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喜欢怪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饴之
栗若将勺子搁进碗里。
“我想好了,我现在没心思考虑这些,我妈妈生病,我只想全心照料她,还需要忙论文,我无暇兼顾那么多。”
姜云圻微微点头:“所以?”
上次栗若加了微信,想着为人礼貌,拒绝也当面说的好,没道理让姜云圻替她转述。
“谢谢伍先生的厚爱,我这样回绝他了。”
姜云圻没有发表意见:“嗯,想清楚就行。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此后过了三天。
三天里,姜云圻偶尔开车来医院,和栗若在车里碰头,待一会儿,聊会天;或者简单去吃个饭,再送栗若回来。
三天后,姜云圻和乐队飞往b市,参加一个基金会的公益活动。
这个基金会是关爱艾滋病儿童的,由一对夫妻倡导发起,丈夫是一个大提琴演奏家,妻子是影视歌三栖明星,圈内圈外好友众多,邀请了不少业界大腕来参加公益演出。
冷雾漩涡乐队便在受邀之列。
这一天,木雅突然开始骨头疼,疼到难以下地走路,疼到难以入眠。
栗若坐在病房里,心跟着揪起来,感觉什么都做不了。
木雅怕疼,第一次化疗的时候,护士就给她打针吃药。
打很多针,防呕吐的药、护肝护胃的药、还有止痛针。护士温柔笑着,安慰病人和家属,化疗不是想象中那么疼,要加油哦。
在出院期间,为了保证白细胞指数不要下降,又要吃很多增白药。
栗若陪她在青阳的一个多月,嘱咐她吃药,吃水果、吃鱼、吃很多鸡蛋,喝蛋白.粉。即便木雅什么都吃不下,时常想呕吐,还是得坚持吃。
以上这些,其中煎熬难捱,是以时间为单位,持久性的、周期性的,一共要做8次化疗,还余下6次,一次比一次艰难,任谁都忍不住崩溃。
医生进来给木雅吃骨头疼的止痛药时,栗若绞着手指,坐立难安。
医生走后,栗若才问:“好点没?”
木雅脸色苍白:“好像好一点了。”
病房里很静,她急需一点声音,好像这样会显得她的人生热闹一些。
于是对栗若说:“你把你刚刚的视频打开,让我看一会儿。”
“你睡一会儿吧,睡着就不疼了。”
“没事,你打开,我听也行。”木雅补充,“房间里太.安静了,心里躁得慌。”
栗若只好应了声“好”,依言打开了视频。
其实她原本在看基金会的直播。
因为这个公益演出以直播的形式进行,有很多新闻媒体前来,进行实时报道和采访。
栗若早早下好了可以看直播的软件,一直看着时间,等待冷雾漩涡出场。
他的演出在下午两点半。
木雅这一折腾,栗若没注意时间,已经两点半过了。
她点开直播,手机霎时飘出《bohemian rhapsody》的歌声,栗若定睛一看,屏幕里不少人——
冷雾漩涡乐队四个人演奏着乐器,在立式话筒前演唱这一首波西米亚狂想曲,他们的身后是一个小小的合唱团。还有一架黑色钢琴,有钢琴师在伴奏。
咏叹调一样的和声饱满,感情充沛,一齐合唱。
金属乐与合唱、钢琴伴奏的交融,古典乐和摇滚乐的碰撞下,奇异的和谐。栗若的目光落在一群人里,乐队正中的姜云圻身上,一时无法挪开。
木雅突然出声:“看得这么入神?给我瞧瞧。”
栗若应声,把床边的椅子拉得更近了些,递到木雅眼前。然而音乐进入尾声,落下最后一个音符时,画面瞬间切换了。
主持人正在说话,姜云圻和乐队已经下台,接着有慈善家拿着话筒上来。
“冷雾漩涡的表演太了,太震撼了……下面我们有请……”
接下来是漫长的、枯燥的公益活动的流程宣讲,看了一会儿,栗若忍不住打开了弹幕。
为了专心看演出,她一直没有开弹幕。这才知道,全部表演结束了,现在是闭幕结束环节。
栗若抱歉对木雅讲:“没了。”
“没事,没了算了。”
木雅说罢,她的目光还瞧着手机屏幕,切换到采访画面,一堆话筒,对向一个长发扎在脑后的男人。他面相寡情,不怎么爱笑。
木雅瞳孔悄然紧缩,突然抬手拍掉了栗若举在眼前的手机。
“哐当”一声,手机掉落在床上,又滑落到地上。
栗若吓了一跳:“怎么了?”
视频里,有人采访发问。
“晓东老师您平时除了摇滚之外,会听些什么歌?”
“粤语歌吧。”
“打个比方呢?具体说个名字。”
“我很喜欢张国荣,经常听《侯斯顿之恋》。”
栗若蹲在地上,把手机拿起来,没有细听,自然没有发现,脸色从苍白、惊慌失措、逐渐转为平静的木雅。
“关掉吧,我睡了。”
栗若点头:“好。”
栗若埋头关着直播,木雅突然问她。
“你想知道你爸爸是谁吗?栗若。”
果不其然,如她所见,栗若摇头:“不想。不说这个,妈,你睡觉。”
木雅掀唇:“如果他愿意认你呢?”
栗若讽笑反问:“那我就要认他吗?”
若你喜欢怪人 侯斯顿之恋(2)
十二月中旬,栗若回了一趟学校。
在宿舍里洗衣服时,突然接到爷爷奶奶的电话,说到医院了,准备来看看木雅。
她怔了怔:“你们怎么来的?”
奶奶含糊说:“我们自己买的票。”
“我在学校,不在医院里。”
“啊?”奶奶忙说,“那没事,我们自己找去,看看你妈妈,也顺便照顾她。”
栗若不由担忧,在青阳搭车都认半天路牌的老人,一声不吭坐车来大城市,都不知道两个老人怎么找过来的。
“你们住哪儿?”
奶奶支吾:“附近旅馆,不用担心了,小若。我们到病房门口了,挂了啊。”
栗若实在不放心,放下洗了一半的衣服,冲净手上的泡沫,穿上外套离开了宿舍。
“我今晚不回来了,不用给我留门。”
许颖探出头来:“哎,你咋了,这么急……你衣服还没洗完呢?算了,我帮你洗好晾出去。”
“谢谢,谢谢。”
出校门往地铁口走去,乘坐地铁,半途到s市音乐厅的站点,栗若到姜云圻的微信,定位就在附近。
姜云圻:这么巧?出来,我在c出站口等你,送你去快一点。
栗若依言下地铁,出站,在附近路边看到姜云圻的车。
还没走近,车门突然开了,小杨从副驾座下来,委屈巴巴念叨:“云圻哥,你太无情了。”
抬眼正好瞧见栗若走过来,拉开后座的车门,瞬间殷切笑道:“小若姐,坐前面。”
栗若低头钻进车内,后座还坐着黄玮,他同她打招呼。
“挺巧的哈。”
“嗯。”
栗若礼貌颔首,系好安全带,随口问姜云圻:“你们去做什么了?”
“让我妈妈牵线,和一个交响团聊聊。”
“合作演出?”
黄玮揶揄插话:“很了解嘛,看来没少关注姜云圻的动态。”
栗若没有否认,也没应声,姜云圻就笑,语气几分自得。
“不关注我关注谁?”
栗若点评:“小蒋很可爱。”
姜云圻稍顿。
顷刻,似委屈似认真地讲:“看来你更关注小蒋。”
话音刚落,黄玮就毫不掩饰地笑起来。
“哎呀,突然发现栗小姐有讲冷笑话的天赋。”
说笑着抵达医院,驶入停车场,栗若下车。她关门打算挥手作别,姜云圻也跟着下了车。
“送你到门口,走一走。”
他带着口罩和棒球帽,浅灰色卫衣帽子又拉到头上,外面套着卡其色休闲风衣。
十二月的s市,湿冷且寒意逼人,姜云圻这般穿着不显突兀和奇怪,可以放心走在路上。
医院大厅里常年人来人往。
栗若在门口停下脚步,看向姜云圻:“那我上去了。”
“嗯。”姜云圻抬手摸了下她的脸,“明天吃个饭?”
栗若应好,转眸间,无意瞥见从大门口走出来的一双老人——
她的爷爷奶奶。
他们步履匆匆,往西边的门柱后行去,不刻,和一个戴着墨镜的长发男人小声说着什么。
奶奶表情焦急,激动之处拔高了嗓子。
隐隐约约,飘来几句“你来做什么?”、“你先回去……”,几番拉扯,爷爷按住了她。
“胡来!考虑过小若和小雅的感受吗?!”
一句平地惊雷,栗若目露茫然,双脚仿佛灌了铅,一动不动。明明是不怎么真切的一句,栗若都不知道是不是该佩服自己耳力好,竟然听清楚了。
而就在此时,奶奶转头,余光之间就看到栗若站在大门口,离他们不远的身后。
她心脏吊到嗓子眼,低呼:“小若!”
喊罢,两个老人匆忙朝栗若走来,身后还跟着那个带墨镜的男人。
他在栗若神身前站定,目光却瞥向姜云圻,朝他颔首。
栗若呼吸一指,脊背僵直。
她垂下眼睫,思绪登时一团乱麻,冗杂捋不清。有什么猜测呼之欲出,戏剧性如她和姜云圻在yoko酒吧的重逢。
姜云圻垂下眼睑看栗若,似乎感觉她有些异样的情绪波动。
他默默打量眼前情形。
片刻,才抬眼看向来人,确认的语气问:“晓东哥?”
“嗯。”
利晓东淡淡看了眼一言不发的栗若,停了一瞬,挪开目光。
栗若的手心悄悄攒紧,沉着嗓子飞速讲:“我要回去照顾我妈。”
转身,背后奶奶就喊住她。
“小若!”
奶奶走过来,不分由说扯住她,往外面走。
“你妈妈睡着了,护工看着,你先陪我们去吃个饭吧。”
如果知道是这样的饭局,栗若打死都不会来。
这是医院附近一家火锅店,名气很大,平时经过时总是门庭若市,据说是某个明星所开。
明星卖利晓东几分交情,两个老人拉住栗若刚走进门,就有人安排往隐蔽的包厢去。
栗若抬眼,眸色渐冷,看向两个老人。奶奶在她身旁目光躲闪,还是把她按进了椅子里。
“小若……听奶奶说,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不行什么?”
难怪她刚刚还纳闷,为什么两个老人突然想吃重口的火锅,原来意不在此,他们今天打算把某些事情摊开。
“既然你看到了——”
老人还继续说什么,便听到清脆的笑声。
“叔叔,阿姨好。”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个俏丽女人走进包厢。
她在栗若身旁坐下,便歪头笑,朝她伸出手。
“我叫范薇荷,是利晓东的未婚妻。”
栗若的手放在膝头,颤了颤眼皮,心里一瞬间生出荒谬。
半晌,她扯唇反问:“利晓东……是谁?”
女人了手,没有恼意,托腮瞧她:“你父亲。”
室内一瞬陷入静默。
利晓东推门走进来时,便听到范薇荷在讲。
“你妈妈的病,我们都知道了,你现在还有多少钱?治病的钱又从哪里来的?往下更大的窟窿你怎么填?”
“你还小,想法真的很固执,只为强撑一口气有什么意义?白白延误病情对你妈妈有什么好处?你的骨气不是放在这里用的。”
男人蹙眉,走过去,拍范薇荷的肩,沉声:“薇荷。”
范薇荷笑了笑,拂开男人的手。
有些女人最懂拿捏男人心思,就如现在,他没有真的生气,她现在要做的是偏要说,替他把场面话摊开。
于是,她转头不去理利晓东。
继续对栗若说:“说实话,我挺替你父亲委屈的,他早些年便和你爷爷奶奶取得联系,早就来往起来了,可大家都瞒着你。”
教训小孩的好笑语气,仿佛嘲笑栗若幼稚且天真。
“包括你妈妈哦。”
栗若眼皮掀了掀:“你说什么?”
“她不过怕你被夺走,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真相。你明明有知道自己亲生父亲权利的,是吧小若?”
女人的手覆上栗若的手背,栗若猛地抽开。
她站起来,抬步就要往外走。
利晓东的手机兀然响起来,他垂眼看来电显示,划过提,接通。
“您在哪个包间?”
电话里带着电流的声音,和外界重叠,门被推开,姜云圻举着手机站在门口。
他愣了片刻,环视室内一圈。很快,不动声色穿过人群,抓起栗若的手腕就往门外走去。
栗若被两个老人拉走后,姜云圻回停车场,上车,神情若有所思。
小杨在驾驶座,准备启动车子离开,他蓦地喊住他。
“你们先回去吧。”
姜云圻推开下车,匆匆原路返回。
不对劲,刚刚的情形他尽眼底,感觉得到栗若不对劲。
她的爷爷奶奶和利晓东拉扯,完全不搭边的人,他们怎么会认识,会在一起讲话?不用细想,很快猜出端倪。
姜云圻心下猛地一沉。
他连忙给栗若打电话,未接通。这时,遥遥看到附近一家火锅店,利晓东走进去,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他在医院附近的火锅店吃饭?想起栗若方才也被老人叫走去吃饭……
于是给利晓东电话打过去,找去包厢,果不其然,栗若就在里面。
在那一瞬间,他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姜云圻想也未想,拉着她离开。
走在路上。
天幕低垂,乌云凝滞,好像快下雨了。
栗若忽地轻问:“姜云圻,你怎么会过来?”
姜云圻怔了怔。
正思忖怎么回答,栗若又道:“你认识利晓东,是吗?”
“……”姜云圻迟缓点头,“嗯。”
栗若垂着眼睫:“有人说,他是我父亲。”
姜云圻步伐一停。
他还在思忖,她是否会误会自己早就知道实情、会气愤、会胡思乱想的各种可能性。结果没想到,栗若就这么语气平静地对他问了出来。
“我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堂而皇之地出现。”
“他的未婚妻,还对我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栗若说着,说着,嗓音微颤,“我很幼稚是吗?我很可笑是吗?”
“他们有说什么?”
姜云圻抓住她的手腕,往怀里带,缓缓拍她的后背。
“不是,不是的……”
忽而起了风,闷雷声沉沉响起。灰蒙蒙的天际飘起细细的雨丝。
姜云圻拉开风衣,按了按栗若的脑袋,让她埋进怀里。栗若情绪低落,没有注意到外界的风雨。
“她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妈妈,她有什么资格这么讲……”
姜云圻敛目问:“可以和我说说吗?”
栗若掀了掀唇。
尽管她这么说着,却好像无法否认范薇荷说的一些东西。宛如一把利刃,准戳进她的心窝。
她咬唇呐呐:“对,我很可笑。”
话未落,下巴被人从风衣抬起来,姜云圻低眸和她对视。
男人眉梢有愠色。
“又说这种话,栗若。”
栗若的头仰起,这才瞧见他湿透的双肩,以及身后的连绵雨丝。
她顾不得其他,扯了扯他的衣角,便拉着他跑起来,四处张望找地方躲雨。
懊恼嘀咕:“喂,下雨了怎么不说啊。”
转瞬间,雨势变大。
倾盆大雨落下来,两个人很快淋成落汤狗。
终于找到一个卖小饰品的店门口避雨,橱窗里是致的布艺娃娃。
栗若赶紧找出手机在软件上约车,得赶紧让姜云圻回家。
“你别感冒了呀。”
姜云圻摇头笑:“我哪有这么容易感冒?”
“我第一次去你家,就是因为你发烧。”
“记得这么清楚。”
安静了一刹。
姜云圻绕回话题:“为什么要说自己可笑?”
栗若盯着排着号的约车界面,半晌,叹气:“因为,如果不是你,我妈妈或许无法及时入院,我就会妥协,向那个男人求助。”
如果不是和他签订合约,意外有了一笔钱,幸运不用为高额的医药住院发愁;如果不是认识了他,可以转院s市协和,没有过久耽误病情……
如果不是他……她或许会主动找到生父,主动低下头求助。
在这些面前,她的自尊和坚持不值一提,显得可笑。
范薇荷说得没错。
姜云圻很快听懂她在讲什么。
他眉略沉,似心疼似气恼:“不要做假设。”
“你怎么不说,是天注定我们要相遇。”
若你喜欢怪人 侯斯顿之恋(3)
约到车,栗若跟着姜云圻一起回了滨江湾。
一进门,栗若便催促着姜云圻去洗澡,换掉湿衣服,小心感冒。她也去衣橱找了换洗衣服,在卧室的独卫洗了澡。
从卧室出来,她又去流理台烧水。
姜云圻白色毛巾搭在颈间,擦着半湿的头发出来,栗若正在冲感冒冲剂,两杯,褐色的液体在玻璃杯里微荡。
栗若将其中一杯递到他眼前,说:“给。”
姜云圻接过,仰头一饮而尽,入喉微涩,喝完舌苔发苦。
栗若抱着杯子,垂着眼睑小口抿着。
想起不久前,模糊在雨幕里的那些话。他总是轻易一句,就能让她触动。
脑袋猝不及防被敲了下。
姜云圻:“又在钻牛角尖?”
栗若抬眼,静静看他。
“不要想了,你只要记得。”姜云圻以为她想不开,又开导她,“现在,你可以依靠我,不是吗?为什么要一个人扛?”
说着,半开玩笑:“这是上帝的旨意,让你依赖我。”
是吗?
天注定我们要相遇的话,上帝的旨意让你做我的救世英雄。
栗若喝完最后一点感冒冲剂。
从身上摸出两颗白巧克力,是上次伍丽珍送的。她拆开包装递到姜云圻的嘴边:“苦吗?吃点糖。”
姜云圻就笑:“又哄小孩儿?”
姜云圻发现她很喜欢哄他。
笨拙的,慢吞吞的,一个不会表达爱的女朋友。
他略低头,巧克力咬进口里,浓郁的巧克力甜腻香气充溢口腔。抓住她未回的手腕,将她顺势揽进怀里。
“发生了什么,和我聊聊?”
栗若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说完,她挣开他的怀抱。
“我想给爷爷奶奶打个电话,问清楚一些事情。”
很神奇,利晓东这个名字,栗若她听过,看过很多次。一个在乐坛慢慢混得很有地位的流行摇滚歌手。
甚至在荧幕上男人的脸也偶尔见过——因为关注姜云圻。
电话很快接通,话筒里传来奶奶焦急的声音。
“喂?小若,你去哪儿了呀?”
栗若握紧手机,说:“你们什么时候联系上的,我想知道实情。”
知道孙女的脾气,老人沉默半晌,缓缓回忆起来。
早年前,栗若上大学没多久,大约也是利晓东名声渐起的时候,他与两个老人取得了联系。说要接过来同住,给予对方好的生活。
突然接到多年没有消息的儿子电话,爷爷奶奶又惊喜又局促,在电话里嗫嚅:“小雅她……”
考虑再三,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利晓东回青阳和他们见面,既得知老人在大城市住不惯,没再强求,便翻修老房子,又买房子,每个月定期打很多钱在户头。像势必要把多年的出走补偿回来。
毕竟是亲生儿子,半推半就,便从偶然、到偷偷、再到频繁联系起来。
男人变得很有名,电视机里频繁出现的一张脸,青阳小城里,却很少将利晓东与“栗晓东”划上等号。
木雅却一眼认出了他。
没多久,老人偷偷来往的事被木雅知道了,她浑身发抖,冷汗直冒,失望于老人的轻易原谅,后怕自己会失去一切。
这个男人早已不是记忆里的那个人,不是栗若的父亲,她感到陌生而害怕。
害怕将栗若夺走,害怕他争夺抚养权。
木雅逼着两个老人和利晓东打电话,她要和对方对峙。
电话响起的那一刹,木雅颤抖着嗓音骂,几欲歇斯底里。
“栗晓东,哈哈,利晓东,你是不是人?……你抛家弃子换来的成功,大家就要因为你的成功原谅你吗?现在知道弥补,回归孝子这个角色了?凭什么?凭什么你做了一点点,就能让自己良心过得去?你接下来还准备做什么,从我身边抢走我的女儿?我告诉你,你做梦!你要夺走她,除非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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