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嫌疑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离人望左岸
“保护我”
“对,因为除了鞋子,你应该也发现了,还有不少物证,基本上可以判断,他将现场中关于你的一些东西,都藏了起来。”
严语沉思片刻,摇头反驳“张教授并没有第一时间到达现场,他甚至没有去过现场,又怎么能收集到这些东西”
“再说了,抵达现场的没人比我更早,除了我,应该没人比技术科的同志更快了……或许这些东西并非他所藏,又或者是他后来收集的”
关锐坚持己见说“不,不会的。”
“技术科的同志绝不会放过任何一点物证,如果他是后来才去的现场,估计毛都捡不到一根。”
他变得有些谨慎,几次欲言又止,但到底还是开口说“其实你刚才说的也不对,还是有人比你更早出现在现场的。”
“谁”
“凶手!”
“凶手你认为张教授会是凶手我跟凶手交手这么多次,那人绝不会是张教授,而且张教授得了疫病之后,凶手仍旧继续出现,这并不合理。”
关锐挑了挑眉“那是因为受了你的影响,咱们从一开始就断定凶手只有一个人,如果凶手是两个人,就能做到同一时间出现在不同的地方,案件脉络就更容易梳理清楚了。”
“两个人”想起张顾霖与自己不辞辛苦地寻找水源,严语也是迟迟不愿接受这种推测。
关锐也察觉到严语的情绪变化,此时说“即便他不是凶手,能拿到这些东西,也足以说明他跟凶手脱不了干系,这应该是毋庸置疑的吧”
关锐盯着严语,神情冷峻“关键问题不在这里,而是要问,不管是张教授还是凶手,为什么要把关于你的东西都藏起来”
严语心头一紧,眉头皱了起来“你还怀疑我”
关锐没有躲避严语的目光“或许督导组并没有想错,所谓旁观者清,他们虽然晚来了一些,但站在第三者的角度来看待问题,或许比我们这些当局者更加的清楚!”
“可我没有动机……”严语正要说出这句话来为自己辩解,可到了嘴边,他又咽回了肚里。
因为他记起了罗文崇对他说过的一段话。
或许在文学作品里头,作案动机是破案的关键,但在现实生活中,证据才是首要。
严语确实没有动机,但关于他的这些证据,都被好好地收集到一处了!
就好像幕后之人在印证罗文崇这句话一般,既然找不到严语作案的动机,那就收集他的证据!
从这方面来说,张教授将这些东西藏起来,确实可以说是在保护严语,否则这些东西足以将严语列为第一嫌疑,这一点,关锐并没有说错。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严语看着关锐,认真地问。
关锐也认真地回答“你知道我的,我当然会竭尽全力调查,虽然你参与了不少事情,但你别忘了,打从一开始,你就是我的第一嫌疑人!”
严语当然知道,这种事情没法用嘴去辩解,只好苦笑着说“那就只能祝你调查顺利了。”
关锐对严语的态度也不会诧异,更不会气恼,只是伸出手来,朝严语说“也祝你早日摆脱嫌疑。”
严语微微一愕,而后表情严肃地与他握了握手。
病床上的蒋慧洁眉头紧皱,似乎并不愿意看到这一幕,但或许她也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严语朝她微微点头“好好休息。”
回到病房之后,严语不得不认真思考起来。
他将蒋慧洁的行李箱放在了傅卓玉那里,照着这个形势,必须尽早取回来,否则纯阳剑被发现,自己更加说不清楚。
而且自己发现了鞋子,这条线已经暴露,关锐必然会回去取走其他证物,一旦发现行李箱不见了,就会追查到严语这里来,毕竟房东太太的嘴巴可不牢靠。
即便他找不到行李箱,单凭房东太太的供述,严语陪同督导组慰问傅卓玉等人之际,趁机偷溜出去的行为,也会被关锐知晓。
何书奋还在调查严语的回执,张教授那边也需要去调查,神秘凶手仍旧逍遥法外,秦大有和大小双的危机仍旧没有解除,所有的事情都亟待解决。
然而严语自己的麻烦也不小,关锐盯上自己不是一两天,此番又再度重点“关照”严语,必定是寸步难行。
而督导组这边,随着严语的身体状况快速康复,拘留严语也被提上日程,严语反倒希望自己不要太早出院了。
因为一旦出院,就会被限制自由,届时就什么事情都没法去做了!
严语身体上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如今要等精神科专家的诊断报告,一旦报告证明严语没有问题,就只能出院了。
如此一想,严语倒是在考虑,要不要装疯卖傻,拖延几天再出院。
当然了,在专业的精神科以及心理医生面前,想要装疯卖傻并不容易,严语也不喜欢用这样的手段。
正寻思之时,一名医生走了进来。
她虽然穿着白大褂,但脚下却是一双高跟鞋,高跟鞋再往上则是肉色的袜裤,这在市里并不多见,尤其是医务人员普遍朴素严肃的装束要求,她这样的着装实在有些惹眼。
这位医生没有戴口罩,能够看到她精致的五官,头发盘起,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干练又典雅,胸前捧着一堆表格,就好像严肃的外语老师。
“你是严语”
“是,您是”
这女医生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用“七号”来称呼严语,似乎对称呼病人的名字有种格外的认真。
“你好,我是省立医院的精神科副主任医师梁漱梅,以后就是你的主诊医生。”
梁漱梅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几岁,竟然做到了副主任医师,可见她在专业领域的成就了。
“梁医生您好,那以后就拜托您了。”严语微微点头示意,然而梁漱梅却伸出手来要握手。
严语有些讶异,毕竟是女医生,这种握手礼仪还是要谨慎一些,但女士主动伸手,严语也不能拒绝。
她的手很软,也很暖,给人一股力量,以及安全感,这是严语从来未曾在其他医生身上感受过的。
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其他医生只是将严语当成研究对象,但梁漱梅却将严语当成需要去保护和治愈的孩子。
她的举动虽然有些大胆,但却又很有分寸,短暂握手就松开了。
“患者对自己的病情有着知情权,所以我也跟你说实话,你这个情况并不多见,甚至可以说非常罕见,这也是我从省立医院借调过来的原因。”
“因为病理上的检测都已经做过好多,所以接下来的方案,我更着重于心里层面。”
“我这里有一堆的量表评测,有咱们自己的评测标准,也有外国一些先进的理念,比如这个i,明尼苏达多相人格问卷等等。”
“这里头涉及到4、6、8、9表,从病态人格,偏执,精神分裂,轻躁狂等等多个方面来综合评测。”
“这是一件非常严肃和严格的专业工作,希望你能够认真对待……”
严语正为即将要出院而发愁,没想到来了个梁漱梅,如果真如她说言,自己少说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出不了院的了!
“是,我一定配合。”
梁漱梅满意地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说“你的态度很好,这决定了咱们诊疗的质量,做得非常好。”
梁漱梅非常的直白坦荡,在她面前,只比她小几岁的严语,反倒像个被表扬的学生一样。
严语害羞地笑了笑,梁漱梅却唰唰唰写下了她的第一张处方,撕下来交给了严语。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所以……这是你的奖励。”
严语接过处方签,梁漱梅又伸出手来,严语愣神,与她握了握手,后者已经走出了病房。
严语往外头一看,马有良也盯着梁漱梅的背影,眼神有些发直,察觉到严语的眸光,才收了回来。
严语拿起处方签,只见得上面写着一行字。
“我们终此一生,就是要摆脱桎梏,告别迷惘,找到真正的自己。”
第一百零零三章 寻找自我
梁漱梅的出现,可以说暂时解除了严语出院的危机。
不过也未必全都是好事。
翌日,梁漱梅便将严语带到了她的诊室。
这房间似乎经过了精心的装修,无论是环境还是摆设,疑惑是氛围,极力营造着安静舒适,仿佛将外界的纷纷扰扰都隔绝了起来。
“随便坐吧。”
沙发很柔软,严语就像陷入一朵云里头一样,很是舒服。
外面阳光很好,从窗户照进来,又被薄薄的窗纱挡住了锋锐热烈,只留下温暖。
既不会让人感觉自己被暴露,又不至于太过暧昧,即便两个人共处一室,关门闭户,也不会让人心猿意马。
这种氛围的营造也显示出了梁漱梅的专业,因为整个环境既让人感受到安全和隐秘,又不会觉得尴尬,看起来很专业,但又没有被拷问的那种压迫。
梁漱梅坐在了严语的对面,也不像其他医生那样,拿着厚厚的病案,只是捏着一个速记的小本子。
“今天找你来,是想做个初步的心理咨询。”
“心理咨询”
“是。简单来说,今天就是来找找你的问题。”
“我哪有什么问题……”这句话到底是让严语压在了心底,没敢说出口来。
要不是出院就会被督导组拘留,他还巴不得赶紧出院,但另一方面,他又确确实实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
在自己丧失理智的情况下,发生伤害他人的事情,严语也确实想知道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自己会不会真像医生们所推测的那样,得了精神病。
严语这边不说话,梁漱梅也接着主动说了起来。
“一般来说,到我这里来就诊的,都带着明确的目的性,他们在认知,情绪或者行为上,已经出现了一些障碍,程度也有所不同,有些只是人际交往或者沟通的问题,也有严重到自我认知都找不到的……”
“总之,我今天的计划是先了解了解你,尤其是你的童年记忆。”
“童年”
“是的,童年时期的经历,对人格塑造至关重要,甚至会影响人的一生,想对症下药,就必须了解童年经历,找到心理障碍的应激点或者说转折点。”
“我……我童年挺好的,这方面没什么影响……”严语起初只是以为会按照梁漱梅所说的,通过那些什么量表评测之类的,没想到只是聊天,而且聊的还是严语的童年,这就不太好了。
嘴上虽然说得轻松,但严语自己都知道,童年那段经历,给他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
在这个层面上,梁漱梅适才那番话是一针见血的,童年非但塑造了严语的个性,还在他成长之后的人生目标上,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
梁漱梅看着严语,也不气恼,仍旧柔和地说。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我是专业的医生,会对你的一切言论保密,你大可放心。”
“我们正在做的这个咨询,首先要建立信任,你对我的信任,这是整个过程中最重要的一环,如果你无法信任我,那也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我可以马上放你出院。”
“不过你自己也可能已经知道了,你在丧失意识的过程中,产生了极具攻击性的行为,会有伤害他人的危险,这个后果需要评估,就算我同意给你办出院,出去之后,你可能也会受到监管甚至暂时的拘留和观察,直到确认你没有危险性,才会得到你的自由。”
梁漱梅确实没有带给严语任何的压力,她是个非常称职的倾听者,而且给人一种极大的安全感。
但讲诉过往,无疑将严语暴晒在阳光之下,这是严语万不得已都不会去做的事情。
“建立信任之后,咱们才能进行分析和认知问题,我才能针对问题给出建议,引导你进行重建和巩固。”
“这会是比较长的一个过程,你先考虑考虑吧。”
“比较长是多长时间”严语不免发问,梁漱梅微笑起来,似乎严语愿意开口,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进展一般。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心病最是难医,不过只要有信心,又有足够的信任和积极乐观的态度,也不会太久,一般来说几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也都有的。”
“这个要看个人的配合程度以及接受能力,毕竟是个互动的过程,说得越多,就越能发现问题,从而解决问题。”
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对于严语来说,确实是迫切需要的,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撑到督导组解除他的嫌疑。
“只了解童年阶段”严语试探着问了一句。
这反倒让梁漱梅皱起眉头来了。
“严语,想找回自己,就必须卸下所有的秘密,如果换做别人,我会跟他说,如果信不过我的专业,我可以跟你签个保密协议,但现在是你,我只是想问你,如果你下次再失去理智,伤害别人,怎么办”
梁漱梅似乎看到了严语善良的本性,他确实不愿意自己再伤害别人,可卸下所有的秘密
这只怕很难做到。
即便是林小余,严语也没有对她袒露过心中的秘密。
这个梁漱梅虽然很专业,但要对一个陌生人说出心中所有秘密,这确实是件很难的事情。
“什么时候开始”虽然有些艰难,但严语终究是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梁漱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仿佛这样的场面她已经见过太多次。
“你准备好了就可以开始了,其实这是个倾诉的过程,而倾诉能缓解和释放压力,对你来说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严语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想了很久,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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