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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抱瓜
闻着飘来的一丝甘甜,胃酸在腹内翻腾,有些饥肠辘辘。
没能抵挡住诱惑,花千遇没骨气的接过瓷碗,持着汤勺舀一勺送入口中,软糯香甜的味道在舌苔上化开,确实好吃。
一口,接一口的送入口中,等回神时一碗莲子羹已吃完并且还没饱,这点羹粥只能作为饭前甜点。
她身体不适原来没什么胃口,喝了这银耳莲子羹倒是起到开胃的效果,现在更饿了。
抬眸看向法显,他正静静地望着她,唇畔弯起柔和弧度,花千遇移开目光,眼神微微飘一下:“还有吗?”
法显唇边笑意加深,温声道:“还有。”
“你昏睡一天该是饿了,我做了饭菜都在厨房温着呢,稍等片刻我去端来。”
花千遇面色冷淡,也不说话。
法显收好空碗离开,很快又端着素斋返回,共有四道菜,烹调精细,菜色油润,看得出是用心了。
等他布好菜,花千遇拿着筷子就开吃。
明知都是素菜,入口咀嚼之后发觉这味道似荤非荤,鲜香味美,一碟青菜尝着也是清爽适口,满足了口腹之欲,心中的不快慢慢减弱。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原谅法显不生气了。
想到这不觉一顿,咬着筷子出了一会儿神。
原谅?
她细细琢磨着出现在脑海中的这个词,法显并未做对不起她的事,为何不能原谅。
他虽不知节制的做了许多次,对于这一点她确实是生气的,可也不该是这样,像是故意闹脾气引人注意。
寒毒反噬时她所忍受的痛苦,比现在还要难受十倍不止,也不见如这般敏感脆弱。
此刻她体内的寒毒已经消解八成有余,不日便可完全化解,付出最小的代价,得到了出乎预期的回报,她应是高兴的。
即便她对法显心有怒意,也不该如此斤斤计较,只是这郁闷的心情仿佛不受理智的控制。
意识到这一点花千遇心神微乱,她似乎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绝地。
看她怔住不动,法显忙问:“可是饭菜不合胃口,还是身体有所不适?”
花千遇不回答,只是面无表情的回看他。
他望来的目光隐含着忧心,一双不为凡尘所染的眼里却全是她。
一股说不清的意味在心底蔓延。
花千遇垂下眼,心头凝聚的困惑越盛,她想问法显为何要破戒。
话到唇间又说不出口,她担心听到不想听的答案,那不如不问。
有些事还是不讲明为好,说开了,就会寻求一个答案,而答案往往是需要付出很多才能得到的。





梵行 第八十章业障
这顿饭吃完,心绪重新平定。
花千遇放下筷子,淡声道:“我有些疲惫想要休息,法师先回吧。”客气的略有些冷漠。
法显看她平静的神色,隐隐不安。
这种漠视的态度比她生气要严重多了。
“千……”声音一顿,想起她愠怒的神色,又改口道:“施主若是觉得气恼不必憋在心里,法显主动破淫戒,以戒律论之已是罪孽深重,如能解施主怨气,愿受一切惩处。”
听他这番自责的言辞,花千遇心头困惑越重,终是忍不住问:“即知触犯戒律罪责深重,还会受到寺门的种种惩罚,又为何要破戒?”
很快,她又补充道:“不要和我说是为了缓解我体内的寒毒,当时寺内除你之外,亦有不少俗世男子留宿,你不是唯一的人选。”
花千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连她自己都未知觉的紧张,去观察他的神色。
法显垂眸,一字一字道:“业障蒙眼,理不胜欲。”
眼底,面上竟干净到找不到一丝异常,听来这句话就是真,做不得一丝假。
心不由一松,眉心却悄然皱起。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信,不信,全都由她。
花千遇就当作自己信了。
她又问:“何来业障呢?”
法显抬目看她,端丽清艳的脸,却忽地生出万般幻象,千千万万念,每一念都是她。
“一念妄生因果。”
缓缓道来的话,犹如叹息,品味起来有一种似悲似苦的苍凉。
妄生因果……
她想到了在西域时,法显第一次破戒,他近乎自虐的惩罚自己,就是觉得破戒之后,罪不可恕,痛苦不堪。
修行被毁他自然沉痛。
除了之外,破了淫戒也会催生出种种欲障,情欲是人的本能,而僧人却是要恪守戒律压抑本能欲念,而越是克制隐忍,越是难以自持,等有朝一日爆发只会更浓烈深重。
一切法从妄想而有,即诸法皆妄见,倘若生此妄心现于面前,心境会被缠缚。
修行所需要的便是无尘无念,专注一境,最忌讳的是心念繁杂,欲念正恰好会勾起人心中的妄想执着。
当时他那般罪责,恐怕早已预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被困囿在妄境中。
正如他所说,西域是因,此刻是果。
所谓的因果循环原来竟是真的,她亲自种下的因,势必也要食其果。
花千遇莫名感知到一丝荒诞的真实。
她向来是不信这些没有根据的玄乎之词,现在由不得她不信了。
看法显半响,神色复杂的问:“此业障能消除吗?”
法显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是不能消,还是不知如何去消除?
虽然这两者意思相近,本质上却不一样,前者无异于毁了他全部修行,后者尚还有一线生机。
花千遇沉默片刻,他此刻越是平静,她反而越忧虑,思忖片刻开口问:“那你日后该如何?”
业障缠身,如何自渡,又该如何去渡人?
听得出她话中的关切和愁绪。
法显略一弯唇,一个浅淡的笑容隐入唇畔。
“施主不必忧心,总归会有方法的。”
他这话没什么说服力,会有方法,也就是暂时没有方法,以后也不好说。
倘若一直都无法化解业障,他这条路也算废了一半。
她害他如此,他还对她……
花千遇又一次觉得这和尚善良心软的有些傻。
一时不知再说什么,久久无言。
她用完了素斋,法显也不好再逗留,收拾好残羹剩饭,临走时想到了什么事,停住了脚步开口问:“各大宗派送来的贺礼都在库房里,施主要去看看吗?”
听到他的问话,花千遇一怔,突然想到法显曾经说过,辩经大会收的礼会送她一份。
这事本也是随口一提,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他还记挂着。
花千遇瞧了门外暗沉的天色,道:“天色已晚,明天去吧。”
“也好。”
法显出门离去,脚步声逐渐消失。
夜间时他又来了一趟,送来一瓶药膏,含含糊糊的说涂在不适处,她也没心思再逗趣,只接过药瓶就让他离开了。
关上门望了一会儿药瓶,慢慢握在手中。
冰凉质感的药瓶上沾染了他的体温,变得温热,应是被他攥在手里许久,才定下心给她送来的。
临睡之前,她涂了一些在私处,抹上去凉凉的疼楚也减轻一些。
翌日,起身下了床榻,私处的疼痛明显减缓不少,走路虽还会有不适感,远比昨日的情况要好的多,至少外人不会一眼瞧出什么端倪。
方才洗漱完,法显就端着素斋来到她房门前,而斋饭却是两份。
看他的意思是想和她一同用饭了。
花千遇想拒绝又觉得实在不值一提,就作罢了。
两人用完饭,法显带她走出院门,穿过安静无声的长廊,又绕过几间法堂,在寺内一个隐蔽的房舍前停下,此处便是库房了。
门庭低矮,黑铁门厚重,两扇门严丝合缝的紧闭着,石阶前还有武僧看守。
法显上前一步给两人打声招呼,其中一个武僧点头应允,随后将黑铁门打开。
法显回望她一眼,示意她跟过来。
花千遇跟他进入门内。
在外面看不觉如何,进去后方知里面的空间广阔,两侧是依次排开的房门,每间门上挂着漆金铜锁。
法显走到一扇门前,拿出钥匙开锁将门推开,花千遇跟在后面进去,屋内昏暗只能看个大约得轮廓,这里陈列摆放着许多物件。
法显走到灯盏旁,拧开火折子,点点星火燃了起来,遂许点燃灯烛,光线霎时大亮。
屋内亮堂堂的,精巧繁华的器具上泛着光晕,似有月华流淌,熠熠生辉。
墙面上挂着山水墨宝,名人真迹,沉香木架上具是良工巧制的物件,金铸香炉、白玉镶金雕盘、莲纹翠叶净瓶、乌金界道献珊瑚……
角落里还堆着成箱的瓷器,大到如盆的圆盘,小到杯盏,精美透润。
最里面还有一排木架上放着雪白素锦缎盒,数量众多,单独放置且以锦盒密封想来应是奇珍异宝。
一圈看下来,花千遇隐约失望,好像是没有达到预想中的样子。
这些琳琅满目的物件,亦是价值不菲,不可多得,却总归没有黄金美玉,宝石玛瑙,成堆放的珍珠来的震撼。
原谅她是个庸俗的人。
法显抬手扫过面前的珍宝,道:“施主喜欢什么,可以任意挑选。”
好一句财大气粗的豪言,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花千遇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目光环视一圈问:“这些全是贺礼吗?”
“正是,每逢节日或者重大的盛会,各大宗门世家都会派遣人送些贺礼聊表心意,能推的都推拒不收,不能拒绝的全都送入库房,这些华贵器物寺内僧人又用不到,多年下来已经堆积满屋了。”
花千遇突然想到外面的几间房门,盯着他又问:“外面的几间屋子里是不是也全是各种珍宝?
法显摇头:“只是一些杂物和法器。”
闻言,花千遇了无兴致。
她走到木架旁去挑选想要的东西,器具精美,种类繁多,看的她眼花缭乱,真就挑花了眼。
出于人性的贪欲,每个她都想要,想一想又觉得不实用。
她自己都觉得这些物件只是摆着好看,那这群和尚还留着做什么。
按照他们慈悲的做法,怎么着也得卖了换钱救济百姓。
花千遇转头望向法显,想不通的问道:“你们收集这么多财宝有何用?”
法显说了一句她绝对想不到的话:“回礼。”
花千遇一愣,噗的一声笑出来,忍笑道:“高明啊!”
以彼之财还施彼身,高实在是高。
这等一般人想不到的做法,她都不知该夸这群和尚聪明,还是缺心眼了。
试想一下,假设一个世家送来件玉饰,几年后又收到了同一件回礼,那他们的表情该是多么精彩。
只要想一想这个画面,笑就停不下来。
法显站在一旁,看着她笑靥如花的脸,眼中也蕴出几分柔和的笑意。
无意中抬眸和他视线相对,花千遇脸上的笑滞了一下,弯起的唇畔渐渐收敛。
她若无其事的转开目光,开始认真的思量,该如何去选。
墨宝字画首先排除,瓷器太沉不好带,还有一部分是佛教的法器供奉,她又不招摇撞骗,拿了也没用,剩下的可供挑选的也不多。
来到素锦缎盒前,将这些盒子都打开看一遍,里面装的东西确实珍贵不凡,看了半响,挑了一颗夜明珠,晚上当灯使,没钱卖了换钱,一举两得。
夜明珠拿在手里丝丝冰凉,又能降温,花千遇满意极了。
法显看一眼她手里的夜明珠,也没见她有想去再找的意思,不禁问道:“施主只拿这一件?”
听他这话意思是嫌她拿的少。
花千遇把玩着夜明珠,手一抛珠子飞向空中,又稳稳接在手里,玩笑话的说:“你觉得少了?就不怕我拿麻袋过来装。”
法显笑了笑,犹不在意的说:“钱财乃身外之物留存无用,施主若是能拿得走,多装几袋也无妨。”
这话好似瞧不起人,花千遇当即就放了一句狠话:“话可是你说的,等明天我喊来几个人,保管把你们佛寺都搬空。”
法显不置可否,只看着她笑。
…………
上一章的最后一段和本章部分剧情有冲突,我把上一章最后那段删了。
看评论有宝宝问,两人doi花花会不会怀上,这是不会的,法显的精元都被吸收了,没有活性当然不会怀上。




梵行 第八十一章赤金檀
灯盏明火,满室清寂。
法显站在灯下,侧脸稍显硬朗的棱角柔化在暖色的火光中,多了几分朦胧的温润。
那凝望而来的目光也是温温柔柔的。
心头微微跳了一下。
花千遇转开眼,只觉空气太静,她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东西也拿完了多留无意,抬手晃了晃手里的夜明珠,目光看向房门,直言道:“贺礼我也收了,现在回去吧。”
法显出言挽留道:“先不急,贫僧还有一件东西要赠于施主。”
和尚会送什么东西。
花千遇面露好奇:“何物?”
法显回身,在最高的木架上打开一个锦盒,从里面拿出一串佛珠,相接的细穗处还坠了一颗绿玛瑙。
佛珠是深褐色,玛瑙翠中带绿。
一深,一绿,相得益彰,倒是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法显在她眼前摊掌,这串深色的佛珠就挂在他手掌上。
佛珠粒粒圆润光滑,看着是深色,有几个瞬间又觉得很亮泽,光滑的木纹里隐隐有金丝流闪。
花千遇细细瞧着,见有金丝晃动,奇了道:“这是什么檀木所做?似乎和一般的檀香木不同。”
法显道:“赤金檀。”
闻言,花千遇面上闪过惊讶之色。
她看着佛珠,移不开眼。
现下看这串持珠,很难再保持平常心,只是觉得异常不凡和奇绝。
赤金檀,无价佛。
即使她再孤陋寡闻,却也听说过赤金檀的传闻,此檀木是最顶级的檀香木。
普通的檀香木每年生一圈年轮,而赤金檀百年才生一圈年轮,千年的赤金檀木才会长出赤金芯。
据说有赤金芯的檀木才算成熟木材,可用制作雕物。
因此赤金檀的制物至少也是千年以上的木料,限于漫长的生长时间,赤金檀极为珍贵稀有,整个世间也没有几颗成树。
当然赤金檀的珍贵之处,不止是木材,其香息的效果也非比寻常,可安神定心,清明灵台,调理内息,对于修行之人大有妙处,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此珠赠于施主,还望施主能够收下。”
许是知道花千遇不太可能收,法显的话中还有一丝劝说的意味。
花千遇看一眼佛珠,又看一眼他,没表态。
不言不语拒绝的意味明显。
赤金檀太过贵重,她当然不能收。
最重要的一点是,拿着这么个无价之宝,早晚会被人打劫,她可不想惹一身麻烦。
法显垂眸看她,像是没有领悟她的意思,执起她垂落的手,将这一串持珠绕到手腕上戴好。
金流散在藕色皓腕上,便如照在雪莲上的佛光,有一种好看又雪艳的韵味。
法显凝视着她,唇边勾出一抹浅笑。
“别再丢了。”
昏黄的灯火下,这个明净的笑容足以镌刻进心底。
花千遇竟觉得晃着了眼。
使她失神的就是不知是人,还是物。
温热的暖意渗入皮肤,还有一丝粗糙的触感,她的手还在法显手里,被他完全的拢在掌心里。
猛然惊醒本能的将手抽回,淡淡的暖意似乎还停滞在皮肤上,她怔了片刻,才似回神一般握着佛珠就往下扯。
法显阻止了她:“别摘,戴着吧。”
花千遇看他执着的神情,只觉隐隐胃疼,摇头道:“我无福消受。”
她的话法显似是早有预料,他神色未动,不急不缓的说道:“赤金檀不仅有助于修行,且还有诸多妙处,佩戴在身上可蚊虫不近……”
花千遇眸光一动。
法显又道:“蛇虫不侵。”
花千遇果断道:“多谢厚礼,我收下了。”
蚊子什么的,都该从世界上消失。
看她神色间的愤慨,法显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淡声道:“如此便好。”
赤金檀价值连城,她一定舍不得随手乱丢。
正如法显所想,她何止舍不得乱丢,就差没时刻看着给供起来。
有了赤金檀晚上睡觉也安稳了,和蚊子比起来被人抢劫根本不算什么。
手指缓缓滑过一颗一颗圆润的佛珠,是温的,不似普通的檀木偏凉。
听说赤金檀的香味极淡,有近似无,她举着手放于鼻前闻了闻,香息游丝浅淡,确实和传说中如出一辙。
感受着佛珠的重量,不禁有些飘飘然,片刻之间身价暴涨,如果这得好事放在现代她做梦都能笑醒。
摆弄了一番,抬头就见法显正看着她,花千遇眼神闪烁一下,疑问道:“赤金檀世所罕见,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十余年前,贫僧去长安城参加辩经盛会,侥幸获得魁首,这赤金檀便是陛下赐予的赏赐。”
花千遇恍然:“难怪你会有如此珍贵的赤金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各国每年进贡的奇珍宝物数不胜数,对于寻常人来说难得一见的物件,在皇宫只怕是屡见不鲜。
由这赤金檀的价值来看,法显定是在辩法会上表现的极为出色,才得北燕皇帝另眼相看,赐下重赏。
其后,她又不解的说:“赤金檀对修行有利,你怎么不用反而一直放在库房里落灰?”
法显的神情在这一刻变得极柔和,眸光中沉着点点暖意,含笑道:“贫僧一直在用师尊所赠的持珠,赤金檀固然很好,却远不及师尊的一番心意。”
花千遇喔了一声,顺口一问:“你手上戴的这个吗?”
她记得法显无父无母是被捡回天台寺的,后拜住持为师,住持又教养他长大,传道授业解惑,感情深厚,堪比亲生父母。
这般浓厚的情感可不是赤金檀能比的。
法显摇头,神情略有些不知如何开口,踌躇几息,低语道:“是施主要走的那一串。”
花千遇直愣愣的看着他,有些心虚,打着哈哈问:“你师尊何时送你的。”
“十叁岁那年。”
花千遇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结合法显现在的年纪,那串佛珠他戴了至少十几年吧。
操!这天没法聊了。
法显看她僵硬的脸色,便知她心中有愧,出言安慰道:“施主无需自责,万事由缘而生,那串持珠遗失也只是缘到了,不怪施主。”
花千遇勉强笑了笑,没回话。
话到此,若是再深入也只会增加她的不快。
法显略过此事,道:“贫僧送施主回去。”
花千遇欲言又止的看他一眼,嘴唇动了动,想要说的话还是咽下了,最终应道:“好,麻烦法师了。”
法显吹熄烛火,屋内陷入一片昏暗。
他的脸在昏暗中模糊不清,目光却一直瞧着她。
花千遇握了握手掌,佛珠细碎垂在手心痒痒的。
她首先抬步出去,法显跟在她身后,跨出门后又回身将门锁上。




梵行 第八十二章忏悔
两人离开库房往回走,寺内的廊道曲折幽深,眼见的高处是恢弘的殿角楼宇。
周围树影婆娑,景致清幽。
整个长廊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法显走在眼前,白衣似雪的僧袍上晃着斑驳的树影,尤为的亮眼。
雪白色……
花千遇看着他的背影滞了一滞,他经常穿月色的,这雪色的僧袍倒是少见。
“法师。”
听到声音,法显回头看她。
花千遇打量他一眼,问:“你们佛寺还有白色的僧袍吗?”
这个问题着实无知了点,天台寺分内外门,僧袍自然也会有细微的差别,以便能分辨出内外门的弟子。
毕竟佛寺僧人众多,又记不全所有人,遇到内门的师兄总归要打声招呼,僧袍的差异正好可以解决分辨不出身份差别的问题。
法显解释道:“这是内门弟子的僧服。”
他一说,花千遇立即就明白了,受到先入为主想法的影响,她还以为寺内所有人都穿月白色僧袍。
知晓了原因,她顺嘴又说了一句:“你穿上还挺好看的。”
说完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这是实话。
法显一怔,目光直视她。
见他眼底生起的波动,花千遇这才回味过了,这句话略显的暧昧了。
是人因为衣好看,还是衣因为人好看,这个模糊点未免引人遐想。
她定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绞尽脑汁的开始想怎么不留痕迹的转移注意力。
幸而未费多少愁思,这时廊道拐角处走出一个僧人来。
他走到法显面前垂头施礼:“师叔,南山禅寺的明度禅师要离开了。”
明度禅师不远千里来天台寺正是为他而来,寻求解惑,如今归去自应想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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