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嫌疑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离人望左岸
严语原本还能保持清醒,被他这么一砸,牙关一松,鬼面哐当掉落在地,严语感觉自己的双眸在充血,整个视野都变得血红起来。
第一百四十章 模棱两可
严语后脑遭遇撞击也不是一回两回,每次丧失意识之前,视野模糊的状况都有些“习惯”了。
但这一次却不同,他仿佛能够感受到双眸充血,血色如同暴风雨前的乌云那般,慢慢从四周围向中心处蔓延,最终占据了他整个视野
“呼”
鬼面掉落的那一瞬间,严语得到了彻底的放松。
他就好像为家庭打拼了大半生的老农,在某个冬日的早晨,懒懒地晒着太阳,恨不得睡个两三千年。
可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叫醒了他。
“睡吧,怂狗”
“赵恪韩”严语猛然睁开双眼,无形的眸光就仿似投入血湖的巨石,将血色都推开,露出了清明之色,视野又恢复了澄清透彻
赵恪韩仍旧戴着金色的面具,如同救世主一般,居高临下,睥睨着地上的严语。
“让我来吧,否则你跑不掉,再被关起来的话,就再难见到阳光了。”
赵恪韩骂了一句怂狗之后,就再没有冷嘲热讽,而是有点苦口婆心地耐心劝说严语。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了,严语确实有些怀念,但内心又是庆幸的,因为赵恪韩的存在,根本就不正常
“你走吧,快点消失吧”严语的内心在呼喊着,然而赵恪韩却冷笑了起来。
“别逞强了,你要想一想,我为什么会出现”
赵恪韩的话,让严语陡然清醒了一些。
是啊,赵恪韩总是在自我意识最薄弱之时出现,也就是说,现在的严语,正处于昏迷的边缘,自我防御最是脆弱,赵恪韩才会出现。
赵恪韩本就是保护机制催生出来的人格,应该潜意识感受到了危机,赵恪韩这个“保护神”才会现身。
按理说,严语应该让赵恪韩来接管,如此就能够逃脱危险了。
但严语不想再这样,此时他正游走于昏迷的边缘,赵恪韩是来救急的,而非早先商量过的那样,共存的现象是没法实现的。
也就是说,赵恪韩接下来的所作所为,严语会一无所知,如此就仿佛又回到了早先在市医院那样。
“怕了怕了就让我来吧,缩回你的乌龟壳里,我会让你好好欣赏我的表演”
如此关键时刻,严语仍旧是优柔寡断的性子,赵恪韩也忍不住嘲讽了一句。
严语知道赵恪韩在用激将法,但这也同时说明,自己的内心深处,是渴望赵恪韩来接盘这局麻烦的。
他不能再放任这个邪恶的亚人格继续下去
“我呀,算是想明白了。”严语在内心之中朝赵恪韩如此说着,虽然看不到他的脸色,但从他金色面具那忽明忽暗的光亮,可以看得出赵恪韩的情绪波动。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只要我承认这一点,那就什么都好办了。”
“起初我总不愿意这么做,是生怕变成你这样的人,但是”
“但是,我突然就想啊,凭什么就一定是我变成你,而不能让你变成我这样的人”
“凭什么只能被你同化,而不能同化你毕竟我才是主人啊”
说到此处,严语看得到赵恪韩面具金光大放,或许他在恼怒,又或许他只是虚张声势,越是张狂的外在,反而彰显他怯懦的内心
“你说的没错,我一直在害怕,我害怕自己会变成你这样的人,现在的我不会再害怕,因为我绝不会变成你这样的人”
严语陡然睁开眼睛,赵恪韩被金光湮没,彻底消失在了眼前。
身上那人似乎无所畏惧,还在死死压着严语,拼命呼喊着同伴,要将严语彻底制服。
赵恪韩消失的那一瞬间,他们的声音涌入到了严语的耳中,让严语变得更加清醒
这大半年的时间,严语大大小小负伤好多次,旧伤口都不知被撕裂多少次。
但伤痛从来就不会因为习惯了就减弱,只是因为你做足了心理准备,能够花费更坚韧的意志去承受。
严语浑身上下都觉得疼痛,尤其是后脑勺,早先就受过伤,连头发都被剃了,如今感觉自己的脑袋被削掉了一半,脑子暴露在空气之中那般,凉飕飕的。
不过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他不是让人研究的小白鼠,他无论如何都是要走出这里的
“赵恪韩,赵神通,呵,神通”严语内心没来由讥讽了一句。
他想起了老祖宗对他的教导,猛然吸了一大口气
这口气绵长如虹,磅礴似鲸吞,狂烈若虎噬,仿佛将附近的空气都抽干了一般
严语的身体都有些鼓胀起来,就好似将所有的力气都汇聚在了体内
正常人在孤注一掷之时,尤其是垂死挣扎,都会爆发出巨力,或许严语正是到了这等危急时刻了吧。
他将所有的一切都抛诸脑后,猛然挣脱,将身边想要制服他的那几个人,全都掀翻在地
严语仍旧没有泄气,他仍旧还有余力,而且磅礴的力气正在他的体内狂暴,如怒海狂潮,似狂风骤雨
不远处的梁漱梅也惊呆了,她愣了愣神,而后脸色苍白地朝严语喊说“赵神通,我们可约好了的,你不能你不能伤人”
“赵神通呵呵,看来真是约好了,不过嘛,还差那么一点点”
“还差一点点你什么意思你想反悔不成你答应过不离开这里的”
梁漱梅有些焦躁,脸上又无法掩饰恐惧的神色,只能无力地后退。
严语往前走了一步,缓缓蹲下,而后伸出左手,解开了右手的围巾,捡起了地上的鬼面。
他将鬼面覆在了脸上,用围巾绑了起来,而后朝梁漱梅说“好了,现在是一点都不差了,你跟赵神通做了些什么约定,要不要跟我说说”
严语用的是她的围巾,将鬼面绑在脸上,再加上血迹溅射,显得尤为骇人,梁漱梅双腿发抖,竟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你你到底是谁”
严语哈哈笑了起来,梁漱梅一直以来都能够区分他和赵恪韩的人格,但当严语戴上这个鬼面之后,竟连她都没法分清楚了。
这是神秘凶手留下的鬼面,严语一直认为,赵恪韩是自己塑造出来的强者人格,而神秘凶手的强大,无疑给严语留下了最深刻的影响。
所以塑造亚人格的时候,会下意识将神秘凶手的特征,映射到biqur亚人格的身上,这就是赵恪韩为何戴着同样面具的原因。
可现在严语反倒有些质疑了。
赵恪韩即便出现,也只是掌控严语的身体,用严语的形象来与梁漱梅沟通交流。
赵恪韩戴面具这个事情,只存在于严语的精神世界之中,梁漱梅又如何知道赵恪韩是戴着面具的
从她惊骇的表情可以看得出,她对严语戴鬼面这个形象,绝非第一次见到
难道说,她与赵恪韩这个人格交流之时,赵恪韩戴着这个鬼面亦或者说,梁漱梅从秦大有那里搞来这张鬼面,就是为了给赵恪韩所用
可这是神秘凶手留下的面具啊,赵恪韩为何要戴着梁漱梅会不会将赵恪韩当成了神秘凶手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严语一直认为逍遥法外的那个神秘凶手,正是赵恪韩,于国峰等人与梁漱梅合作,不是为了研究他严语,而是为了研究神秘杀手赵恪韩
但这里头有个悖论,因为赵恪韩是严语的亚人格,轮流掌控身体的,也就是说,严语和赵恪韩不可能同时出现,即便找到共存的法子,也只能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发生。
可在现实世界之中,严语和神秘凶手是出现过同时存在的情况,而且还发生过激烈的搏斗
如果神秘凶手果真是赵恪韩,那么就意味着,凶手就是他严语啊
他用赵恪韩的人格来犯罪,却用严语的人格来主持正义,于国峰等人又怎么可能会怀疑到他的头上
短短的一瞬间,各种可能性如狂风暴雨一般冲刷着严语的心绪,连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严语走到前头来,梁漱梅大气不敢喘。
“你倒是说说,我们约定的事情,你都完成了么”严语歪着头,用带着血迹的左手,轻轻抬起了梁漱梅的下巴。
他不想成为赵恪韩,但他知道,这样的举动,能够迷惑梁漱梅,让她无法区分自己眼前站着的,到底是严语,还是赵恪韩
如果他直接询问约定内容,梁漱梅必然会知道他不是赵恪韩,所以严语用模棱两可的话语来试探和下套。
也果不其然,梁漱梅嘴唇翕动,却如何都说不出话来。
严语尚且无法得知约定的内容,但可以确定的是,梁漱梅并没有按照约定内容来执行
如果她真的履行约定,那么赵恪韩也不会收服程荣达和胡光中,想要借助这些力量来离开这里了。
梁漱梅非但欺骗了严语,连赵恪韩也被她骗了
而这件事,在严语逃出来之后,将会成为梁漱梅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
因为她知道,没人能承受赵恪韩的怒火
陷入发疯暴走状态的严语,到底会做出什么事,到底能做什么事,这些都是无法想象,甚至不敢去想象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敌友并非难分
被撂倒在地的守卫们纷纷爬了起来,虽然各有伤势,但还是强忍着要扑上来,仿佛他们得到了死命令一般。
然而梁漱梅却抬起手,制止了他们的行动。
严语此时与她近在咫尺,而且手就抬着她的下巴,她那雪白纤细的脖颈露出来,仿佛稍稍用力就能够掰断
染血的围巾胡乱包着暗金色的鬼面,只露出两个眼睛,以及长出了浓密发根的脑袋,此时的严语看着亦正亦邪,让人捉摸不透。
严语也不期望自己的问题能够得到最直接的答案,他只是想从只言片语之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一些信息。
可梁漱梅似乎并不打算这么做,她虽然身子轻轻颤抖,但还是非常的谨慎。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严语有些失望,叹了口气,朝梁漱梅说“果然还是这样”
回头扫了一眼,严语又扭过头来,将手搭在梁漱梅的肩头,就像热恋期的爱人一样,在她耳边说“走吧,把卡带送给我,就当是我出院的贺礼吧。”
梁漱梅双眸大睁,而后又快速回复常态,她摇头说“你还想着出去这是不可能的”
严语稍稍用力,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下,梁漱梅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能不能出去,还不是梁医生一句话的事”
梁漱梅此时贴着严语,甚至能够感受到她皮肤的温度,以及嗅闻到她内心恐惧的味道。
她到底是往前走,带着严语来到了办公室。
“这里想必你已经翻了个遍,卡带并不在这里,而且,卡带,并不是你主要问题,你又何必纠结这个”
严语呵了一声“你的话是不是得反着听你说问题不在这里,那么卡带必然就是最大的问题。”
“而且你说不在这里,那肯定就在这里了。”
说话间,有个守卫偷偷摸了上来,从后头环抱住了严语,大声疾呼“快上来一起上”
门外的看守也都纷纷往房间里冲
严语将手指插入守卫的指缝,咔嚓掰住他的尾指,看守吃痛,松了手,严语往他裆部一兜,将之横扛了起来,奋力往门外丢了出去
那守卫一把抓住严语的衣服,奈何只抓住了外衣,呲啦一声将外衣撕裂开来,但他仍旧是被丢了出去
“嘭”
一阵惨叫顿时响起。
这可不是拍电影,现实当中,一群人闷头冲进来,迎面被成年男人的身体撞回去,几个人摔作一团,磕磕碰碰也不知几次,一时半刻想要起来也有点难了。
严语也不理会,正要扭头,脖颈却传来刺痛
余光一扫,他竟看到梁漱梅趁机抓了桌面削铅笔和割纸的美工刀,刀锋此时抵住了严语的脖颈
“别乱动了”梁漱梅的刀锋就顶在严语的左颈动脉,位置精准至极,严语能够感受到动脉搏动之时,敲击着刀锋,就好像钢琴的琴槌敲击着琴弦。
严语没再扭头,而是淡然一笑“梁医生,你的手在抖哦,你不是这样的人呢”
如此试探着,严语就要扭头,但梁漱梅的刀锋却往前一顶,颤抖着声音,激动地说“你并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严语也不敢再试探,只是笑着说“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是什么样的人”
梁漱梅沉默,严语继续说“想必你还记得,我曾经要跟你做交易,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还记得吧”
“你想你想说什么”
严语停顿了一下,认真地回答说“我想了解你。”
梁漱梅的刀锋松懈了一些,严语尝试了一下,终于是将头扭了过来,正视着梁漱梅。
“不管我是严语,还是赵神通,我都想了解你。”
梁漱梅从愕然之中回过神来,刀锋又往前顶“赵神通,你哄不住我”
严语从来就不是轻薄之人,若是他的正经人格,万万不会说出这样的挑逗话语。
之所以这么说话,正是为了混淆梁漱梅的判断
此时梁漱梅该是确认自己面前的并非严语,而是赵神通的人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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