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太后有喜啦！

    苏湄见百里郁不答应，眼眸哀切地看着她，那可怜的眼神好像受伤的小兽，哀怨难受，被她盯着，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她身上爬来爬去，百里郁吃软不吃硬，对苏湄这幅模样竟然没有抵抗力，只能长长出了口气。

    “好，我去安排，这种行了吧。不过这得需要时间，大概得晚上了。”说完，他又认认真真地补了句，“还有，倘若被人发现，你必须帮我兜着，不能置身事外。我倘若被捉了，肯定第一个把你供出来，大不了一起倒霉。”

    “知道了，知道了。”江闵特别不走心地点头，虽然答应，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百里郁既然答应，一定很有把握。

    苏湄想起刚才慎终大师拉着她到一边说的那番话，下意识地咬紧牙关。慎终大师说，知道她难过，但是还是要注意周围人的情绪，她倘若一味沉浸在难过中，只会让身边人更担心。

    她不能再这么消沉下去，无论是无咎还是陈寿，他们受得伤害都比自己厉害得多，苏湄自觉无法帮上忙已经愧疚，倘若还要他们担心更是过意不去。努力将呼之欲出的眼泪压下，费力扯了扯嘴角。

    她的努力江闵看在眼里，更心疼了。

    杨笑带着丫鬟回到自己的寝宫，脑里挥之不去地是无咎那虎头虎脑、一脸天真又言之凿凿的模样，虽然他已经犹豫改口，但是她担心依旧。

    她刚才便让宫人调查慎终大师和无咎下榻的地方，只一会儿便传回了消息。

    这本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杨笑知道并没有耗费太多的力气。

    不过听完来人的话，还是生气地将桌上的东西统统推倒在地上，大发雷霆。

    然后把来人呵斥出去。

    慎终大师住在宫外的驿站，距离皇宫仅仅一墙之隔，方便明日进宫面圣。至于无咎那个小娃娃，竟然入住清纳房，就在苏湄的隔壁。

    杨笑虽然大胆，但还不至于莽撞到在皇宫里动手杀人。

    且不说皇宫里戒备森严，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就算侥幸可以得手，也很容易暴露目标，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不能在宫里动手，但不确定无咎离开皇宫后，自己还有没有动手的必要。

    杨笑纠结为难，更让她想不到的是，郁湘竟然没有远走高飞，她安顿完了郁家老小后，在皇城边找了一处民居，暂住下来。

    她以为，郁湘已经认输放弃。

    不过除掉郁湘并不难，眼下最为关键的是，要解决棘手的无咎和慎终大师。520小说

    苏湄等了一晚，在接近天亮的时候，百里郁终于寻到机会，带着陈寿进了清纳房，进到江闵的房中。

    还是和那日一样的打扮，不过陈寿伪装成宫里的太监，百里郁则一身夜行衣，英姿飒爽。

    陈寿见到无咎，稍稍愣了愣。

    百里郁只说请他进宫，并未告知要见无咎和苏湄。无咎见到陈寿，干脆扑进了他的怀里，又哭了起来，只是考虑到夜深人静，努力压低声音，克制自己。

    陈寿也红了眼眶，一边安抚无咎，一边奇怪地说。“你怎么进宫了”

    村子被烧之后，他便跟随百里郁一起回到望京，一直没有抽出时间去往山上的寺庙，不过托百里郁的口，隐约听说了些那边的情况。寺里的僧众扑灭了大火，安葬了村民……

    “是慎终大师带着我入宫的，他说要给陈奶奶他们一个交代，不会让他们白白枉死。”

    陈寿面露为难，欲语还休，到底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无咎的脑袋，他还是个孩子，或许不该把自己卷入到这场纷争当中。他这几日跟着百里郁调查，越发觉得这件事情关联复杂，隐约指向皇家。

    这不是无咎应该承受的。

    无咎不懂陈寿的担心，只是单纯觉得可以在这里看到他欢喜雀跃，一直盯着陈寿看，生怕他下一瞬也会离开自己。

    “那等事情结束，先生还会跟我们回天祐寺吗”无咎带着期待地问，不过迎接他的是陈寿的沉默。这几日他想了很多，他希望可以为天祐寺做些什么，但又懦弱胆怯，没有回到故地的勇气。

    他有时甚至觉得那日就不该去吃酒，可以和村民们死在一起，不用自己一人独活，或许也是不错的安排。

    可是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一再提醒自己需要做些什么。

    “湄儿，我们出去走走吧。让他们单独说会儿话。”江闵看了眼杵在一旁的苏湄，拉着她的手朝外走去。百里郁也要跟着出来，却被江闵阻拦。“眼下虽然夜深人静，但也不是绝对的安全，你留下盯着，随机应变。”

    百里郁扔给江闵一个白眼，半点不想搭理，他倒习惯使唤自己，而且越来越习惯了。

    不过还是点头，目送江闵和苏湄离开。

    苏湄推着江闵出了房间，并未走远，在院子里寻了处僻静地方坐下。她抬头看了眼昏暗的天空，竟然没有一颗星星，便连月亮也被昏暗的云朵包围，什么也瞧不见。

    “江闵。”苏湄略显挫败地开口，言语微涩。“我是不是很没用，除掉伤心难过之外，什么忙都帮不上。而且明明无咎和慎终大师才最痛苦，竟然还要花空心思地安慰我，让我节哀顺变。”

    她懊恼极了，又一次深深地感觉到连自己的无用。

    “湄儿，你别胡思乱想。”江闵拉着苏湄坐在自己的怀里，看着她的眼眸认认真真地说，“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已经帮了大忙了。也不只是我，他们都是这么觉得的。”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苏湄声音嗡嗡的，不过却向江闵保证。亦是眼眸坚定地看向江闵，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想等慎终大师离开后，在清纳房腾出一间屋子，修建佛堂，为陈奶奶他们诵经礼佛。这样，好吗

    虽然微不足道，不过苏湄更想尽自己的一点薄力。

    “依你。”

    江闵望着苏湄稍稍恢复了些许澄澈的眼眸，轻缓点头。




第172章 两件事情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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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天不过微微亮，便有宫人来了清纳房趟，请苏湄和江闵过去，还让他们捎上无咎。无咎是当事人，还有些情况需要向他了解。

    因为昨日慎终大师已经说明情况，苏湄梳洗好后，便推着江闵来到大殿，一路过来，见到不少侯在外面准备早朝的大臣。苏湄扯着脖子张望，在人群中寻找父亲的身影。

    不过想到父亲官职低微，根本没有上朝的机会，只能套拉着脑袋继续推着江闵朝里走。

    到了时辰，文武百官进殿，向君王请安问候。

    江勉坐在龙椅上，穿着朝服龙章凤姿，眼眸和往常一样从众位大臣的身上扫过，示意他们站起身子。他最后的目光，落在了推着江闵站在角落里的苏湄身上。

    听说她近日大病了一场，难怪瞧着没有了之前的精气神，身子也清减了不少，不过这幅弱不禁风的扶柳模样，更容易激发起内心的占有欲和保护欲。想到太皇太后此前的责难，他这才极不情愿地移开眼睛。

    楚嫣找到他，说得非常严厉，告诉他这世上所有的女子他都可以染指，可以纳为妃子，她都不会管。唯独苏湄一人，他永永远远都不可能得到。

    楚嫣一字一顿地说，这是他身为君王，应该舍弃的东西！

    大臣们面面相觑，隐约感觉到了朝堂之上的微妙气氛。他们中大部分，听说天祐寺山脚的惨案，也知道慎终大师已经到了望京，进了皇宫，猜到今日朝堂之上会讨论什么事情了。

    江勉示意慎终大师出列，让他简单说明情况。

    慎终大师点头，又把杀人放火的行径痛斥说明了一遍，文武百官义愤填膺，纷纷斥责歹徒的丧心病狂。

    江勉安静地听完，不过眼眸一转，落在江闵的身上。

    “太上皇，你怎么看”

    江闵轻缓点头，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压低声音提醒苏湄，“湄儿，你帮我往前推一些，推到慎终大师的旁边便可以了。”

    苏湄应了声，她将头埋得很低，默默推着江闵往前，到了慎终大师的身旁。大殿上黑压压的都是人，有她见过的，有她没见过的。她不敢抬头，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看她。

    那一道道目光扎得她浑身战栗，很不舒服。

    待轮椅停下，江闵先看了眼慎终大师，然后稍稍清了清嗓子，“朕之前奉旨前往天祐寺为国战祈祷，遭遇了不止一批刺客，幸亏身边安排了护卫，这才没让那些歹人得逞。他们组织有序，人数不少，还穿着官靴，佩刀也是官家的。”

    “太上皇遇刺”回到宫里，江闵并未说明自己遭遇刺客一事，江勉应该知道，朝中还有少部分的官员听到了风声，不过并不妨碍他们这时议论纷纷，诚惶诚恐。

    “朕记得太上皇的护卫，是兵部的闵忠负责。此事朕还是第一次听闻，闵大人可以给一个交代吗”

    闵忠走了出来，朝着江勉行完大礼之后起身，向着他说明情况。

    “回禀皇上，我们驻守在天祐寺里，的确遇到了几次刺客截杀，不过都化险为夷，并未危及到太上皇和太后娘娘的安危。我们还捉了活口，严刑拷打后供出了幕后真凶，只是没有对峙，亦不知道他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是谁”江勉微眯的眼眸睁开，虽然倦懒，不过来了兴致。

    闵忠向来直言不讳，就算事情涉及到皇族，说出可能对自己的安危构成威胁，还是干脆说了出来。“是曾经的皇后，郁湘。”

    “郁湘”江勉轻轻扯了扯嘴角，他以前单单知道这皇后飞扬跋扈，傲慢张狂，没想到竟然有安排刺客截杀的胆子想来自己实在太小瞧她了。不过让郁湘离开皇城，他此前心底到底有些许的愧疚，现在估摸可以释怀。軒軒書吧

    “郁湘安排刺客截杀，是为了私仇，还是盼着祭祀失败，国战不顺”

    “郁良的尸体，不也是在天祐寺的山腰找到的吗之前郁良说在望京养伤，现在想想，尸体出现在那地方，委实奇怪了些。”

    “难不成这几件事情，还有某种关联”

    朝堂之上的大臣议论纷纷，虽说是窃窃私语，不过乍一听很有道理。

    “安静！”江勉呵斥群臣，在他看来郁良死了就死了，不用追究根底地调查，他巴不得再过一段时日，大家便连郁良这人都忘记了。“那刺客现在在什么地方带到大殿上来，朕有话问他。”

    “那杀手已经身亡。”闵忠叹了口气，那刺客招供之后，一直是好吃好喝好好看管，不想五日后突然暴毙身亡。请来仵作检查，才发现他早被人下了剧毒，毒发是早晚的事情。

    雇佣杀手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想让他们活着离开，无论是死在寺庙里，还是侥幸留下性命，都难逃一死，这样便能替自己永永远远地隐藏秘密。

    这一步棋，下得又狠又好。

    “胡闹，这么一来，线索岂不是又断了”江勉破口大骂之余，心里却有些窃喜，杀手死了，这事便不了了之，也没有凭据证明他和郁良的死有关。

    “是臣失责，臣当受处罚。”

    闵忠跪了下去，头埋得很低，人是在他手里死的，他责无旁贷，被江勉责怪并无不妥。

    看出君王震怒，文武百官又不清楚其中的缘故，不敢贸然站队，只能保持缄默。刚才还聒噪不堪的大殿，一下诡秘安静，落根针都听得一清二楚。

    唯有慎终大师往前挪了挪身子，跪在江勉面前。

    “大师有话就说，不用行此大礼。”江勉一边出言，一边暗示侯在旁边的小太监把慎终大师扶起。大夏信仰佛教，慎终大师是佛寺的领头，依循规矩是不用跪叩君王的。

    这一拜江勉受得起，但是之后可能承受面对的舆论压力，却是他不想的。

    慎终大师还是跪在地上，态度非常强硬。“贫僧希望皇上可以找出杀人放火屠杀村民的幕后真凶，将他绳之以法。我年纪大了，倘若找不到真凶，百年之后怕是无颜上黄泉路。”

    他说得动容，苏湄不自觉眼眶湿了，若不是江闵眼眸暗示阻拦，她估摸已经和慎终大师跪在一起了。

    江勉比任何人都清楚，慎终大师这一步是在将军，是在逼迫自己必须做出承诺。

    他没有退路，只能轻缓点头，干脆答应。

    “慎终大师放心，朕一定会给你交代的。”

    他把这件事情交给刑部调查，也让闵忠全力调查协助，如若有什么发现，在第一时间通知他。

    闵忠领旨之后，朝便散了。

    慎终大师拉着无咎离开，行至大殿外特别等了等推着江闵的苏湄。



第173章 日后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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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慎终大师向着江闵轻缓点头，虽然还没有开口，不过从他的脸上，不难看出些许的失望。他猜到村民们一定是影响了大人物的利益，才遭遇横祸。只是没想到事情牵扯到曾经的国丈郁良，更没有料到在朝堂之上的君王，对他的诉求表达出不爽、不耐烦。

    如果君王想要置身事外，想要这事情不了了之，那么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彻查出真凶，然后绳之以法。

    “慎终大师，您还有事情吗”江闵知道他在等着自己，示意苏湄推着他，跟随慎终大师的脚步送他出宫，行到一偏僻的地方，慎终大师迫切开口。“那杀手还说什么其他的吗他真的已经丧命了”

    他和江闵想到一块去了，那位杀手，是解开这一切的关键。

    “他已经死了，死前闵忠从他的口中，只问到他是郁湘派来的刺客，其他的还没有来得及询问。”说来闵忠失察，没有想到幕后之人竟然给杀手喂服毒药，无论刺杀成不成功，都不会活着回来。

    “贫僧知道了。”慎终大师点头，眼眸是说不出的失望。

    四人又行了一路，眼眸就要到清纳房了，江闵不方便继续往前送行，到这里就该分开了。因为初春的关系，天气渐渐回暖，一支迎春花从墙上探出头来，黄色的花瓣生机勃勃。

    慎终大师停下脚步，盯着那簇迎春花发愣。

    “大师，您以后有什么打算”江闵亦让苏湄停下脚步，望着慎终大师的侧颜开口。“朕向你保证，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杀害村民的真凶早晚会伏法，只需稍稍等上一段时日。大师留在天祐寺静候佳音便好。”

    一阵风过，吹得那簇迎春花轻轻颤动。

    慎终大师眼眸一沉，知道自己心绪已乱，不过长长呼了口浊气，“贫僧出来时，已经将天祐寺上下事情打点好，便连春社的大小事情，也交给寺庙里可以信任的僧众。我打算去四处云游走走，重新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