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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待卿之以诚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秦墨兮

    除开芍药之外,海棠和连翘同样重要,因为她们二人救过锦画堂的命!

    锦画堂记得,上一世的时候,就在她五岁这一年的初冬,宣昭太皇太后于睡梦中与世长辞。她虽自小便没心没肺,宣昭太皇太后殁了没几天她便又撒欢地玩儿去了,可是偶尔想起已经不在人世的宣昭太皇太后时,她仍然难免觉得难受。

    那日她便是因为偶然想起了宣昭太皇太后,因心情不佳便独自去了太液湖边散心。

    那时候太液湖的水面结了一层冰,她玩心重,竟大着胆子走到了太液湖里的冰面上。

    熟料那冰面不过是湖岸边那一圈结得厚些,却是越往湖心走冰面就越薄。

    等到年幼的她意识到脚下的冰面开始碎裂的时候,为时已晚。

    本只是想在湖水冰面上玩儿一玩儿,却突然掉进了冰冷刺骨的湖水中,被冰凉的湖水没顶那一瞬间的害怕惶恐,锦画堂便是如今都能清晰地回忆起来!

    那时候她年纪小,不识水性,只能任由己身在冰冷刺骨的湖水中载沉载浮。

    就在她被冰凉的湖水冻得浑身发青,几乎失去意识,开始逐渐沉入水中时,是海棠和连翘匆匆赶来,不顾一切地跳进冰冷刺骨的太液湖中将已经奄奄一息的她捞上了岸……

    是的,当年若非海棠和连翘舍命相救,华熏国的史书上只怕会多出这么一段记载——

    时年隆冬,凝胭公主五岁,不慎落入太液湖,未得及时搭救,殁。

    而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再发生……

    话说上一世的时候,凝胭公主在其五岁那年的隆冬不慎跌落冰湖,虽被及时救了上来,却冻伤了身子,落了个偏寒不易受孕的体质。

    即便有太医院陈院首亲自负责为凝胭公主调理身体,凝胭公主依然落下了病根,一到冬日就手足冰凉如铁,甚至导致其婚后数年都未能有孕。

    凝胭公主如此矜贵之躯,又得太医院陈院首亲自调理身体尚且落了病根。海棠与连翘不过区区宫娥,情况只会比凝胭公主更为严重!

    何谓太医太医便是御用的大夫,是只给天家之人看病的。若非圣上开恩,即便是侯公贵胄都请不到太医看诊,便是偶有能请到的太医那也都是告老还乡了的。

    海棠与连翘不过区区宫娥,根本不可能得太医看诊,太医院里那些治疗寒疾的珍贵药材更是想都不用想的。不说那些珍贵药材,就算是最寻常的驱寒药草,那些太医都不可能将之浪费在区区宫娥身上。

    说来也是可笑,便是那勾栏院里的粉头生了病都能请到赤脚大夫看诊。

    可是为奴者若病了,大多数都只能硬生生熬着。

    所以为奴者不敢病,一旦病了,熬不过去就只能是一个“死”字。

    所以为何总有那么些为奴者不甘为奴总想爬主人的床,甚至自己翻身做主人寻书吧

    便是因为在他们生病的时候,别说没有大夫诊治了,能在病中得到一碗温热的姜汤,这便是为奴者最大的幸事。

    奴,是这世间最卑微,却又最多的称谓。

    若说自打平旭二年那年的隆冬之后,往后每年一到冬日凝胭公主便手足冰凉如铁,那海棠与连翘便是一到冬日便只能抱着汤婆子和姜汤过冬,缺一不可。

    凝胭公主虽落了个偏寒不易受孕的体质,可海棠与连翘却因为后期没能得到良好的调理,真正的被冻伤了身体根本,终身不孕!

    后来,凝胭公主渐渐长大了,渐渐懂事了,才开始明白什么叫:后悔。

    自打平旭二年那年的隆冬以后,往后的十多年里,每到冬日里锦画堂瞧见海棠与连翘虽穿着厚实的冬衣、抱着滚烫的汤婆子却仍旧冷得直打哆嗦时,她便忍不住想——

    若那时候的她再大一些,想事情再周全一些,她一定会安排太医为海棠与连翘诊治的。

    可那时候的她太小,竟天真地以为宫里的人但凡是生病了的,太医都会去诊治……

    于是,那一年的冬天,窝在烧着炭火的重华宫的寝殿里调养身体的凝胭公主便一直傻乎乎地以为海棠和连翘也得到了与她相同的治疗。

    凝胭公主根本没想到,那日海棠与连翘将她自太液湖中捞起后,她们二人不但连一碗姜汤都没有得到,还被昭德皇后以“照顾公主不利”为由杖责了二十大板!

    那一年的冬天,因落水受寒的凝胭公主窝在烧着炭火的重华宫寝殿里,喝着价值千金一碗的调理汤药,吃着各种珍馐佳肴;

    同是那一年的冬天,为了救落水的凝胭公主而跳入结冰的太液湖,不但被冻伤了身体无药医治,还被以“照顾公主不利”为由杖责了二十大板的海棠和连翘,躺在一殿之隔的下房里,忍耐着病、痛的折磨,度日如年……

    因这种种,上一世的时候,锦画堂至死都觉得她是亏欠了海棠和连翘的。

    而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锦画堂一直都记得,她欠海棠和连翘一条命!

    那时被一同牵连杖责的,还有芍药、玉兰、杜鹃、芙蓉、香堇五人。

    重华宫里的其余宫人虽没被杖责,却被昭德皇后直接一句话发配去了掖庭狱。

    自古营建皇室宫城时,都以一条南北向的中心线为主,再向东西两侧去延伸其余宫区,同时在中央的子午线上,除建有君王上朝议政的朝堂,还有帝后的寝宫。

    在帝后寝宫的东西两侧,所营建的宫区和帝后寝宫相辅相成,又像两腋般护卫着帝后的寝宫,因此这两片宫区被统称为“掖庭”。

    关于掖庭狱的情况,锦画堂除了知道掖庭狱归属掖庭管辖,其余的便是至今也不知道。

    她只记得偶有一次翻阅了一本典籍,其中如是记载着:“掖庭属少府,有秘狱,凡宫人有罪者下之。”

    锦画堂一直都很清楚,上一世,无论是芍药、海棠、连翘等七人,还是那些被发配去了掖庭狱的宫人,都是被她牵连的……




第134章 庭杖之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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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世的时候,凝胭公主临出嫁前,慕翎太子曾与凝胭公主如此说:“你身边那两个叫海棠、连翘的宫娥,当年若非她二人舍命相救,你这丫头哪来如今的逍遥自在。皇兄一直与你说,让你待她们好些,你总说你知道,但你从来不懂皇兄的心意。待你出嫁后便要搬出宫去,日后皇兄不在你身边了,你若有难,她二人便是最能舍命护你周全的。”

    从来无论慕翎太子说什么,凝胭公主都是相信的。

    而当年慕翎太子说的这番话,凝胭公主自是一直铭记于心。

    凝胭公主虽生来便高高在上、俯瞰众生,有时候混账起来甚至让人恨不得直接掐死她,可凝胭公主不是瞎子、傻子,更没办法自欺欺人。

    十几年的陪伴,十几年的风雨同舟,在凝胭公主心里,芍药、海棠、连翘、玉兰、杜鹃、芙蓉、香堇七人,早已不单单只是宫女奴婢了!

    但玉莲嬷嬷显然无法理解凝胭公主的想法。

    在凝胭公主喊出那句“在你们眼里她们是奴婢,在我眼里不是”的话后,玉莲嬷嬷只是神色漠然地回了一句:“奴就是奴。就算公主再抬举她们,她们依然是奴。”

    锦画堂不欲与玉莲在“奴非奴”这个问题上争执不下,转而说道:“玉莲姑姑当知道,此次之错皆在于我,她们是代我受过。”

    然而似乎无论锦画堂如何言说,玉莲始终是那副漠然的表情,漠然的语气:“自古奴才代主子受罚,是天理纲常。能为主子而死,是她们的福气。”

    “玉莲姑姑,人命在你们眼里,就这么不值钱吗!!”锦画堂被玉莲那漠然的态度气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疼了。

    然而,回答锦画堂的,却是玉莲语气淡漠的一句:“公主说笑了。奴婢们都是贱命,岂敢轻言自己的命值钱。”

    因为身高限制,锦画堂与玉莲说话时一直是仰着脖子的。

    这仰头的时间久了,锦画堂只觉得脖子酸得发疼,好似要断了一般。

    可是锦画堂又觉得她不能在此时低头——

    她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气势,若此时因为脖子酸而低了头,这气势不就无端地矮了一截吗俗话说得好,不蒸馒头争口气!就算她说不过玉莲嬷嬷,在气势上也不能输了!!

    于是,锦画堂只能死扛着。

    实在扛不住了,锦画堂便仗着她凝胭公主的身份恶狠狠地道:“我不想与你废话,你若说够了就别再拦着我!我敬你是母后身边的掌事嬷嬷才一直礼让你三分,可若因你的阻拦而耽误了我救人,玉莲姑姑便也与她们一同陪葬罢!”

    让锦画堂意外的是,她这话一说出口,一直挡在她前面的玉莲竟一反常态地往一旁退开了一步,还一脸坦然地说了句:“既然公主决意如此,老奴也不好再劝。”

    说着话,玉莲又抬手朝往椒房殿后院去的小路做了个“请”的手势,眉眼低垂,言词恭敬地道了一声:“公主,这边请。”

    玉莲的态度变化太快,前后反差太明显,反到将锦画堂弄得愣住了。

    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锦画堂顺着玉莲的胳膊往那条小路上看了看,心里暗自嘀咕:莫不是那条路上设了什么陷阱,就等着她去自投罗网了有缘书吧

    但是锦画堂转念一想,又觉得玉莲没那个胆子敢设陷阱害她。

    锦画堂很自信:别说玉莲嬷嬷了,就是整个华熏国皇宫都没人敢害她堂堂凝胭公主!!

    于是,在略一踌躇后,锦画堂迈开她的小短腿就跑了出去。

    跑了几步后,锦画堂忽然停步,回头冲着仍旧站在原地的玉莲如是说道:“玉莲姑姑,有句话你说的不对。若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贱命一条,就真的没人会在乎你的死活了。人就算再卑微,也是与草芥不同的。”

    说完这话,锦画堂再次撒开腿往椒房殿后面奔去。

    一路撒丫子狂奔,任凭汗湿衣衫、任凭左脚板钻心地疼着,锦画堂却一口气都不敢歇。

    她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不能再耽误了!!芍药她们还在等她去救呢!!

    说起椒房殿,这三个字只是华熏国皇后居所的统称。

    实际上的“椒房殿”并不止指一座殿宇。

    椒房殿是皇后寝宫的正殿,在它的周围还有大大小小十余座殿宇,它们拱卫着正殿椒房殿,如此才组成了实际意义上的皇后寝宫。

    之所以命名为椒房殿,是因为宫殿的墙壁上使用花椒树的花朵所制成的粉末进行粉刷,颜色呈粉色,具有芳香的味道且可以保护宫殿的木质结构,有防蛀虫的效果。又因“椒者,多籽。”取其“多子”之意,故曰:“椒房殿”。

    椒房殿的范围很大,比重华宫、甚至比东宫都要大。里面弯弯绕绕的回廊尤其多。

    如此左弯右绕了一大圈,眼看着通往椒房殿后院的拱门已经近在眼前了,锦画堂却蓦然听见了一声惨叫,令她悚然一惊。

    然而受到惊吓的锦画堂尚未缓过神,便又听见了第二声、第三声,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心里的不安在一瞬间扩大,锦画堂憋着一口气加快奔跑的步伐绕过了那个满月型的拱门,可随之入目的场景,既令锦画堂觉得震惊,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当先入眼的,是三前三后地摆在炎炎烈日下的六条宽板凳,芍药和海棠、连翘等六人俱都除了外裳只着中衣地伏趴在板凳上,她们的双手和双脚都被人抓着,厚重的庭杖一下接一下地击打在她们的臀部,发出沉闷的声响。

    庭杖击打在人体上的声响和受刑人的惨叫声混合在一起,此起彼伏,令闻者心惊。

    也不知道这庭杖进行了多久了,锦画堂很明显地瞧见有三个人的中衣上已经隐隐浮现了血色!!

    一见都有人被打出血了,锦画堂自然是急得不行,张口就大喊“住手”、“不要打了”,同时抬脚就想要冲上去拦住那些起起落落的庭杖。

    然而锦画堂才往前冲出去一步就蓦然止步了,随即她整个人往后一仰一退,却是被人拎着后衣领又给扯了回去……



第135章 庭杖之刑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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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画堂这会儿正着急呢,被人扯住衣领往回拉自然是气怒交加,扭头便欲喝骂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拦她。

    可锦画堂扭头一看,那拎着她后衣领的人,竟是她那位半月未见的皇兄!

    于是,锦画堂那已经冲到嘴边的喝骂变成了一句充满怔愕的:“皇兄”

    见小姑娘扭头时还一脸怒不可遏的模样,见到他便换成了一副惊愕的表情,一向温润如玉的慕翎太子难得沉着脸,声音冷淡地反问:“怎么你这是没想到皇兄会过来吗”

    话音一顿,慕翎太子又冷着声问:“你过去作甚庭杖不长眼,你是想一起挨罚吗”

    “皇兄你快松开让我过去!!”嘴里如此喊着,锦画堂的眼睛则死死盯着正在受刑的芍药等人,心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都打出血了!我若不过去,芍药她们会被打死的!!”

    慕翎太子直接忽略了他手里小姑娘的恳求,只神色漠然地顺着小姑娘的视线看过去。

    庭院虽大,但只一眼,慕翎太子便已将院子里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庭杖击打在人体上的声响和受刑人的惨叫声混合在一起,此起彼伏,确可令闻者心惊。

    然而慕翎太子静静地注视着正在受刑的小宫娥们,脸上、眼里没有半分不忍或怜悯,只有漠然,常年处于上位者的漠然。

    慕翎太子不仅面上神色淡漠,说话的语气也充满了冰冷无情的气息:“便是放你过去了,你又能救得下谁母后亲自监刑,那些行刑的内侍不会因为你过去了便手下留情的,除非他们也想一同受罚。”

    慕翎太子对凝胭公主从来都是最温柔的。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在今日今时之前,这位温柔的兄长从来没用如此生冷的语气与他的妹妹说话过。

    若是搁在平时,锦画堂自然会注意到她家皇兄此刻的不同寻常。

    但锦画堂这会儿心急如焚,根本没那个心思去细想,只在听见慕翎太子的话后没有半分犹豫迟疑地喊道:“即便他们不住手,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芍药她们被打死啊!”

    锦画堂是真的很心焦,可她家皇兄死死揪着她的后衣领不撒手,她又顾忌着她家皇兄的身体不敢胡乱挣扎,这种感觉简直太煎熬了!

    就在锦画堂思忖着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在挣开慕翎太子的桎梏的同时又不会伤到慕翎太子时,忽闻慕翎太子如是低声唤道:“阿媛。”

    正焦心不已的锦画堂被慕翎太子这一声“阿媛”唤得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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