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未知
果然,侯昌平接下来问了张仲平另外一个问题:“张总知道胜利大厦的申请执行人是谁吗?”张仲平说:“是东方资产管理公司吧?”侯昌平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张仲平说:“外面听说的。”侯昌平说:“不是我跟你说的吧?”张仲平说:“不是。”侯昌平笑了笑,又伸手在张仲平的膝盖上拍了拍。
张仲平说:“东方资产管理公司的颜若水,不知道侯哥熟不熟?”侯昌平说:“你认识他?”张仲平说:“嗯。”侯昌平说:“他跟一个姓鲍的律师请过我。你知道,我是不喜欢到外面吃饭的。我也不太喜欢跟律师打交道。我没有跟你说过吧,东方资产管理公司具体经办这个案子的人姓马,叫马亮。他倒不像那个鲍律师那么滑头。”张仲平说:“哪天去钓鱼吧。你,我,颜总,就咱们三个人,最多把马亮也叫上。不要什么名目,也不谈什么具体的事,只是在乡下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放松放松,侯哥你看呢?”侯昌平想了想,说:“张总你又没有跟我商量过这事,由你安排就行了。”见张仲平笑着点了点头,侯昌平又说:“我看到时候能不能再把鲁局叫上。”张仲平说:“听侯哥你的。”侯昌平说:“看看,你弄错了吧,我可什么也没有说。”张仲平挠着头说:“对对对。”
侯昌平说:“有个叫龚大鹏的人,张总你也知道吧?”
张仲平知道这个人,那是一个建筑包工头,曾经请丛林和他吃过一餐饭。张仲平本来想老老实实地回答说知道,可他不知道侯昌平对这个人的态度,也怕侯昌平追问,反而把丛林牵了出来。回答说不认识也不好,侯昌平问到他,肯定知道他或者认识他,说不定龚大鹏还跟他说过与张仲平、丛林交往的情况,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张仲平就等于向侯昌平说了假话。张仲平想到这一层,只好装着不经意地反问侯昌平:“怎么啦?”
侯昌平没有让张仲平为难:“他是胜利大厦的建筑商。最近到处找人,闹得比较厉害。”张仲平说:“闹什么呢?”侯昌平说:“他有个官司就是告胜利大厦的开发商的,官司打赢了,却执行不了。因为那幢楼是在中国银行作了抵押的,而且早就被查封了。东方资产管理公司是唯一合法的申请执行人。”张仲平说:“按照《合同法》,建筑工程款可以优先受偿,这对龚大鹏还是有利的。”侯昌平说:“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进入到具体的执行程序,情况会复杂很多,不过,这件事并不影响拍卖,最多也就是拍卖成交款的分配问题,跟拍卖公司没有什么直接关系。现在,你们公司还没有拿到拍卖委托,如果到时候拿到了,心里知道有这件事就可以了。”张仲平说:“谢谢侯哥。”侯昌平说:“谢什么?还是那句话,我可什么也没有说。”张仲平赶紧笑一笑,说:“对对对,今天晚上我也没来侯哥家,看张艺谋的电影去了,《十面埋伏》。”
侯昌平没有跟张仲平讨论怎样在司法技术室那边做工作的事。不用交待,张仲平自己会抓紧。张仲平有个基本的想法,如果将司法技术室的工作做到了位,就可以把政策用足。被执行人不是已经找不到了吗?通知照发,该履行的程序照样履行。如果被执行人不来,就算他自动弃权。这样一来,东方资产管理公司的意见就很重要了。他们又听谁的呢?可以通过丛林找找鲍律师,让鲍律师去影响他们。当然还有侯昌平。只要侯昌平肯帮你,敲敲边鼓,颜若水那么精明的人,还会不知道该怎么做?
事情谈得差不多了,张仲平问侯昌平:“小平最近的字写得怎么样了。”侯昌平说:“一直练着。自从跟了梁主席之后,进步很快。他妈妈说过好几次,要好好感谢你。”张仲平摆摆手,表示感谢不感谢的问题根本不用提,说:“现在的小孩子学字学画的不少,大部分就是坚持不下来,再就是找不到一个好老师,多走了不少弯路。”侯昌平说:“是呀,梁主席水平高呀。听说他给人题牌匾一幅就是几万?”张仲平说:“对,一个字一万。”侯昌平说:“请他花了不少钱吧,我代表小平谢谢你呀。”张仲平说:“侯哥这样说就见外了,我跟梁主席很熟,他也是看小平有出息,是棵好苗子。”
侯昌平指了指电视机柜里的信封:“小老弟,信封你还是拿回去吧,否则,我反而不好帮你。”张仲平说:“侯哥千万别这样说,这事说到哪里去都过得了硬,帮小平卖了两幅字而已。”侯昌平望着张仲平,摇了摇头,沉吟了一会儿,说:“好,这种事情下不为例。传出去不好,对小平的健康成长,也不好。”张仲平说:“行,我听侯哥的。”侯昌平说:“你不要这么说,你的心意,我领了。”张仲平说:“不管怎么说,小平的事,我会负责到底的。”侯昌平又笑笑,摇了摇头。
张仲平出门坐在自己车上以后,把跟侯昌平谈过的话回味了一遍,觉得这次没有白来。侯昌平第一次叫了他仲平,再一次地叫了他小老弟。张仲平还认为临出门之前自己的那个表态也还不错,你可以把它当成一种承诺,一种许愿,也可以说什么都不算。什么叫负责到底?将老师一直请下去,叫负责到底,将小平读中学的费用上大学的费用,都包下来,也叫负责到底。其中的伸缩性很大,可以说太笼统了。但也正因为如此,彼此才能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接受,因为事情的变数还很大,谁也不知道这中间会出现什么别的状况,话就不能说得太满、太死。否则,你对侯昌平拍胸脯,侯昌平有可能会认为你俗,好像就是冲着你的许诺才办事似的,反而会弄得大家很尴尬和没有余地。
第九章
张仲平决定去擎天柱拜访一下山水酒业有限公司的董事长胡海洋,上次就是他花巨资买下了擎天柱牌保健酒的注册商标和配方。
胡海洋的办公场地是租来的,半山坡一幢老式别墅。他的办公室是主卧改的,就一张大班台,一面墙上挂着一幅八卦图,另外一面墙上贴着从电脑里下载的一张彩色图片,竟是两条蜥蜴。胡海洋曾经是股市叱咤风云的人物,张仲平对于他到擎天柱风景区兴办实业多少有些不理解,问他是不是打算在这里过什么隐士生活。胡海洋笑一笑:“不是隐士生活,是换一种环境。擎天柱是新开发的旅游区,别的不说,这里的思想观念、经营理念,比开放城市,比省会城市就滞后了好几年,利用这一点,就不知道有多少商业机会,你说呢?”张仲平说:“有道理。”其实这不是张仲平关心的问题,他只想知道胡海洋对于香水河法人股感不感兴趣,以及是否具有一次付款的能力。他表面上是来拜访胡海洋,其实是对他的实力的一次实地考察。
张仲平却又不敢轻意提及香水河法人股的事,他担心胡海洋泄露消息。除非这件事与他有了利益上的关系,保密才会成为他的一种自觉行为。张仲平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这件事,因为关心这件事情的人越多,变数也就越大,对张仲平争取这一笔业务的障碍也就越大。
胡海洋是个爽快人,问张仲平是不是手上有了什么好项目。张仲平说:“这次来,确实是带了任务的。只是,这会儿不方便说,如果胡总不介意,能不能向我证明一下贵公司的投资能力?”胡海洋说:“投资能力这个概念比较狭隘了一点,好像在查公司账上的银行存款似的。现在都讲资本运作能力。”张仲平说:“这个词也不好,让人想起空手道。”胡海洋说:“那是因为有些害群之马把这个词儿给玷污了。其实,现代企业都讲究资本运作,那是一种高水平的运作,需要整合各种资源,项目策划是基本要素,组织资金是根本要素。所有的商业行为、经济活动,最原始的和最基本的功能,就是赢利。所以,只要有好的项目,资金自然而来。靠钱赚钱是第二步,那不过是一个具体的c作问题。”张仲平说:“可能我们做拍卖的关心的还是你能不能组织到资金,没有真金白银,你就不能成为拍卖会上的买受人。”胡海洋说:“这个与我刚才的话并不矛盾。可以这么说,只要有好的项目,我们在很短的时间组织到几千万、几个亿的资金都是没有问题的。我的意思不知道向张总说清楚没有?我有多少自有资金,你可以不管。但是,如果你有好的项目,我完全可以在你要求的时间之内,将你要求的数额,一分不少地支付给你了。”张仲平说:“是不是呀?”胡海洋说:“是。一切取决于项目本身。”张仲平说:“比如说?”胡海洋说:“让我猜猜看,
青瓷 第 7 部分
不是呀?”胡海洋说:“是。一切取决于项目本身。”张仲平说:“比如说?”胡海洋说:“让我猜猜看,张总手上是不是有了哪家上市公司的法人股?”张仲平说:“这是你说的。可是,你怎么会这么猜呢?”胡海洋说:“利用排除法。张总应该知道,省会城市的房地产我不会感兴趣。车子或其他实物,我也不会感兴趣。剩下来的,就是我打了十来年交道的证券市场了。现在法人股拍卖闹腾得很凶,我知道咱们省有几家上市公司的法人股已经被冻结了,这不是什么秘密,打开电脑就查得到,张总你说我猜得有道理没有?”张仲平说:“我喜欢跟胡总打交道。”
胡海洋带领张仲平去参观正在动工的酿酒工厂。那是一个几千亩的林场,胡海洋把它租下来了。公司要用的是其中一个很小的部分,一个叫鬼谷湾的地方。
读过老书的人都知道鬼谷子。书上说,鬼谷子,楚人也,周世隐于鬼谷。又说他是晋平公时人,一日来到鬼谷山上,便潜住其中,人但称他为鬼谷先生。不想那鬼谷子才学渊深,通天彻地,兼及几家学问,人不能较量。你道他那几家学问?一曰数学,二曰兵学,三曰游学,四曰出世学。又说他为人占卜、所言吉凶休咎,应验如神。还说他弟子来就学者不知多少。先生来者不拒,去者不追。最有名的四大弟子乃孙膑、庞涓、苏秦、张仪。鬼谷湾跟鬼谷子有关。传说鬼谷子曾经在此修行了几十年。半山腰的鬼谷d里还遗留着鬼谷子的一部天书,那是一块像两扇门板一样大的青石板,上面奇形怪状的文字自然是谁也看不懂,否则的话,那还了得,不仅能够能掐会算,还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擎天柱的鬼谷湾、鬼谷d到底是春秋战国时期的那个著名纵横家修行的地方,还是当地为了开发旅游资源的牵强附会?没有人去深究。但这里山深树密,幽不可测。鬼谷湾终年清泉不断,从深山处逶迤而来,弯曲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湾里两边的山上古木参天,宛如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张仲平有点被迷住了。
胡海洋向张仲平介绍说:“其实酿酒厂只占其中很小的一部分,而且在全部建造完毕投入生产之后,也看不出这是一座现代化的保健酒生产基地。你看到的将是一座复古的酿酒作坊。剩下的地盘用来干什么?我们公司已经与韩国一家企业签订了正式合同,将在这里建成世界上规模最大的产权式生态别墅酒店——鬼谷湾生态家园。我们已经聘请国际著名的chm公司担纲设计。chm公司之所以中标,是因为它们的设计理念就是天然去雕饰,讲究和谐统一、浑然天成、返朴归真。但别墅内的设施又将是多功能的、时尚的和引领潮流的。届时,这里既有小桥流水人家,又有风车吊桥庄园古堡。我们要的不是微缩景观,不是大杂烩式的别墅模型展览。可是,怎么样才能做到中西合璧古今贯通?酒。酒是没有国籍的,它是一种世界通用的特殊形态的文化语言。想一想不久的将来这里终日飘荡着绵长清纯的酒香的那种诗情画意吧,我要让每一个到这里来的人都忘掉世俗的纷争与倾扎,真正做到宠辱皆忘快乐似神仙。”张仲平说:“哇噻。”
张仲平的哇噻引起了胡海洋的注意,他笑一笑,说:“张总是不是以为我在吹牛皮?”张仲平说:“哪里哪里。”胡海洋说:“就是嘛,你以为我真的跑到擎天柱喂鸟来了?项目不算大,也还没有到张扬的时候。”
回到办公室,胡海洋给张仲平看了一件东西,一张中国银行的外汇进账单。胡海洋说:“鬼谷湾生态家园首期投资三千万美金,也就是两个多亿人民币吧。韩资中的一千八百万美元已于昨天到位,也就是这张单据。”胡海洋将进账单据搁在他那张简陋的大班台上,用两根手指头往张仲平面前轻轻一推:“张总不期而至,总不至于怀疑我是为了应付张总对敝公司资信情况的考察而做的假吧?那我岂不成了能掐会算的鬼谷子了?”
张仲平说:“我当然不会这么想。没有金刚钻哪敢揽瓷器活?其实拍卖公司从不为竞买人的资金实力c心。进场的时候要交保证金,举牌成交以后后续资金不能如约到位,拍卖保证金要被吃掉的。拍卖公司有什么可担心的?胡总参加过拍卖会,是知道这一点的。”
胡海洋说:“那当然。我想张总的担心是在别的方面。”张仲平说:“不错。是关于保密方面的问题。一切尚在运作之中,我们公司不想节外生枝。”胡海洋说:“我明白。如果是房地产呀什么的,张总你可以不用说,如果是上市公司的法人股,我可以跟你表个态,敝公司肯定感兴趣。比如说,香水河投资。”张仲平说:“胡总关注过这只股票?”胡海洋说:“我们已经注意它很久了。香水河投资已经连续两年亏损,早已st,就快要pt了。我们看中的是它的壳资源。你想一想,如果我们能够成为它的控股人,再将擎天柱鬼谷湾生态家园旅游开发项目,擎天柱牌保健酒生产营销项目注入进去,会是一种什么状况?”胡海洋将桌面上的那张美元进账单收回去,轻轻地抖了抖:“我们无需动用这上面的资金,不需要。但是,如果香水河投资法人股真的进入拍卖程序,我们会去搏一搏的。”张仲平说:“胡总的决心有多大?”胡海洋说:“你可能会放弃一只下金蛋的母j,但你不会放弃一只会下金蛋的恐龙,尽管这只恐龙看起来已经摇摇欲坠病入膏肓。”张仲平说:“好呀,看来我这次没有白来。”
张仲平在侯昌平那里活动的同时,也在加紧跟颜若水联系,作为申请执行人,东方资产管理公司的选择至关重要。颜若水却一直约不上,有一次也是中途变卦。但每次颜若水嘴里都客气得很,搞得张仲平一点脾气也没有。颜若水说张总要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说吧,大家这么好的兄弟,就不要讲那个繁文缛节了。张仲平心里更不踏实了,这种事哪里是能在电话里说的?张仲平只能干着急,生怕别的公司捷足先登。他也曾想过找找健哥,看他有没有办法在颜若水那里备个案,又怕事情搞复杂了反而不好。
张仲平忙就忙在中午和晚上的应酬上,要约不上人,又闲得很无聊。有天正好空档,就给曾真打了个电话。电话通了,没有人接。又跟丛林打电话,丛林说他刚到北京呢。张仲平想,再打个电话吧,再约不上人,中午只好在办公室吃盒饭了。结果打了江小璐的电话,没想到也是通了没有人接。
张仲平的董事长办公室共两间,外面一间放大班台和博古架,里面一间是个带卫生间的小房间,放一张双人沙发和一对单人沙发,另外配了钢化玻璃的茶几和一台24寸的长虹彩电。员工有什么事找他,在外面就谈了。有时候法院的朋友也会来公司看看,有什么重要的事,就在里面那间谈。有时候他们来监拍,拍卖会之前或者之后,张仲平也会把来人单独叫到里面,塞给他或者她一个红包。其实那不能叫红包,叫误餐费,也就几百块钱,大家都不当真。平时张仲平中午没有应酬,就在这里看看电视休息休息。
张仲平边吃盒饭边看完了中央电视台的新闻30分,又随便翻了几下报纸,就睡了。刚睡着了没一会儿,门铃响了。公司中午没有其他人,因为隔了二、三重门,门铃响了好一会儿张仲平才听到。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上门推销或者派发广告的,但门铃一直响着,好像知道里面有人似的。张仲平穿着拖鞋和睡衣去开门,从猫眼里一看,竟是曾真。一只手将门铃死死地摁住,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门开了,门铃还响了好几声。
张仲平说:“真的是你呀?”
曾真说:“怎么,不认识了?”
张仲平说:“你以前头发可没有这么漂亮。”
曾真说:“因为我用了新的人参飘柔。”
两个人说说就笑了。
曾真说:“你烦不烦人。这是我最讨厌的一则广告了。”张仲平说:“我也是。但里面有句话,看来还是不错的。”曾真说:“哪一句?”张仲平说:“我的她,终于回来了。”曾真说:“切。”
张仲平说:“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曾真说:“怎么啦?”张仲平说:“跟你打电话也不接。”曾真说:“什么时候?”张仲平说:“吃午饭之前,本来想请你吃饭的。”曾真说:“不可能吧?”曾真的手机小小的,就吊在胸前,她拿起来看未接电话,翻到了,问张仲平是不是这个。张仲平凑过去一看,说:“是呀。”曾真说:“谁叫你用座机打,号码我又不熟。”张仲平说:“我的手机你熟吗?”曾真说:“更不熟。”
曾真说:“真的气死我了。”张仲平说:“怎么啦?”曾真说:“刚才跟几个同事在水榭红楼吃饭喝酒。本来还开开心心的,小李子来了个朋友——我又没请他,跑来蹭饭吃不说,居然还说出那种话来。”张仲平说:“说什么啦?”曾真说:“平时说说其实也没什么,可是,今天是什么日子知道吗?是我的生日呢。你一个不速之客,说那种话是不是太龌龊了?”张仲平说:“小李子的朋友这会儿在哪里?”曾真说:“你干嘛?”张仲平说:“我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把他给卸了。”曾真嘻嘻一笑,说:“你老人家太矫情了吧?”张仲平说:“我是认真的。”曾真说:“得了得了,凭你这身子骨,不一定是人家的对手。”张仲平说:“那就更好了,打赢了,是英雄救美。打不赢,也是英雄一怒为红颜,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除了赚得芳心还可以赚得红酥手为我包扎伤口。”曾真说:“你贫不贫?还听不听我说啦?”张仲平说:“当然听。你快点说,那家伙都说什么啦?”曾真说:“半年前我跟周洲——就是我们台另外一个女记者,在鸟语林一人买了一套房子,那家伙居然敢打赌说肯定是别人帮我们买的。”张仲平说:“可能是你们地方没有选好,鸟语林是有名的二奶村。”曾真说:“鸟语林是小户型的单身公寓,就是为白领开发的,买房的当然是年轻人多。再说了,谁规定不能在鸟语林买房?我还有车哩,也是别人帮我买的?”张仲平说:“你是碰上嫉贤妒能的人了。社会上就有这样的人,你比他有钱,他就不高兴。你要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他会认为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来路不正。把比自己混得好的女人想得坏一点,可以掩盖自己的低能。”曾真说:“我看那家伙就是这样。气得我差点把酒泼到他脸上,真是气死我了。”张仲平说:“干嘛生气?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他胡说八道,你就当他是放p。”曾真说:“问题是小李子也跟着起哄,他是知道我跟周洲的实力的。”张仲平说:“小李子在哪儿,我连他一块儿卸。”曾真说:“你行不行呀?”张仲平说:“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看见你这样生气的样子,我真的实在是受不了,哇哇哇哇。”曾真看了张仲平一眼,说:“你这个老同志还不错。”张仲平说:“你不生气了吧?”曾真说:“是呀,也当小李子是在放p得了,噗噗噗,好臭的。”
张仲平觉得曾真真的有点像自己的女儿小雨,说不生气就真的喜笑颜开了。她把两只手c在牛仔裤p股兜里,嚷着要张仲平带她参观他的公司。张仲平说:“我是公司的法人代表,要参观就参观我得了。”曾真说:“你有什么好看的,老胳膊老腿的。”张仲平说:“你这话不对。你没听电视里天天嚷吗?人老,还挺有劲儿。说的就是咱们这一号。再说了,要是我本人没什么参观的,公司就更没什么可看的了,就几间房子。要不你先跟自己倒杯水,我先换一下衣服,呆会儿,公司的人要来上班了。”
公司确实没有什么可看的。张仲平换好衣服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曾真正趴在博古架的玻璃门前研究里面的古董,曾真说:“滥竽充数了吧张总,我看见里面好像有两瓶酒。”
张仲平早几天去擎天柱是开车去的,胡海洋非要他又带几箱酒来不可。胡海洋说:“放在汽车尾箱里,不费事,你应酬多,也替我宣传宣传。现在广告词没出来,可用一个段子来代替:喝了咱的酒,赶紧往家走,若是走得慢,裤子会撑烂。”胡海洋这人不错,明明是送酒给你,却搞得像是求你帮忙。他的酒在擎天柱销得不错,很受日本、韩国游客的欢迎,而且价格不菲。张仲平自己不喝酒,请客的时候也不好自带酒水,一是不方便,其次是怕被请的客人以为他是为了省钱。张仲平知道有些被请的客人老爱明里暗里打听你买单花了多少钱,好像以此来判断你对他的重视程度。但吃完饭以后,再从汽车尾箱里顺手拿几瓶送人,别人也会很高兴地接受,特别是这种保健酒。胡海洋的酒是作旅游产品开发的,瓶型设计花了大价钱,看起来实在是很漂亮,连张仲平都忍不住拿了两瓶摆在空空的博古架里。
张仲平说:“你是不是嘴馋了?要不要帮你去买点零食来下酒?”曾真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觉得自己生日没有过完似的。不过,零食小吃就算了,我们俩就这么干。”张仲平说:“就这么干?你还来真的呀?”曾真说:“怎么,你舍不得?”张仲平说:“你有没有搞错?这是保健酒,喝了会有反应的。”曾真说:“有什么反应?”张仲平说:“就是不行变成行,行变成很行,很行的变成擎天柱。”曾真说:“真的吗?”张仲平说:“是呀,这酒,最能乱性了,我怕自己变成色狼。”曾真说:“谁喝过谁还不知道呢,你要是被我灌得趴下了,烂醉如泥,你想变成色狼也不行呀。”张仲平没想到曾真这么敢说,笑笑,没吭气。曾真说:“干不干?”张仲平说:“不干。”曾真说:“真的呀?”张仲平说:“真的。”曾真说:“你也太不行了吧。”张仲平说:“小姑娘别乱说话。我这个人意志脆弱,经不起逗的。”
张仲平当然是能够喝酒的。写诗的人,怎么能不会喝酒呢?上大学的时候,啤酒能喝一打,白酒能够喝七八两到一斤的样子。酒喝得差不多了的时候,话就多,天马行空,恣肆纵横,妙语连珠。还唱,流行歌曲、样板戏、帕瓦罗蒂。上大学的张仲平喝起酒来真是意气风发,豪情万丈。张仲平能喝却不贪杯。下海自己办了拍卖公司以后,说不喝酒就真的滴酒不沾了。他担心醉酒误事。他应酬又多,知道你能喝,你哪餐不得喝?你跟这个喝了跟那个不喝?你这回喝了下回能不喝?关键是你喝酒一次失误都不能有。圈子里的事传得很快,谁敢跟一个酒鬼打交道?吓都会把别人吓住。张仲平坚持不喝酒,开始大家也不习惯。说不可能吧,做老板的怎么能不喝酒?不喝酒怎么培养感情怎么做生意?上次外省一家法院来当地异地执行,那个执行局的局长跟健哥是北京短训班时的同学,健哥叫张仲平去认识认识。一起吃饭的时候,那局长听说张仲平不喝酒,非常吃惊,他说:“我们那儿拍卖公司的老板都是海量。”健哥替他解围:“张总是儒商,不会喝酒但业务做得不错。”是的,张仲平不喝酒等于放弃了在餐桌上把关系搞得很融洽的机会,但权衡利弊,张仲平认为也算不上什么损失,反而可以显出自己的个性,有几个法院的朋友就对他说过,他踏实稳重,事情交给他让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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