,结果就搞回来两块破瓦当子,连玉都不是。”
我说:“这次也没什么把握,只不过好容易得知龙岭中有座大墓,至今无人找到,我听着就心痒难耐,说不定老天爷开眼让咱们做上回大买卖,那就能把那美国妞儿的钱都还了,免得我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不过龙岭的古墓是否能保存至今,还得两说,据我估计,解放前那位出钱修鱼骨庙的商人,极有可能就是个倒斗的高手,他修鱼骨庙便是为了挖地道进入龙岭古墓的地宫之中,如果他得手了,咱们就没指望了。总之作好准备,到那看一看再说。”
大金牙听说要去倒斗,也很兴奋。他眼红这行当很久,但是每到春天就犯哮喘,从来都没真正参加过倒斗,而且他生意上往来的那些盗墓贼,都是些个在农村乱挖乱掘的毛贼,挖出来的也没什么太好的东西,大金牙恨不得自己也亲自出马干上一回大活,但始终没有机会。这时正是夏末,他的病是一种过敏性哮喘,这时候不太容易发作,又有我和胖子这两个实习过多次的摸金校尉在,更是有恃无恐。
不过我还是劝他别进冥殿,正好留在外边给我和胖子望风,我们在下边,上边留个人,万一有什么闪失,也好有个人接应一下。
当下我进行了一番部署,这趟出门本没指望发现大墓,一来是在内地,二来这边的古墓都让人挖得差不多了。
没想到在这龙岭里面可能会有唐代大墓,实在是出乎意料,我们没有带太多的工具,工兵铲这种既能防身又能挖土的利器我自然是不离身半步,只不过在黄河中失落了一把,只剩下胖子随身携带的一把了。
在地道山洞里行动,还必须有足够的照明装备,我们有三支狼眼手电。这种手电是德国货,照明范围三十米,光线凝聚力极强,甚至可以作为防身武器,遇到敌人野兽,在近距离用狼眼手电照它们的眼睛,可以使对方瞬间失去视力。
狼眼是同shirley 杨等人去新疆沙漠的时候,由shirley 杨提供的先进装备,她回国时把剩余的大部分装备都给了我,我就老实不客气地照单全收了。反正已经欠了她那么多钱,甚至被她在蛇口下救过一次,至今还欠她一条命,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再多加上一份人情债也不算什么。
最头疼的是没带防毒面具,只有几副简易的防毒口罩。这古蓝小城可不容易找防毒面具,以前的摸金校尉们代代相传古老的办法避免空气中毒,首先是放鸟笼子,我们在野人沟曾经用过一次;其次就是用蜡烛,这是摸金校尉们必不可少的道具,只要没有化学气体,防毒口罩也对付着够用了。
我开了张单子,让胖子就近采购,能买的都买来,买不来再另想办法。
我们需要两只大鹅,我特别强调要活的,否则胖子很可能买烧鹅回来。
还需要蜡烛、绳子、消防钩、手套、罐头、肉干、白酒,再看看邮局有没有附近的详细地图,最好能再买些补充热量的巧克力,其余的东西我们身上都有,暂时就这些了。
胖子问道:“没处买枪去啊,没枪怎么办?我没枪在手,胆子就不够壮。”
我说:“这附近没什么野兽,根本用不着枪,就算碰上了拿工兵铲对付就足够了。要在边境或者偏远地区,可以找打猎的买枪,在内地可不容易搞到枪械,再说要枪也没用,咱们只是这么计划,计划赶不上变化,说不定龙岭迷窟中的古墓早就被人掏光了。”
大金牙点头道:“胡爷说得是,听老刘头说龙岭地下多溶洞,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这种地质结构多有地震带,要是真有唐代大墓,从唐代到现在这么多年,指不定发生什么变化呢。咱们做万全的准备,但是也不能抱太大的希望。”
我突然想起来,陕西养尸地极多,万一碰上粽子如何是好,这事说起来就想揍大金牙,拿两枚伪造的摸金符蒙我们,好几次险些把命搭上。
大金牙见说起这件事,只好赔着笑脸再次解释:“胡爷胖爷,你们可千万别生气,我当时也不知道,当年我们家老爷子,就是戴的这种摸金符,也没出过什么事。依我看这其实就是一种心理作用,你们二位要是没见过那枚真的摸金符,一直拿我给你们的当真货,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没信心了,回头咱们想办法收两枚真的来,这钱算我的。摸金符这物件虽古,但只要下功夫,还是能收来的。”
我笑着说:“那就有劳金爷给上点心,给我们哥儿俩弄两枚真的来。说实话,不戴着这个东西干倒斗,心里还真是没底。干起活来要是没信心,那可比什么都危险。”
三人筹划已定,便各自安歇。连日舟车劳顿,加之又多饮了几杯,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才起。胖子和大金牙去街上采买应用的东西,我找到老刘头,进一步地了解龙岭迷窟的情况。
但是老刘头说来说去,还是昨夜说的那些事,这一地区关于龙岭迷窟的传说很多,却尽是些捕风捉影不尽不实的内容,极少有确切的信息。其他的人也都是如此,一说起龙岭迷窟都有点谈虎色变,都说有鬼魂冤灵出没,除非迫不得已,否则很少有人敢去那一带。
我见再也问不出什么,便就此作罢,又在古蓝歇了一日,我们按照老刘头指点的路径,用竹筐背了两只大鹅,动身前往龙岭鱼骨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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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灯 龙岭迷窟 第五章 盘蛇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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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岭往大处说,是秦岭的余脉,往小处说,其实就是一片星罗棋布的土冈。一个土丘挨着一个土丘,高低起伏的落差极大,土丘与土丘之间被雨水和大风切割得支离破碎,有无数的深沟,还有些地方外边是土壳子,但是一踩就破,里面是陷空洞。看着两个山丘之间的直线距离很近,但是从这边走到那边,要绕上半天的路程。
这个地方名不见经传,甚至连统一的名称都没有,古蓝县城附近的人管这片山叫龙岭,
然而在附近居住的村民们,又管这一地区叫作盘蛇坡。
盘蛇坡远没有龙岭这个名号有气势,但是用以形容这里的地形地貌,比后者更为直观,更为形象。
我和胖子、大金牙三人,早晨九点离开古蓝县城,能坐车的路段就坐车,不通车的地方就开11号,一路打听着到了龙岭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龙岭山下有一个小小的村落,村里大约有二十来户人家。现在天色已晚,想找鱼骨庙不太容易了,山路难行,别再一不留神掉沟里,那可就他娘的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干脆晚上先在村里借宿一夜,有什么事等到明天早晨再说。
我们就近找了村口的一户人家,跟主人说明来意,出门赶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能不能行个方便,借宿一夜,我们不白住可以付点钱。
这户主人是一对年老的夫妇,见我们三人身上背的大包小裹,还带着两只活蹦乱跳的大白鹅,便有些疑惑,不知道我们这伙人是干什么的。
胖子赶紧堆着笑脸跟人家说:“大爷大妈,我们是去看望以前在部队的战友,路过此地,错过了宿头。您瞧我们这也是出门在外,很不容易,谁出门也不把房子带着不是吗?您能不能行行好,给我们找间房,让我们哥仨儿对付一宿,这二十块钱您拿着。”说完之后,也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就掏出钱来塞给老两口。
老夫妇见我们也不像什么坏人,便欣然应允,给我们腾出一间屋来,里面好像有几年没人居住了。
胖子见院中有水桶和扁担,便对我说:“老胡,快去打两大桶水来。”
我奇道:“打水干什么?你水壶里不是有水吗?”
胖子说:“你们解放军住到老乡家里,不都得把老乡家的水缸灌满了,然后还要扫院子,修房顶子。”
我对胖子说:“就他妈你废话多,我对这又不熟,我哪知道水井在哪,黑灯瞎火的我出去再转了向,回不来怎么办?还有,一会儿我找他们打听打听这附近的情况。你别话太多了,能少说就他娘的少说两句,别忘了言多语失。”
正说着话,老夫妇二人就给我们炒了几个鸡蛋,弄了两个锅盔,端进了屋中。
我连声称谢,边吃边跟主人套近乎,问起这间屋以前是谁住的。
没想到一问这话,老头老太太都落泪了。这间屋本是他们独生儿子住的,十年前,他们的儿子进盘蛇坡找家里走丢的一只羊羔,结果就再也没回来。村里人找了三四天,连尸首也没见着,想必是掉进土壳子陷空洞,落进山内的迷窟里了。唯一的一个儿子,就这么没了,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了,这些年,就靠同村的乡亲们帮衬着,勉强度日。
我和胖子等人听了,都觉得心酸,又多拿了些钱送给他们,老两口千恩万谢,连说碰上好人了。
我又问了些情况,老夫妇却都说盘蛇坡没有什么唐代古墓,只听老一辈儿的人提起过说有座西周的大墓,而且这座墓闹鬼闹得厉害,甚至大白天都有人在坡上碰到鬼砌墙,在沟底坡上迷了路,运气好的碰上人能救回来,运气不好的,就活活困死在里面了。
当地的人们称这一带为“盘蛇”,就是说道路复杂,容易迷路的意思,而龙岭迷窟则是指山中的洞穴,纵横交错,那简直就是个天然的大迷宫。
至于鱼骨庙的旧址,确实还有,不过荒废了好几十年了,出了村转过两道山梁有条深沟,鱼骨庙就在那条沟的尽头,当年建庙的时候,出钱的商人说那是处风水位,修龙王庙必保得风调雨顺。没想到修了庙之后,也没什么改变,老天爷想下雨就下雨,不想下雨就给你旱上几年,烧香上供根本没有用,所以那庙的香火就断了,很少有人再去。
我说:“我们只是在过黄河的时候,险些被龙王爷把船掀翻了,所以比较好奇,想去鱼骨庙看看铁头龙王的骨头。”
老夫妇说你们想去鱼骨庙没什么,但是千万别往盘蛇坡深处走,连本村土生土长的都容易迷路,何况你们三个外来的。
我点头称谢,这时也吃得差不多了,就动手帮着收拾,把碗筷从屋中端出去,走在院中,大金牙突然低声对我说:“胡爷,这院里有好东西啊!”
我回头看了一眼,大金牙伸手指了指院中的一块大石头:“这是块碑,有年头了。”
我没说话,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帮忙收拾完了碗筷。老夫妇回房睡觉,我们三人围在院中假装抽烟闲聊,偷偷观看大金牙所说的石碑。
要不是大金牙眼贼,我们根本不会发现,这块长方形的石碑磨损得十分严重,中间刻了几道深深的石槽,看样子可能是用来拴牲口的。
石碑只有一半,碑顶还有半个残缺的兽头,碑上的文字花纹早都没了,没有这半个兽头,也瞧不出这是块石碑。
胖子问大金牙:“这就是您说的好东西?我看以前可能还值钱,现在这样,也就是块大石头了,你们瞧瞧,这上边的东西都磨平了,这用了多少年了。”
大金牙抽着烟说:“胖爷,我倒不是说这石碑值钱,这块残碑现在肯定不值钱了,就剩半个兽头,连研究价值可能都不存在了,有点可惜。但是您别忘了,我们家祖上也是干倒斗的,我之所以说这是好东西,也不是一点理由没有,就冲这块残碑上的半个兽头,我就敢断定,这龙岭中一定有座唐代古墓,但是具体位置嘛,明天咱们就得瞧胡爷的手段了。”
我伸手摸了摸石碑上的兽头,对大金牙说道:“你是说这是块墓碑?”
大金牙说道:“就算是墓碑吧,这碑上的兽头虽然残了,但是我还能瞧出来,这只兽叫乐猁。唐代国力强盛,都把陵墓修在山中,以山为陵,地面上也有一些相应的设施,竖一些石碑石像,石骆驼、石狻猊之类的,作为拱卫陵寝的象征。这乐猁就是一种专趴在石碑上的吉兽,传说它是西天的灵兽,声音好听,如同仙乐,以此推断,这石碑上应该是歌功颂德之类的内容。陵寝前十八里,每隔一里便有一对,乐猁是第二对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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