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发财在宋朝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放鸽子
狄青刚还跟小鸡啄米似的脑袋,一下僵住了。
虽然只是转瞬即逝,但他听得分明,刚刚公祖贴到他耳边去,用西夏话极其清晰地说了一句话。
若他学得不是假西夏话的话,那句好像是……
‘除了你,不会有别人?’
若放在其他场合,也许狄青只会放任胸口小鹿乱撞一下,而不敢多想。
可今晚的情景、氛围……实在是太好了。
缱绻而旖旎,令他不得不‘误会’,也催化了他潜藏已久的野心。
狄青眼也不眨,半晌冷静下来后,脸色严峻。
他认为首要之急,是得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又在什么做白日梦。
于是笑着等答案的陆辞,就看到狄青忽然出手,猛然在自己额上敲了一拳。
陆辞:“……”
尽管挨打的是狄青而非他,从那闷却扎实的‘咚’一声,也能听出非但狄青骨头极硬,那劲儿更是不小。
把自己打了一拳后的狄青,虽懵了一瞬,但也彻底清醒了。
既然不是做梦,那公祖方才,的的确确是说了那么一句了!
在进一步怀疑自己西夏话学得差劲,还是公祖真说了那话之间,狄青咽了口唾沫,干脆把心一横,选择后者。
他坚定地目视陆辞,强行按捺住想抱住对方来试探的疯狂念头,拿出了所有的自制力,把满心狂喜压住,提出要求时,口气还软乎得过分:“公祖,方才的话,可否再说一次?”
陆辞微微一笑。
旋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想得倒美,好话不说第二次。”
陆辞眉眼弯弯,假装替狄青理刚才揪乱的领口,其实毫无章法,只把领子弄得越来越乱:“你若想听更好听的,就先给我原模原样地从西夏回来吧。”
天可怜见。
狄青恍恍惚惚地想,这天底下,怎么可能还有比方才那半挑明的、快砸死人的大馅饼,来得更动听的话?
然而拨乱这池春水的罪魁祸首,在轻飘飘地许下这句承诺后,就悠悠然地上了楼。
——他料得不错,小海棠果真不敢追问。
陆辞有所不知的是,痴痴望向他背影,目送他上楼的狄青的眼神,分明是属于一头狼崽子的危险,而全然不似他以为的乖顺狸奴。
狄青在之后数日,到随马队出发前往吐蕃,再到抵达吐蕃……这加起来共有半个月的功夫里,都还在脑海中反复回放着那几句简单的对话。
“青弟,”张亢一脸无奈道:“你还在听吗?”
因狄青虽无官阶,于军中却有实职和名望,加上此行狄青的身份一切从秘,张亢私下里索性同他以兄弟相称。
狄青眼一眨,即刻回神:“在。”
张亢嘴角一抽:“我看你这失魂之症已入膏肓,药石罔效了。”
从离秦州那日起,狄青就是这么一副神魂出窍的模样,他起初只以为是到底是少年郎君,思念友人,并未太过在意。
谁料都已赶到吐蕃了,这情况还没见半点好转。
他对年纪轻轻的狄青,倒无任何偏见,对陆辞临时给他添个副手的安排,也毫无异议。
这倒并非是他与狄青同为武将的缘故,也不全是因为他欣赏陆节度、狄青则是被陆节度视作义弟的存在,而更多是惊叹于狄青这些年里扎扎实实打下的战绩,和那副不骄不躁的稳重气度。
可看到狄青这副典型的少年慕艾,思念恋人的模样,他简直要怀疑起自己之前的想法来。
——哪里需要什么药石,只要公祖再说一句话,定将痊愈。
狄青心里默默回答着,同时自知理亏地低了低头,认错道:“下回一定注意。”
张亢叹气道:“哎,我也不是非得你这么着……得,一会儿就要进城了,刚我瞅见那片林里有一群鹿,你要不同我去猎上一头?”
这么一来,也好缓和缓和方才的气氛了。
狄青清楚张亢的好意,正要答应,却突然想起公祖在他临行前的那‘约法三章’,登时一个激灵,那到嘴边的话便成了:“还是不去好些。”
张亢不解道:“那是何故?”
狄青面不改色地开始胡说八道:“倘若令其他路过的吐蕃人察觉张兄其实身手不凡,那岂不是打草惊蛇,前功尽弃么?”
打猎时难有突发情况,擦破点油皮在所难,若被公祖知晓,岂不是有违第一章 ?
狄青迫切地想要知道那句‘除了你,再无别人’背后的真意,更想知道,还有什么话能比这更动听,于是除非涉及正事,迫不得已,是不想在这不必要的旁务上冒半点险的。
“你所言在理。”张亢一愣,略一想,还真被说服了:“还是你考虑周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早些赶路吧。”
狄青一点头,一行人便继续朝城门行去了。
按照事前的安排,这次依然是张亢在明,负责牵引温逋奇的注意力。
只是在暗的人,则从探听情报的郭夫人,换成了带着二十锐的狄青。
当狄青从混入监牢卫兵的细作口中,确知唃厮啰被关在不见天日、冰冷刺骨的水牢中长达数月,仍靠那点可怜食水艰难活着时,非但没松一口气,甚至皱紧了眉头。
于他而言,要救的关键人物还活着,本该是值得庆幸的事。
但他更多想到的,却是唃厮啰在如此逆境下,还凭如此毅力和心性勉力求存……假以时日,可不得了。
待对方羽翼丰满,势必是个比温逋奇还要棘手的对手。
这么一想,狄青不禁动了一抹杀意。
只是这一念头,很快被他按下,甩得远远的,不再去想——比起他这种半吊子所看到的表面,公祖要更深思熟虑。会做如此安排,定然有更深的道理。
他的眼下之急,是要做好万全准备,确保一次即成。
而不是在这,徒劳地操些没影的心。
要是一次不成,必留下无穷后患,他与张亢等人的身家性命,也铁定将撂在这里了。
操这一口流利吐蕃话,穿着当地人的服饰,混在吐蕃集市中的狄青遥望宫殿方向,舔了舔干燥的下唇,眸光微闪。
……他还要听公祖说更好听的话呢,怎么能死在这里?
第二百八十一章
陆辞在将小狸奴这个时不时害他出神分心,办理公务的效率小幅下跌的元凶派走后,很快就让生活恢复了他能彻底掌握的节拍。
在不知张亢所领职事,只知其又要东奔西跑的其他幕职官看来,陆节度不过是比往常更忙碌一些罢了。
唯有滕宗谅从这看似一片祥和的风平浪静中,隐约嗅出一丝阴谋的气息。
在他看来,这只笑眯眯的陆狐狸,多半又在暗地里盘算什么了。
滕宗谅的这个猜想,很快就得到了应验——在狄青离开后的第四日,陆辞将已忙完公务,正要出厅回家的他笑着叫住:“近来繁忙,许久不曾同滕兄私下里聚聚了。今晚难得有空,不若滕兄晚些回去,陪我和朱弟去酒楼小酌?”
滕宗谅一听这话,条件反射地不喜反惊,狐疑道:“还有这等好事?”
怎么听着颇不对劲呢?
陆辞莞尔:“滕兄做出这幅神情,实在令我伤心。”
滕宗谅眼底疑色更重。
只是想到同去的还有朱弟,他的戒备便稍微放下一些。
升官发财在宋朝 第267节
毕竟朱弟这位对陆狐狸言听计从的可怜人,自来这秦州,就常常被使唤得脚不沾地,最近更是夸张,竟是连家都无法着,一直在辖下县城奔波,代陆辞巡视各县修寨建营的情况。
陆狐狸再狠……也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吧?
将自己一通说服后,滕宗谅放下心底怀疑,欣然赴宴了。
只是去到酒楼后,他立马悲催地发觉,自己又上当了!
所谓小酌,就是那甜滋滋的、没半点酒味儿的果酿,而且他还没来得及一脸嫌弃地饮上几杯,陆辞便施施然地开始了。
“李元昊将重兵调走,急攻肃州,后备空虚,实在是个不该错过的大好机会。”
滕宗谅差点没被一口果酿呛住:“你又在瞎想甚么?!仗着有官家替你撑腰,就想不要命了?”
陆辞的言下之意,简直再显而易见不过了:怕是想无诏出兵,先下手为强,打李元昊一个后防无备!
这事不管成还是不成,陆辞都注定要讨不到好果子吃:若侥幸赢了,功还不见得能盖‘过’,即使官家不同他计较这擅自发兵的滔天大错,定然也要在文官那留下口实,今后仕途倍受拦阻;若李元昊走前布下了陷阱,大败陆辞,那偷袭无果的情况下,陆辞轻则身败名裂,前途尽毁,重则性命不保了!
就连一直对陆辞极为推崇的朱说,也在一愣之后,立即加入了劝说:“此事绝不可为,还请陆兄三思。”
陆辞却很是无辜道:“我何时说要带兵去偷袭他后方了?分明是你们误会了。”
滕宗谅满眼怀疑:“辞弟方才所言,不正是此意么?”
陆辞笑道:“滕兄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介书生,兵法仅是粗通,既无上阵杀敌的经历,也无运筹帷幄的本事,又岂会不自量力,在将公寿与青弟他们都调遣出去的情况下,还去自寻死路呢?”
若是几个月前,李元昊刚夺位,地位不稳时,还称得上有机会。
结果朝廷却不顾他的大力上谏,眼睁睁地看着李元昊靠逼走舅舅、毒杀亲母、诛母族人,淹死妻室……等骚操作,将皇权彻底巩固,反对派噤若寒蝉,再不敢出头了。
大好战机既已浪,哪有在对方意气风发的节骨眼撞上去的道理?
李元昊残忍狡诈,冷血无情,却绝不是什么只知狂妄自大的莽夫。
若小觑了他,贸贸然地直扑他后巢去,绝对得撞上铁板。
这种风险过高的买卖,陆辞显然是不会去做的。
滕宗谅与朱说对视一眼,具是半信半疑。
只是论起口才,滕宗谅自知不是陆辞对手,唯有警惕道:“只盼辞弟所言为实。”
陆辞无奈道:“我不同你再纠缠这处了,而是有正经事需同你们商议的。”
朱说点头:“陆兄请讲。”
陆辞满意地扬了扬嘴角,抛下在滕宗谅听来,堪称天方夜谭的一句话:“我欲在后桥川建立城池,朱弟,你可愿前往?”
他原先还只是有这个想法的雏形,考虑到欠缺有能力的执行人选,方一直搁置。
这次无心插柳,让朱弟四处督查堡寨情况时,他发觉了朱弟在这方面的天赋,那按捺许久的念头,才再次蠢蠢欲动了。
不等朱说答应,滕宗谅已倏然起身,大惊失色道:“你怕是在做梦!”
后桥川可是李元昊自西夏出兵大宋的必经之地,若能在这建起城池,那无疑是卡住了李元昊野心的命脉,令他进攻的路上变得如鲠在喉。
但他们清楚,李元昊更不是傻子,对方明知此地的重要性,又怎么可能放任他们在自己眼皮底下修出这么一座城池来!
哪怕李元昊本身忙于远征肃州,距离他心腹爱将留守的灵州军队,若是全力驰骋,绝对能在六日内赶到。
陆辞不忙搭理滕宗谅,只认真看向朱弟:“我至多只能给朱弟争取十日功夫,朱弟能否做到?”
对之后的安危,他并不担心:只要城池真能修成,及时把大门一关,那些急攻来的西夏铁骑在欠缺攻城器械的情况下,就彻底成了摆设。
无李元昊亲命的情况下,那位心腹爱将再大胆,也是不敢自作主张,调度那些笨重又贵的器械的。
朱说不忙应承,而是沉吟许久,才抬起眼来,坚定道:“绝不负陆兄所托。”
“好。”陆辞爽快道:“十日之后,你去李超处领一队兵马,无需迂回婉转,直冲后桥川来。”
朱说并不多问,只更爽快地颔首道:“好。”
滕宗谅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恍恍惚惚道:“……原来这区区果酿,也能喝醉人?”
但要他没记错的话,这跟喝着玩儿似的果酿,从头到尾也只有他一个人在喝啊。
不然眼前这俩人,怎么会比他还能说醉话?
陆辞并没给两位友人解释太多,更未透露他要如何争取到这宝贵的十日功夫,而是很快转向还发着愣的滕宗谅:“朱弟既要忙这件事,他手头剩下的其他事务,就烦请滕兄心了。”
滕宗谅一头雾水,只下意识地答应了下来:“喔,喔……”
“朱弟完成的,只是确保堡寨修缮和修建的情况。”陆辞笑着给他简单介绍了下:“那些人口零星,或是鲜有人使用的大小城池堡寨,就需麻烦滕兄带人拆个干净了。”
滕宗谅:“……你事多得很,还腾出空来拆它们作甚?”
陆辞反问:“我若不拆,那不是成了白送给西夏兵驻扎休憩的沿途据点么?”
只能在残亘断瓦上驻营,跟好歹能拥有一些足够遮风挡雨的破旧房屋相比,给急行军的兵士们所造成的压力,可是成倍的多。
陆辞又道:“待滕兄忙完这些,正好能赶上最后一拨春——这次种完,城中已囤够五年粮草,农田里暂时就不能留人了。”
滕宗谅脱口而出道:“你何来的那么多粮草?!”
别说只是刚步上正轨没多久、欣欣向荣的秦州,就连水土丰沃的江南岸,在两税之下,都少人敢夸这般海口。
陆辞理直气壮道:“秦州危急存亡之秋,万事备战为先,当然得向朝廷申请去税赋,以囤粮草,备不时之需。”
少交一年的两税,外加头年的节省,加上今年初的成,足够人口远比不上其他州城众多的秦州百姓吃个四五年了。
滕宗谅:“……”
跟为了政绩以便磨勘,很多时候不得不打肿脸充胖子,再逢灾害也从不少交两税的一些官吏相比,小饕餮实在是‘实诚’过头了。
朱说心念一动:“陆兄难道认为……”
陆辞微微一笑,肯定了他的猜测:“早则今年,迟则明年。”
吐蕃那边不管成败,等李元昊拾完肃州,面对青唐也好,大宋也罢,都不可能坐得住了。
按陆辞的推算,战事一定就在近期——李元昊自夺位以来,征兵近五十万,国库里的粮草兵器都配发了出去,堪称全民皆兵。
若再拖下去,大宋财力厚实,自是丝毫不惧。但穷兵黩武的李元昊可就截然不同了:他那五十万大军固然威风强悍,但消耗也是个令西夏无法长期承受的天文数字,若不及时得到补给,后果定然是不战自溃。
最大的肥羊,显然不是吐蕃这块硬骨头,而是一向软弱好欺的大宋。
当然,是没有曹玮的大宋。
陆辞认为,以李元昊粗中带细的做派,真要进攻,也多半会选在能就地补充粮草的秋熟季节,一直打到他们最习惯作战的冬寒时分。
今年若再种作物下去,那不是折损了这边的重要民夫不说,还白送给对方最新熟的粮草么?
滕宗谅渐渐跟上节奏,应道:“好,我再等个几日,就吩咐下去,再亲自督看,绝不让一个人留在外头。”
陆辞满意点头,不忘吩咐:“在撤离之前,记得将粮库里我特意留给你们的种子都播下去。”
滕宗谅好奇道:“那些种子究竟是你从哪儿寻来的?瞧着不似寻常麦种,倒是神神秘秘。”
他负责督看农事也有些年月了,却没能认出那些是什么的种子,只见粒粒饱满,多半是好的。
陆辞和和气气道:“你没见过也不奇怪,那是我拖人特意从汾州寻来的草种,无需照料便能茁壮生长,且形状极似麦穗,连一些老农都曾上当认错作物,从而买错过这些种子,拿来骗个滕兄是绰绰有余了。”
滕宗谅:“……”
这只小饕餮实在阴得很啊。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这座在‘旬日’内被快速建好,且坚固无比的奇迹工程,就是大顺城,是史上范仲淹为对抗李元昊修建的。
《续资治通鉴长编·一三六卷》‘庆之西北马铺寨,当后桥川口,深在贼腹中。范仲淹欲城之,度贼必争,密遣子纯佑与番将赵明先据其地,引兵随其后。诸将初不知所向,行至柔远,始号令之,版筑毕具,旬日城成’。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两日后。
一大清晨,街道上只有一些起早贪黑的零星商贩还在忙碌时,难得身着戎装的陆辞,安安静静地领着事前清点出的两千万胜营兵士,通过了位置最为隐蔽、平日只许输送军需物资的车驾通行的西门。
关于他的这一行程,就连议事厅中的幕职官们都完完全全被蒙在鼓里,只对‘陆节度去巡视辖下县城’的说辞信以为真。
只有知道小半真相的滕宗谅满心不安,在榻上辗转反侧,不时望着窗外城门的方向愣神。
因担心暴露陆辞行踪,他始终牢记着叮嘱,不敢出去送行,更不能闹着同行,只得老老实实留下坐镇。
估摸着陆辞已领着人出城了,滕宗谅不禁唉声叹气起来。
要是与陆辞同行的,不是万胜营那俩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而是身经百战的李超的话,他还能稍微放心一些。
但区区两千人,又只带了那么俩个不顶用的副将,倘若真遭遇了西夏在外游荡的锐部曲,岂不是以卵击石?
若是让陆辞知道滕宗谅的忧虑,定然要提出反对的。
对高继宣,他固然不够了解,但书中大名鼎鼎、赤胆忠肝的杨文广,哪怕不乏艺术手法的夸张和修缮,也决计不是什么不顶用的愣头青。
杨文广浑然不知陆节度对他的强大信心,兀自紧张地警惕着周围。
并非是他有多看重身家性命,而纯粹是想到陆辞身份非同一般,绝对不可有半分闪失,落入敌手,就丝毫无法松懈。
他直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为何在这大战随时可能爆发的节骨眼上,素来审慎度重的陆节度,要心血来潮地出这么一回城,还只带这么一点人随行。
哪怕再隐秘的行程,也有走漏风声的可能,而真遭遇西夏军队的话,他们能否护得住陆辞,可真就玄之又玄了。
陆辞从怀里掏出小司南,确定了方向后,看似随意地下令道:“好,我们先往甘州方向行进。”
许久没能出城来,正高高兴兴地趁机东看西看的高继宣,闻言一愣,一脸难以言喻道:“甘州?”
同在祁连山脉北侧,甘州与李元昊率领军队征讨、志在必得的肃州相离不远,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个与安全沾边的去处。
“只是朝那方向行进,并不是真要到甘州去,放心罢。”陆辞不再多言,轻松道:“走。”
杨文广嘴唇嗫嚅几下,到底记着身份之差,军律森严,未去质疑和规劝,而是默默整顿好军队后,就很快赶了上去,将陆辞稳妥地安放在了最中间、也是最安全的位置。
哪怕是被陆辞亲点为此行副将的杨文广和高继宣,对节度此行的目的地也好,所图也好,皆是一无所知的。
习惯了目标明确的他们,鲜少有这般茫然、只需不脑子地跟着节度临时的指示走的时候,尤其陆辞领着他们朝着甘州方向行军一日,中途除了遇上几支由西夏折道往大宋来的契丹商队外,也就是拆掉了一座路过时看到很是破败的小村寨了。
这般优哉游哉,就似出游一样。
兵士们面上严肃,心里却都很是茫然。
……这究竟是在作甚?
一入夜,陆辞便下令就地扎营,吃饭休养,明日一早再出发。
升官发财在宋朝 第268节
兵士们齐声应下后,便在各自长官的带领下,有条不紊地安营生火了。
陆辞看向满脸问号,却憋着不敢说的杨高二人,笑着点点头:“随我来。”
二人毫不犹豫地跟上。
等来到被麻利拾出来、很是整洁宽敞的主营后,陆辞大大方方地往简陋的小坐垫上一坐,比了个手势:“这里既无外人,也就没必要多作讲究了,随你们落座,离得近些就是。”
杨文广还有些迟疑时,憋了满肚子问题的高继宣就欢呼一声,毫不见外地紧贴着陆辞坐了下来,嘴里还玩笑道:“趁着狄兄不在,下官可算能在这风水宝地上坐会儿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些不正经的玩笑。
杨文广嘴角一抽,无奈地也跟着坐下,小声提醒道:“休要在节度前胡言乱语。”
“无妨。”
陆辞之所以特意挑了这两人做此行的副将,一来是相信他们的能力,二来是他们的突然离营,不会似李超等重将那般造成颇大影响,三来则是念着狄青同二人情感甚密,可供他‘睹人思人’’。
他莞尔道:“一整日跑下来,你们怕是跑了满头雾水吧?”
杨文广与高继宣对视一眼,坦白地点了点头:“虽知节度定有成算,但不知前路为何,难感到些许躁动不安。”
“此乃人之常情。”陆辞一笑:“只可惜为迷惑军中细作,我不得不出此下策,唯有请二位谅解了。”
“细作?!”
这次随行的,可都是万胜营的兵士!
二人具是一惊,将眼一瞪,下意识地一起身,追问道:“敢问节度,细作是……?”
“我若知道确切姓名,又何必大周章?”陆辞云淡风轻道:“此事至密,我只说予你们二人知晓——就在昨日,卫兵抓获形迹可疑的三人,身上搜出的,皆是关于我今日将领兵出城的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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