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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在宋朝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放鸽子
——尽管一时半会还不知那支鬼鬼祟祟的潜袭军的去向,但兵力锐减的保安门寨,才是他们眼中的肥肉、最眼馋的目标。
每逢李元昊对大宋用兵,都必然要派出小股军势,滋扰保安守备军,以防保安军突袭腹地,断了东线部队的补给。
萧宗余率兵急行军数日后,便从相距不远的宥州赶来,却不急进攻,而是一边修整,一边仔细观察、侦听宋军的近期动向。
一听由那俩黄口小儿所领的援军,已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趁夜离开,萧宗余不由不屑一笑。
——自作聪明。令夏人生出那番忌惮心来的狄姓小儿,就这般本事?
萧宗余虽为辽将,对李元昊的一贯手法亦是知之甚详,因此他这回所指定的军略,正是反其道而行——以虚兵扰延州,以盛兵强攻保安,声东击西。
在萧宗余的计划中,若能在那狄与张姓小儿得讯回援之前,便以雷霆之势拿下保安,那无疑是最好结果;若是时间不够,叫那八千多出征宋兵得以回援保安,他也可令夏国守军发兵,二军对仓皇的宋兵进行前后夹击。
如此一来,要么将迫使保安军不得不出城营救,导致门户大开;要么便要眼睁睁地看着同胞受屠,士气锐减。
萧宗余做梦也不会想到的是,他亲手所写的、自认是完美无缺的计划,将会在接下来的数日中,被最瞧不起的大宋‘文官’无情地击了个粉碎。
不论是夏军还是伪装为夏军的辽兵,皆是自幼学习骑射,各个都是马上张弓搭箭的好手,面对大宋步兵,有着天然的优势。
而外层寨门的坚实度,远不比延州大小城池的城门。萧宗余所领之辽兵,自诩占尽先机,皆是蓄势而来,面对还一如往常那般在寨头巡视的宋兵时,纷纷露出了狰狞的利爪。
眨眼之间,铁骑疾驰,黄沙漫天,箭枝如雨,马嘶四起,刀光交错……彻底撕碎了谷中的宁静。
面对这么一股数倍于自己的‘天降神兵’,保安军纷纷握紧手中武器,竟不似萧宗余想象中的那般被吓得双股站站,缩回寨中,更未乱上半分阵脚,而是第一时间选择了毅然迎战。
“倒是有些血性。”
萧宗余面无表情地如此评价了句,并未将这点抵抗多放在心上,而是稳坐中军,一边指挥着前锋对寨门发起猛烈攻势,一边眯着眼,试图观察寨中情形;还不忘派出兵士,时刻通报回援的狄青部队。
然而直至天色转暗,眼看着双方伤亡各自飞增,哀嚎遍野,萧宗余终于意识到了情形不对。
本该大乱阵脚的懦弱宋兵,不知为何越战越勇,更因有防守地利之便,能将伤员很快送下治疗、派新员替补;而本该占尽优势的辽军战士,却是在面对无穷无尽的敌军时渐渐茫然,变得疲累不堪,士气也急剧低落……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宗余惊疑不定地抬眼望去,即便不清楚寨内情形,这一天下来,他又哪里还能不知,那寨中根本不可能只有区区一万守兵!
是宋人耍诈,早已暗中增兵,而彻底戏耍了夏国这边的一群瞎子!
萧宗余暗骂着报给他错误信息的宋兵,纵有几分恼羞成怒,还是不愿强撑着硬耗下去,而是当机立断,要将将士召回,欲要理清状况后再重振旗鼓。
“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狄青轻嗤一声。
这位在众兵士眼中是位扎扎实实的‘文官’的狄副使,自一大早便是令人瞠目结舌的戎装打扮,背负弓箭,腰佩长剑。
不可思议的是,他这番利落装束,却丝毫不显违和,倒是再自然不过了。
这不是有着无数曾与狄青并肩作战的秦州兵士的秦州城,狄青对四周不住投来的讶异目光熟视无睹,镇定自若地穿行于刀光剑影中,有条不紊地发号施令,加上他这些天让人看在眼里的以逸待劳,才会那般顺利地安抚了遭受‘突袭’的保安军心。
眼看萧宗余终于发现苗头不对,转身要撤时,这位在万余宋兵眼里、已是极了不得的‘斯文大官’,慢条斯理地配上了早已备好的狰狞青铜面具,然后……
一记极漂亮的纵马扬枪为开端,他似一阵狂风骤雨般,携锐不可当之势,近乎疯狂地杀入了敌阵。
狂暴枪锋所指,皆是血云绽放。
在敌军的惨嚎与血肉横飞中,那佩戴冰冷面具的矫健身影,就在所有宋军的震惊注视中,彻底释放出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嗜血修罗。
第三百七十八章
从明面上看,厮杀不断的沙场中,宋军仅是增添了一员,却令战局产生了极大影响。
狄青身为主帅,光是他敢身先士卒、单枪匹马杀入敌阵这点,就足以使疲惫的宋军士气大振。
而真正令原已是强弩之末的辽兵崩溃的是,这不知从何闯入战场的铜面将领,就如天降修罗般神勇刚猛。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这铜面大将,于阵中左冲右突,堪称来去自如,座驾如游鱼般灵动,手中枪锋更是舞得泼水不入,仅仅可捕捉到雪亮残影。
而那看似绚丽的枪影,却全然不是花架子——每到一处,即有无数迎战的辽军血肉翻飞,无一不准命中掩于盔甲间隙下的要害。
敢挡在那铜面将军前面的兵士非死即伤,就如螳螂挡车一般无力,很快令残忍嗜杀的辽兵也心中生畏,恍然间似见杀神降临,节节后退。
他们只见过面色惶惶,手脚慌乱、似羔羊般任他们屠宰的宋人,甚至是因久为历战而对战事悚然的宋兵,哪里会想到在这场战事的末尾,还会闯入这么一尊从未见过的恐怖煞神!
哪怕萧宗余再大声下令,意图稳住阵型后再顺势撤退,遭受重创的辽兵士气都根本无法重振,如流水般往后败退了。
单对单的情况下,一打照面,就会被那铜面大将给利落斩杀;而多对单的情况下,竟也是非死即伤,压根儿挡不住对方凶猛来势,叫他们哪里还敢拿血肉之躯去挡!
见敌军心生畏惧,纷纷试图绕开那所向披靡的战神、不与其争锋,从而不可避地乱了阵型时——
“他们要跑!!!杀啊——!!!”
早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的张亢,赶紧抓紧时机,一面以手势示意鼓声重擂,战乐奋起,同时扬声高喝,再狠一夹马腹,令吃痛的马儿载着他,迅猛地朝敌列中率先冲去!
主帅与将领皆如此英勇,同样把敌军的狼狈不安看在眼里的宋军将士,登时感到一股沸腾的热血直冲头顶,早前久战所带来的困乏也好、伤势带来的疼痛也罢,全都被冲得干干净净,发红的眼眶中牢牢锁住了窜逃的敌兵身影,高声回应道:“——杀——啊!!!!”
万余宋兵同时发出的嘶吼声,与那震耳欲聋的鼓声,马嘶声混在一起,那就如炸雷一般的可怖效果,足够将辽兵残存的最后一丝战意给击溃了。
他们哪里还有之前的嚣张,就如无头苍蝇一样,拼了命地往回跑,唯恐落在后头,被那换了人似的乘胜追击的宋兵逮住。
萧宗余位处中军,因前线兵士仓皇后退,顿时将他所在的位置也挤得混乱不堪,怒得他大骂不已。
他哪里还不知,自己彻头彻尾地失算了!
保安的守备军,此时远超万员,且绝非毫无防备,而是结结实实地以逸待劳,就等他们这群信心满满的瞎兔子撞桩上来了!
萧宗余心中大恨,然如此颓势摆在眼前,他心知自己难辞其咎,也绝非归咎他人的好时机。
他微定心神,命人鸣金兵,再亲自斩杀了十数名带头逃窜的辽兵后,重新稳住了部分阵型,不至于彻底溃散,而可往后撤退。
见敌军的秩序很快恢复,狄青在随手再取了落在最后头的十余名兵士的性命后,便果断勒缰,调转马头,沉声喝令宋兵止步:“不可再追!”
“穷寇莫追!”
张亢亦是见好就,命人偃旗息鼓,把杀红了眼的兵士们亲自召回,撇下遍地狼藉。
“之后几日,必然还有恶战。”策马返回寨门内后,狄青单手持缰,另一手不疾不徐地摘下已被反反复复地浇溅上去、重重干涸的敌兵血迹所覆盖的青铜面具,露出张毫无表情、却绝对称得上白净俊俏的年轻面庞来:“战场不忙打扫,让将士们轮班歇息。”
与因有面具遮挡,仍然干干净净的面容对比鲜明的是,他仅着轻甲的修长劲瘦的身躯上全是褐黑鲜红、新旧交错的血迹,就如刚从血缸里捞出来一般湿漉漉的,却全是敌血。
再看他眉目间云淡风轻,话语平静,全然未将方才连斩数百人的凶残战绩放在心上的姿态……更让人感到凛然畏惧。
张亢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眼角余光瞥到众人呆傻的模样,不由深感有趣,哈哈笑道:“许久不见你上阵杀敌、以一当百的威风,莫说是他们,就连我都大唬一跳哩。”
平时除执行军法时态度严酷、令这群闲适惯了的老爷兵们叫苦不迭,心中暗恨的这位年轻文官,这日大发神威,可不把他们吓了个瞠目结舌。
制科魁首,竟是这样的厉害!
若他们原以为的弱不禁风的文官,在操刀弄斧上,各个都是较他们十倍有多的神勇,那还要他们作甚!
比起敌军单纯是受到的突如其来的迅猛冲杀,他们是见惯沉默寡言的主帅平日堪称斯文的举动,再亲眼目睹杀神临境的体现的。
两幕情景的强烈对比下,他们所受到的惊吓,可以说半点不比敌军的少。
尤其那些曾对狄青这一以文制武、资历浅得很,只靠着‘临危上阵’这点,得到破格擢升的主帅颇有微词,没少在私聚中说道长短的兵士,在亲眼看到对方取敌军首级轻松如探囊取物、连眼都不需眨的英武后,都忍不住心中戚戚。
那哪里是他们原以为的文官怕事!分明是头巡山的猛虎,懒得去同群嘴碎的猴子计较罢了!
狄青淡淡瞥他一眼,张亢立马领会了那眼神中‘废话少说’的警告,哈哈笑着地摆了摆手,先将这道军令吩咐下去了。
狄青的确未将自己刚刚的表现,看得有多了不得。
非是他过于谦虚,而是他再清楚不过,若不是自己一直隐藏实力,直到僵持已久、双方皆疲、神经被绷紧了的最佳时机,才骤然杀入的话……
那所产生的震慑力再大,也绝对不会达到足以让敌军阵脚大乱,从而仓皇退兵的程度的。
而这样扭转战局的作用,恐怕是只能起到一次的了。
真正让他更为在意的,反倒是另一桩事。
敌军的相貌上虽颇为接近,装束也是夏兵的,但听他们相互吼叫时的一些零碎话语、拼杀时的武艺习惯、以及派兵列阵的风格,倒更像是辽人。
狄青并未急着更衣,而是在兵士们敬畏的注目礼下,大步上了寨门两侧的箭楼,遥望敌寨方向,再一扫底下上的敌军残躯,若有所思……
被他默然注视着的夏军堡寨中,则是气氛冷凝、双方剑拔弩张。
尽管主力部曲大体上得以保留,从这场令他颜面扫地的战场上撤离了,但不管是远超设想的损失兵数,还是惨败的这口大亏,都不是心高气傲的萧宗余甘心独咽的。
一回到堡寨之中,面对夏人那微妙面色,他一下品出了‘不听劝告’的嘲讽之意,当下气得面色发黑,直将夏国将领喊来,虽顾忌两国关系未曾破口大骂,但也是一顿冷嘲热讽。
在萧宗余看来,若非夏军提供了错误的情报,彻底误判了宋军人数,令他轻敌去攻,哪里会落得这番惨败的结局!
而他奉辽主之命,千里迢迢前来协助夏军东线守备,夏军却如自始至终隔岸观火,以‘据守后路’为由,不曾支援一兵一卒,光眼睁睁地看他与宋军厮杀,蔑视他落败之姿,却不出兵解围……着实可恨!
叫萧宗余这么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难,侍立一旁的夏兵无不气得浑身颤抖,对其怒目相视,只碍于身份差距不敢言语。
而首当其冲的夏将贺真,却毫不恼怒,只敷衍点头,对他的话照单全。





升官发财在宋朝 第346节
这幅唾面自干、油盐不进的态度,让萧宗余满肚子火也撒不干净,只有最后撇下几句恶语后,先回营房歇息了。
——接下来究竟要如何应对战局,他还需先作计议。
辽将一走,贺真的亲兵再忍不住,跪于其前,主动请缨道:“主辱臣死,那辽人自身无能,却为推卸责任颠倒黑白,如此羞辱将军!将军顾全大局需忍着,末将却绝不可视而不见!还请将军允末将冒犯,前去摘了那妄贼首级!”
莫说是他们早有提醒,那狄青年纪虽轻、却绝不好惹,哪怕他们真在宋军动向上侦查失误,宋人屯守于保安的守军,也绝不会超出萧宗余所领三万人马的数额。
败便败了,结果这萧宗余技不如人,倒是在撂挑子、撇责任上炉火纯青!
“胡闹!”
贺真斥道:“眼下最大的敌人,究竟是辽人,还是宋人?连这也分不清楚,只凭莽撞行事,虽忠亦是盲忠,再勇亦是孤勇!”
他随手在面上一擦,拭去未完全干掉的唾沫,冷哼道:“有那蠢人替我们试刀,又因恼羞成怒,注定不在此久留,你何必同他们计较?”
以他对自傲的这些辽人的了解,在这次受挫后,萧宗余为挽回颜面,定会迫不及待地渴求着一场大胜,来洗涮去屈辱。
而今日强攻保安军换来惨败、外加他明摆着不会协助对方后,萧宗余多半不会再去啃这块硬骨头,而要改路延州他寨,寻薄弱处突击。
他们留在此处,则可继续使计滋扰保安守军,起到拖延这支硬旅察觉重点转移的时间、为萧宗余争取时间的作用。
只要萧宗余能达成协助夏国东线战局的‘分内之事’,那这点小小羞辱,贺真确确实实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第三百七十九章
萧宗余同副将谋划一宿,翌日商定的新战术,果然与贺真早前所料的不谋而合。
保安这处便有叫贺真派夏兵不住滋扰,营造出夏军盛兵攻寨的假象,给守将施加压力的同时,蒙骗宋廷,使其从邻近寨子调遣兵马,朝此增兵。
而事实上,萧宗余所领的那两万余锐,则将奔袭至位于延州北部的金明寨一带,利用宋人的大意心态,设法另辟蹊径。
金明寨作为延州北部门户,周边共有三十六寨相连可轻易呼应其,其都监李士彬虽不如曹玮威名赫赫,却也在多年戎边的生涯中,立下大大小小无数战功,是极难攻破的坚实壁垒。
萧宗余心知金明寨强攻难破,但在狄青这受了重挫,又明摆着同此处夏将心面具不合,他急需一场大胜洗涮屈辱,唯有从难处下手。
在他看来,李士彬麾下士卒中,以拢的蕃兵为主,机要皆由蕃兵扼守。既非同一族类,便更容易利用李士彬对部下严酷、使部下生出不满的矛盾,由内部逐步突破。
若能拿下更要紧的金明寨,那区区保安的失利,再不会有人提及了。
萧宗余如此盘算着,翌日午时光明正大地卷走夏寨中近半物资充作军用,接着就走山后的小路,逐步朝金明寨的方向挺进了。
他将夏寨中大量物资强行据为己有的举动,再次激怒了夏军,然而有贺真镇着,他们皆是敢怒不敢言。
不仅如此,他们还需按下火气,听从贺将军的调配,冲保安山谷的寨门再次发动攻击,以扰乱宋军侦查的视线、掩盖辽军正逐步撤走的事实。
然而吃饱睡足、自大清早就在寨门箭楼上守着的狄青,只凭遥遥一眼,就由那敌军的阵型中,肯定了昨日的猜测。
狄青清楚记得,不论是几年前的那次榷场追袭,还是举家来降的赵山遇的供说,经李元昊整顿过的军队,都远不止于大多宋人所以为的、还停留在以弓骑兵为主、四处游走劫掠的程度了。
由敌军步态、装束以及所处位置来看,狄青分辨出了印象中的铁鹞子、擒生军、卫戎军、泼喜军,以及最能凸显出李元昊残忍本质的……撞令郎。
——这,才是货真价实的夏军。
狄青微眯了眼,一个利落翻身,仅蹬了五下,就轻盈地从高大箭楼上回落到地面上。
他将张亢唤来,低声交代了几句话。
张亢面露惊愕犹疑,犹豫许久,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便依你的做。”张亢吸了口气,斩钉截铁道:“只是日后若真要问责,你可不许一人担了。”
狄青不置可否:“日后再说。”
不等张亢再说什么,他已重登高台,亲自监视着逐步逼近的敌军的一举一动了。
寨门上的大宋守兵,手持箭矢,皆紧绷了神经,紧紧盯着来势汹汹的敌兵,准备迎来一场恶战。
然而随着敌军的越发迫近,让他们能清晰看清行于最前的兵士的面容了,不少人的脸上纷纷浮现出难以置信、惊惧,以及愤怒的神色。
他们哪里认不出,那裹着破烂衣裳,赤着脚、惶恐痛苦地行在最前的那百余人,全是之前被掳走的大宋青壮!
多年以来,位处边境的宋民频频受到夏国的游骑侵扰劫掠,其中又以擒生军下手最为毒辣:不仅夺走钱粮,连青壮劳力亦要一并掳走,既削弱了村寨的守备能力,也可充作奴隶使用。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夏军竟会如此灭绝人性,硬逼他们受尽苦难的同胞手无寸铁地行于大军前充当盾牌,无异于逼迫他们若要下手、便需先将同族杀害殆尽!
“真是……”望着夏兵得意的狞笑,张亢浑身气得发抖,咬牙切齿道:“灭绝人性、辱没伦常的畜牲!”
“畜牲?”狄青冷冷道:“你莫要侮辱了畜牲。”
狄青虽对此略有耳闻,也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在亲眼看到宋人被当做肉盾、驱赶于阵前的惨烈一幕,还是让他心中燃起了冲天怒火。
“先放箭。”狄青面无表情,稳声下令道:“瞄准第三列。”
最前头的是手无寸铁的撞令郎,第二列的,则是由夏国贵族子弟充当的卫戎军,唯有隐藏在第三列、看似最不起眼的泼喜军,是对寨门最有威胁力的石炮军种。
随着狄青一声令下,携裹着滔天怒意的箭矢如雨落下,然而相距甚远、又非所有人都能有狄青的准头与力道,以至于大多都未能捧着后列的夏兵,倒是被击飞的流矢,有不少命中了身着破衫、毫无抵御能力、还被夏兵恶意揪住挡在身前的撞令郎。
同胞惨叫声声,再亲眼看着这惨不忍睹的血腥一幕,尽管还未等到停射的军令,不少宋兵都面露不忍,下意识地了手。
“接着射。”
狄青无情地下令,率先挽弓搭箭,吐息间拉至最满,箭如流星飞出,正中一泼喜军的颈项,让人惨叫坠地。
军令如山,经狄青这一路的严厉操练,即便心中万千不忍,军士们还是硬下心肠,继续前射。
只是这回的准头,显然比上一波的还要来得更差。
在狄青的强令之下,接着几波射下来,竟有足足十数名被夏兵充当挡箭牌的撞令郎惨死在己方箭下,尸首亦被凄惨弃于泥地之上,被继续朝前挺进的夏兵践踏成了肉泥。
撞令郎还剩下五十余人时,狄青终于下令,让众军士停下箭势,再一挥手:“将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亲兵们便黑着脸,把被五花大绑、口中还叫嚣不断的敌兵押上寨门高处,足以让夏兵看见。
坐镇中军的贺真见此情形,冷笑一声,冲副将不屑地评价道:“我还当他有多心狠手辣,这不还是坐不住了?”
他连猜都无需猜,狄青这是镇不住场面,无奈打起了交换俘虏的主意。
然而狄青失算的是,昨日被俘的兵士,全是辽兵,无一为夏人。
辽夏虽为盟友,却远不至骨肉相亲的地步,他对折磨保安守军之事志在必得,又岂会同意交换俘兵!
只是接下来狄青的话,却彻底出乎了贺真的意料。
狄青着一身戎装,头戴青铜面具,昂然立于寨头,哪里像个舞文弄墨的文臣,十足一气势摄人的沙场悍将。
他慢条斯理地抽出腰间佩剑,搭在还破口大骂的一俘虏身上,连话都未说一句,手下雪亮剑光一闪,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便是一条尚在挣动的胳膊坠地!
热血喷溅时,狄青从从容容地偏了偏头,便将那势头彻底避开,只让热血洒了一地,却未沾染他分毫。
又是一剑削下,另一臂膀也连骨带肉地坠地,鲜血如注般涌出。
接着,是左腿,右腿……
在那伤者痛苦万分、却渐渐微弱的惨叫声中,把人活生生削成只剩躯干的人彘后,狄青把那犹残气息的躯干一脚踢下寨头,又提了哭喊求饶的另一降兵来。
在见识到这铜面宋将的不声不响下的凶残后,这些俘虏再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在惨死的威胁下,他们纷纷凄惨讨饶,竟比寨门下的撞令郎还要来得狼狈。
狄青却对此无动于衷,仍是只需四下,便将人剐去四肢,仍在地上。
他目视面如死灰的撞令郎们,声音稍显低沉,却极具穿透力,声声撞入人耳:“我立誓于此——若哪日真要受俘,我必将先一步为国捐躯,也绝不会为苟全性命,反去害了同族弟兄。”
“明眼人皆能看出,倘若我们不忍伤了同族、而在与敌军为战畏手畏脚,一旦寨门洞开,外贼便可长驱直入,挥师南下,烧杀劫掠。届时,诸位手无寸铁的亲眷又将从何抵御。而国破家亡时,你活得今日,又如何逃过死局!”
“世无二全法,青无能,救不得诸位。”
“但我大宋,各个皆是顶天立地的好儿郎,绝无贪生怕死之辈!”狄青深吸口气,铿锵有力:“撞令郎每死一人,我在这寨头,便将活剐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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