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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秋晚来(民国骨科)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不喝奶茶惹
“少与他牵扯,有事便来寻我,多得报酬也不缺,有空多来给老子讲讲新思想,老子还能亏待了你不成?”周绍甫见江岁秋憋着气,一句话也不说,又加了句,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枝滴水带刺的玫瑰花,递到江岁秋面前:“喏,路上捡来的,还你一株。”
提到玫瑰花,江岁秋就气竭。除了第一次仗义相助,之后就是同强盗一样蛮不讲理的挑拨她。
*
那天,江岁秋在等一个电话。
突然从前方传来一声脆脆的嗓音,她低头就看到一个小姑娘。
“姐姐,买束花吧。”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小姑娘穿着粗布麻衣,手中捧着有些许破败的玫瑰花。
这花儿沾着水露,甚是娇艳,花茎被修剪的干净利落不扎手,还扎了个蝴蝶结在花茎上,倒是颇有兴致。将那些破败遮掩了一二,含羞带怯的绽放。
小姑娘娇娇软软的笑着,杏仁圆眸溢着狡黠波澜,眸底的单纯可爱浑教她起了怜爱。
“这些花儿我全要了。”江岁秋弯腰从小姑娘手中接过一捧玫瑰花束,递给她几个银元,剩下的便做了小。小姑娘欢天喜地的接过,道了好几声谢。
江岁秋捧着一束玫瑰花,站在街角。电车叮铃铃驶过,带起她一片裙角,她迎着风半倚在电话亭旁,若有所思。
她接到了组织上安排的第一个任务——就在这个电话亭里。
“姆妈什么时候回来呀?”
“真的呀?周姐姐生了个儿子吗?”
“好,我晓得了。”
组织要她去接近新来沪上的大帅的儿子。只道是儿子,也没说个详细。周绍甫是她名义上的二哥,本该是最好接近的,然而爸爸那里不太好交待,自从知道他改名成了周绍甫还摇身一变成了周大帅的儿子后,爸爸便气得不行。想来也就只有那周绍文好去接近,这周绍文平日里最爱在歌舞厅里与舞女小姐厮混,府中还娶了好几房姨太太,是个好勾搭的混不吝。
“江小姐,别来无恙。”江岁秋骤然被人打断了深思,吓了好大一跳,诧异的抬眸,不经意撞入那人噙笑的眸子里。
是周绍甫。
他今日一身黑色立领长衫,褪去了军装后,平白多了些儒雅斯文。眉眼间染着轻佻的笑意,将这儒雅撕碎夹杂了野驯。江岁秋眨了眨眼睛,又见他匪气十足,暗笑自己晃了眼,这人身上哪有斯文可言。
江岁秋往身侧挪了几步,带着疏离:“周少帅。”周绍甫蹙着眉逼近她几步,直把她逼得退无可退,堵在了电话亭前方开了口:“怎么一见着我就要走?”
“天色已晚,我该回家去了。”
周绍甫见他这幅神情,就料到那老头该是把事情都同她说了,指不定还在背后怎么骂他个畜生,他无所谓的扬唇散漫的笑了笑。
“这玫瑰花倒是顶漂亮的,又是哪位裙下之臣送给江小姐的?”周绍甫伸手碾着花瓣,那手劲浑似要将它零碎成泥。
“是我自己买的,周少帅我要回家了,还请让开。”俏脸上隐约凝着怒气,颇为不耐,仿若与他多待片刻都难熬得很。
周绍甫微拢的眉峰舒缓,勾着唇角,强硬地取走江岁秋手中的花:“人可以走,这花本帅便下了。”他侧了侧身,为江岁秋让开了些许道。
江岁秋被他土匪般的行事作风搅弄得愈发没了好脸色,招呼也不打,转身便走,这玫瑰花浑当是丢了。
周绍甫眼见着她气急败坏的背影愈发变小,指了一小子:“跟着她,别让她出事。”属下忙应了声,追着江岁秋离去的路在身后护着她。
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被向来不占花草的周少帅凑于鼻尖,闻了又闻,良久才道了句:“小姑娘家家的就爱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有什么好的?”
殊不知——
周公馆的管家见着自家少爷捧了一束玫瑰花回家,眉开眼笑的凑上前去打趣:“哟,这是哪位名媛小姐给少爷的?”
“老李,替我挑个顶好的瓷瓶装着它,敢把它养坏了,看本帅不给你几个枪子吃吃。”
“是是是,我的少爷,这花儿可比我这老家伙的命还值钱,我铁定给您供着它。”
周绍甫耳廓微红,起了少帅的架势:“不就是个破花,多嘴什么,还不快去。”
“是是是。”
*
江岁秋啐他:“我可不稀得你的破花。”
“球球……”
“球球,过来。”
两人回眸,就见江父黑沉着脸在不远处同周大帅一起看着他们两。周大帅倒是无所谓,喝了酒上了头,装出来的儒雅斯文都被一口一个老子败坏了。
“诶,江老弟,小年轻的事,让他们自己说去,老子还挺稀罕你这闺女的,要不然我们结了亲家,哈哈,双喜临门,你说怎么样……”





岁秋晚来(民国骨科) 4
江父差点没被周大帅这句混账话气得心梗过去,这父子叁人今日怕不是摆明了来瞧他江家笑话的不成。江岁秋瞪了一眼周绍甫,急忙忙的就回了江父身边。周绍甫失笑,紧跟着她,也站在了周大帅身后做个背景板。
只是周大帅喝上了头,粗鄙之人都存着些小人心思,也就趁着酒劲撒泼,处处讽江父。
“绍甫这孩子,跟老子年轻时一模一样,老子当真是喜欢,也不知他那老娘怎么教出来的,这么好的孩子还是老子的种,想想就得劲。就是小时候受到了些磋磨,让老子想起来就牙痒痒,这么好的孩子还有人不稀罕,也真是稀奇。”
“老夫看还是周大少像大帅些。”江父攥紧了拳头,咬着后槽牙,有样学样借着酒劲和周大帅杠了上去。
“嚯,就那小瘪叁,哪里像老子了,都是被女人惯坏了,以为老子没种了,就使劲作。”
“再怎么说也是亲生的儿子,周大帅还是太望子成龙了。多训诫训诫,总会懂事的。”
“老子有绍甫就够了。”
……
两人你来我往的,你说一句我就要还两叁句,全绕着周绍甫作了文章。再看他本人低垂着眉眼,扯开的风纪扣和领带不知何时被他系好,戎装笔挺,他站在那里就像一幅画一样。江岁秋小心瞧了他几眼,对周绍甫的耐性报之以钦佩。
不经意间却撞入他眼中,深邃的瞳仁里,漾着涟漪,被他抓包的江岁秋别过眼去,只是那人的低笑声灼烫的她耳根子都泛了红。
江父和周大帅还在互相讥讽着,江岁秋放空了深思,盘算着些事情,她想,其实周绍甫在周府的处境也没有表面上的风光。周大帅明面上是处处维护他,道江父识人不清,其实也不过是拿他作了话头来通一通心中的气和男人间不可言说的尊严。
周绍甫的身世,不至于讳莫如深,只是江父不大愿意提起,总觉得自己丢了面子,他自诩没有周大帅那般的厚脸皮,还敢拿这事摆在明面上讽他。
江岁秋出国早,周绍甫在江家统共也没待多久,更何况那时候周绍甫瘦骨嶙峋的,穿得破布褴褛,江岁秋自然和他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集,也就忘了她还有个名义上的二哥。
江父虽然不齿于那段过往,倒也没藏着掖着,简单同江岁秋提了几句,末了,还告诫她少于周绍甫有过多的来往,这时局动荡,今日还是一根船上的蚂蚱明日就能各自飞。江岁秋是他唯一的女儿,他就怕周绍甫因为对他心中的怨恨而转头报复在江岁秋身上。
周绍甫是他风流一夜的产物,商人嘛,难应酬多,那些个人又爱在烟花之地谈生意,说是附庸风雅,还不是俗人一群。江父骨子里还是有着状元门第的清贵,商讨完生意赔了几杯酒,又结了账就会假托夫人的名义提早告退。他也不怕人说他耳根子软,就怕沾上些麻烦事辱了门规。
只是那日,他在外地跑商,他们一群人点了个歌女,在秦淮湖唱小曲儿。乱花渐欲迷人眼,江父醉了,等他再醒来,身边就是个浑身赤裸的女子,身上的青紫印痕触目心惊,江父看一眼就别过头去。
还不待他有动作,烟花之地的老嬷嬷就冒冒然闯入了这间厢房,坐在地上撒泼说他污了他们的清倌,要叫他讨个说法。有什么说法可讨,不过是看他是个肥羊,宰了一顿,他把那女子带回了锡城。名分也没给,就在府里当个闲散人养着。
养了两个月,那个女人就跑了,卷了不少银财。江父自认倒霉,人跑了,他也没办法,再加上那时候满清的大门都要受不住了,签订了一个又一个卖国条约,老百姓的日子也不大好过,到处人心惶惶的,他就没有去寻人。
这事久而久之也就忘了,直到十年后,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脏污着手敲开了锡城的江宅,他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还是挂在脖子上写着江字的玉佩。那孩子手中还带着一封信,江父通过信和玉佩从记忆里寻摸出了这么个人。
那女人只说对不起他,那天的醉酒也是意外的算计,看他是个良善的人才起了心思,而后借着他的名义给自己赎了身。
在江家安逸的两个月里,这女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还能和真爱苟且,后来真爱入了军队,她也就抛弃了富太太的生活,跟着真爱走了。
只是战火纷飞的,一个怀着孕的女人和真爱走散了,孩子来得太巧,按着月份推算,竟不知道怀着的孩子是他的还是真爱的。
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东奔西走了十年,最终没有任何办法,才想起了他,临终前让孩子来投奔他,希望他能看在露水姻缘的份上,积点福报留了这孩子。
江父看完信久久不作声,他原以为十年前自己认了倒霉这事就翻篇过去了,到现在才知道,自己头上可能有点绿,现在不仅绿了,还绿得糊里糊涂。如果是他孩子还好,若不是又该如何,他就凭白当了傻子不成,因此江父对这孩子的态度就模糊了起来,最后眼不见为净,将他扔在府里,让他自生自灭。
这孩子在江家待了约莫半年,同他娘一样,跑了,还是身无分文的跑了。江父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是在周大帅来沪上驻扎那天的宴会上。
他起初只以为是周大帅的亲生子,还奉承巴结着讨好了一下,结果,周绍甫冷着脸,讥笑着将手中的江家玉佩丢在了地上:“这东西原想着典当的,可惜太破了,典当行不,今日就还给你们江家。”
江父郁卒,这才晓得,那女人的真爱是周大帅,而周绍甫也不知怎么回事,和周大帅认了亲,转头就来沪上同他耀武扬威了。
也因此江岁秋头回遇到周绍甫,晚上告知江父时,他才吹鼻瞪眼,抓着江岁秋就把事情都吐了个干净,还要再叁告诫江岁秋别与周绍甫往来。
……
这场宴会,江家和周家到底是没有达成协议。或者说,周大帅能同意来,也不过是想看江家的笑话,耍弄耍弄他们。
江父铁青着脸色,回了府。江岁秋无奈叹了口气,拾掇了下自己,备了会课也就入睡了。
江岁秋在学堂里教授英文课,这门课感兴趣的不多,只是校长为了所谓的赶时髦,还是顶着压力开了这门课程。江岁秋这活也乐得轻松,每日一节,上完就能走。
她今日穿着墨绿色的旗袍,披着个素白的小坎肩,手上提着小包,搂着几本书结了一日的课程,下午也就空闲了出来,江岁秋琢磨这下午该去做些什么,想得入神,也就没有在意周遭的嘈杂。
直到被人拦住了,她才醒过神来。那人遣了个司机开着小汽车堵在了学堂门前,单手夹着卷烟,披了件条纹西装,斜斜得倚靠在车门上。
“江小姐下午赏个脸陪本帅听个戏如何?”
江岁秋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转了弯,绕过了他。疾步快走,慢说江父不让她多与周绍甫牵扯,她自己也不想与他多有纠葛。
周绍甫灭了烟扔在地上,足尖轻碾着熄了火,几步跟上前方的倩影。墨绿色的旗袍衬得江岁秋肤白貌美,整个人都闪着光,快走时旗袍开叉处若隐若现的莹白肌肤比昏暗灯光下那次更为晃眼,周绍甫一双幽深的眸子如何都移不开眼。
“球球。”他在她身后轻唤了声。
江岁秋不搭理他,耳听六路,只觉得身后人的步伐越来越近,她拐了个弯进了个胡同口,胡同口静寂无人,她才回来没多久,摸不透这里的地形,而周绍甫又紧追不舍。她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昨日里才让他们周家父子打了脸。今日还能嬉笑的陪他去听戏不成?
眼见着无路可走,江岁秋索性转了身,背靠着身后的墙,眼疾手快的从小包里掏出江父给她备着防身的枪。这把枪是只巧的左轮手巧。既轻便,后挫力也不强,但杀伤力够,适合女子用。这世道不安稳,女子更得学会如何防身保命。
她拿枪口指着周绍甫,身上的小坎肩因着动作滑落了几分,她也无暇顾及。
“嚯,胆子这么大了?”周绍甫挑眉,在距离她不远处止住了步伐。语气轻佻的很,一点儿也不当回事。




岁秋晚来(民国骨科) 5
他又何须当回事。
江岁秋恼他,一双鹿眼圆睁着,双手执着枪,枪口对着周绍甫的心口。手指扣在扳机上:“你再不放我,我就按下去了。”她声音自带着姑苏那一块儿的软糯,说起来毫无狠厉,软绵绵的,像一团柔水淋洒在周绍甫身上,不痛不痒,还给他解了些热。
周绍甫习惯性的想扯领口的风纪扣,动了手才发觉今天特意办了俏,穿得是个条纹的西装,额间的碎发也固定住了往后稍稍,是沪上时兴的清雅贵公子扮相,还架了个金丝眼镜框在高挺的鼻梁上。
“球球,听个戏而已。”他颇有些无奈,镜片下的眼睛闪过一道光,擦得锃光瓦亮的皮鞋踏过弄巷子上石板的尘土,步步逼近靠在青苔墙上的江岁秋。
“周绍甫!”那枪口倏地就对准了他的心口,男人慢条斯理得扯下披在身上怎么穿都不大舒适的外套,在江岁秋腰间用两个空荡的袖管系了个结,用外套恰巧遮挡了她旗袍两侧的开叉处:“好好教书的女先生,怎么穿得像个舞女。”又将她滑落在手肘湾处的小坎肩往上提了提,替她披在肩膀周围。
“就你这枪法,我凑到你面前,也不一定能打得准,下次我好好教你。”周绍甫系完后出其不意的抢夺下江岁秋手中的枪,满意得回了手,单手把玩着这把对他来说略显稚嫩的枪支:“你若是用美人计,我指不定就栽了。下次可得涨涨记性,别真让人靠你这般近,给了他们可趁之机。”
江岁秋被周绍甫缴械,他的外套搭在自己的腰间,他呼出的温热鼻息洒在自己耳侧,她就像个鱼肉,被周绍甫禁锢在案板上,一时气竭,默不作声。
“走吧,今儿个唱得是你最喜欢的贵妃醉酒。情衣师父的场,就算不给我这面子,也得去捧他不是?”周绍甫一下子就抓住了江岁秋的命脉,都说人活在世上得有个爱好,江岁秋就爱听个戏,这戏瘾还是江老爷子从小抱着她去攒局,和一票戏友今日这出明日那出,耳濡目染来得,直至她出了国,这戏瘾被迫搁浅。
情衣师父的戏,江老爷子生前就爱听,江岁秋也知道他今日有一出久违的表演,早就命人去蹲了点替她抢了票,只是最近江家事多,江父忙得一头烂额,底下的人也因为江家在走下坡路,各方势力得很,一点儿风吹走动都能影响他们这些个墙头草的摇摆方向,于是这票便也没抢到。
江岁秋不是不懂事的人,抢不到便也就只道了句无缘。才有了今日下了课无所事事的神游之举。
周绍甫也不知道打哪里听了她这么个小爱好。
江岁秋默默在心底盘算了下,才不情不愿的颔首。千金难求的票,不去看不是浪了吗。
周绍甫心下好笑,瞧着她那浑似小猫儿的傲气样,认命的退了半步,微弯着腰身,伸出手在她身后虚扶着让她先出了这小弄巷子。
戏台搭建在园内,底下高朋满座,二楼叁楼的独立小厢房内也纷纷有小厮开了窗,底下的人抬眼望去,每个厢房内或多或少都坐着那么些个沪上熟知的贵人。
周绍甫引着人径直去了叁楼视野最为广阔的包厢,这个包厢里素来招待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就连鼎盛时期的江家也不一定能抢到这个包厢的份额。江岁秋诧异的瞥向隔着圆桌坐在一侧的周绍甫,琢磨他这个是借着周大帅的名义还是他自个儿的。
伺候茶水的小厮刚走了没多久,包厢门又一次被敲响,周绍甫道了声进,就见一个一身军装得人手里提了个镂空雕花的食盒,轻手轻脚放在了桌面上,又俯身在周绍甫耳边说了几句话,江岁秋就见周绍甫凝了凝眉,英气逼人的脸倏地沉了半晌,浑身散懒的气质蓦地起。
周绍甫抬眸抓到某个偷觑他的小姑娘,轻笑了下,伸手将食盒里的碟子一个个取出,青瓷色的碗碟上,放着叁五个致的糕点,骨节分明的手指捏起一块软糯的紫薯糕,倾了身递到江岁秋嘴边。
江岁秋涨红着脸,端正了坐姿,双眼老实的钉在前方下处的偌大戏台上。周绍甫递到她嘴边的吃食,她下意识的启了唇咬了一口,紫薯糕一小块一小块,做得不大,江岁秋那一口咬下去,双唇就碰到了男人的指骨,就连唇齿间的软舌都轻触了到了指尖。
“你做什么!”她一惊,慌忙扯远了些距离,拿起帕子作遮挡。周绍甫的指尖上明晃晃一道晶莹,他勾唇,那点子被人破坏的好心情转瞬又回了过来,浑身都透着玩世不恭的散漫,懒洋洋的回手指,在没人瞧见的地方双指轻蹭江岁秋涎水沾着的那寸肌肤。随后摆了摆手,让部下先行撤退,把这处包厢独留给他们二人。
“怎么,本帅喂你吃个糕点都是犯错了不成?”周绍甫又捏了一块紫薯糕送进自己嘴里,满腔的甜腻弥留:“嘶——小姑娘怎么都爱这些甜腻的吃食?”
江岁秋嗔了他一眼,她算是晓得了,这人啊,就是耍她玩呢。同那次玫瑰花一样,无耻!
她也不是旧时不谙世事的小姐,尽拣了些她自己都不大能受得住的甜食,装在一个小碗碟里,推向周绍甫:“借花献佛,这些个吃食,我素来爱吃,也请周二少品鉴品鉴。”
她那双眸子里,灵动狡黠,小姑娘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周绍甫哪能不晓得,她这是直截了当挖了坑让自己跳呢。
冰山消融后的暖意春风漾着周绍甫致的眉眼,男人长成他那般模样,若不是一身军装和匪气,败坏了点,倒也能看得赏心悦目。
周绍甫唇角含笑,吃了一块,甜得他后糟牙隐隐犯疼,心内把他那个下属好一顿臭骂,只是面上不显,泰然自若,江岁秋就见他平静的吃下了一块,无事发生,顿时有些气短。
可她是受过良好教养的小姐,混不能像个无赖,也就屡屡碰上周绍甫能引出她的恼怒。也不知是不是二人天生气场不合?
她抿了口茶,轻声哼了下,就将注意力放到了楼下的戏台上,与其和他置气不若好好看戏。
周绍甫默默将那小碟子挪到了食盒里,又多饮了几口茶,解解嘴中的腻味。而后,慵懒的靠在椅子上,一双眼波澜不惊的揽着他的岁月山河。
江岁秋渐渐看入了迷,自然没有发现,那双一直盯着她看得眼睛。
小姑娘明眸善睐,唇红齿白,纤细的天鹅颈,领口下若隐若现的一颗黑痣,周绍甫喉结微滚,茶水解不了的渴浮上心头,他到底是个畜生,觊觎她的畜生。
贵妃醉倒在大唐梦里,一曲肝肠寸断唱了万般柔情,听得正是情深处,江岁秋眼尾泛了红,周绍甫赶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素白绣着红梅的帕子,凑上前去替她揩拭那些个金豆子。
熟料,静寂的包厢门突然被人从外头狠狠踢了一脚,来人一席花色西装,俏得像个花狐狸。唇角擒着戏谑的笑:“哟,这哥哥妹妹情深似海的戏码,本少赶了个正着啊。”
周绍甫一瞬间起他的情绪,镜片下的眼睛冷冽的扫向来人:“大哥昨日里受得打,看来是轻了些。”
周绍文嗤笑:“你不过是个野种,叫谁大哥呢,你也配?”他寻了个江岁秋身边的位置坐下,从西装口上方的袋子里,捏出一朵滴水的玫瑰花,他讨女孩子欢心向来是了功夫的,茎叶上的刺都被拔除了,也不扎手:“江小姐,鲜花配美人,还请笑纳。”
江岁秋当着周绍甫的面,伸手接过了这一朵花。
“什么破烂玩意都能下,你是白去留洋了?”周绍甫双眸隐着怒,死盯着江岁秋手中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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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设定原因,全看各位读者大大的喜好,喜欢真骨科这就是同父异母的,喜欢伪骨科这就是没血缘的两个人,也有新的想法就是周帅帅为了球球才去了周家,撇清名义上的血缘羁绊。么么哒。谢谢喜欢,最近更新可能不会日更,手里五个坑,想先完结一个在慢慢写这个。




岁秋晚来(民国骨科) 6
江岁秋充耳不闻,现成的靶子竖在这里,又何须她多口舌,周绍文向来在美人面前都像个公孔雀开屏极尽炫耀自己。
一听自己完全瞧不上眼,上不了台面的“弟弟”讽刺自己,当即就炸了毛,冷哼一声:“也怪不了有些人,毕竟粗鲁至极,这些个附庸风雅的罗曼蒂克,自然是什么都不晓得的。”
江岁秋捂嘴偷笑,低垂着眉眼,手指捏着帕子一角,虚虚搭在唇角,这周绍文虽说是个混不吝的流氓,但是在讥讽周绍甫的路上倒是深得她心。
周绍甫阴沉着脸,什么罗曼蒂克,他自然是不懂得,只是偷觑到江岁秋愉悦的笑容,就觉得刺眼,心中也对周绍文更是恼怒了几分。
台下的戏渐渐唱完,掌声迭迭,江岁秋起身理了下旗袍,对着剑拔弩张的两人,客气又疏离的笑了下:“多谢两位少帅的款待,既然戏瞧完了,我也该回去了。”
“江小姐,我送你,一个人在路上总归是不大安全的。”周绍文极有眼色的起身,也懒得与另一个人在这些事上掰扯,他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江岁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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