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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在宋朝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放鸽子
陆辞心里那股难以言喻的微妙感觉,不由越盛。
……明明占尽上风,怎跟被小狸奴给调转头来,大度地宠爱了一番似的古怪?
不对劲,不对劲。
他勉强压下庞杂心念,不假思索地继续打趣了狄青几句。
很快就让对方说话紧张打结,仿佛无法招架了,他才猛然回过神来,赶紧‘饶’过人。
室内一时陷入静谧。
狄青全然不知公祖此刻的小混乱。
他正忙着独自偷偷品尝那缕溢上心头,甜滋滋的蜜。
等终于感到心满意足了,就又想起之前因走神,而漏听了的那一问来,没忍住开口问询道:“不知公祖方才所问何事?”
陆辞睨他一眼,并没再折腾他,而是平平实实地将那一问又问了一遍。
致仕之后啊……
狄青悠然出神。
经过好几番上沙场的锤炼,他虽是自谦的性子,但也知晓,只要不行差踏错,安心等制举的话,入仕已是十拿九稳的了。
他之前只想着脚踏实地,步步行来,不曾往那么遥远的方向用心思。
但既是公祖问起,他自没有随口胡说的道理,而是认认真真地考虑了起来。
当头个念头一跃而出时,他的心便漏跳一拍。
想做什么?
——当然是想同公祖,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
尽管‘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后,具体是要做些什么,他还毫无头绪。
但他万分肯定的是,只要能同公祖一道,不管是做什么,自己都是万般情愿的。
不过这样要么被视作无礼冒犯、要么被当做稚气玩笑的答案,就不能宣之于口了。
狄青不禁为难。
他当然不愿编造谎言,欺骗公祖。
且以公祖利眼,他即便勉力为之,使这些浅薄诡计,定会被一眼识破。
可他的真实心意,还远不到说出来的时候呢。
陆辞听他一直沉默,知是素来认真的小狸奴正仔细想着,是以并未开口催促,而是微微笑着闭上眼,一边悠然养神,一边轻松地等。
不知过了多久,狄青经过再三审慎后,终于开口了。
他发挥急智,最后选择了刻意不点名道姓,却又将真实想法道出的办法:“愿居庙堂之高时,可与心尖上人并肩而立,镇一方水土,守一邦安宁;而处江湖之远时,则可与心尖上人把臂同游,从此同醉共欢,同桌而食……”
说到这时,狄青脸颊愈发红烫,仍是坚持着说完了:“同塌而眠。”
还好夜色浓重,仅靠那朦胧月色,公祖应该分辨不出他的脸色变化吧?
而且公祖肯定也猜不出,他会这般胆大包天,话里所指的不是别人,正是公祖。
光顾着紧张和羞赧的狄青,显然不知自己是白担心了。
听完狄青这副真诚的剖白后,陆辞略不自在地垂下眼帘。
感到一股轻微的热意渐渐攀上耳廓后,更是稍显局促地眨了眨眼。
这是怎么回事?
陆辞莫名。
也许人的羞涩,也是会传染的。
当察觉出狄青这是典型的少年慕艾症状时,饶是陆辞自认脸皮颇厚……居然都忍不住感到不好意思了。
因这点难以言说的因素干扰,他完全未意识到,能成为正朝着‘儒将’这一目标不住打拼的狄青口中所指的,‘并肩而立,镇守河山’的心尖尖人,根本不可能是哪位女子。
此时此刻,面对明显害羞了的狄青,他不甚自然地将目光挪向别处,不再看被淡淡月辉温柔映出英俊模样的小狸奴。
哎!
小狸奴这分明是……
自诩是过来人的陆辞,在无端端地跟着羞涩了一阵后,方轻咳一声,淡淡道:“已聊许久了,快歇下吧。”
——他这头年纪不小的单身狗,以后还是吸取这次教训,别闲的没事自找刺激了。
尽管没能得到公祖对自己小试探的明确答复,而略微感到有些失落,但狄青同时又不由得为成功应付过这一关而欢喜。
只是从来对陆辞千依百顺的狄青,这次并没顺着这话,简单应一句‘是’。
连他也不晓得,初初还不敢暴露丝毫的野心、只有蹑手蹑脚的接近的自己,胆子是怎么变得越来越壮的。却仍在公祖明白说了要安歇的时候,还没忍住反问道:“不知公祖何时有意婚娶?”
陆辞原要本能地玩笑一句‘思春少年好作媒’,但话分明都到了嘴边,却奇怪地成了坦言相告:“既无心上人,自无成亲意。”
他迟迟不愿成亲,可谓原因众多。
既是有意走官家眼里的纯臣路子,不愿轻易因一场计算得宜的姻亲关系,而结成朋党;亦是一直以来就单身惯了,喜好自由自在,不愿有过多牵挂;再便是宋人眼中的窈窕淑女,合婚娘子,皆处于他眼里不折不扣的豆蔻年华。
若染指那犹带稚气的豆蔻少女,于陆辞而言,简直是认知中的律法和道德的双重损毁了。
在他看来,世上虽有‘入乡随俗’这一说,可对一直接受现代教育,受现代观念陶冶,更不曾违法乱纪过的人而言,要单纯因环境的变迁,就背离多年来教育的影响力,几乎是难以想象的。
尤其明知过早婚配和生育,不论对男方还是女方都于身体有损的情况下,就更不可能明知故犯了。
加上事务繁忙,他注定要频繁受调任,也需时常搬迁,若有身家性命依托在他身上的家眷在,每回都得拖家带口,跟随他四处奔波,也不容易。
但这些缘由,就不好同狄青说清道明了。
幸有一事接一事,想给他做媒的冰人再多,在头回被他打发走后,想卷土重来,也跟不到这遥远的秦州来。
而在这秦州城内,他为最高长官,又有谁敢做媒做到他头上?
这才让他得了这清静的俩年多。
——于狄青,单是那一条,其实也足够了。
听到公祖的答案后,狄青方才悬在半空的心,顿时安稳地落了地,甚至难以抑制地雀跃起来。
公祖是从不骗人的。
就在这时,他听陆辞幽幽道:“问已问了,答也答了,请问关心兄长后院的青弟,这下可愿歇了?”
狄青赶忙回神:“多谢公祖。”
陆辞轻哼一声,将眼一闭,干脆利落地将没想明白的那点不解抛之脑后,大大方方地继续用狄青的手心来暖自己露在外头的侧脸——要是专程将狄青的手挪开,岂不有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吗——再安心睡了。
徒留暗暗高兴的狄青,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凝视上空,一宿无法成眠。
第二百六十章
陆辞发动秦州全境之力,积极备战时,朝廷对党项的军略布置,亦正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因多年来李德明看似顺服,谨称藩属,朝堂待其之戒备,也随着他的恭顺一降再降。
用于警惕党项动态的鄜延、环庆、泾原、秦凤这四路兵势,更悄然变得徒有其名,几被抽调大半。
现要将兵将调遣回去,势必要操烦不少。
不过,被小皇帝委任做此事,还三番四次反复叮咛过的寇准,可丝毫不嫌麻烦。
对赵祯而言,在制定与先帝作风不符、颇为强硬的伐党项方针时,早朝中所受到的阻力之小,简直超乎他的想象。
往日总要蹦出来吵吵嚷嚷,道民不堪扰、军资不足、蛮邦固无礼、宋却当以礼服人的那些个朝臣们,这回要么跟哑了一般,要么还义愤填膺地站了出来,与素来积极主战的那一派同仇敌忾。
当头回听到近来几是夹起尾巴做人的丁谓,竟煞苦心地联合了并不多么对付的林特等人一起上疏,痛陈党项野心狂妄、藐视宋廷、当迎头痛击、杀鸡儆猴时……赵祯面上虽还维持着认真的神色,却已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了。
要不是他年纪虽轻,却已亲政多年的话,此时看到义正辞严的林特等人,怕都要忍不住刺上几句才行。
——王钦若初被党项掳走时,他们分明不知实情,却也铁了心要将责任往小夫子身上推。更别说以往他们对边境传来的滋扰报讯,皆是漠然不理,一昧主和的。
这会儿一个个振振有词,倒像是往常反对往边境增兵的,不是长在他们脸上那张嘴一样了。
赵祯偷偷地翻了个白眼。
同以往宋廷待‘逆反’的藩臣时,先派使臣前去,进行谴责、劝告不同的是,这回官家既没提要遣人出使说和之事,朝中便默契地略过了此事,绝口不提。
——党项那干不知轻重的无礼之徒,连朝中尚书都如此冒犯,浑无常纲,受难的王尚书,此时更是生死未卜。
倘若他们出使,谁又知晓,那些个凶残极恶的莽夫,会不会一言不合,就提刃将他们给一刀剁了?
能官至升朝的四品之上的,即使不至于各个无比惜命,但对明摆着羊入虎口的送命差使,自然也不会有人去自动请缨。
于是,得心怀壮志的朝臣所青睐的差遣,除却被派往前线四路,参与御敌布置外,就还剩招抚吐蕃部,令其从东部压迫李元昊的出使任务了。
毕竟几年前那蕃僧李立遵不知天高地厚,亲率河湟部进犯秦州,却落得自取其辱、殒命当场的结果,显然给了捡了这么一个现成便宜,得以一人独大,安心控制好唃厮罗这一傀儡赞普的温逋奇一个莫大警示。
在摸不清宋军那忽高忽低的战力前,不到迫不得已,还是彼此客气,莫轻易得罪了才是。
况且吐蕃与党项历来势如水火,能有这隔岸观火,关键时刻落井下石的大好机会,温逋奇不说乐得合不拢嘴,也绝对是乐见其成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出使残忍暴虐、喜怒无常的李元昊所统治的党项,将是九死一生的凶险。而出使吐蕃,则极可能被客客气气当座上宾待。
在一番客客气气的唇枪舌剑后,最终由刘平夺得了这次机会。
赵祯也懒得管大臣们所怀的小心思是什么,见自己与议事堂商议的一道道诏令,随知制诰启首,而畅通无阻地一路下达,他心里还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痛快。
现一切步入正轨,较之前忙碌得恨不得一宿只睡一时辰的日子比,要清闲不少的小皇帝最为好奇的,就是那个‘刺头’张亢,在小夫子手底下究竟适应得如何了。
若是‘刺头’有幸知晓,仅在殿试读榜那日,得以觐见过一回的官家,对他竟是如此惦记的话,定要感到受宠若惊。
而实际上,他在陆节度使手底下做事,虽还有些磕磕绊绊,未至如鱼得水的地步,却也倍感欢喜和充实。
对一个满腹良策,又具备将其付诸实际的有能人而言,再没有比遇到一个不因他年纪轻、资历浅便一昧轻视,也不以忙碌为名推脱,而是愿意切切实实地抽出时间来,认真聆听他的建议,再温和地与他商量的上官……要更来得满足的了。
最难能可贵的是,陆节度虽在士林中声名鹊起,口碑甚佳,却没有文人常有的装模作样、拿腔作调的坏毛病,甚至称得上直爽坦荡。
他在习惯以后,再不愿拿假惺惺的那张恭顺面孔来对付,而是大喇喇地暴露出本性来了。





升官发财在宋朝 第249节
“下官听闻,吐蕃那温逋奇汲取政敌轻敌出击的教训,愈发注重攘内一面,对赞普看管极为森严。”张亢简单说明了他目前所知的情况后,就直截了当道:“还请陆节度恕下官斗胆直问——于吐蕃境内,秦州可埋有眼线?”
陆辞莞尔:“外围不少,但能进到里头去的,可寥寥无几。”
寥寥无几,即意味着有那么几位,但不到非动不可的关键时刻,陆辞是绝不会暴露对方身份的。
“多谢陆节度坦言相告。”
张亢眼眸倏然一亮。
果然有!
陆辞见他一脸振奋,挑眉道:“有话直说。”
张亢定了定神:“不瞒陆节度,对贯通西北的这条茶马古道,我颇为看重。不知陆节度对沿途马帮,了解几许?”
若换个人听张亢这一问,九成九要皱起眉头,不论知道答案与否,都将视作冒犯。
陆辞却浑不在意,只失笑一声,委婉答道:“我重开榷场,已有近两年之久了。”
对奔波各地的大小商号具都了如指掌,又怎么可能对在他眼皮底下做灰色生意的马帮一无所知?
“陆节度所言极是,是下官愚钝,多次一问了。”张亢爽快道:“好巧不巧,我与苏家那马锅头曾为同乡好友,近来重叙旧谊的同时,也多少问得一些情报。”
他话说得轻松,陆辞却清楚,他定然是了一番极大工夫的。
对此,饶是已有了些许猜测,他还是不禁微讶。
满打满算,张亢来这秦州城,也就半个多月罢了。
换作旁人,区区半个月的功夫,能将自己安顿下来,再熟悉熟悉职责内需做的公务,已经十分难得。
但在张亢身上,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在完成分内之事后,他便力充沛地成天四处跑去,竟是连多年前的关系,都能用上,将人给联系好了。
能在恶徒遍布,杀机四伏的茶马古道上驰骋纵横,率领马队押送货物,习惯刀口饮血的凶徒,又岂是薄薄的一句‘昔日情谊’能笼络住的?
以张亢的骄傲性子,事情没有一定把握,他是宁愿一直捂着,也不会轻易说出口的。
他现在既敢直接询问陆辞秦州这边是否有安插在吐蕃内部的探子,又将那马锅头的身份和盘托出,显然是做足了准备,要大干一场了。
陆辞微微一笑:“愿闻其详。”
“朱弟你瞧瞧,”坐在酒楼那位于茶馆二楼厢房的对面,最方便观察正相谈甚欢的陆辞和张亢二人位置上,滕宗谅一边酸溜溜地看着简直快黏在一块的那俩人,一边撇着嘴,发表评论道:“辞弟当初是不是也这么对你的?”
这一幕可不就似曾相识得很么。
若当年的他和柳兄,还称得上是傻乎乎地自己送上门去的话,那这手不动声色就将人哄得团团转的招数,可不就是把朱弟等人同小饕餮情好日密的过程重演?
朱说一脸无奈。
他原还想留在衙署额外忙一会儿,好把能做的份外事做上一些,算是尽可能给陆兄分担一些公务的,却不想被滕兄给强行拽来此地。
他起初以为有什么需紧急商量的要务,也就未多做抵抗,直到看见陆兄同张如京使有说有笑地进了对面茶馆,才知晓滕兄选在这里的真正原因。
滕兄硬要说这一幕似曾相识,他完全不搭理也不好,只有顺着友人的话,朝陆兄所在的方位看去。
陆辞自然不知,滕兄下班后闲得没事做,正带着一向正经的朱弟来围观他谈公事。
他对张亢那层出不穷,又堪称天马行空的见解,的确是极其看重的。
面对滔滔不绝的张亢,他听得很是认真,不时带笑点头,以示赞许,又在恰到好处的点上插几句话,叫张亢眼前一亮,大受鼓舞。
而在朱说看来,陆兄不管置身何处,都总跟夜幕中的星曜般闪闪发光,哪怕是不知情的局外人一眼看去,都能认定他绝非寻常之辈。
滕宗谅迫切地索要一个赞同的答案:“如何?”
朱说回过神来,好似老实巴交道:“这画面,确实有些熟悉。”
滕宗谅激动道:“那可不!”
最迟半年,最早一月,会跟在陆辞身后,寸步不愿分开的,怕又要添上这个大大咧咧的张亢了!
他不满地哼哼道:“辞弟如此喜新厌旧,难怪不敢叫柳兄来——”
朱说慢吞吞地打断了他:“滕兄误会了。”
滕宗谅一愣。
“我所指的,是滕兄。”朱说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我仍在京中居住时,不曾少见气势汹汹的夫人,前去秦楼楚馆擒流连花丛的自家夫君。她们那咬牙切齿的语气,倒与滕兄有几分相仿。”
滕宗谅一脸木然。
他究竟是该尽早同这偏心眼子到了极点的朱弟割袍断义,还是该反省反省不知天高地厚、要联合素来最信重小饕餮的朱弟的自己呢?
第二百六十一章
陆辞当然不会知道,就在一街之隔的酒楼里,两位好友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瞧。
他的全副心思,都已放到张亢新提出的这一军略上了。
张亢若是个甘心按部就班,中规中矩地等逐步擢升,熬出资历来的性子,就绝无可能行弃文从戎之举,自毁众人眼中光辉灿烂的好前程。
他很是清楚,转换武职之后,要趁着官家还对自己有那么一点兴趣,顶头上司又是肯聆听意见、不夺人功劳的好,更得加紧脚步,抓住这一时机做出一点成绩来。
这样才好让人对他刮目相看,自己也从而站稳脚跟。
在大局的军略布置上,他官微言轻,饶是有陆节度支持,也是起不到多少作用的。
思来想去,他将目光转向了吐蕃。
可想而知的是,以思略素来保守求稳的宋廷做派,定然会派出使者,设法同如今当政的论逋温逋奇取得联系。
要想争取吐蕃出兵,恐怕不易,但要让本就能从中得益的温逋奇于金银财宝堆砌起的‘恩情’下袖手旁观,应是极为轻松的。
张亢却不愿满足于此。
他决定另辟蹊径,除却朝廷将有的布局外,再开辟一条可行的路来,设法将吐蕃这一股势力能起到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他深吸口气,一抬眼,对上了陆辞温和而鼓励的目光,心里那点细微的紧张和忐忑,便被驱散大半:“现今吐蕃旁支繁杂,最强数股,皆聚于河湟,约有百万之众。”
陆辞颔首:“吐蕃雄兵,不可轻视。”
于大宋也好,西夏和大辽也罢,幸运的是吐蕃人自唐末开始,就一直忙于内斗。
在数不胜数的动乱、叛变中,不到最终四分五裂,吐蕃仿佛是不会手的了。
即便是在十数年之前,实力最强的李立遵和温逋奇挟持真正的赞普后裔唃厮啰,将其立为傀儡赞普,也只是在表面上勉强引得其他吐蕃部归顺,暗潮依旧汹涌。
尤其李立遵与温逋奇二势,在短暂的合作后,又开始彼此明争暗斗,争夺权力,再次让吐蕃陷入一片混乱,也给了身侧西夏的发展之机。
温逋奇对宋廷的感官,其实颇为微妙:感激的是宋军将一直同他争锋相对的李立遵枭首,也直接导致了李立遵旧部的消散;不快的是被宋军杀得溃不成军,仓皇逃窜,成为旁人笑柄的,也还是吐蕃分支。
不论如何,温逋奇还是抓紧了这一机会,将赞普迅速挟往自己老家邈川。
接着,就在他政权最为稳固的这个地方,建立起了新的王都。
“现温逋奇占尽天时地利,”考虑到唃厮啰的心不甘情不愿,这‘人和’姑且不提,陆辞中肯道:“只要他不掉以轻心,步步为营的话,那吐蕃离大局落定,应是不远了。”
尽管还有几股实力较为强盛的吐蕃旁支蠢蠢欲动,但都不成气候,除非他们能摒弃前嫌,联合起来对抗温逋奇,否则是不可能与之抗衡的。
……而吐蕃各部若是能握手言和,齐头并进的性子,就没有这几百年的混战了。
张亢强按下激动,舔了舔干涩的下唇,压低了声音道:“陆节度所言不差,然而温逋奇的‘完胜’,却还有一个至关要命的弱点。”
陆辞想也不想道:“唃厮啰?”
张亢颔首:“正是。”
唃厮啰虽为至高无上的赞普,却只是对于吐蕃的普通百姓而言。在争斗不休的各吐蕃酋长眼中,却只是一块可以利用的、不折不扣的香饽饽——相当于‘传国玉玺’的存在。
分明血统尊贵,却自晓事起便颠沛流离,遭人挟持,成为朝不保夕的傀儡。但凡是有血性和野心的,处于他这等处境中,又怎么会甘心坐以待毙?
见陆辞微讶,张亢心知有戏,又补了一句:“唃厮啰已满二十五岁了。”
从岁数上看,这位不幸的赞普,比陆辞还长上两岁。
陆辞陷入了沉吟。
怪他当初对历史太不上心,几是过眼就忘,于是对唃厮啰在北宋这段历史里,究竟是沉寂至死,还是发起了漂亮的绝地反击,可谓一无所知,只能凭现有情报进行判断了。
别的姑且不提,唃厮啰自十二岁起,便被羌族首领拥立,后遭两位野心勃勃的吐蕃首领劫持,傀儡一当便是十几年,至今还能安然无恙。
这周旋的本事,就不似池中之物。
毕竟对温逋奇而言,现优势占尽,顾忌也越发减少。
比起继续容忍一位已长大成人的累赘赞普,恐怕是取而代之的诱惑更大,要迫害唃厮啰的念头,应也在与日俱增。
而以温逋奇长久以来对唃厮啰的控制,后者再有能耐,所能发展出的势力也极为有限。
等温逋奇卸磨杀驴的杀机终定,唃厮啰就注定是一块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了。
从这点看来,唃厮啰需要外界援手的迫切,就比宋廷需要吐蕃隔岸观火的渴望,要强烈上太多了。
谈判时提条件,肯定也是大宋这边占便宜。
陆辞将这些环扣转个明白后,才看向一脸期待的张亢,坦诚道:“公寿所言,我甚是动心。只是温逋奇掌权多年,势力根深蒂固,邈川更是他的家乡,里里外外,应已布置成一个铁桶,要想靠一位马锅头去钻到空子,怕是难于登天了。”
对温逋奇而言,手里捏着的这个傀儡赞普已变得日益多余,想取代的心也越发强烈,但也绝无可能让唃厮啰落入旁人之手,从而掌握大义之名,以对他不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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