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发财在宋朝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放鸽子
皇后也不知在看什么书,万分入神,完全没察觉到皇帝的接近,而被她打发到凉亭外的宫婢们虽想开口提醒,却被官家以手势制止了。
赵祯心里对那本书的名字,已有所猜测。
等真正走到近前,他只随意瞟了一两行,那主角的名字就彻底验证了他的想法,当即笑着明知故问道:“让我看看,究竟是什么书,令圣人看得这般入迷?”
正读得津津有味的郭皇后被耳边忽然响起的声音倏然一惊,条件反射地就要把书藏到曲着腿的裙下。
当她意识到那嗓音的主人是谁时,面上那惊慌的苍白,便被羞赧的红云所取代:“官家。”
她欲起身行礼,赵祯便笑着制止了她不说,还顺势坐了下来,光明正大地接过那差点被藏起的话本,面不改色地翻了几页。
……嗯?
赵祯面上的轻松神色,渐渐凝重。
怎么都是他没读过的内容?
郭皇后不舍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极小声地心虚道:“……今日派人特意去街上买的,是刚出的新篇章,想着官家理政繁忙,不便打扰,我才准备在白日读完,夜里好让官家独享去。”
“圣人有心了。”
赵祯神态自然地将话本入袖中,温和道:“这日头烈了些,在外念书未害眼,还是由我先没了去,夜里再归还圣人罢。”
郭皇后:“……”
目送带着她读到一半的话本施施然离去的官家,再看身边一圈被皇帝的温情感动得难以自已的婢女,被人光明正大地夺走‘所爱’的郭后,只剩欲哭无泪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赵祯偷揣着从皇后处抢来的话本,面上一派坦荡地在议事堂晃了一圈,不出意料地被告知关于朱说的封赏还未敲定,又皱着眉头,催促和敲打几句后,就悠悠然地回了小憩的宫室。
“都先退下吧。”
赵祯随意地躺在凉塌上,很是疲惫地以袖掩面、打了个呵欠。
呵欠还未打完,他的眼角余光便瞥到鱼贯而出的内侍们,小心翼翼地将门给掩上了。
好!
赵祯在内心欢呼出声,双目倏然迸现出激动光芒来,刚还懒洋洋躺着的身躯更是一个鲤鱼打挺,猛然坐起来了。
等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木桌边,那本被藏了一路的话本,也终于重见天日了。
要不是运气好,肯定就已错失了皇后偷藏的新刊,那恐怕就得等看书慢吞吞的郭圣人看完后,才能拿来一阅了!
赵祯一边暗自庆幸着自己的好运,一边满怀期待地翻开扉页,很是珍惜地慢慢看了起来。
——这一入神,便是整整两个时辰。
众所周知的是,一向随缘写新话本册子的那位‘柳鸳鸳’,近来不知为何尤其‘敬业’,仅是三四个月的功夫,就勤快地出了整整七本,抵得上前些年所刊相加总额的一半了。
他们表达喜悦的最直观方式,便是每当新书上市,即蜂拥去各个书铺,把雕印出的首批话本抢购一空。
再过个一两日,大街小巷尽能听到讨论新话本剧情的声音了。
连那些识字不多的,也要么请识字的街坊邻居帮忙,要么就去茶馆乐意说柳鸳鸳话本的说书人解馋去,甚至还有愣不甘心,靠那些图画连蒙带猜也要自个儿读懂的。
毕竟剧情实在曲折,自那昭姓姨夫多管闲事,把那看似温婉柔弱、清丽可人的朱曦送到刚同柳娘子陷入冷战的陆三元身边后,二女明争暗斗,各自争夫的手段便层出不穷,让人看得津津有味。
然而柳鸳鸳的文笔着实细腻了得,区区三言两语,便将登场时因‘情敌’身份而并不讨喜的朱曦写得是不逊于柳娘子的一往情深。
且因她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比起较为好吃醋、性泼辣的柳娘子,她凭着那份脱俗而动人的哀婉温柔,竟也很快在读者中拥有了不少拥趸。
在大小茶馆中,常能听到为朱曦与柳娘子,究竟哪位更与陆三元匹配的话题,招人争论不休。
然而柳朱二人的硝烟还未落定,最新一期,那位可恶的昭姓姨夫就又折腾出了新的幺蛾子——他将一张姓寡妇也送过去了,就生怕自家那才高八斗的陆三元,不肯近女色!
这集一出,登时激起群愤阵阵,追刊人中的柳朱两派一下拧成鼓绳,决定一同对付那横插一手的妖艳张寡妇了。
对那日益的话本牵肠挂肚的百姓却不知晓,彻底触发了柳鸳鸳惊人灵感的那位‘英雄’不是别人,而是深居宫中,被迫深藏功与名的‘昭姓姨夫’。
赵祯已深深陷入柳鸳鸳编织的故事中,时而捧腹憋笑,时而眉头紧锁,时而愤怒拍桌,痛骂那硬来安排的昭姓姨夫……
等骂完之后,意识到那‘昭姓姨夫’的真实身份,赵祯又有些哭笑不得。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看完最后一行,意犹未尽地撇了撇嘴。
哎,又得等上无比漫长的好些天了。
他依依不舍地放下书后,先熟练地藏好,才自顾自地宽宏大度一回,姑且原谅了公报私仇的柳鸳鸳。
——罢了,看在柳七近来这般‘务正业’,柳娘子又可怜地在近来两三期话本中都落入争夫下风的份上,先不与他计较罢。
小皇帝刚抠抠搜搜地藏好战利品,寻思着哪天得空,把前头所有册子都重温一次时,就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凌乱脚步声。
是哪个宫人,胆敢这般没有礼数?
赵祯蹙了蹙眉,正欲出声询问,那扇紧闭的门就在内侍们的激动劝阻声中,被身上挂了快有三四个内侍、一路‘负重前行’来的寇准给打开了,中气十足地一声吼:“陛下!”
赵祯浑身一凛,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寇相?”
该不会是皇后糊涂,为拿回话本,还专门跑去寇相那处揭发他了吧?!
寇准接下来的激动话语,则充分澄清了倒霉郭后身上的嫌疑,更证明了小皇帝的‘做贼心虚’:“秦州传来关乎吐蕃的急报,还请官家速速览阅!”
不出半个时辰,关于执掌吐蕃实权长达十数年之久,自李立遵身死后更是一家独大,权倾朝野的温逋奇,竟是毫无预兆地一下成了怒火滔天的吐蕃民众的刀下亡魂,死相极其凄惨。
在虔诚的吐蕃百姓眼里,这位平时盘剥民脂民膏,骄奢淫逸的论逋,若当真是受赞普重用的重臣,忍忍也就罢了。
谁能想到,温逋奇竟是那般胆大包天,不仅囚禁、虐待赞普,竟还要害赞普的性命!
升官发财在宋朝 第274节
吐蕃百姓的怒火一下被掀到了最高处,也一下把原以为高枕无忧,却一朝跌落的温逋奇烧得焦透,撕得粉碎。
而等他一死,他的势力就如当初李立遵的那般,不说土崩瓦解,剩下那些真正对温逋奇忠心耿耿,要负隅顽抗的,也决计不是民心所向、得无数墙头草所倾的唃厮啰的对手了。
唃厮啰以雷霆手段,在滔天的欢呼声忠从容上位。
从把温逋奇的势力清扫一空,再安插上各自人马,仅花了短短五日。
也令吐蕃这一内部混乱不堪的庞然大物,终于在一场血淋淋的剧烈动荡后,改天换日,迎奉上了它真正的国主。
这一消息无疑一道惊天地震,不仅把除了心里稍微有数的皇帝和几个宰辅以外的臣子们惊得语无伦次,也让同样是新晋位不久李元昊嫉妒得双眼发红。
他为继承父王的位置,可是杀母弑妻屠亲,无一没有拉下,才有如今这看似稳固、实则岌岌可危的处境。
怎唃厮啰那一穷二白,当了十多年傀儡的窝囊小子,却能这般顺畅地当那暴发户不说,还夸张地成了民心所在了?
当然,比起吐蕃变更国主的这一石破天惊,更让李元昊警惕的,是唃厮啰自登极之后,对外的头一桩事,便是向大宋友好上表,欲求娶公主。
李元昊死活想不明白。
唃厮啰毕竟是被温逋奇关了那么些年,为确保自身安危,谨慎的温逋奇是绝不会给其机会,去会见宋臣的。
但唃厮啰让赞普之名落实得如此顺畅,若说是只凭他自己本事,李元昊又绝不相信。
想不通归想不通,李元昊却是认定了一事——狡猾的宋狗,绝对在其中动了一些手脚,通过浑水摸鱼,才得吐蕃这一混乱已久的庞然大物去主动表示情谊!
不然唃厮啰纵不愿掺和进西夏与大宋之争,也大可仗军势之强,地利之便,向交战双方漫天要价,趁火打劫。
要么联合一派分一杯羹,要么袖手旁观伺机而动。
偏偏这位吐蕃赞普哪样都不选,却选了最让大宋得利的一样:径直表明友善,让李元昊焦头烂额。
比起唃厮啰这下搅浑水,甚至连之前让他十分暴躁的后桥川失陷的消息,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他若再不联合契丹,形成二势相犄之势的话,那可不光是他得变成砧板上的鱼肉,一碰宋朝,就得防备吐蕃的背后夹击,连原本只隔岸观火、还待价而沽的北辽,也得陷入唇亡齿寒的窘境!
李元昊一咬牙,狠狠心,从用一天少一天的军资中取出近半,再择军中骏马百匹,权当聘礼,也求娶辽国公主去了。
为确保筹码足够,他毫不犹豫地在承诺中添上了正妻之位,再以小婿自称。
叫李元昊气得差点当场吐血的是,这批肩负重任的聘礼才刚走出党项边境,初初踏入辽土途中,就被一伙军备良,手段残忍的兵匪给劫去了。
负责运送聘礼的兵折损过半,剩下的受伤逃回复命,但那些他割肉出的马匹也好,早年从大宋处得来的金银绸缎、名贵茶叶也罢,全都……被人抢了干净。
侥幸逃出来的那几人,胆子小的就此隐姓埋名,生怕脑袋落地,唯有为他鞍前马后多年,不在乎自身生死的那两名亲卫,拼死赶到,也带回了他们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消息——那帮明显是士兵乔装打扮的劫匪,在相互下达指令时,说的分明就是契丹话!
李元昊听了这话,并未当场要了两人性命,而是脸色阴沉地思忖许久,就让大夫给他们疗伤去了。
底下人不过听从指示,在对面早有准备,有意打他这一伏击的情况下,证明自方动态已被彻底洞察,便怪不得旁人,而只能说是他大意了。
事到如今,不论他这里是怎么走漏的消息,那群夺取财物的兵士到底归属哪方,已然算不上重要。
若是契丹欲壑难填,贪得无厌,要迫他再送一批去,会暗中使出这下作手段,也不稀奇;若是吐蕃那隐忍多年,心性非同一般强韧阴冷的赞普从中作祟,更不奇怪;若是说神出鬼没,诡计多端的宋人早有埋伏,要夺回‘赏赐’,也并非无此可能。
“罢了。”不知过了多久,李元昊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重新冷静下来,对下冷冷道:“既然连这事都做不到,便派使者前去,陈明利害,让北辽自行来取吧。”
他意在富宋,难道大辽便无欲无求?
若真这般鼠目寸光,那样的盟友,不要也罢。
第二百九十章
李元昊展现出的满满诚意,正是契丹国主耶律隆绪目前最为急需的。
吐蕃如此光明正大地向大宋示好,自然不可能不触动他的敏感神经。
若不是吐蕃这场政变发起得突然,结束得更突然,周边人完全没来得及做出任何举措,一切就已尘埃落定的话……耶律隆绪定然也要向这位隐忍多年、竟还能以强势之资登极的吐蕃赞普道贺的。
坐拥沃土无数,财宝千万、却兵众而力颓的大宋,显然是令所有人都为之垂涎的那头肥羊。
除开任谁都一目了然的‘唇亡齿寒’不论,他原本对党项所保持的,素来是倾于拉拢亲近的态度。
自澶渊之盟后,在那场功败垂成的大战中也是损兵折将、伤亡惨重的耶律隆绪,便耐心蛰伏下来。
他专心恢复元气,整顿吏治,关注民生,兢兢业业地做着明主当做的事。
跟打着同样主意,明谨慎的李德明相比,他自然更‘喜爱’搅事生非的李元昊。
只要有这位力充沛的西夏国主一直对大宋不断进行滋扰,虽不至于能让大宋一时间伤筋动骨,却也早晚会被拖入疲乏的深渊。
世间向来无千日防贼的道理,当大宋筋疲力尽的那一刻,便是契丹坐渔利的好时机了。
思及原先打算,耶律隆绪不由遗憾地叹了口气。
可惜啊,他的如意算盘,全叫吐蕃的这场动荡以及赞普的不按常理出牌,给搅得一塌糊涂。
契丹国主的这些阳谋,全然称不上有丝毫隐蔽,不单是明面上和和睦睦,实则倍加防备的宋廷,哪怕是身在局中的李元昊,也是一清二楚的。
对李元昊而言,纯粹是别无选择:以党项一族天然马场为主的据地也罢,彪悍恶农的民风也好,早已证明了,走他爹李德明厚积薄发的路子,是注定拼不过底子更为雄厚的其他数国的。
若不孤注一掷,殊死一搏,只靠那点东拼西凑来的家底,充其量是在夹缝中苟延残喘罢了,又哪有扬眉吐气的盼头?
耶律隆绪赫然也对宋土虎视眈眈,既然碗足够大,他也不介意做那前锋,还由供己借力的对方分上一杯羹。
于契丹与党项两边的暗通款曲,已然撤走大批眼线的陆辞虽不知详情,但也不难猜出大概。
两年前耶律隆绪刚将长女耶律燕哥下嫁,要担起联姻这一‘殊荣’的,多半不是皇后所出的次女和三女,而会落到不受重视的四女耶律崔八头上吧。
唯一让他感到出乎意料的,恐怕只有唃厮啰那简单粗暴、又极具效率的‘回报’方式了。
尽管未曾谋面,但对方毫不拖泥带水,很是干脆利落的作风,着实令人无法不心生好感。
——同聪明人打交道,果真令人愉快。
陆辞由衷感叹,这种彼此心知肚明,却又心照不宣,只礼尚往来的做法……可比跟自作聪明的人不住扯皮,要来得舒服多了。
只可惜事态发展至此,就意味着他所能运作的,已定得七七八八了。
剩下的决断,实在轮不到他这只管得一路的节度使置喙。
就连官家都不可能肆意妄为,而得等朝堂上唇枪舌剑、各执己见地一通争辩,又要好半天才能出正经结果了。
“摅羽,”他正入神地想着,左侧耳廓忽然一热,一个充满了讨好意味的熟悉声音轻轻道:“这力道,可还合适?”
当然,也会比跟这种粘人的小狼崽子好打发得多。
陆辞无奈地闭了闭眼,到底是给了殷勤地替他捏肩的小恋人一句好评:“正合适。”
话音刚落,他仿佛就能从被肩头那骤然一紧的手劲,感受出对方雀跃地狂摇尾巴的心情。
得了鼓励的小狼崽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也难得他还能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一致的力道,继续给心上人捏肩了。
陆辞想到狄青平日加训,就为确保能在一个月里回来这么个几晚的辛苦,不自觉地纵容对方一些。
加上忙于批阅公文,不分了神,直到将带回家中的公务处理完毕,才想起要喊停。
他心思还在别的事上,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妥,结果刚一起身,便浑身一软,当场歪倒。
得亏狄青眼疾手快,及时垫在底下,才没让他撞到桌案上。
“你这人,”陆辞哭笑不得道:“我不吭声,你便不知道停下的?按这么久,手都不觉酸?”
在刚那近一个时辰里,狄青没听他喊停,便乐滋滋地趁机没有过片刻停顿,这不就差点把他给捏了个骨头散架。
狄青美滋滋地靠接着陆辞的姿势,顺理成章地转为将人揽入怀中,任陆辞的背脊舒服地挨在他胸膛上。
等他偷偷做完这些,才听清陆辞的问话,登时一愣,半晌方老实回道:“忘了。”
这句的确是不折不扣的大实话。
离互表心意那日,虽已过去好些天了,他还常常半夜惊醒,就生怕公祖不嫌弃他龌龊、甚至大大方方地回应他心意的美好只是存在于臆想之中,而非真实。
若只是一场美梦的话,不知何时就要梦醒,自然是趁着能亲近一些,就多亲近一些了。
陆辞无言地睨他一眼,真不知该评价他是胆大好,还是胆小好。
要是胆大的,怎么会到现在还患得患失,不敢相信会有两情相悦的好事。
而要是胆小,又怎么会那么……
刚一想到这里,陆辞便被颊边蹭上的温度唤回了神,微一转眼,便对上那双因充满爱意而很是亮晶晶的眸子:“摅羽。”
……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见缝插针,动不动就追着他啃个不停?
陆辞默默在心中补完那句话,挑了挑眉,拖长了调子回道:“汉臣何事?”
狄青的眼角倏然变得更亮一些。
在得陆辞告知后,他对‘汉臣’与‘摅羽’相对应的关系,是记得再牢靠不过的了。
他满怀期待地又往前靠了一些,仗着个子高大,几乎从后头将人从容地搂紧了怀里:“……可否?”
“不懂。”陆辞坦然回看他,明知故问道:“遮遮掩掩的,你究竟想问什么?”
狄青本就是个脸皮偏薄的,最近有了‘依仗’,才勉强厚了一些。
遭陆辞这般明晃晃地一问,那点刚蹿起来的小火苗,就差点偷偷地缩回去了,支支吾吾了半晌,才又坚强挺住,小声道:“就是,摅羽应承那日时,所做的那事。”
要是从未有过,他也许还只敢循序渐进的想。
但尝过那天大的甜头后,力旺盛,又是初坠情网的郎君,自然满脑子只会琢磨那些去了。
“那日啊——”
陆辞心里轻嗤一声,总算感觉重新回到了自己熟悉的节奏。
他不急不缓地整理了下衣袂上细微的皱褶,一边往后渐渐靠去,舒服地依着那肌肉紧扎、却不显得硬邦邦的胸膛,一边懒洋洋道:“哎,这岁数大了,记性实在不好,竟给忘干净了。”
狄青:“…………”
陆辞轻佻地以指卷了卷一缕狄青的长发,玩味道:“你不妨说仔细些,看我能不能想起来?”
——脸皮要真够厚的话,倒是直截了当地把亲亲抱抱给说出来啊。
狄青抿了抿唇。
哪怕不处于这种暧昧的语境下,拿脚趾头想都知道,陆辞分明是有恃无恐地耍赖,故意逗着他玩。
在想明白这点后,狄青心里便不由自主地为这点逗趣的亲昵而欢欣着,唇角高高扬起,话好几次到了嘴边,又始终难说出来。
大约是他将这谪仙一样的人搁在心尖尖上太久太久,每一回的肆意亲近,都得积蓄许久的勇气。
陆辞看他目光躲闪,重了呼吸,动作却还小心轻柔的模样,不禁轻笑一声。
升官发财在宋朝 第275节
如何啊?
——说不出来了罢。
瞧这本事,不过如此。
对外牙爪再利,在他跟前也不过是只敢拿软垫拍拍而已的纸老虎。
正在他惬意地松了微蹙的眉头,打算再说几句,好‘穷追猛打’一番这之前把自己当磨牙棒似的啃了半天的小恋人时,眼前忽地一暗。
——那是自知嘴笨舌拙,不可能说得过陆辞的俐齿伶牙的小狼崽,情不自禁地将主动放松了身体窝在自己怀里的陆辞抱紧,仗着个头高,骨架大,只消一前倾、一垂首,修长脖颈一侧,便轻易地从上至下,结实稳住了无处可逃的人。
因为陆辞整个人都在他怀抱里,还不似上回那般担心会被硬实的门板给磕坏了、得小心用掌隔着,而能随心所欲地将人贴合抱着,把上次只浅尝了几口的蜜糖,贪婪地品尝个够。
陆辞:“……”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再度把对方错误地当做羞涩又无害的大猫儿,缩进那身油光水滑的斑斓皮毛里的自己,竟是又犯了与同之前雷同的、自投罗网的‘错误’。
足足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在同一处翻了两次船、被迫跟力旺盛的小郎君腻歪许久的陆节度,才衣冠楚楚地走出书房,面色如常。
狄青晚他片刻出来,面上神采奕奕,眼角眉梢还有些许遮掩不住的餍足,走路堪称唰唰带风,轻松赶上,紧随在后了。
将两人神色尽纳入眼底的下仆们,不禁对视一眼,默契地微笑了起来。
他们猜想,狄小郎之所以会一脸喜色,定是功课考校时表现不错罢。
他们皆是最早受雇于陆节度,早换了最长的十年契书的那些仆从,几乎是看着郎主与这位义弟由略带青涩,长成今日这丰神俊朗的翩翩郎君的。
多年下来,二人感情依旧和睦如初,他们几是最乐见不过的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眼看着吐蕃与宋廷开始有来有往,情好日密,契丹与党项自知情势严峻,磋商时的效率也不愿太落其后。
由李元昊亲自护送的厚重聘礼,这次再没出任何闪失,顺利地抵达了契丹国境。
在这之后,仅过了一个月功夫,盛装打扮的四公主耶律崔八便携着丝毫不逊聘礼的丰厚嫁妆,由耶律隆绪派遣的兵护卫,急匆匆地嫁到了灵州去。
在这位尽心思求娶来的契丹公主的陪嫁中,李元昊最看重的,显然不可能是那些素来被他视作无用死物的金银珠宝。
而是那面耶律隆绪看在他主动屈膝、愿日后称臣纳贡的份上,难得大方一回,决定暂且借予他的、可调遣临宋边境防线的士兵的兵符。
将人接入宫中后,李元昊按捺住心中急切,耐着性子应付了这位怯弱的契丹公主近一月功夫,将人哄得笑逐颜开的同时,暗中筹备的军务也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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