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国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蓼沨君
师正源和袁枚斐心头顿时一震,他们行走江湖多年,自然是听过凌云大阵的名头,只不过无缘得见,据说这个阵是武林中一位传奇人物留下的,即可对付人多势众的军队,也可挟制武艺高强的江湖中人,更奇妙的是,这阵人数越多作用越大,看来凌云盟是想用这盟内不传之秘来对付他夫妻二人了。
师正源转头对袁枚斐淡然一笑,“老婆子,凌云盟还真看不起咱们,居然要用震帮大阵来对付咱们了。”
袁枚斐轻笑一声,“说不得,要见识见识了。”
钟繇吆喝了一声,五十人开始发足围绕师正源夫妻二人奔跑,穿梭回旋,此来彼去,你挡我击,几十人宛若一人一般,比方才几十人单打独斗厉害了不知多少倍。
袁枚斐身上负着扶罗,怕自己不熟悉这阵势,贸然上去会伤了她,当即站在原地不动,周身无一不备。师正源明白妻子的顾虑,二话不说,当即朝着这阵仗的乾位攻去。
万万没想到,方才在众人面前挥洒自如以一敌十不落下风的师正源此刻却全然没了起先的镇定从容,居然被对方逼迫得有些手忙脚乱,不落如何硬闯巧闪,对方总能以厉害招术反击,何况这个阵各人互为守御,招术互补不足,对敌之时当真如一人,威力比刚才各人单打独斗大了几乎几十倍。
师正源又在阵内勉强支撑了一阵,只觉得左支右绌,难以为继,他到底在江湖上见识广博,遇此险境,虽乱不慌,立即停止了进攻之势,抱元归一,守住全身要处。说来也怪,他一采取守势,阵势立即弱了下来,不复方才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势。
袁枚斐在一旁观战,尽管始终没出手相助丈夫,却慢慢看出此阵的奥秘之处,这凌云阵是根据五行八卦变化而来,可又不仅仅拘泥于此,一旦有人与此阵对峙,阵中的攻击之力被激发,会连绵不绝地缠上他,直至他败下阵来,为此阵所擒。一旦对方采取守势,此阵也会减弱攻势,企图利用阵势之力把人活活困死在阵内。
这阵既然是凌云盟震帮之宝,那短时间内他夫妻二人是休想破的,可被此阵死死困在此地,一旦天亮就更难脱身了,秦家虽不敢报官,可明日街上赏灯之人一散,那就很难摆脱凌云盟的纠缠了。
袁枚斐心思如电,须臾间便下了决心,大喝一声:“老头子,别犹豫了,来吧!”
师正源武艺犹在妻子之上,怎能看不清其中关窍,听妻子如此说,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好,你护好罗儿,让我来!”180小说
师正源猱身而上,猛地向凌云阵的巽位攻去,袁枚斐抖开长鞭,一招“横扫千军”便向凌云阵中的震位扑了过去,手中长鞭犹如一条矫龙,在空中上下飞舞,几乎接住了攻向丈夫的一半力道。
两人力斗凌云大阵,打得端是酣畅淋漓,就见两条人影往来飞舞,几如蝴蝶在花丛中穿插来去。眼见阵仗变换源源不断,师正源一声长啸,双臂展开,凌空一扑,如一头硕大的兀鹫一般,拼着背后受伤,一剑冲着巽位的三人刺去。
袁枚斐顾不得攻向自己的棍棒,急忙舞起长鞭为丈夫护持,只听得“啊”“啊”“啊”三声凌厉惨叫和几声闷棍响,跟着有三人被师正源提起来扔向凌云阵的坎位。
这次事关生死,师正源下手没再容情,三人就算没当场毙命只怕也活不了多久,坎位上的人没料到攻过来的是自己的兄弟,不由失声惊呼,一时手忙脚乱,生怕误伤了兄弟,凌云阵立时出现了松动。
就在这一瞬间,袁枚斐双手连扬,几十枚金针倏地飞出,只听得惨叫声不绝,虽然金针被阵中的人打飞了不少,可毕竟阵仗出现了松动,到底还是有不少人中招倒下。
师正源和袁枚斐二人不等凌云盟的人把阵从新布好,两人身子陡然从平地拔起,犹如两支利箭一般向墙头扑了过去,跟着几纵几翻,终于越出墙头,不见了踪影。
凌云盟的人大惊失色,钟繇浑身已痛的站不稳了,挣扎着要出府去追,徐治功忙抢过去扶住他,劝道:“不行,你中了师正源那一掌,必须卧床休息,否则非病一场不可,这里的事我来处理吧。”
钟繇整个人都委顿不堪,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了下去,却强自打着精神吩咐道:“众人听令,要听从徐副总管的命令,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回来。”
或许是因为钟繇在凌云盟中虽无具体职务,却是凤夷吾身边最信任的人,他一开口,众人皆俯首听命,徐治功即使知道今夜抓住灵轵二老的希望渺茫,可为了安慰钟繇,还是迅速做了安排。
“凌云盟众兄弟听令,留下二十人照顾受伤的弟兄,其余人全部出府寻找。立即找晏大夫来,给受伤的弟兄治伤。”
“不用找了,刚才打的那么热闹,吵得我连觉也睡不好,就过来瞧瞧,好家伙,咱们伤了这许多人连人家一根毛都没留下,这次凌云盟丢人可丢大发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邋遢男子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一身灰色的长衫明晃晃的,一看便知至少有一个月没有换过了,一头乱蓬蓬的头发顶在脑袋上,睡眼惺忪,口中的话却几乎把凌云盟的人足足气了个半死。
徐治功不满地瞪了那人一眼,可并不敢发作,他也是盟主亲命跟来雒邑的,他有时真想不明白,盟主身边总是这么多千奇百怪的人,就像这个晏婴,全然不懂武功,说话做事没半分正形,就是医术厉害而已,偏偏盟主对他信任有加。
第72章 躲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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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婴过来瞧了钟繇一眼,嚯了一声,“文起,这次栽的跟头不小吧,幸亏对方没下狠手,否则大椎穴上受伤,早就全身瘫痪了,那还用得到老徐给你推宫过血。”
钟繇勉强一笑,头上冷汗涔涔,已说不出一句话。
“行了,都抬到大堂去吧,我一个个治。就知道盟主没安好心,还说把我派到雒邑来,只是为了治住那个小丫头片子,结果可倒好,小丫头片子是不用我伺候了,给我派了这么重的活,真是亏本亏大了。”晏婴嘟嘟囔囔说个不停,回头见钟繇还站在当地,没好声气地道,“你也一起来吧,别强撑了,还真想大病一场啊。”
身边的胡炫刚要扶钟繇走,晏婴走过来一下把他挤到一边去,“你不行,还是我来吧,文起,跟着我的步子走,不能比我快也不能比我慢,知道吗”
胡炫委屈地看着渐渐走远的两人,刚想追上去,徐治功一把扯住他,“胡兄弟,要让你去做件事。”
胡炫自从上次误打误撞把扶罗送到了伊阙岛上,凤夷吾对他宁死不屈颇为赞赏,于是派他跟随钟繇一道来雒邑,听凭差遣,他自然百般愿意,毕竟比起在总部替人驾船,跟着盟主身边的人做事更有机会升迁。
胡炫听徐治功如此说,犹豫地望了一眼远去的钟繇,徐治功马上道:“你不用担心文起,我自然会安排人照顾好他,你上次也跟着文起见过雒邑分舵舵主,还记得怎么去他那里吗”
胡炫立刻点头,徐治功满意地道:“你拿着文起的腰牌,马上去找分舵舵主,把今晚秦府的事告诉他,让他出动整个分舵的人全力寻找,一定要静悄悄的,千万别惊动官府,记住了吗”
胡炫又点点头,“放心吧,徐总管,我马上就去。”
雒邑城北面的邙山上,一株株高大的松树屹立在小径上,苍翠欲滴,松树后面是层层竹篱围着几间小茅屋,竹篱旁,一根根纤细的迎春花藤肆无忌惮地缠满了篱笆,只是地气尚寒,只是稀稀疏疏地开了几朵鹅黄色小花。
一个全身黑漆漆的汉子穿过竹篱,轻轻拍打着屋舍的门,一个姑娘打开房门,客客气气地道:“李大哥,快进来吧。”
那汉子憨厚地笑着,“扶罗姑娘,你身上的伤大好了”
“好多了,多谢李大哥惦记。”扶罗一边把他让进屋内,一边接过他手中拿的东西,感激地道:“又让李大哥破费了。”80
昨晚,师正源和袁枚斐带着她从秦府逃出后,趁着上元佳节雒邑城门彻夜开放的机会连夜离出城,找到了以前夫妻俩救助过的田庄主人李成霍,找了邙山上的几间茅草屋住了进来。
师正源和袁枚斐夫妻虽然大破凌云阵,成功逃出,可两人当时几乎用的是鱼死网破两败俱伤的法子,师正源全力进攻凌云阵的阵眼巽位,袁枚斐则拼尽全力护持,可自己却无法保护自己,又要保住扶罗不受伤,结果可想而知,身上生生受了不少闷棍,受了不轻的内伤,强自撑着出了城,到了这里,就吐血倒下了。
扶罗虽有袁枚斐的保护,可也挨了几下闷棍,她功力不及袁枚斐,早在路上便吐血不止,或许是把晏婴强灌进去的药吐出了部分的缘故吧,来到茅屋中的她反倒是醒了,可师正源不许她下榻,又满满地睡了一夜,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
“师父,师娘真的没事吗”扶罗送走了李成霍,走到师父身边轻声问道。
自从昨晚师正源安顿妻子躺下后就一直坐在榻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妻子,连李成霍敲门也无动于衷。扶罗明白,师父当年救他时从没想过要他回报,可此次被逼向一个普通人求助,本就觉得羞于启口,更重要的是他担心妻子,是以并不出去见李成霍。
“放心吧,她只是受了内伤,又强自动用极耗内力的凌烟功,这才逃出了那个凌云阵,我已经为她输了真力,只要再歇上一日便没事了。”
扶罗听师父说得稀松平常,可双眼却半分也不离开师娘,不由心中难过,其实从清醒到现在,她一直自责不已,师父师娘一生横行江湖,如今被凌云盟逼得只能在荒郊野岭留宿,都是因为自己的那封信。
当日发出那封信,不过是想打消凌云盟人的疑心,也想着师父师娘接到信后必是找凌云盟交涉。说不定凌云盟能看在师父师娘的面子上,放弃用自己顶替秦家女儿的主意。可谁也未曾想到,师父师娘得知消息根本就不跟凌云盟废话,直接来秦府硬抢,两强相撞,两败俱伤。
扶罗实在没有颜面再待在屋子里,走到外室来,见屋子里虽然简陋不堪,可是锅碗瓢盆一应俱全,李成霍也送来菜蔬米粮,应付三人十日吃用也不成问题。
扶罗从屋子角落里的一只小水缸中舀清水把镬洗干净,开始淘米烧饭,她虽是乌弋公主,可倒也从不娇气,在灵轵时亲自奉茶奉饭侍候师父师娘,也曾出于好奇,跟厨子学过烧菜做饭,尽管做的不如厨子好吃,也算过的去,没过多久,便做好了煎豆腐和蘑菇炒白菜两碟菜蔬,烧了一条红尾鲤鱼,煮了一锅小米稀饭,一锅白米饭也煮得热乎乎的。
扶罗刚把饭菜盛好摆放在桌子上,就听室内师正源又惊又喜地道:“老婆子,你可算醒了。”
扶罗赶紧奔进内室,见师正源正扶着袁枚斐慢慢坐起身来,忍了很久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扑通一声跪倒在袁枚斐的身前,伏地痛哭:“师娘,是徒儿不好,让师娘受了这么重的伤。”
师正源唬了一跳,在他的印象里,扶罗是个坚强勇敢的孩子,在他的寨子里也如领袖一般的存在,从没见她掉过眼泪,如今看她痛哭流涕,倒是有些慌了手脚,忙乱着拉她起来,口里安慰她道:“这孩子真是,跟你什么相干,快起来,哭什么。”
第73章 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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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枚斐见她这副样子,也说不出是心疼还是生气,顿时火冒三丈,怒气冲冲地道:“给我起来!师娘以前教你的话,你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吗谁让你吃了亏,就要想法子把场子找回来,在这里学那些个不成器的小女子哭哭啼啼的,师娘没被凌云盟的人打死,先被你气死了!”
扶罗心下又委屈又羞愧,只得讪讪地站起身来,侍立一旁,尽管她素来喜欢在师父师娘面前撒娇耍赖,可现今师娘摆明是动了真怒,她也不敢再胡说八道,免得又勾起师娘的真火来。
师正源见妻子骂人中气十足,看来已无大碍,倒是稍稍放宽了心,见扶罗委屈巴巴地在一边站着,想着她也遭了不少罪,登时心疼不已,怕袁枚斐再动怒发火,忙对妻子笑道:“我闻着外面有饭菜香气,一准是罗儿做的,折腾了一天都没吃饭了,老婆子,要不要吃点”
袁枚斐最初心上的那股邪火蹿过去后,心中也隐隐有着些歉疚。扶罗自幼便在她和丈夫膝下习武,仿佛是他们的半个女儿,自己对她的疼宠犹在丈夫之上,见她这副模样,也是怜惜,更后悔自己出言过重,可她从来拉不下脸来认错,见丈夫为自己解围,也跟着道:“是有些饿了,先吃饭吧,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扶罗见师娘这么说,忙过去扶袁枚斐,袁枚斐把胳膊一缩,扶罗低下头,脸色不由黯淡下来。
师正源在一旁笑了起来,“好了,罗儿,你师娘没你想的那么虚弱,走个路还要人扶,她的伤早就好的差不多了。”
扶罗抬头见袁枚斐脸上似笑非笑,不由一愣,袁枚斐无奈摇摇头,“这孩子怎么被凌云盟劫了一次,整个人就变傻了还不快出去给师父师娘盛饭去。”
“哎,我这就去。”看着徒弟飞也似地冲了出去,师正源和袁枚斐对视一眼,不由嗤的一声笑。
真是个孩子,让人一点法子都没有。
三人吃完了饭,师正源和袁枚斐坐在竹椅上歇息,看着扶罗忙碌着清洗碗筷,打扫地面,袁枚斐突然道:“罗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非要赶在过年的时候北上雒邑,又是怎么跟凌云盟扯上关系的”
扶罗浑身一震,转过头来见师父师娘两人都一脸严肃地望着自己,遂用毛巾抹了抹手,慢慢走过来坐在两人下首。
扶罗当日给两人传信,尽管字里行间全部使用暗语,可到底怕泄漏了自己的身份,信中多是语焉不详,可不想师父师娘却心急如焚,直接从凌云盟手中把人抢了回来,为此还受了伤,到了这地步若再不跟二老说实话,那真的是太不成话了。
扶罗低着头,慢慢地把去年夏天从灵轵返回乌弋后又北上雒邑这一件件一桩桩的事跟师父师娘说了个明明白白,二老越听越是惊讶,到得后来不由面面相觑。美丽书吧
扶罗说完后还是低着头,不知该做些什么,室内陡然安静下来,过了半晌,师正源不敢置信地问道:“凌云盟劫你去是为了代替秦家的女儿跟甫君凌成亲”
扶罗脑袋一点,师正源一拍大腿,后悔不迭地道:“老婆子,早知道咱俩来多管什么闲事咱这徒弟既然喜欢那个什么甫君凌,他俩又定了亲,送来成亲不是正好么真是,害我们白担心一场。”
其实袁枚斐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看见徒弟一脸委屈又倔强的样子,这话不知为何就卡在嘴边说不出去,再者她性子虽爆裂急躁,可终归也是个女子,瞬间就明白了扶罗的心思,怫然不悦道:“咱们灵轵双杰的徒弟,要嫁人就名正言顺地嫁,顶替别人算是个什么事传出去岂不被人笑掉大牙凌云盟这么胡闹,老婆子早晚找上门去跟那个凤夷吾好好理论一番。”
扶罗见二老的气消了不少,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抬头对袁枚斐道:“师娘,凌云盟押我入雒邑连在他们盟内都是极其机密的事,你跟师父怎的这么厉害,一下就打探到了,还知道我被关押在秦府花园的地下”
袁枚斐如何不知这徒弟是在变着法子来拍他们的马屁,可谁让自己疼她,再说她这话确实听了让两人心里舒服,当即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戳,“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这不成器的丫头,让师父师娘操碎了心,在接到你的信后,我跟你师父原本想直接去凌云盟,找凤夷吾挑明,让他少打你的主意。
“可没想到行到封何时,晚上住客栈时听到隔壁人说起凌云盟已经送人去雒邑顶替他家小姐完婚了,当时我跟你师父就猜到八成是你,所以就抓了那个小子威逼一番,那小子也不是什么硬骨头,没一会就老老实实招了供,只是不知到底是何人顶替。”
扶罗越听越是觉得疑云满腹,只是师娘在说话,她不敢轻易打断,只是她这神情终究没能瞒住师正源,他笑了笑:“老婆子,你瞧,连咱们徒弟都听出不对来了。”
袁枚斐问道:“罗儿,你说说,这里头到底哪里不对”
“我就是想不通,按理说,偷龙转凤这种事一旦传扬出去,秦家几乎是灭顶之灾,这种事自然是极少人知道的,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知道,以致都能在客栈中公然谈论,还恰巧被师父师娘知道了呢”扶罗大惑不解地道。
师正源赞许地拍手道:“老婆子,咱们罗儿就是心思细腻,一下子就听出了问题,是不是”
袁枚斐点点头,“当时我跟你师父也是半信半疑,可现在想起来应该是凌云盟故意透漏给我们二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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