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太后有喜啦！

    他在后羌便死过一次了，回到望京过的也是如囚笼一般的生活，也只有在遇到苏湄后，才打破了原本的死气沉沉，稍稍像人一样的活着。

    苏湄没太听懂杨禄的话，不过拍着自己的胸脯，认认真真地保证。

    “你放心，我会对他很好很好的。”

    她向江闵承诺过，要养他，要保护他。

    父亲也叮咛她，要乖巧呆在太上皇身边，以真心换真心。

    这些，她都记得。

    杨禄便向苏湄拜了拜，行了大礼之后退下。

    苏湄没觉得不妥，倒把一旁的四喜惊到，压低声音喃呢。“杨大人就是见了皇后娘娘，也没有行过这么大的礼。”

    这话，苏湄没有听到，杨禄也没有听到。

    …………

    三日后，郁湘又到了清纳房，一同来的，还有两上了年纪、一脸凶相的嬷嬷。

    她来的时候，江闵正在院里陪着苏湄逗小猫儿，郁湘这么来势汹汹，江闵的脸，一下就黑了。

    他言语要把苏湄打发走，却被郁湘叫住。

    “太上皇，梓潼这次过来，就是来找太后娘娘的。”

    郁湘说着敬称，不过眼里、语气皆是傲慢。




第27章 教她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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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闵的脸色，便更难看了。

    苏湄也往后躲了躲，不知为什么，她感觉郁湘虽然笑着，不过随时都可能把自己吞了。

    不过她身上的红裙，真好看。

    郁湘这次到清纳房，仍是盛装出行，从头饰到衣角，每一处都特别用心，隆重得像是出席某些特别日子才会穿。

    “既然你嘴上称呼她一声太后，心里便知道她是你长辈，行礼吧。”江闵淡淡然地说，示意苏湄在自己身旁坐下，握住她微微发颤的柔荑，眼眸安抚。

    不过一个郁湘，不会吃人的。

    “你……”郁湘憋着一肚子的气，她贵为皇后，凭什么向一个傻丫头行礼

    但是江闵刚才的话，偏又说得冠冕堂皇，她若不行这个礼，传到宫里其他娘娘的耳里，指不定要怎么编排自己。

    一番利弊权衡，只能向苏湄行了大礼。

    刚才进屋嚣张的气焰，还没有开口，便被江闵这样减去了一大半。

    不过很快又挤出满满的笑容，说明自己的来意。

    “梓潼今儿过来，是为了十日后太皇太后的寿诞，此前太上皇都在外游猎，寿诞时一切从简，而今您回来了，寿诞自然要办得热热闹闹。太后娘娘也得出席。”

    说罢，她看了眼苏湄。

    “怎么，江勉容许朕离开清纳房”江闵冷笑一声，打断了郁湘的话。他从前觉得郁湘美则美矣，是大夏第一的美人儿；可眼下再看，不但索然无味，甚至那副搔首弄姿的模样，实在恶心。

    “这……”郁湘感觉到江闵的目光，又再望了眼苏湄。这丫头还真有本事，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就得了他的喜欢。

    “太上皇身子欠安，还是在清纳房休息的好。梓潼只是觉得，太后娘娘既然进了宫，就应该出席太皇太后的寿宴，还是说，太后娘娘心气高，不肯赏脸”

    担心苏湄拒绝，郁湘不动声色地，给她扣了一顶帽子。

    “何况寿宴归属礼部，太后娘娘的父亲又在礼部任职，说不定届时还能看到。”

    苏湄的眼睛一下便亮了，自从进宫，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父亲了。

    她也记得苏洋的叮咛，说一入后宫深似海，倘若错过了这次寿宴，不知道下次见父亲，会是什么时候。

    稍稍吸了吸鼻尖，余光轻轻瞥了眼江闵。

    她用细弱得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央求，“江闵，我可以去吗”

    江闵盯着苏湄，她有双不能拒绝、可怜巴巴的眼睛。

    叹了口气。

    也只有天真如苏湄那样的傻姑娘，才真以为自己就是去参加一个寿宴，还能看到久未见面的苏洋。实则，那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鸿门宴。

    可是他倘若护着这丫头不去参加母亲的寿宴……

    确实后宫又会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将她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

    江闵一番权衡过后，轻轻摸了摸苏湄的脑袋，“行，你想去，我就叫上杨禄一起，让他陪着你。”

    他不能离开清纳房，只能指望杨禄。

    郁湘轻哼了声，她倒忘了，江闵身边还有个杨禄。不过就算他可以仰仗杨国公参加寿宴，也只能坐得远远的。届时远水救不了近火，哪还顾得上苏湄

    “真的”苏湄并未察觉到危险，反倒因为江闵答应自己，高兴得忘乎所以。

    江闵缓缓点头，谁又能望着苏湄那双眼睛，说出一个不字1网

    “真好。”江闵答应，最高兴的不是苏湄，竟然是一旁一直看戏的郁湘。

    郁湘看了眼自己身后的两嬷嬷，终于说出自己今天过来的第二个目的。“既然太后娘娘已经决定参加太皇太后的寿宴，便不能丢了皇家的规矩。寿宴上的一言一行，都得分外小心。”

    “也请太后放心，梓潼的这两嬷嬷，可是很懂规矩的。”

    郁湘说完，两位嬷嬷便给苏湄行了行礼。

    江闵先一步把苏湄藏在身后，原来郁湘是这么打算的。只要苏湄答应，她便可以借口教苏湄规矩，再在她身边明目张胆地安排两嬷嬷，借口教规矩对苏湄各种责难。

    打着为了苏湄好的旗号，无法无天。

    “太上皇，梓潼是教太后规矩，难道您希望她到寿宴上丢人吗”郁湘最不满的，便是江闵这么护着苏湄。

    没有背景，又傻乎乎，有什么好护着

    苏湄往后缩了缩，不明白为什么江闵突然变脸，杀气腾腾地盯着郁湘。

    她，从来没见他这样。

    不过唯唯诺诺，又小心翼翼地说。“寿宴的规矩，我懂。”

    “你懂”

    郁湘有些意外，寿宴的规矩繁复错杂，上到座位依序的讲究，下到举手投足饮食的各种注意，她当初都足足训练了三个月，才勉强记住。寿宴之上还得谨小慎微，甚至宫人提醒，才能避免出错。

    苏湄这傻丫头，竟然说自己懂

    “父亲教过我一些。”苏湄眨了眨眼睛，从稽首跪拜开始，将寿宴上繁复的规矩包括流程都说了一遍，事无巨细，只有郁湘不知道的，竟然挑不出半点问题。

    郁湘不甘心，又是回头看了眼那两嬷嬷。

    “太后娘娘似乎都说对了。”

    她们陪着小心地说，没想被郁湘骂了个狗血喷头！

    江闵忍不住笑了出来。

    苏湄还真是祠祭清吏司的女儿，祭祀寿宴的流程规矩，苏洋没少跟她说。

    不过很快收敛笑容，眼眸严肃。

    “既然湄儿知道规矩，便不用皇后操心的。清纳房简陋，住不下那么多你的人。”江闵一语双关，还向郁湘下了逐客令。

    她这么来势汹汹的过来，没想竟然碰了一鼻子灰。

    “太后知道自然最好，不过马上就是太后的寿宴，赶工一件可以出席的裙袍估计有些勉强，倘若不介意的话，梓潼可以把去年穿过的衣裙和首饰送来，反正也就一日，没必要铺张浪费。”

    郁湘也就这么说说，实则自己每每到了这种重要的时候，都会盛装出席，甚至提前几个月赶制新衣，为的就是艳压群芳，不愧她大夏第一美人的名声。

    苏湄要穿她的旧衣服

    江闵轻哼了声，面上倒是波澜不惊。“皇后借了去年的衣裙给湄儿，难道打算穿前年寿宴的衣裙倒真是勤俭持家。”

    “怎么可能！我今儿的这一身，就是寿宴上要穿的新衣。”郁湘得意打断江闵的话，唇上嘲讽更甚。

    说罢，她便带着两嬷嬷，得意洋洋地离开了。

    苏湄眨了眨眼睛，小心看了眼江闵，“那个，我刚才说错话，做错事了吗”

    江闵摇头，但笑不语。

    只是当晚暖春阁进了贼，不但偷了郁湘珠宝首饰，还把她这件湖蓝色的长裙划破……



第28章 别过来，我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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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苏湄有些反常。

    四喜在外面琢磨，太后娘娘平时这时候早就起来了，今天怎么还赖在床上

    犹豫地敲了敲门，没有等到里面应声，只能挪动脚步进去。

    苏湄躺在床上，一张脸惨白得厉害，额上还流着豆大豆大的汗水，唇瓣微微发颤。

    四喜从来没见过苏湄这样，吓得连连后退。

    “太后娘娘，我去给您请太医过来，让他替你诊治。”

    “四喜，等等。”

    苏湄小声叫住准备转身离开的四喜，为难地冲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凑近。

    四喜虽然为难，也只能照着苏湄的话做。

    苏湄也很为难，泛白的面颊涨得通红，唇几乎贴在四喜耳边才轻声细语地说。“我没病，只是来了月事。”

    她越说越没有底气，越说越小声。

    以前在家也疼得这么厉害，王秀每每都是板着一张脸，说她脏，让她就好好呆在床上，什么地方都不许去，什么人都不许见。

    在那几天里，她只能呆在昏暗的屋子里，等着丫鬟送来一日三餐。

    潜意识里，有无数个声音告诉她……

    她很脏。

    听说是来了月事，四喜稍稍松了口气，微微咬唇。“娘娘，我去厨房要碗桂花糖水，再去给您找找月事用的东西。”

    四喜说得也有些难为情。

    说完便小碎步地离开，没想和站在门口准备敲门的杨禄撞上。

    杨禄过来，是奉了江闵的指令。

    往日这时苏湄都坐在院子里发愣，今儿倒是有些反常，偏偏又不能就这么回去，只能硬着头皮来到苏湄门前。

    “太上皇请太后过去。”

    杨禄往后退了退，揉了揉自己被四喜撞痛的胳膊，简要说明来意。

    “太后娘娘今天不方便，还是改天吧。”苏湄疼得都没法下床，更不用说过去见江闵了。为了苏湄，四喜难得硬气了次。

    “可是……”

    杨禄没听明白，想要硬闯进去，却被四喜推搡赶到了门外。她小小的身子把门抵住，说什么都不让开。

    苏湄也把身子缩成一团，她才不要去见江闵。

    她现在，可脏了。

    杨禄倒是可以破门而入，但就这样闯进去，一定会唐突苏湄。

    江闵那么护短，指不定到时扒了他的皮。

    江闵久久等不来苏湄，失了耐心地推着轮椅过来，所幸这一路都是平地，苏湄做的轮椅也非常轻巧，省了不少力气。

    他见杨禄杵在门外，不悦皱眉。

    “让开。”

    四喜听到江闵的声音，吓得面色铁青，本能往后退了退，杨禄便将门打开，推着江闵进来。

    苏湄吓得更厉害了，把自己整个人都藏进了被子里。

    她……她不想让江闵看到这样的自己。

    江闵眼神掠过站在自己身前的四喜，望向床上缩成一团的苏湄，脸色甭提多难看了，还有淡淡的杀气溢出。“她是怎么了”

    没有等到解释，江闵自己推着轮椅，就要掀开苏湄的被子。

    “太上皇，奴婢有话要说。”

    四喜冲了过来，拦住江闵已经捏着被子的手。她在清纳房的日子不短，以前江闵没有回来，便伺候清纳房那位被冷落的妃嫔，妃嫔病重撒手人寰后，她便留在清纳房负责打扫和收拾。

    之后江闵住进了清纳房，又迎娶了苏湄。

    这是四喜第一次，用这么倔强强硬的眼神看着江闵。

    江闵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如果不是知道这丫头没有存害苏湄的心思，早就把她拖出去打一顿了。

    他把盛怒压下，声音低沉。

    “说吧，她怎么了”1网

    四喜走到江闵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明，“太上皇，太后娘娘是来了月事，身子有些不爽，没法下地。奴婢去寻些派得上用场的东西。”

    轮到江闵不自在了。

    他脸上表情急转直下，刚才还是盛怒，现在却是尴尬到不行。

    只能轻轻咳嗽了声。

    “你去吧。”

    四喜确定江闵没有生气，这才放心呼了口浊气，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