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待卿之以诚

第96章 杀鸡儆猴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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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院中被施刑的那五名宫人虽已被五花大绑，可因为受不住行刑的疼痛依然满地打滚，企图能够躲过身旁那被高高举起的厚重廷杖，可事实上，谁又能躲得过去

    再看看那些站在一旁宫墙下围观行刑的宫人们，只见他们从一开始事不关己般的交头接耳，到开始行刑时的面色青白，再到后来的鸦雀无声，这一连串的变化很完美地诠释了他们对此次近距离观刑的感受。

    说起来，因为重华宫的主人是凝胭公主，因此在重华宫里当差的大多是些宫女，内侍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但无论是宫女还是内侍，都是清一色的少年人，年纪最小的如香堇那样的不过七岁；年纪最大的也未超过十五岁。

    一群不过十多岁甚至才七八岁的孩子，胆子能有多大

    他们一开始许是觉得事不关己，甚至极个别的宫人还在心里幸灾乐祸，可真当开始行刑了，见识了被施刑人的惨状后，又还有几个能继续做到面不改色的呢

    其中几个胆小些的，比如香堇这样的，早就闭着眼睛、捂着耳朵背过了身去……

    芍药冷眼瞧着站在一旁的宫墙下围观的那些宫人们，心里只觉得嘲讽极了：之前她出来吩咐让人去将那五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带上来时，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积极，那幸灾乐祸的模样显而易见。这会儿却个个都面色苍白，还真是……没眼看，丢人！

    话说回来，无论是挑断手筋也好，廷杖断腿也罢，这两个处罚都很血腥，尤其是伴随着被施刑人的惨叫哭嚎，就更显血腥了。

    可若是这二者之间相互比较，芍药觉得，自然还是挑断手筋的处置更加血腥些的。

    毕竟廷杖断腿可以见血也可以不见血，只要行刑的人力道掌握得好，完全可以在见血之前就将人的双腿打断；而挑断手筋却是必须见血的。

    出于不能让凝胭公主受到惊吓的想法，芍药一早之前就吩咐过了，一会儿开始行刑的时候先实施廷杖断腿的刑罚，且行刑的时候力道必须掌握好，务必争取在见血之前将那几个胆大包天的东西双腿打断。

    芍药计划得很妥帖：若是她家公主殿下连廷杖断腿这等不见血的刑罚都看不下去，那后面的挑断手筋这种必须见血的刑罚就更不能让她家公主殿下瞧见了！

    这也算是不着痕迹地给了她家公主殿下一个缓冲的过程。

    芍药甚至还十分“贴心”地率先命人将那五个宫人的嘴全给堵上了。

    毕竟狗急了还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尤其是那五个宫人前日被抓住的时候就不要命地闹了一场，险些闹到了她家公主殿下的寝殿里去！芍药怕一会儿行刑的时候，那五个宫人失了理智再对她家公主殿下出言不逊。

    不得不说，为了保护她家公主殿下那颗幼小的心灵，芍药简直是操碎了心！

    然而事实上，面对那几个因被廷杖而惨叫连连的宫人，凝胭公主可谓是全程面不改色，就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从始至终都淡定如斯！

    眼见着廷杖断腿的刑罚已经处置完了，那五个被施刑的宫人已然痛得连呼嚎、打滚的力气都没有了。可观她家那位公主殿下竟全程都如此淡定，芍药反而不淡定了——

    这不对啊！她虽知道她家公主殿下一向胆大包天，可也不至于胆大到如此地步吧！！

    再看看公主身旁的文旭太子……呃……不愧是昭洺国的储君，竟也如此面不改色！！600小说

    再看下方的庭院里，负责行刑的那五名内侍已经弃了他们手中的厚重廷杖，转而人手提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折射着日光，甚是晃眼。

    看着那些明晃晃的匕首，芍药忽然有些紧张：接下来就是挑断手筋的刑罚了，但愿她家这位公主殿下依然能保持住之前那般的面不改色罢……

    芍药的心里活动相当丰富。

    与芍药相比，锦画堂就显得淡定从容多了——

    从头至尾锦画堂就没什么心理活动，因为打从那五个宫人因被施刑而开始惨叫连连时起，锦画堂的思绪就已经在逐渐放空了。

    经历得多了，回忆自然也就多了。

    冷眼看着那五个因被廷杖而惨叫哭嚎，却又因为被布条堵住了嘴而发不出多大声音的宫人，锦画堂忽然想到了上一世的时候她十一岁那年发生的事……

    那一年夏末秋初的时候，也是抓着了几个偷盗宫中御用之物拿到宫外去典当的宫人。不过那次被抓的不是她宫里的人，而是她皇兄东宫里的人。

    其实那几个宫人也没偷盗什么顶值钱的财物，不过是偷盗了几只被丢弃在东宫库房角落里落灰的酒盏、茶杯，以及一些不起眼的小摆件儿罢了。

    但大抵是因为事情是出在东宫里，便格外引人注目，以至于最后事情闹得颇大——

    当时不仅是她和她家母后知道了，就连她那位平日里因为日理万机而难得一见的父皇都亲自赶到了东宫。

    她家父皇也就是在她母后面前乖得跟个什么似的，其实她家父皇脾气急躁得很！

    知道那几个宫人偷盗了东宫的财物后，哪怕被偷盗的东西根本不值几个钱，她家父皇依然大发雷霆，当场便要按照宫规将那几个偷盗的宫人全部杖毙。

    她那时候不过十一岁，大抵是人小心善，不忍心看着那几个宫人被活活杖毙，便撒娇耍赖地央求了她家父皇放那几个宫人一条生路，只打断了那几个偷盗的宫人的双手，将他们扔去了京郊外的荒山里。

    至于那几个被打断了双手的宫人被扔进了荒山后究竟能不能活下来……

    那就要看老天爷愿不愿意放他们一条生路了……

    如今重活了一回，再回头去看看上一世的自己，锦画堂只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可真是心善啊，不过几个犯了错的宫人罢了，她竟还纡尊降贵地去为他们求情。

    且她上一世还不止那一次为宫中犯了错的宫人求情。

    那次以后，她还遇见了不少次因犯错而被处罚的宫人。对于其中不慎犯错的宫人，她都酌情予以了相对较轻的处罚。



第97章 太皇太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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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着往事，锦画堂心底渐渐萌生出一个疑问：心善有用吗

    想她上一世的时候给了那么多犯错的宫人一条生路，到最后，她还不是被人算计得一无所有上一世的她虽心善，却也着实心善得可笑……

    所以啊，心善没用！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就是这个道理！！

    嗯，是的，当重华宫庭院里的所有围观人员都因或害怕或不忍而面色青白、几欲离去的时候，锦画堂这个重华宫的主人却一直在神游天外，开、小、差。

    咳……所以说，其实不是锦画堂全程面不改色，而是一个在发呆的人，你能指望她有多丰富的面部表情能做到不目光呆滞已经算好的了！

    而待得锦画堂终于思绪回笼，底下该处置的刑罚都已经处置完毕了。

    因为行刑的内侍早前就得了芍药的吩咐，所以在实施廷杖断腿的刑罚时，负责行刑的内侍都很努力地在争取尽量不见血地将那五个宫人的双腿打断。

    内侍虽不算正儿八经的男人，但到底还是比宫女要皮糙肉厚一些的，至少这一顿廷杖打下去，那三个内侍的双腿全被打断了，却基本没见什么血色。那两个小宫女就比较娇弱了，被行刑到最后仍是不可避免地见了些血色。

    不过总得来说，这个结果还是在芍药的预料之内的。

    虽然廷杖断腿的刑罚最后几乎算是没怎么见血，可到了第二个刑罚，那是怎么也避免不了见血了。

    端看刑罚结束后那流了一地的殷红色血水也知道，这挑断手筋的刑罚确实比上一个廷杖断腿的刑罚要残忍血腥。

    再看底下那五个被施刑的宫人，先是被廷杖打断了双腿，后又被挑断了双手手筋，这一通刑罚处置下来，此刻五人全都蜷缩着趴在地上，面无人色，似乎连哭嚎的力气都没有了。更有甚者因为在行刑的时候过度挣扎了，还蹭了一身血迹，那模样瞧着真是凄惨极了。

    芍药以为她的心肠已经足够硬了，可是此刻瞧着庭院中那五个因被施刑而显得形容凄惨的宫人，芍药竟觉得有些不忍直视……

    连芍药都心生不忍了，站在一旁的宫墙下围观的那些宫人们面上亦多多少少都露出了些或同情或怜悯或不忍的神色。

    他们这些宫人平日里虽可能有些龃龉，但到底都是在一块儿当差了近一年的人，或多或少的，总归还是有些情谊在的。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这些围观的宫人的确都是抱着看戏的心态在观望，可人心都是肉长的，眼看着平日里与他们一同当差、吃饭、玩闹的人转瞬便被折磨成如此凄惨模样，大家心里其实都不怎么好过。

    可是抬头看看那位站在巍峨殿宇大门前的公主殿下，明明是那么小的一个人儿，本该是最看不得这等血腥场面的年纪，那位却全程面不改色地看完了所有刑罚……

    已经回过神的锦画堂自然注意到了那些围观的宫人们正在偷偷打量她，也发现了那些宫人们看向她的视线中比往日多了些敬畏，甚至是害怕、恐惧。

    对于此，锦画堂甚是满意：她此番举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开心小说

    只是，冷眼瞧着庭院中那五个被五花大绑还被布条堵住了嘴的宫人，重活了一回的锦画堂却也觉得她的心肠……似乎真的比上一世要硬了许多……

    扫了一眼庭院里神色各异的诸人，锦画堂面色平静地问了一句：“处置完了”

    话问出口，也不等站在她身旁的芍药作答，锦画堂便又兀自说道：“那就扔到宫门外去罢。时辰不早了，本公主该去慈安宫请安了。”

    说完这话，锦画堂完全不给在场诸人反应的时间，直接走下寝殿门前的阶梯，一马当先地朝着重华宫宫门的方向走去。

    仍旧站在原地的芍药望着她家小主子那潇洒离去的背影，有些反应不过来地眨了眨眼：就……这样完了说好的杀鸡儆猴呢公主就不说两句威严的话震震场子

    一旁斜倚着殿门，双手抱胸的文旭太子瞧着芍药那傻愣愣的模样，忍不住伸手轻弹了下芍药的脑门儿，轻笑：“别愣着了。你家主子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说完这话，文旭太子亦抬脚迈步，朝着已经走远了的凝胭小公主追了过去。

    被留在原地的芍药又继续愣了几息时间，这才回过神来，冷着脸扔下一句“将人扔出宫去”便招呼了海棠、连翘几人去追她家那位小主子去了。

    这厢，文旭太子大步流星地追上凝胭小公主后，开口就是一句调笑：“你那个大宫女平时瞧着挺机灵的，处理事情也干净利落。但是傻起来的时候也确实是真傻。”

    回想着刚刚她离开时芍药那副傻愣愣的模样，锦画堂也忍不住抿唇笑了笑：“她只是太紧张了。”

    为了能和凝胭小公主并肩而行，文旭太子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脚下步伐，一步都不敢迈大了。听闻凝胭小公主这话，文旭太子不由得含笑问：“紧张什么”

    “怕本公主吓着了呗。”凝胭小公主咧着嘴角笑得十分得意。

    文旭太子却瞪着眼睛张大嘴巴，一副仿若见了鬼的表情：“你吓着本太子刚刚可没瞧出来你有半分被吓到的模样。”

    白了故作惊吓的文旭太子一眼，凝胭小公主撇嘴：“你不也一样”

    被凝胭小公主反问，文旭太子甚是傲娇地一昂脖子，姿态倨傲地笑：“本太子可是昭洺国储君！若是这点小场面就给吓到了，本太子以后还如何继承大统治理昭洺”

    斜了姿态倨傲的文旭太子一眼，凝胭小公主默默垂头：“这话你也就在本公主面前说说，别到处宣扬。本公主现在可没那个本事保你。”

    文旭太子仿若没听出凝胭小公主话中的深意一般，竟还挑了挑眉，笑嘻嘻地追问：“怎么本太子这话说错了吗难道你觉得本太子不能继承大统”

    锦画堂斜眼瞧着文旭太子，全然一副一脸看智障的表情：“你能别有事没事就抽风吗”



第98章 太皇太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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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胭小公主和文旭太子就这么一路吵吵闹闹地走到了慈安宫的宫门前。

    二人才一踏进慈安宫宫门，早就得了消息等候在宫门前的老嬷嬷当即朝着二人迎了上去，张口就笑：“这几日公主没来慈安宫，太皇太后一直在念叨。今日公主可算是来了，快些进殿去罢。知道公主要来，太皇太后已经备好小食在等着公主了。”

    跟着笑容和蔼的老嬷嬷往慈安宫里面走，锦画堂抿着唇笑：“徐嬷嬷，您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以后就别出来迎我啦。这慈安宫我熟着呢，自己会走。”

    说起这位徐嬷嬷，她可是这华熏国皇宫里名副其实的老人了，是在宣昭太皇太后身边伺候了五十余年的老嬷嬷了！别说当今宣武帝了，就是宣武帝他爹宣孝帝还在世的时候，这位徐嬷嬷就已经在宣昭太皇太后跟前伺候着了！

    自古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是什么意思呢意思就是你要见宰相，必须得让看门的人先通传，往往还要花钱讨好这些看门的人。所以他们虽看似无实权，似乎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守门奴，实则权力不小。于是世人就把他们比作“七品官”。

    给宰相家看门的人的地位都相当于朝廷的七品官员了，更遑论是在宣昭太皇太后跟前服侍了五十余年的徐嬷嬷！！

    这位徐嬷嬷的地位尊崇到了什么地步呢在她面前，别说是凝胭公主这种小辈了，就是宣武帝和昭德皇后来了都不敢太端着架子，都要规规矩矩地尊称其一声“嬷嬷”。

    尤其是这位徐嬷嬷伺候了宣昭太皇太后大半辈子，从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熬成了如今的老嬷嬷，其一生未嫁，膝下无子女，又是看着凝胭公主长大的，几乎是将凝胭公主当做了她自己的亲孙女那般疼爱着。

    凝胭公主虽骄纵，却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谁是真心对她好的，她心里都有数。

    综上所述，凝胭公主对这位徐嬷嬷用“您”字的敬称并不过分。

    当然了，徐嬷嬷也心知肚明，无论是宣文帝和昭德皇后也好，还是慕翎太子和凝胭公主也罢，他们这些做主子的能如此给她这个奴才面子，那都是看在她尽心尽力地伺候了宣昭太皇太后五十余年的份儿上！

    凝胭公主人虽小，平日里也不怎么看重那些繁文缛节，可凝胭公主始终是这华熏国的主子。徐嬷嬷还没得意忘形到敢在凝胭公主面前倚老卖老的地步。

    是以，面对凝胭小公主的奉承，徐嬷嬷笑呵呵地回了：“那可不行。太皇太后最宝贝公主您了，老奴可不敢偷懒。”

    锦画堂依旧抿着唇笑：“嬷嬷您要这样说，我以后可不敢让您知道我过来了。”

    垂着头瞧着走在她身旁的小姑娘，徐嬷嬷笑得格外和蔼可亲：“公主可别调笑老奴了。老奴年纪大了，粗活累活做不动了，也就能做一做这迎门的活计儿。若是公主不让老奴来迎您，老奴可没脸在这慈安宫待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