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太后有喜啦！

    杨笑摇头，清浅一笑，倒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不过侧身走进里屋，苏湄眼眸呆滞地坐在床上，双眼茫然看着一处，模样失魂落魄，甚至连杨笑进来都没有察觉，四喜见状，连忙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轻唤。

    这才把苏湄游离在外的魂唤了回来。

    苏湄茫然地看着杨笑，废了好的力气才勉强认出她来，不过往旁挪了挪身子，声音微弱轻柔。“你……怎么来了……”

    “臣妾听说娘娘病了，正好今日有了闲暇，特来探望，我还带了御医过来，让他给您诊治一二。”

    “麻烦了。”苏湄有气无力地看向杨笑身后的男人，缓缓向他点头。




第169章 你们可真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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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为苏湄把脉，眉头紧锁。他知道苏湄在皇宫里尴尬的处境，也庆幸苏湄并无大碍，只是因为心里郁结，食欲不振，没有精神。

    适才松了口气，起身向着杨笑拜了拜。

    “淑妃娘娘，太后并无大碍，只是心绪紊乱，食欲不振罢了。臣回到太医院后便会开些滋补身子和凝神安气的药，还请派人过来拿药。”

    “谢太医，四喜知道了。”听说苏湄没有大碍，四喜稍稍松了口气，将悬在半空的担心落了下去。

    “只是心病需要心药医，太后娘娘身子弱，不能长时间为了一件事情难过痛苦，还需看得开明一些。下官再开些滋补的药，希望可以缓解……”太医汇报完毕，余光轻轻从苏湄的身上扫过。

    天祐寺山下村子的覆灭，已经传得宫里沸沸扬扬，不少宫人嫔妃都觉得可惜，也悲天悯人，不过更多是作为谈资，感慨一番后便不疼不痒。只有苏湄，这般痛苦难受，感同身受。

    太后娘娘，是位好人。

    太医说完之后，便退了出去，四喜不敢走开，拜托春华替自己走一趟，跟着太医一起离开，前往太医院取药。

    苏湄还是双眼恍然地坐在床上，不过突然想到什么，略显慌乱地问。

    “江闵呢”

    她寻不到江闵，一瞬竟然慌了，手足无措。杨笑按住苏湄的身子，拉着她骨感的柔荑，“太上皇在屋子里见客，不方便过来。你大抵还不知道，天祐寺的慎终大师进宫了，希望皇上可以彻查村子覆灭一事，给那些枉死的村民一个交代。他和太上皇是故交，两人在里面叙旧呢。”

    慎终大师来了……

    苏湄缓缓闭上眼睛，不过拉住杨笑的手，眼眸哀求。“杨笑，我也想见慎终大师，你可以陪我一起过去吗”

    山下村庄覆灭，慎终大师一定很难过。可惜她什么忙都帮不上，也只能和他一起难过。苏湄想要见慎终大师，还想从他口中再一次证实那个消息……

    “这，这不大合适吧。”慎终大师是天祐寺的主持，在朝中也有一定的话语权，认识不少大官权贵，杨笑不敢唐突，但是见苏湄一脸可怜的模样，更不知如何拒绝，只能轻轻摇头。

    “好吧，我陪你一起过去。只是倘若慎终大师责怪，我们就得立刻出来。”

    “好的。”担心杨笑反悔，苏湄干脆一口答应，慌乱站起身子，拉着杨笑就往外走。杨笑拽住苏湄，将她上下打量了番，“你就穿成这样见慎终大师吗有些唐突吧”

    苏湄披着一件外套，里面穿的还是白色的里衣，这样出门就已经失礼，何况还要见慎终大师。

    “本宫在外面等着，你快换件衣服，顺便简单梳洗一下，不能唐突了大师。”杨笑用眼神暗示四喜，四喜会意立刻上前替苏湄收拾，知道她心中急迫，四喜动作很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已经收拾好了。

    苏湄推门出来，和杨笑一起朝江闵的房间走去，不过刚刚走到院子里，却见慎终大师推着江闵出来，两人已经聊完，不过面色凝重，也不知聊了什么。

    慎终大师看到苏湄，迟疑向她点头。

    他听江闵说苏湄病了一场，现在看来她应该病得不轻，曾经的灵动和精气神都不见了，甚至平日里澄澈的眼眸也浑浊不堪。虽然一样的清寡美丽，不过他险些没有认出来。33

    他叹了口气，朝着门口走去，稍稍隔了一会，带进来个虎头虎脑的男孩。“无咎这孩子一定要和贫僧进宫，刚才怕唐突了太上皇，便让他在外面等我。不过寻思，他应该很想见到太后娘娘。”

    解释的言语还未落地，无咎已经扑到了苏湄怀里，伤伤心心哭了起来。

    “姐姐，陈奶奶没了，王大婶也没了，还有卖白糖糕的张叔，卖糖葫芦的李爷爷，他们都死了……”无咎嚎啕大哭，他那日从寺庙回到山下的村子，便见一团大火包裹着村子，立刻回寺庙叫了僧人来帮忙。

    他们很快便扑灭了大火，可惜却发现整个村子的人都被残忍的杀害，老人和小孩都没有放过，甚至还有两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如果无咎不是身处寺庙，恐怕也难逃一劫。

    僧人们从未见过这如地狱一般的场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他们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才把现场的尸体一具具安置完毕，之后还要将村民们的名字刻在石碑上，念诵经文缅怀。

    他们都是普通善良的村民，不该承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苏湄这几日好不容易已经流干的眼泪，因为无咎的哭嚎，又一次夺眶而出，身子不住地颤抖。杨笑看得心疼，从袖子里拿出两张袖帕，一张递给苏湄，一张拿在手里，轻柔替无咎擦去眼泪。

    无咎往后退了退，避开杨笑手里的袖帕，一个劲地摇头，哭得更伤心了。

    “淑妃也在”

    江闵皱眉，这才注意到清纳房还有不速之客。她来得真不是时候，他也没工夫对付杨笑。

    “听说太后娘娘病了，臣妾心里担忧，特别带来御医过来探望。”杨笑向着江闵点头，简单说明。“春华已经跟着御医去抓药了，稍后便会回来。臣妾不知道太上皇会客，实在唐突……”

    “这位是……”慎终大师没有见过杨笑，面带疑惑地看向江闵，江闵缓缓点头，简单介绍。

    “原来这就是宫里的淑妃娘娘，贫僧有礼了。”慎终大师向着杨笑点头，可惜身在寺庙当中，并不知道杨笑寻常的性情如何，礼貌之余还有些疏离。杨笑感觉出来，故意寻了个轻松的话题。

    “对，这男孩是他和太后娘娘可真亲近。”

    “他是无咎，是村里的小孩，因为父母双亡没有去处，便被寺里僧人收养，养在寺庙里，时常也会到山下，寄宿在不同的村民家中。村里被恶人屠杀那日，他在寺庙中诵经念佛，这才躲过一劫。”

    慎终大师简单介绍了下无咎，招呼他到自己的身边，轻柔拍了拍他的脑袋。“你不能再当着太后娘娘的面嚎啕大哭了。我带你过来是想你来安抚娘娘，不是让你给娘娘带去更大的痛苦。”

    “无咎知道了。”小男孩点头，有些不大情愿地擦拭掉眼角的泪水。他看向苏湄，认认真真地道歉。

    又向杨笑点头请安，只是看向她的眼眸，带着些许疑惑。

    “这位大姐姐，我们以前见过吗”

    杨笑皱眉，一头雾水，茫然不知应该点头，还是应该摇头。

    “无咎，快向淑妃娘娘道歉，是你唐突了。”慎终大师清楚宫里的规矩，生怕惹得杨笑一个不悦，对无咎不利。



第170章 我好像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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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对不起。”无咎反应过来，向着杨笑一个劲地道歉。

    他年轻尚小，不明白慎终大师刚才言语中的焦躁和不安，只隐约觉得自己唐突了杨笑，虽然说是道歉，却又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眼眸躲闪迟疑不决，不过低头小声嘀咕。

    “可是我的确见过这位大姐姐，她那么好看，不可能看错。”

    这话虽然小声，不过在场几人都听得清楚。

    杨笑摇头，她长得至多只能算清秀，远不是漂亮二字可以形容。何况还是在美人如云的后宫，他们会变着花样夸郁湘漂亮，夸苏湄漂亮，轮到自己的时候，却只剩下大方得体，温柔贤惠之类的词。

    偶尔被人夸一句漂亮，倒是难得。

    “淑妃从小长在望京，出阁之前是杨家的小姐，养在深闺无人知。出阁后跟随现在的皇上入了襄王府，之后就是进到皇宫，你一直生活在天祐寺的山上，怎么可能见过”

    慎终大师摸着无咎的脑袋，简单解释他和淑妃之间的渊源。“你虽然没有剃度，不过也是出家人，需知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说罢，又是双手合十，代替无咎向杨笑道歉。

    杨笑面容略显尴尬，却是笑不出来。

    慎终大师说得没错，她的确一直生活在望京城里，无咎不该认识自己，但是她安排杀手夜袭天祐寺时，曾经在山下村子有过短暂的逗留，还被郁湘的眼线看到。

    郁湘的眼线潜伏在村子里，她便一狠心把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杀了。以为这样便能神不知鬼不觉，没想竟然留下这么一个常常出现在村子里的活口，而且他还见过自己……

    孩子的妄言，或许不会被人相信。但是留下，却是非常可怕的隐患。

    “无咎只是觉得好像见过，又……又不能完全确定。”无咎将头低下，他本来就有些模糊的记忆被大师这么一说，却有些不大确定，咬唇犹豫、迟疑。

    杨笑松了口气，借口时候不早告辞，离开清纳房。

    不过吩咐身后的宫人，让他查查慎终大师身边的小僧人，顺便查查他们在什么地方落脚，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回天祐寺。

    江闵本就不大喜欢杨笑时常进出清纳房，见她有眼力劲地离开，欣然点头答应。不过再看了眼慎终大师，问起他接下来的打算。

    “贫僧大抵明日会见陛下，然后说明村子覆灭的情况，希望陛下可以彻查给他们一个交代。之后应该就会回到天祐寺。眼下距离春社只有两月左右，依照大夏的规矩，春社各地的寺庙都会参加，天祐寺是牵头，有很多事情需要提前准备。”

    春社关乎百姓一年的收成，和只有皇家重视的秋社不同，春社的时候举国上下，都会参加到祭祀当中，流程大概整整三天，每年慎终大师都忙得脚不沾地。

    可惜眼下身心俱疲，全无精力。趣

    江闵点头，“可惜朕只能呆在清纳房，帮不到什么忙。不用倘若有用得到的地方，还请大师不要见外。”

    慎终大师知道江闵的处境，何况他信这事和江闵没有半点关系，不过摸了摸无咎的脑袋，“还真有一件事情拜托，这孩子跟着我，有些不大方便。倘若可以在清纳房里住上两日，便是不胜感激。他不过一孩子，应该无碍吧”

    江闵也想留下无咎，让他陪陪苏湄，说不定可以缓解她现在的悲伤难过，还有低落的情绪。

    可惜便连这么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他都没法做主，只能略作思考后点头。“大师这安排朕没有意见，不过得先问过太皇太后之后，朕立刻差丫鬟过去问问吧。”

    四喜很有眼力劲，听完江闵的话，便欠了欠身子，往太皇太后的寝宫去。

    苏湄把小小的无咎抱在怀里，江闵和慎终大师在院中寻了处地方坐下，说起了闲话。苏湄心绪不宁，有一茬没有一茬地听着。无咎乖乖靠在苏湄的怀里，眼眶通红。

    慎终大师打量清纳房，他大概在三年前来过这地方，那时江闵还在后姜游猎，这里住的还是一被打入冷宫的妃子。那妃子被冷落被欺凌，身旁连个贴心的丫鬟的都没有。她在一个冬日绝望地上吊自杀，还留下血书咒怨宫里的每一个人，将每个人都扣上了凶手的名号，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宫中人人自危。江勉便差人到了天祐寺，请慎终大师入宫驱鬼。

    他那时进到的清纳房，是一个完全荒废的院子，野草都有一人高，凌乱不堪，没有一点生机。不过现在，却和当时迥然不同，虽然景致有些冷清，不过收拾得错落有致，水池里养了鱼，园子里种满了鲜花，还有随处可见工艺特别的木凳木桌，知道苏湄擅长木工，应该都是她做的。

    本来已经没有希望的地方，却在苏湄小心的呵护下变得不一样了。

    不由得多看了眼苏湄，她倒真是特别。

    江闵和慎终大师聊了一会，多是些随意闲聊，或者江闵对佛法的理解认知。苏湄抱着无咎，两人看着池塘里的鱼儿发愣走神。直至四喜一路小跑回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太皇太后许了，她说可以在清纳房收拾出一间屋子让无咎小师傅暂住，还说倘若有需求的东西，知会一声便是。”四喜没想到太皇太后竟然这么通情达理，这才把自己的担心落下。

    江闵并不意外，母后上次说了，在宫里不会再针对苏湄。不管这句话的真假，她都不会在这种小事上特别为难，何况还要考虑到慎终大师的颜面。

    不过见四喜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江闵不自觉再皱了皱眉。“还有其他事情”

    “回禀太上皇，”四喜点头，余光先看了眼慎终大师，又看了眼苏湄，小心翼翼地说。“奴婢去的时候，皇上也在太皇太后的寝宫。说是明儿慎终大师面圣的时候，您和太后娘娘也要出席。”

    知道皇上和江闵不对付，四喜说得小心，埋怨自己去得不是时候，倘若稍稍晚一点，便不会遇到这样的麻烦了。

    四喜单纯，她并不知道，就算今日没有见到江勉，明天江闵和苏湄也得跟着慎终大师一起面圣。

    “湄儿也要去”江闵看了眼呆滞望着湖水发愣的苏湄，轻轻摇头，“也罢，既然如此，朕和太后便不推辞了。”

    “那就有劳了。”慎终大师向着江闵和苏湄拜了拜。

    “大师客气了，倘若真能帮上忙，朕和湄儿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江闵微微点头，不过心里存着顾虑，眉头也皱成一团。



第171章 我是不是很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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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咎在清纳房暂住，四喜特别收拾了一间房出来，招呼他住下。

    江闵让四喜把春华和秋实两丫鬟派遣出去，这才让苏湄推着自己回到房间，也把无咎叫着一起。他寻来百里郁，拜托她请陈寿过来一趟。

    听到陈寿的名字，苏湄和无咎皆是一怔。

    他们以为，他也随着那场大火殁了。

    “你倒真是会使唤人。”百里郁打了个哈气，情绪有些不满。她这些日子被江闵驱使已经习惯了，偏偏陈寿也是这样地拜托自己，听说慎终大师带着无咎到了皇宫面圣，便拜托她安排一下，再进皇宫一趟。

    百里郁当即便火了，他不会武功，就是一文弱的书生，真当皇宫是那种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

    一个不慎可能丢掉性命，更可能把她牵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