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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喜欢怪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饴之
“以后我还竞选班长,栗若,换班之后就不会有邓易明、刘启莹这些人了!”
栗若没什么表情:“但愿。”
校门口分道扬镳,栗若回小卖部。
门面没人看守,奶奶在后面做晚饭,栗若去厨房问:“爷爷呢?”
“去取钱了。”
栗若淡淡“嗯”了声,往玻璃柜台后坐下,打算看会儿店。
手机充好电,从帆布包掏出笔记本,复习英语考点。
外面下起淅沥小雨,空气阴凉,有逐渐转大的趋势。
附近是网吧,不一会儿,陆续有学生走进来避雨。
“放心吧,我咽不下这口气,我替你拾她。”
她们走进货架买水,过来付钱的时候,栗若抬眼,看清来人的面貌,是邱一涵、和一群外校女生。
邱一涵嫌恶看栗若一眼,甩了钱柜台上。
人影疏动间,蹿出来个刘启莹,手里拎着一包薯条,一瓶可口可乐。
回头,笑眯眯便问邱一涵:“拾谁?我啊。”
邱一涵冷哼了声,别开脸不理她。
趾高气扬走出小卖铺。
刘启莹好笑耸肩。
自从上次让她道歉,邱一涵始终不服,两个人逐渐不对付,就疏远了。
付钱,随口对栗若讲:“这个女的,现在和职校搞在一起了,感觉自己了不起嘛?下巴翘到天上去了。”
栗若重温单词,没应声。
刘启莹早习惯她这样,不以为意。
只管自己讲八卦:“哦,她好像还和邓易明搞一起去了。”
栗若抬眼,简短提醒她:“我没兴趣。”
刘启莹瞧她一副“与我何干”的表情,就笑:“我就要和你说。”
“她和邓易明在谈,上次我说他喜欢你,是我脑子进了水。”
栗若含糊“嗯”了声。
“嗯是什么意思?你居然承认我脑子进了水?!”
“没有。”
刘启莹自讨没趣,嘀咕了句书呆子,离开了小卖铺。
在爷爷奶奶家吃完晚饭,回筒子楼,爬上五楼,家门虚掩着。
栗若推开门,垂眼,玄关处两双鞋。一双红色高跟鞋,一双男士皮鞋。
小小客厅里,木雅听到动静,抬头喊栗若。
“小若回来了啊,考得怎么样?”
顷刻,皮质剥落的老沙发上,探出头来。邓嘉伟挠头,满面红光笑得憨厚。
木雅将她拉过来,在沙发坐下。
“栗若,妈妈想和你说个好消息。”
扫视一圈客厅,少了很多东西,角落里堆垒着纸箱。
应该都归置在了里面。
“你邓叔叔让我们搬家,搬去他那里住——”
“你们什么关系?”栗若蹙眉,“同居?”
“小若,你先听我说——”
栗若好笑反问:“同居带我?合适吗?”
木雅登时颓丧,小声对邓嘉伟讲:“我就说她不会同意吧。”
邓嘉伟就起身,没有恼意,和她商量。
“这样,你和你妈妈搬去住,让你妈妈照顾你。”
“就在学校对面,学区房,这里不安全,小若。”
栗若愣了愣。
木雅一时感动,柔声问邓嘉伟:“那你呢?”
男人傻笑着挠头:“我本来不就住家里么?这房子是我名下的,空着也是空着。”
栗若掀了掀唇,心情有点复杂,实在不愿接受这种徒手嗟来的好意。瞥向小女人一样开心的木雅,又讲不出口。
这个男人好似和其他历任不同,不是混蛋,真的对木雅好。或许真有想和她步入婚姻殿堂的想法。
邓嘉伟的手机猝不及防响起来。
他从裤子口袋摸出来,看了眼名字,就出了门。
在走廊里点击接通,低着声连连点头:“是、是,妈,我不管,我就喜欢她怎么了?!”
嗓门陡然拉高,在要吵架之前,挂断电话,往门里走。
木雅便如泄了气皮球,叹气问:“还是不同意?”
“放心,我一定护着你们。”
男人拍着胸口宽慰她。
坚定的语气,仿佛海枯石烂的誓言,铁了心要和木雅在一起。
“好了,你别管,雅雅。家照搬,咱们继续拾东西吧。”
或许顾忌栗若在家,邓嘉伟没有留下来过夜。
拾一些东西,搬下筒子楼,天井空处停着他的大奔。
夜里依旧绵绵细雨,空气里难言的湿闷。
栗若站在走廊里,往下望去。
天井亮起暧昧红灯,深夜女郎开始营业。
木雅送他下楼,男人把装着杂物的纸箱放进后车厢,就把她拥进怀里,抵在车门上接吻。
回视线,栗若转身回屋。
筒子楼下,抱在一起的两人分开,邓嘉伟拍了下木雅的脑袋。
“我今天先搬走一点,给你放那里,改天把钥匙给你。”
木雅高兴地亲了他一下,而后跑上楼梯。
一步一步跳上台阶,回头笑着,冲邓嘉伟挥手告别。
回到家中,玄关留着灯,栗若的房门关着。
像是睡着了。
木雅站在门口,低声喃喃:“小若,虽然有些晚,咱们终于要迎接来更好的生活了。”
隔着门板,栗若唇角平缓,轻哂。
不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不靠自己双腿站起来,如何迎接新的生活。
她始终抱有不祥和悲观预感,矛盾又复杂地,由衷希望母亲这次能获得幸福。
听到木雅关门进房间的时间,大约十分钟后。
栗若拉开房门,瞧见木雅卧室的灯熄灭,悄声去卫浴间洗漱。
后两天,栗若如常度过。
中午、下午考完试,去爷爷家的小卖铺吃中晚饭。然后回家。
最后一门考完,栗若从小卖铺回家,准备搭乘回筒子楼的公交车。
小卖铺去公交站的途中,是校外的一条后街,烧菜的饭馆、剪头发的发廊、书店、影像店、网吧还有ktv,喧嚣拥促,烟火气浓。
分叉路口连接一个二手古玩市场,也有些鱼龙混杂。
栗若穿过后街,经过一家贴着浮夸造型海报的发廊。
发廊的玻璃门陡然拉开,走出一群头发染得花里胡哨的女生。
邱一涵吹着紫色的指甲油,拦住栗若的去路。
“记得她吧?”
她指了指身后的黄毛女,上次被栗若撂在地上的女生。
还有一群外校女生,应该是职校的。
裙子很短,坡跟鞋,手腕脚踝刺着青色刺青。
她们迅速围堵而来,撞一把栗若的肩,指甲挠上她的脸。
就疑惑发笑:“就她啊?有点眼熟喂,小卖部柜台妹?你行不行啊黄毛儿,她也能让你吃瘪!”
黄毛女:“废什么话?先抢她的包。”
“做什么?!”
栗若唇线绷直,攒紧肩上的白色帆布包。
那群女生咯咯笑着,拽走栗若肩上的包。丢在地上,踩一脚,坡跟鞋碾过。
推着搡着她,毫无还手之力,进了发廊。
“不做什么,妹妹,我哥店里做活动,帮你做造型。”
“哐当——”
发廊的门拉开又迅速带上。
洗头躺椅在最里面,布帘隔了一半。
两个男人坐在躺椅边,指缝里夹着烟,瞥一眼邱一涵等人。一个裸着膀子,背后完整的老虎刺青,熊腰虎背;一个枯瘦,头发蓬松,遮住眼睛。
瘦的那个眼一眯,只说:“别在我这里祸祸,要做生意的。”
“哥,不会往死里打,我们会拾干净的。”
“人家长老师找上门——”
“你还怕这个?”
“麻烦。”
认了男人叫哥哥,那个职校女生一边和男人调笑,一边把栗若推到了地上。
“睡我怎么不嫌麻烦?”
瘦子举手投降,指尖烟灰落了一半,忙笑着改口:“好妹妹,您尽兴,有人找上门,我全替你兜着。”
话未落,黄毛女一脚踹上了栗若的肚子。
栗若咬住牙根,试图爬起来。不知哪里的手,又被推到了地上。
头发陡然被人拽住,栗若被迫扬起下巴,迎上邱一涵的脸。
“还横啊?和我横啊,不是挺能打吗?报警器呢,嗯?”
“我就是来替邓易明教训教训你,你妈多不要脸,勾引他小叔,房子想要,钱也想要,胃口这么大呐……你也没什么两样,你同桌挺帅是吧?见男人就想勾搭,一天一夜跑去哪儿浪了?睡招待所?”
邱一涵一巴掌扇上栗若的脸,黑色镜框滑落。
拽着她的头发往布帘后边儿拖。
耳朵嗡嗡作响,脸颊还未感受到火辣辣的痛意,无数只脚如雨点袭来。踢在栗若的胳膊、手肘、肚子、膝盖和大腿上。
血腥气淤塞于喉管,栗若死死咬住下唇,无力和屈辱感蔓延四肢百骸。
眼皮子颤了颤,在意识混沌的那一刻,栗若想到了死亡。
被人这么践踏,不如死了算了。
死了吧?
她死了吧……
“哐——”
模模糊糊听到门拖拽开的声音,门上的玻璃几欲被人打破。
勉力撑开沉坠的眼帘,透过拳打脚踢的人群,栗若好像看到了姜云圻。
“垃圾生的还不是垃圾,贱货生小贱货。”
“你妈多不要脸,你也没什么两样。”
“栗若就是个bitch。”
“心眼真多……”
“假装清高……”
缓缓伸出手,身体在往下坠。
沉溺在幽蓝深海,讥笑、谩骂、冷眼、诋毁……蜚语流言,偏见恶意,各种人声如潮水汹涌,淹没耳膜。
是毫不掩饰的桀桀怪笑。
窒息,挣扎,喘不过气,每个关节都在疼痛。
想抓住什么,怎么也抓不住。
“栗若!”
骤然间,恍惚听到少年的低喊,冲破耳边的桀桀怪笑。
熟悉的、焦急的、心疼的。
头顶突然凿下一束光,伸出的手,慢慢被人回握住。
终于被拽出了绝望深海。
身体轻了起来,被那束光团团裹住,感受到心跳的律动,好似置身一个温热的怀抱。
栗若想要睁开眼睛,视听功能失调,耳边出现幻觉,环绕的怪笑声被哼吟取代。
听到一首歌,是男人的冷静絮语,在深海萦绕。那歌声质感裹挟着滋滋电流,如同在音机里回响。
“矛盾、虚伪、贪婪、欺骗……”
“幻想、疑惑、简单、善变……”
“好强、无奈、孤独、脆弱……”
……
“噢,我的天,高级动物……”
“地狱,天堂,皆在人间……”
栗若恍惚,记忆残片闪过。
这是父亲留下来的一盒磁带,磁带盒面映着《高级动物》。
眼皮子掀了掀,彻底阖上之际,栗若也没有搞清楚,她到底有没有抓住那束光。
※※※※※※※※※※※※※※※※※※※※
歌词来自《高级动物》/窦唯





若你喜欢怪人 高级动物(3)
栗若醒过来的时候,盯着白茫茫的天花板,怔愣许久。
吸顶灯亮着白炽光晕。
鼻尖嗅到消毒水的气味,环视四周,是一间冰冷的病房。
窗帘拉开一半,窗外的天已经黑了,漏进北边门诊大楼的光。
房门拉开时,栗若转头,没带眼镜,只模模糊糊辨认出,走进来的三个人。
穿着浅灰色帽衫的少年,背着小提琴盒、碎花束腰裙的少女,还有一个圆润的中年大叔,裤腰带别着钥匙圈,走起路来,就叮啷作响。
少年径自走近,栗若方才看清是姜云圻。
有些恍惚,原来不是梦。
“醒了?”
姜云圻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下。
右颊隐隐作疼,栗若垂下头,抬手去摸脸。
姜云圻低声叮嘱:“贴着纱布呢,注意点。”
话音未落,碎花裙少女也走进床边,一手挎着小提琴盒,一手撑膝,勾着腰笑眼灵动。
余暮笙柔声问她:“你好,感觉还好吗?”
栗若偏头,和她视线对上。
漂亮白皙的鹅蛋脸,黑亮柔顺的及腰长发,优渥家庭里淬炼出来的气质。鲜活、光亮四射。
脑海里突然想起交分科表那天,在走廊听到的对话。
—— 人家女朋友吗?
—— ……旁边跟着一个姑娘,单肩背着一个小提琴琴盒。超级有气质,无法形容的好看和舒服。
栗若不由垂下眼睑。
手臂上,是骇人的大块淤青,在这样的强烈对比下,她只觉自惭形秽。
自己所有龃龉不堪,摊在太阳底下,藏也无无法藏。
全部暴露在他们面前。
而对方都是如此美好。
钥匙声渐近,圆润大叔走来,说话碎而絮叨,带了点水乡吴语口音。
“余小姐呀,今天出了点意外,和小圻也练不了琴呀,要不我先送你回去的啦。”
问着余暮笙的意见,询问的眼神却是投向姜云圻。
姜云圻只注视着床上垂首不语的少女,回应显得心不在焉。
“回去吧,吓到你们了。”
“麻烦虞叔了。”
虞叔摇头叹气:“你太冲动了。”
视线下移,瞥向姜云圻垂在腿侧的右手,手背几欲藏在帽衫袖子里,也能窥见顺着关节指骨,犹见干涸的血迹。
刚才在发廊的一切,拦不住,简直是要掉饭碗的噩梦呀。
在童家给二老当司机这么些年,就没见过千宠万爱的小少爷这么出格过。
“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怎么向童先生交待的啦……还有啊,你也去处理下——”
“好,虞叔。”
少年蓦地站起来,打断他的话,不留痕迹转移话锋。
“肚子饿了吗,栗若?我去买点吃的。”
余暮笙主动请缨,玩笑说:“那我帮你照看下她,你买完东西回来就交班。”
姜云圻淡淡点头,不再推拒。
出了病房的门,虞叔的话匣子关不住,在过道就开始絮絮叨叨。
“小圻啊,先去包扎一下手,你别以为我没看到呀……”
人声渐远。
室内陷入沉寂。
余暮笙把身后的琴盒卸下,小心翼翼靠在床头柜边。
然后拉开椅子坐下。
两个女生各自不熟,她有些尴尬,于是垂眸兀自玩手机。
良久。
栗若颤了颤眼皮,轻声问:“他的手……怎么了?”
方才过道门口,虞叔的絮叨,室内听得一清二楚。
余暮笙扬眸,思忖。
慢悠悠才说:“救你呀,打人啦。”
手心冒出薄汗,栗若喉管发紧:“没事吧?”
“他不想让大家觉得有事。”余暮笙无奈摇头,“那我只好装不知道咯。”
“虽然我认为有个万一,事就大了。如果从此无法握弓,那就是一生的遗憾。”
不知作何反应,弄不明白是什么心情。
脑袋也昏沉,身上的疼痛鞭挞神经,捋不出头绪。
栗若陷入沉默。
余暮笙又讲:“你不需要内疚啊什么的,他就是这样的人,怎么说呢,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她笑吟吟解释:“虽然这个形容不怎么恰当。”
栗若:“……你很了解他?”
余暮笙托腮,手肘支在膝盖上,弯眼笑了下。
“因为我很喜欢他呀。”
“喜欢一个人,就会主动去了解他的全部吧。”
她讲这句话的时候,双眸带笑,和所有普通的怀春少女没什么两样。
栗若却意识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姜云圻。
她对他的世界全然无知,他是她无法企及的对象。如果不是转学来青阳,压根就不会有交集。
余暮笙抿了抿嘴,上扬的唇角,露出颊边的梨涡。
“这样耀眼的男孩子,很难不让人动心,不是吗?”
“你也喜欢的吧?”
手指蜷缩了下,捏紧被角,余暮笙的单刀直入,栗若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你喜欢姜云圻吗?”
余暮笙轻轻笑问,是笃定的表情。
病房门外,走廊过道里人声嘈杂,人影穿梭。
少年捏住门把,脚步停滞。
栗若恹恹地倚靠在床头,心思被拆穿,第一反应是掩饰。
喜欢姜云圻,肖想这样的少年,好似是难以启齿的秘密。唯恐被人发现。
于是习惯性地,矢口否认:“不喜欢。”
虞叔去医院附近的餐馆打包了饭菜回来。
没到住院病房,见到一动不动站在门口的小少爷。
便走过去,小声碎念:“小圻,怎么不进去的啦?”
话音未落,姜云圻拧开门把,推门而入。
虞叔送余暮笙出去,开车送她回酒店。
病房里,只余姜云圻和栗若两人。
栗若的跟前,床上支了小板桌,放着虞叔打包回来的山药瘦肉粥、一些爽口小菜、还有一盒车厘子。
她吃了几口,放下筷子,余光瞥向姜云圻缠了纱布的手。
稍顿片刻,问:“姜云圻,手要紧吗?”
姜云圻:“不要紧。”
“我……”栗若欲言又止。
他反问:“疼吗?”
“……”
栗若敛唇不说话。
姜云圻绷直唇线:“还吃吗?”
栗若慢吞吞摇头。
少年就倾身,撤掉了床上的桌子。
然后,掀开了栗若身上的被子,几乎是命令的语气,讲:“坐到床边来。”
他身上萦绕着莫名的低气压,让栗若莫名犯怵。依言照做,便见姜云圻蹲了下来,去掀她的病服裤腿。
“你——”
“别动。”
裤腿挽到膝盖处,女孩儿白皙的小腿上,焉有完卵。几乎淤肿紫青一片。
姜云圻眸色微动。
去拿床头柜上的碘伏和棉签,给栗若上药。
姜云圻垂着眼睑,蹲在床边,左手持着棉签,抹药的神情专注。
冰凉微刺的痛感传来时,栗若瑟缩一下,小腿就被人轻轻按住。姜云圻叹气:“疼就叫出口。”
栗若没来由地鼻酸。
咬唇,终究忍不住,问姜云圻:“你和别人……打架了吗?手有没有事啊?如果拉不了琴——”
姜云圻淡声打断她:“没有。”
撑着床沿,挨着她坐起来,姜云圻又认真解释了一遍。不想给她心理负担。
“栗若,答案是没有。我的手,原本就有老毛病。”
悬在心口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你为什么。”能找到我。
栗若顿了顿,换了说法:“怎么知道我在发廊里的。”
想起方才无意间听到的一句“不喜欢”。
姜云圻唇角牵了下,几分自嘲,所以含糊扯过话题。
“碰巧路过。”
“在门口,看到了你的帆布包。”
栗若轻轻“哦”了声。
姜云圻捏着手中的棉签,抹药的手劲一重。
抬眼去看她逞强的表情,果不其然默默咬唇,闷不吭声。
从醒过来到如今,平静到让人感到可怕。
就像一个破絮娃娃,被恶作剧的人扯烂手脚,然后扔在了垃圾堆里,安静坐着,没有表情,没有生气。
这种时候,还要竖起防备高墙,自己去消化情绪,佯装无坚不摧吗?
姜云圻是心疼的,以至于升腾起几分愤怒。
“你都不会哭的吗?”
栗若脊背僵滞,双目怔忡。
姜云圻:“栗若,这种时候,向谁都可以,不应该示弱吗?”
“我不需要同情!”
栗若脱口而出,终究抑制不住,喉咙里哭腔颤抖。
过甚的自尊心,也是塌陷的自卑。
尽管眼眶盈了泪雾,“啪嗒”一滴,无声落在了手背上。
栗若还是扬起脑袋,挺直脊背,翁声强调:“姜云圻,你不要同情我。”
姜云圻一时愣住。
半晌,衣料摩擦,窸窣声起。
少年的手臂揽过栗若瘦削的肩膀,缠着纱布的手搭在她的后背,将她拥进了怀里。
鼻尖嗅到少年帽衫上、柔顺剂的味道,栗若陷入愕然。
头重脚轻,心乱如麻。
姜云圻拍了两下她的背,低着嗓子讲:“栗若,我们是朋友的,对吧?”
栗若稍稍抬头,瞧见少年微敛的眼,被细碎额发遮住,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记得,他怀里心跳和温度,如斯熟悉。
姜云圻:“如果你信赖我这个朋友,让我安慰你。”
第二天,一觉醒来,眼睛睁开,栗若依旧躺在医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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