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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道侣疯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Astrophel
他说的数加起来,让我有个很不祥的猜测。
傅青阳说:“你救我的原因,你做所有事的原因,你唯一在乎的东西,从来都只有一个——”
我似乎明白他想说什么了。
“——你九世魔骨,世世不愿成魔。”





我的道侣疯了 第23章
青阳说,在我暴露了魔修的身份之后,我就向他言明了我是看上了他的道骨。
“我推测,前七世的记忆修为,你是有的。至少会留有一部分,”小童说,“不然我很难理解你为什么要招惹佛子,你总不会真的对戴之霖一见钟情吧?”
我不记得我对戴之霖有没有一见钟情。我作为魔尊,名号的由来我之前好歹回忆起了一些,那时胸中淡淡酸涩,虽然感觉消失地很快,可由此看,我对戴氏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小童继续说:“我猜测,你认为佛子修佛十世飞升和你的情况很类似,说什么情情爱爱只是为了在短时间内让他怀疑不到你真正的动机。类比自己和佛修的异同之后,你找到了戴之霖,并抢了他成佛的契机——你落入虚渊是为了自己不成魔而飞升的机缘,你失败了,只能以此作为要挟,再把佛子放在身边研究三年。
“当然,你醉酒时候不是那么说的。你只是唠叨,说你心悦的人对你连个好脸色都没有。你说你对他恋慕非常,他却只把你当作成佛路上的绊脚石。那人还以再同你欢好就要去修魔这样的话反过来要挟你,”小童顿了顿,评价,“你可不就是绊脚石。”
“你替佛子落入虚渊,和他合道三年,之后几乎再没见过面,这是我能笃定却比较详细的最早一世的事情。和戴之霖分开之后,为了不被找到,你用了重生的秘法,于是我姑且把你这个时候发生的事情归成另一世。”
我点点头。
“你的第九世加起来有三四百年的时间。你们分开之后三百年左右,你曾经带我偷偷围观过戴之霖飞升。看完了之后,你喝了一晚上‘傻三年’,之后我再没见过那壶酒。第二天继续给我渡修为,辅导我修道,并无余事发生。
“戴之霖飞升之后,你又开始使用‘芳心魔尊’的称号了,你不再修魔,修为也一点一点渡给了我,可魔修界你的声望却越来越威严了,我好奇地问过你原因……”
说这段故事的时候,青阳握着白玉的手总在不自然地放松,就像是撒谎的人努力装作讲实话的样。不过他停顿的地方太微妙,我也无暇顾及他是骗了我什么还是私自瞒了什么话。我一味好奇,只示意青阳赶紧往下说。
“你告诉我,因为有人拿着你名号替你行走,”青阳手握得紧了些,见我看他一双小手,他连忙又松开,“那个人是我师姐,叫洛河。你后来……还带我见过她一两次。”
我不知道洛河是谁,不过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
青阳开始交代背景:“世人皆传你和法修的双天尊暗生私情,但我知道你对他们两个任何一个都无情爱之意——你心醉于戴之霖,对陌川和洛河,其实和对我差不多。你是我们的师长,甚至可以说是我们的父亲,你将为师为父的戏角扮演地一丝不苟,心中却并无温情。”
青阳在这里的考据很足,洛河的故事讲了两天还没有讲完,他遇到一个见过了洛河两面的老太太,都追着人家问了半个月。我听得头昏脑涨,最后也只把他说的故事整理了个大概的线索。
曾经的我——也就是芳心魔尊,在失恋之后更厌弃自己魔尊的身份,隐了自己的修为,装成一个落魄法修,通过一些神神叨叨的测算,在路上捡了一个魔骨的小姑娘,了当徒弟。
那小姑娘便是洛河。
听青阳讲到这里,我倒是想起了一些东西。大概是我之前真的执着于此道,对道骨魔骨研究出了些心得,想一项竟是我记得最清楚的东西。整个修真界都没什么人专门给魔骨道骨做过功法,我自己出了一套功法不说,我自己把魔骨分了等级。我做的这个功课,青阳应该不知晓,总之他没提到。
我此时似乎仍是魔骨,可自查一番,又和我熟悉的魔骨有了很大的不同。
在我的考证中,我曾经的魔骨是最上乘最易于修魔的,而洛河的魔骨应该只是魔性较重,与我的相比略逊一筹,故而修道还有希望。
青阳推测,我对洛河的教导,应该是按照法修的路子来的。
可魔骨修道,天理不容,到底会有反噬。
“你是因为自己厌弃修魔才把师姐入门墙,她吃了反噬,你自然要想办法解决,你慧极,不多时就想出了一个‘双生修道’的法门。道骨魔骨天生命途坎坷,你又一顿测算,逢上一个天生道骨的幼童遭其劫难,把他救下来,让洛河带着他根据你创的法门一起修炼,为你自己摆脱魔修身份铺路。
“除了救人之外,你没有太多接触过那个道骨的孩子,不过你见到他的时候给他起了个名字——陌川。有你暗中襄助,我师姐和陌川,不多时,就成了那时法修界的‘双生天尊’。”




我的道侣疯了 第24章
青阳没有探究过我和陌川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谈到洛河时候语气带着敬重,提到陌川却只是横了眉,评了四个字——“欺师灭祖”。
我听那个意思,为了掩饰行踪,我和洛河的关系,陌川并不知道。在陌川面前,我们三人一直是道友相称。
可青阳挖掘这桩旧事的时候,他知道陌川的修为成就皆出脱于曾经的我的指点。他默认了芳心魔尊也是陌川的师长,陌川对我生了绮思,就是欺师灭祖。
他说到这里,我只能讪讪:“还有挺多人喜欢我啊。”
青阳冷笑,不提情爱,只说故事。
“双生修道的法门,是你随手创的,好足够好,可只为应急,到底没有太多推演。到最后师姐反噬不停,你不得已出面带走了她,却没有和陌川解释。你为了减轻洛河师姐的苦楚,吸纳她的修为,却也无力回天。”
青阳露出一个古怪的神情,接着讲:“你作为魔修的修为本就要登顶,为了吸纳洛河的修为,你自废了大部分修为。做了这么多,你还是于心有愧,意欲把洛河的修为渡给陌川,以此弥补双生法门对陌川的影响。陌川同意了,只是有个条件,他要你同他合道。
“你答应了。”
看青阳一张小脸上神情晦暗,我大概猜测到我接下来的结局可能并不怎么好。
他看我几眼,才说:“你确定你要听结局吗?”
我木然点点头,更笃定了心中的猜测。
“合道大典上,你修为全数给了陌川,然后被他捅了一剑,”青阳十指交叉,“你是我师长,我躲着你,可感到你性命有虞,我还是尽快赶到了山河殿。
“那时候你已经离开了,陌川有点儿魔怔,边和我打架,边还要说你的不好,我顶了他几句,暗示了你们三人应该是师徒关系。他听着,像是想到什么事情,也不打架,竟然开始一个人在那里哭。他还说……即使你逃得了一时,他最后的一剑对你也足以致命了。他哭得不像样子,我也不知道他是高兴你终于不能祸害人了,还是伤心你没法子再祸害人了。”
青阳说陌川的名字的时候,都带着满满的嫌弃。不过故事到这里,哪怕只听青阳的语气,我猜测,我这一世的故事也该结束了。
青阳深吸了一口气,给他的故事潦草结尾:“我感知你命数断绝之后,就飞升了。”
青阳往他的白玉里呼了好几口气,交给我:“我和洛河谈过一些你的事情,你不信我,应该会信她吧。”
其实我觉得青阳故事的芳心魔尊的行径确像是我能做出来的事情,但看他神情萎顿,我也不好意思再纠缠细节,只道了声谢。
青阳告诉我,他洞府里的东西可供我随意取用,书架上他也给我备好了法修的道法,让我能把修为化为己用。他的白玉留下,人就走了。
我按捺住心中各种杂念,钻研了很久的法修功法,到我觉得自己能做个还差不多的飞升法修,我才从入定的状态中出来。
我的修为稳了,灵识也逐渐开始自补,可过往那些记忆,到底找不回来。
我叹了一口气。
入定不知年,几案上的白玉上落了些粉尘,我吹散开,拿起白玉。
我又成了少年的傅青阳,眼前一张美人榻,榻上一位病美人。她嘟着嘴发脾气:“师尊总是这样,不让我出门,不让我下地,还要派你看着我,好像你不来我就有力气下去一样。”
少年青阳说:“师姐,还很疼吗?”
“当然疼啦,你不是和师尊换过骨吗?和那个差不多。换骨疼一时,我这要疼到死的。”
少年青阳沉默了许久,才问:“你不恨他?”
洛河反问:“你恨师尊?”
“有一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站在青阳的视角,他毕竟少年人,除了最初那几眼,看屋梁看门窗,却怎么都不肯再看他眼前的洛河了。这说话不看人的本事,青阳还真的是从小练的。
只听洛河叹了一口气:“我不恨师尊,我的路都是我自己选的,他从未迫过我。那句话说来俗套,修真之人都是逆天争命。此路坎坷,他早已说明。路是我自己要走的,怪领路人,算什么本事?”
青阳极快地看了洛河一眼,头比声音更低:“可是他……”
洛河笑了笑:“师尊的双生功法,本来是没有漏洞的。如果我肯与陌川换骨,我依旧飞升有望,可陌川就彻底废啦。师尊和你说过吧,他以己身之骨与你相换,是因为他不想成魔,是因为你想成魔,也是为了拿自己给我试路。”
“是的,他说了,”青阳语中带怨,“可是……”
“傻孩子,”洛河似乎想摸一摸青阳的头,手却抬不起来,“你有怨气。你想让他爱你。他不爱你,怪不得他的。”
青阳急忙反驳:“我对师尊并无……”
洛河摆摆手,打断了少年的话:“我又没说是情爱。师尊救我们于危难,待我们如兄如父……凡人渴望父母亲情,不也是为了爱吗?我命悬一线,师尊救我;我意欲修道,师尊教我;我权谋野心,师尊助我;我自己选择了有缺的功法,师尊就给我找来了陌川;我改了主意,胡闹成这般下场,师尊还得四处搜天材地宝,自损修为,只是为了让我好受些。”
榻上人闭上了眼:“师尊是此生对我最好的人,我听不得你因为自己的私情就胡搅蛮缠。他作为师长,对你可有一事亏欠?”
青阳未曾再说话。
我松开白玉,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有些异样。
我意图外出,想整理一下行装。我这才发现,除了飞升时手里那一件法袍,我竟没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旁观我作为芳心魔尊的两世一生,我不由嗟叹。我想要个道侣,道侣不要我;我了两个徒弟,一个死了,另一个跑掉藏起来再不愿见我;到头来,我修为也给了别人,自己中了一剑,不知道陨落到了哪个山头。回过头再历经一世,结果除了一件袍子一道契文,我连记忆都没有了。
我有点儿惨。
惨兮兮的我索性连袍子都不要了,把法袍放进青阳洞府的柜子里,就当是这次给他补的见面礼。我晃晃悠悠背着手出了门,极目四望,想看看哪里热闹。我准备去凑一凑,缓一缓心中的孤冷。
我突然听到了钟声,一下一下,似乎要往我灵识上撞。我往钟声处赶,路上还听到有人谈论,似乎又有个堪比中心城城主的大能飞升了。
飞升也分三六九等。不然为什么有的人上来能当城主,有的人路边打劫都打不成,最后连自爆都没什么响动。
钟声越来越浩大,我一边数一边往那里飞,到第九十九声时,钟声停了,那个刚飞升上来的魔修在我不远处,赤瞳玄衣,见我来便笑,仿佛一直在等我。
他看着我,我不好意思沉默,随意问:“钟声,为何不敲满百下?”
他回答:“百鸣钟晦气,我上来又不是鸣丧钟。”
“那你为了什么?”
问完后我就后悔了,修真之人飞升,还能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飞升?
他却不嫌弃我问题蠢笨,冲我扬扬手,走过来:“我来找我道侣。”
我忍住没问“你道侣是谁”这样隐私的问题。
他执过我的手,我本该挣开,但契文贴合地太舒服,我心中也不孤冷了,于是只抬眼看他。
我的口舌似乎是要自立门户,也不顾我愣怔,唇舌便自作主张问他:“你是谁?”
修道人的真名,除了亲近的人,是绝不会给的。
他附到我耳边,说:“我叫颜生玉……”
君子颜如玉,他倜傥俊俏,倒的确配得上这个名字,只是我还有一些糊涂,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轻易就把真名告诉我。
他从我耳边退开,神色端方:“……我是你道侣。”




我的道侣疯了 第25章
我多了个道侣。
按青阳的转世论,我这个道侣年纪要比我稚嫩很多;就我自己的观感,我又觉得我这个道侣,虽双目彤红肯定有不对劲儿的地方,但为人处事有一套自成一派的成熟。
论相貌论修为论人品,我道侣没什么不好的,可是几天相处下来,我发现了我道侣一个致命的弱点——他做不出合适的表情来,还特别不会发脾气。他不是没脾气,就是不会宣泄,让其整个人显得古怪又可爱。
那日我们牵手成功,我确定他是我道侣,直接向他交代了老底——我灵识有缺,以前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是想不起来了。
我的道侣攥着我的手紧了一紧。通过他这个手劲儿,我确定他从没和凡人相处过。要不是我修为足够高,我的手绝对会被他捏断。
我思忖,这应该是生气的表现吧?
阿玉笑了,边笑还边拿红彤彤的眼睛看我,言语间流露的全是真情实意:“很好,阿沐,这真的很好。”
阿玉没解释原因。看着他的赤瞳,联想了一下自己忘掉的那些悲惨经历,我忍不住怀疑阿玉是不是在下界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希望我失忆?
我觉得做人家道侣嘛,凡事还是坦诚一些好,我先表示他把我手攥得有些疼,接着婉曲了一转,问:“咱们在下界做道侣的时候,都是怎么相处的呢?”
阿玉答:“我跟着你。”
我看看他,他用盈溢着灼热焰光的眸子看看我,视线再不肯转开,嘴也再不肯张开。
我循循善诱:“都是你跟着我吗?我们没做过旁的事?”
“你很好,”他思索,“我很不好。我担心做错事。我有学。”
我觉得自己不是个会把道侣抛在下界自己飞升着玩的人渣,见他沉敛的性子,我更忍不住猜他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我继续问:“你做过什么错事吗?”
他不言语了。
阿玉飞升时声势不弱,很可能比我之前更容易引来打劫的。我为了避开旁人好好和阿玉叙旧,一路把他拉至了灵韵贫瘠到谁看着都不想来的大荒地。我本想着道侣久别,会有说不完的话,外在的场地不需要风花雪月。此时凉风卷起沙尘,石砾温柔地往我脸上打,我才终于知道我错的有多离谱。
阿玉对我来说其实陌生,他不愿答的事情,我理应避一避。可刚听完了自己几世的悲惨故事,我对自己看人的本事实难再信,想着长痛不如短痛,我柔声问:“我们是道侣,你做错的事情,说出来,我会谅解的。”
这是假话。
他是个魔修,能做的对不起我到让我扔下他就跑的事情无非几种,哪种我都不会原谅。
修道人有时会自带气场,所谓气场更多无形,阿玉倒是个例外。阿玉身后黑雾升腾,缭绕化实。我本以为他眼不能再红些,此时却又红了几分。
他说:“我把你弄丢了。”
这句应该是指我独自飞升。我像个贩珠的凡人,努力想撬开这扇蚌壳。只是,作为蚌壳,阿玉的唇也太润泽了些。
我盯着他的唇,问:“那之前呢?”
他一下子松开我的手,失去了那道契文的贴合,我心一沉。
我以为他要说个故事,结果他还是不张嘴。阿玉揉了揉自己的脸,两下。左一下,右一下,揉完之后,泪就掉下来了。
此举真当奇景。
若是相处日久的道侣,我应该心疼一下,可他这么哭,我只觉得他更好看了。
“阿玉,”我轻声唤他,“要不要试着哭出声?”
所谓音色动人,美色当前,我还贪图个配乐,实在罪过。心中有愧,我将他的手执起,意欲找个地方先盖个小屋,省得伊人美色叫别人贪图了去。
我交代两句,他突然不肯跟我走了。
他也不漫黑雾了,僵硬地扯起一个笑:“不要小屋,我去抢魔宫。”
我一时无语:“这……”
他像是自知失言,竟主动张口解释:“我们去抢魔宫。”




我的道侣疯了 第26章
我想知道我的道侣为什么和魔宫过不去。可不管我怎么问,阿玉都不肯说。让他别去抢魔宫吧,他也不见点头,我语气急了,他就泪汪汪看着我。再逼急了,他就散黑雾。
我为什么要找这样一个道侣呢?
荒地毕竟是荒地,四处不见生灵不会是没有原因的。我仗着修为稳固在要人命的大风里也不停步,心里有些气恼我这石头一样沉闷的道侣。风暂停了些,我回头看他,他脸上竟然被砂石划出些血痕,艳丽倒是艳丽,我却不想什么声色动人了。
“你傻了吗?”我灵识有缺到忘了怎么骂人,只能借了青阳的“傻”字,“吃不住风,和我说一声能怎么样?”
他就张口:“风吹起来有些疼。”
人这样子是活不下去的。我觉得他大约是忍着话故意气我。我更怒:“颜生玉,你还非要我提醒你才知道自己有什么感受吗?”
他又哭了,泪从颊边落下去,粘着血丝落进黑雾里,竟然坠地生花。他哭出来的那朵花,落地开了一瞬就谢了。
我跟着花开花落喃喃:“天灵之姿……”
阿玉点点头,依旧不去治伤,却应和我的话:“嗯,你告诉过我。”
风声又起,我把阿玉护在身侧,满腹疑问,却什么都不再追究,只想先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扬手想拽着他走快些,他却一个踏步,给我躲开了。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浮砂,瞪他一眼,竟然瞪出他一句话来。
“我们去抢魔宫。”
我已经和他解释过了好几遍,他刚飞升上来,人生地不熟。我虽在此界停了不短时间,但对局势一概不知不说,还很可能惹了不少麻烦事儿。这阵小风都能伤着他,他又有什么本事抢魔宫?
我再一次拒绝,正想着要不要直接发个火,阿玉竟然主动闹脾气,不肯再往前走了。
这可难得。
我大概该忍了他这样的小儿脾气,可这荒地妖风大约对我还是有了影响,他往那处一站定,我轻手轻脚拽他也没用,脾气上来,准备把他打晕抗走了事。
一招擒拿攻过去,他竟然闪身躲我,躲了不说,竟还要还手。
“颜生玉,”我一边拧着他招数打回去,越打越生气。他招数套路我熟悉得很,估计全是从我身上学来的,“你就说要魔宫还是要我吧!”
这等妇孺胡闹的言语,我是不屑说的,话出口,实在是再没办法。
他有进步,这次哭出了声,抽泣间落了一地红香。打也打不得,说也说不通,这哪里是道侣,分明是个小祖宗。
“我说玉郎,”我扯了他的袖子往他脸上抹,用尽了我灵识中残留下来前生作为魔修锻炼出来的温柔小意,“你这样子害我心肝儿一阵疼一阵怜。咱们找个地方落脚,歇一歇我去给你抢魔宫还不成?”
“你叫我玉郎?这是凡人的叫法。”
我也看不出他有没有生气,口中只能更混赖:“你自然是我的心肝玉郎,你要是凡人,我只会更疼你。咱们找个地方,给你疗疗伤,可饶了我这心疼劲儿吧。”
阿玉不散黑雾了。不仅如此,我这么两句话说完,他眼都不红了。
“那我不要魔宫了。”
我这初见便处处不俗的道侣,对这么几句虚情假意的俗世情话竟然如此受用,实在让我大吃一惊。我再拉他的手,他也不躲了。誓心契又合到一处,我心情晴朗了些。明明灵识有缺,不知道为何,我还能记住这情话连篇。
他脸给我抹成了花猫儿,直接夸不出口,我就望进他的眼:“玉郎的赤瞳像是红玉一双,此时黑瞳则更见风姿,其中若有星河。”
我夸完,他就离我更近了些。
时不时胡诌两句凡人诗行,我把他翻来覆去夸了好几遍,终于走出了大荒地。我估计着,再夸他一遍,大概就能走到随意哪个城镇了。
我心中默默测算了一下接下来要走的方向,口上夸阿玉的话就慢了些。他不满,停下来,问我:“你真心觉得我好?”
拈花惹草的魔修做惯了,我心中测算未停,眼习惯性抬起来看他,口中的话也是自己奔涌了出去:“你是我道侣,自然是最好的。”
他声音平稳,我却听出几分怯:“那你只喜欢我吧?”
“我竟没对你诉过衷肠?”他这样问,我心中倒真有些疑惑。按理说,我追道侣时从不用套路,明明只会把喜欢和情话往人家身上砸,“不喜欢你我为何同你做道侣?”
他似是自语:“因为他们都欺负你,我没有欺负你。可这也不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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