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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黄打非风云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未知
2。省“扫黄”办、出版印刷局要抓紧对出版物的鉴定工作,尽快详细查清画册的出版、印制和发行情况。
3。案件的调查和查处情况以及遇到的问题应及时与全国“扫黄”办取得联系,随时汇报,以便我办及时掌握情况,帮助协调。如有必要,在案件查处过程中,我办可以召开有关部门参加的案件协调会,以便案件得以顺利结案。
4。此案拟列入1999年度扫黄打非集中行动中全国“扫黄”办督办的大案。
全国“扫黄打非”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秦东方翻看着那厚厚一沓举报材料,随手摘下近视眼镜。轻轻按摩了一下有点发酸发涩的眼珠,仰靠在皮转椅上定了定神继续翻看那封群众举报信,他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仔细看起来,那封举报信举报的竟是庄秘书长的夫人、南郊区的李慧敏书记以香港书号也即是利用“香港大中华出版公司”的书号非法出版《养生精华》一书,强行向a省有关市、县中、小学生推销的问题。这使他想起了魏武斌他们暗访临港正威印刷厂时,曾经汇报到这本书的印制情况,现在怎么又闹到了全国“扫黄”办呢?唉,这个庄氏夫妇哟,真不是省油的灯,怎地又偏偏轮到了我分管的这个部门来查了呢?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他感到有点不寒而栗。他看全国“扫黄”办的人民来信批转单上批的是:“请a省‘扫黄’办调查,如情况属实应予查处”,口吻并不十分严厉。他想了想,在批转单的右上角批示道:请陵州市红旗主任阅,并组织力量调查,调查结果报省“扫黄”办。他想把这个烫手山芋推给那个牛烘烘的公j主任去办。免得他直接面对庄、李二人。万一扳不倒他们自己也好有个回旋的余地。万一问题严重,正好借助钟馗打鬼。
全国“扫黄”办的两封函件,尤其是那封批转的人民来信及附件材料,看得秦东方心惊r跳,脊背上冷汗直冒,说明案件本身的复杂性,内里乾坤有些是普通人看不透的,况且他还戴着近视眼镜。那些涉及省里高层领导的事,那些涉及中央一些部门出版单位的事儿,都是癞痢头的事,是难以理清的,那都是些有着超越于案件本身性质之外政治背景的单位和人物,就像是孙悟空遇到了如来佛、太上老君的坐骑流窜人间为非作歹,孙大圣纵有浑身本事,也降服不了这些带有官方色彩的妖魔鬼怪。这些怪物摇身一变乃是天上的神仙。孟子说:“为政不难,不获罪于巨室。”什么“为政”,应当说是为官不难,不得罪于权势。这两起看上去简单而普通的非法出版案,却有超乎于经济因素之外的政治背景,还是把问题考虑得复杂点儿好,小心谨慎,多请示,多汇报,免得出事儿,这全国“扫黄”办一列为全国大案,中央两办文件一转发,省里领导会对我怎么看,还是家丑不可外扬呀。他拨了一个电话给全国“扫黄”办案件协调处处长,诚恳地说:“处长大姐哎,寄的材料收到了,我a省一定将这两起案件认真查结,好给全国‘扫黄’办一个交待,这全国大案就不必立了吧。”
随后他又拨了一个电话给省政府吴长昆副省长,简单地汇报了案情,将全国“扫黄”办的督办函和举报材料及附件寄给了吴省长,让分管省长去定夺。同日又将材料复印给了省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赵为民。第二天赵为民书记的批示就转到了出版印刷局:拟请省“扫黄”办组织力量进行查处。必要时可由省公安厅、省纪委协助,请童副书记、吴副省长阅示。
又过了三天,吴副省长和童副书记也画圈批示同意为民同志意见,希望认真查处。
这样所有该走的程序都走完了,秦东方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心想这题字的、作序的省领导都批示同意查处了,怕什么呢。领导也不是神呢,哪里知道骗子是为了拿那字和作的序为自己作障眼去骗钱呢。只是听说,吴、童二位私下里颇有怨言。这老赵也是的,你们早就在暗中调查这画册诈钱的事,为什么不给我们打个招呼呢。否则,我们也不会去题那字、写那序了。不过省里那么多钱给姓东方的小子骗去了,还是查查清楚的好。
10月30日,案件协调会在a省出版印刷局五楼会议室举行。a省公安厅副厅长李树春带着沈剑军处长器宇轩昂地走进会议室。秦东方带着宋瑞诚早早在会议室等候。李副厅长与秦副局长热烈握手,像是老朋友那样,只差没有拥抱。秦副局长将自己的副手宋瑞诚介绍给了李副厅长。李副厅长只是象征性地用手掌与宋瑞诚的手掌轻轻拍了一下,算是握过了手。这种不经意的动作显示着一种等级上的差别,是厅长与处长的等距离接触,没有平等的朋友关系那样随意和热烈,想这秦东方与沈剑军的握手方式也同李副厅长一样,一种上下有序的等距离礼仪。使宋瑞诚感觉这李树春副厅长是有经验的政府官员。李副厅长皮肤黧黑,身材魁梧,穿着一身合体的浅灰色西装,国字形四方脸上嵌着一对虎虎有神的大眼睛,夹花的大背头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他说话中气很足,很有磁性,朗朗笑声,伴随着幅度很大的动作,像是一个指挥作战的军人,与秦东方形成鲜明的对比。秦东方说话细声细气,白皙的长脸上架着一副近视眼镜,由于度数较深,原本也很大的眼睛,在近视镜片的作用下反而小得像是绿豆大了。他动作文雅娴静,有着静如处子般的风度,这就是赵为民书记手下主抓这个“3。26”案件的文武官员。
龚红旗接到秦东方的批示立即打电话给秦东方,那口吻有点兴奋:“秦局长,你将《养生精华》案批示给市‘扫黄’办查处,是你瞧得起市里的弟兄,我们一定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管他牵到什么鸟人,我是龙王宫中也横行的角。军令状我立定了。不过今年全国‘扫黄打非’的先进集体名额你一定要给我们陵州市‘扫黄’办。”
陵州市出版印刷局副局长兼“扫黄”办主任龚红旗带着他的副手康健处长是在会议召开前五分钟才风风火火地迈着八字步大摇大摆地跨进了会议室。龚红旗推开会议室门就大呼小叫地道:“各位领导都到齐了,小弟迟来一步,是因为路上堵车。失敬,失敬。”说完双手抱拳拱了拱手,那模样就像是一个江湖好汉。李树春奇怪地打量着龚红旗,那脸上就露出很不屑的样子。沈剑军伏在李树春耳边说:“他是陵州市出版印刷局副局长龚红旗。”“就是那个外号叫‘公j’的家伙,我看他不像是干部像个痞子嘛。”沈剑军没有接厅长话。宋瑞诚看到他身边的秦东方嘴角浮现的是无可奈何的笑容。
龚红旗仿佛觉察到省厅省局领导脸上的愠色了,旁若无人地大声命令:“康健,你把我新近出版的小卡片,给首长递上,请他们批评指正。动作要快。”
康健从公文包中摸出一沓印着《龚红旗国画小品集》的中国邮政明信片,恭恭敬敬地递到龚红旗面前。龚红旗拔出签字笔,开始龙飞凤舞地签着李厅长、秦局长、宋主任指正、赐教、清赏一类话。签上名一一分送到各人面前。
宋瑞诚给他递上一杯茶水,他竟很不屑的样子:“这是什么茶,能和我的极品铁观音比。各位首长品尝我带的茶。康健你愣着干什么,赶快给首长们倒水端茶。”
于是他抓出一把把茶叶放到白色的纸杯中。康健一一斟上,给参加会议的同志一一递上。龚红旗那夸张滑稽的举止,把大家都给搞得笑了起来,气氛随之融洽了起来。
八点三十分刚到,面色清瘦爽朗的赵为民副书记准时健步跨进会议室,他身后跟着满面春风的华敏副主任,监察厅厅长省纪委副书记王贤明同志。华敏副主任青春焕发的脸上那对漂亮的杏仁眼波光流动,对着宋瑞诚笑着眨了眨眼睛。宋瑞诚似乎觉察到这小女子在笑什么,那边秦东方心中直纳闷。瞧这两人挤眉弄眼地在干什么。然后三个处长自动坐在了三位领导身边,他们自然地以赵为民书记为中心。
赵为民书记脸色有点苍白,头发已经有点花白了,他每天的工作时间要在十二个小时以上。在a省人民心目中赵为民书记是焦裕禄式的好干部,是周恩来式的人民公仆,不仅生活俭仆到对自己苛刻的地步,而且对工作严谨认真一丝不苟,对党内腐败深恶痛绝。他几乎无任何嗜好。不尝烟酒,不吃宴请。下去检查工作,常年和工作人员吃工作餐,秘书常常提着两只沉甸甸的小皮箱,小皮箱中塞得满满的全是人民来信。他戏称这里全是民声和疾苦,从中可以发现许多有价值的线索,严惩党内的贪官污吏和社会上的不法之徒。曾几何时,他从小皮箱中的人民来信中发现那起影响全国,涉及到党内的非法集资案线索,将一个个贪官污吏送进了监狱,将一批批违法犯罪分子绳之以法。为此,他被中纪委树为反腐倡廉的标兵并记一等功。这在全国数以千计的副省级干部中仅此一人。他的妻子长年瘫痪在床,女儿为了照顾病瘫的母亲和一心为公的父亲延误了婚期,至今未婚。每当人们在深夜漫步于林y密布的省委大院,那幢矗立在暗夜林y中的古色古香的书记楼惟一亮着灯光的窗口,就是赵为民书记的办公室。此刻,他笑眯眯地看着起立迎接他到来的文武官员们,亲切地招呼大家坐下。
会议由监察厅长、纪委副书记王贤明同志主持。王贤明只有四十五岁,他是局级干部中的少壮派,三十三岁上就做到县委书记,三十五岁就当上团省委书记。官场的历练使他显得成熟而又干练。他先请宋瑞诚汇报全案情况。
宋瑞诚旁若无人,侃侃而谈,介绍案情,分析情况及案件适用的法律条款和案件的查处方法,条分缕析,清清楚楚,纪委两位书记听了频频点头,秦东方局长面带笑容,自然为部下出色表现感到满意。
紧接着李树春副厅长发言。李树春慢条斯理,不慌不忙,他也像是一个胸有成竹的足球运动员,将球牢牢地踢到了出版印刷局的球门内。他认为这画册内容是好的,是宣传a省改革开放的,目的是为了将a省介绍给全世界,而且政府办公厅也发了文,其合法性应当无疑问,即使用了香港书号那也是小小的违规行为,交由出版印刷管理部门查处即行,不用小题大做,大动干戈,无须公安介入。至于李慧敏书记的《养生精华》至多也是违规出版问题,不至于动用公安部门介入,况且还牵扯到这么多领导干部,大动干戈,引发舆论关注,万一捅出去既影响领导同志威信,也影响到党在群众中的威望,暴露出a省干部管理和市场管理中的问题,影响a省的形象,不利于社会稳定。
这边宋瑞诚急了,他想跳起来反驳李副厅长的意见,却被华敏用眼色制止了。她拉了拉宋瑞诚衣角轻轻地说:“你急什么,有赵书记呢。”宋瑞诚瞄了一眼赵书记,看他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李树春,仿佛很感兴趣似的,看不出有任何不赞成他发言的表情。宋瑞诚感到有点失落。
这边李树春意犹未尽,点着沈剑军说:“小沈,你说说意见。”
沈剑军舔了舔嘴唇说:“刚才李厅长的意见我完全同意,至于内容方面究竟能否全面展示我a省改革开放的面貌,应由出版部门组织专家鉴定。至于使用香港书号在大陆出书的问题,国家新闻出版管理部门早有规定属出版诈骗。‘收费约稿’也是违反现行法规的,而且巨额资金去向不明,这一点纪委已经查明,我看可以立案。至于立行政案还是刑事案,我看先立行政案,我们公安配合;如确实构成犯罪,再以我们为主由行政方面配合,总之不能让违法犯罪分子逃脱法网。对于《走向世界的a省》一案,因涉案资金大,我以为应先以行政案件入手,如涉嫌刑事,我们立即介入。至于《养生精华》一案,我的意见拟由陵州市组织力量以行政执法为主,涉嫌犯罪的可由行政管理部门移交公安查处,两案有分有合,以查清事实,依法处理为目的。”
宋瑞诚觉得这小子话说得滴水不漏,明是赞成了李副厅长,暗中却是赞成了自己的意见。他明显感到了李副厅长对这位部下不满的脸色。沈剑军则装着不知道似的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公安战士坚决按照省厅领导的意见,在省纪委领导下与出版印刷部门同志一起坚决将此案查彻底。”说完竟傻傻地向李副厅长笑了笑。李副厅长则愠怒地侧过脸去,不理睬他讨好的微笑。
最后赵书记笑眯眯地作了总结,他说:“刚才大家谈了很好的意见。我说几点看法供同志们参考:一、此案的性质,我看不用再争论了,全国‘扫黄’办督办函已谈得很清楚,‘作案手段恶劣,数额巨大,又涉及到干部腐败的问题’,我同意国家、省‘扫黄’办的意见,由纪检、公安、出版‘扫黄’部门组成专案组,由省、市出版文化、公安、监察局的领导组成专案领导小组,具体可以交给发案地的陵州市公安局办理。二、省‘扫黄’办和印刷出版局尽快做出鉴定,专案组可尽快开展前期调查,锁定证据,查明作案人员的真实身份,逮捕犯罪嫌疑人,追缴被非法转移的巨额集资款项,决不能让犯罪分子在经济上占便宜,挽回国家损失。三、涉及其他省、市的线索整理出来由公安、出版印刷部门转公安部、全国‘扫黄’办协查。四、在查处案件的过程中特别要注意涉及有关案中案的线索,不管是什么人,坚决一查到底。五、李慧敏同志利用香港书号出版《养生精华》的案件要区别罪、错,是违规还是违法,是违反行政管理法规还是涉及刑法,关键看事实,两案有联系,也有区别,我同意《走向世界的a省》画册一案由公安为主,出版印刷管理部门配合。《养生精华》一案,印刷出版管理部门为主,公安配合,分工不分家,依法查处。各路诸侯,你们有什么不同意见?”赵为民书记一手端着茶杯,一手双指夹着铅笔指点着到会省、市部门的同志说,脸上仍然漾着微笑。
领导同志一锤定音,各路诸侯无话可说,“3。26”专案正式上马。华敏、宋瑞诚、沈剑军三人相视而笑。李副厅长悻悻而去,他独自一人气冲冲地向楼下他的奔驰大轿车走去。小沈紧追快追才赶上他军人的步伐,他恨不得把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扔在这里,独自一人赶回厅里去。
龚红旗围着宋瑞诚,翻看着宋瑞诚移交的《关于陵州市南郊区委书记李慧敏非法出版〈养生精华〉并强行向中小学生摊销的举报信》,望着宋瑞诚诡诡谲谲的一脸坏笑。宋瑞诚奇怪地问:“老龚你笑什么?”
“瑞诚,你不知道,这信是我的杰作,但事实是毋庸置疑的,如今这世道,不拉大旗作虎皮,很多事都难办呢?地方保护、行政保护使我们不得不玩点权术,耍点手腕,这叫以毒攻毒,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看这信转了一圈,又转回到我这儿了。”
华敏凑了上来:“老龚的话有道理。”说完和宋瑞诚挤了挤眼,复又笑出了声。只有秦东方看着他们像是演戏似的挤眉弄眼,不知其所以然。
下楼时华敏对宋瑞诚说:“我说老宋你不要急嘛,干吗要和李树春去争呢,最后由赵书记定夺嘛,这案子只要上了马就在我省纪委掌控之下,想要下马就难喽。这李副厅长嘛,长期管刑侦对出版战线的复杂情况不甚了解。对了,你仔细看这画册没有,上面有不少他们公安系统的入编单位呢,听说是李副厅长牵的线呢,别忘记李副厅长与庄洪生都是双山市老乡,你瞧这编委中的杨敢之也是双山市人呢。他们怎么可能同意立案查自己呢?嘻嘻……你老兄说话办事要动脑筋,涉及到政府部门情况就复杂了一点,不是你我想象得那样简单,同样要讲策略,讲政治策略,不能一味硬拼。”说完又向宋瑞诚神秘地眨了眨眼。
宋瑞诚仿佛猛然有所醒悟:“你这小女子,竟然拉到我全国‘扫黄’办的大旗来作虎皮了,玩政治策略玩到自己老公头上了,狡猾狡猾地。”
“这可是你说的,这打击非法出版活动的事本身就是归你们‘扫黄打非’办负责,职责所在,义不容辞嘛,举报人完全有可能向省、市、中央同时写信的。我和龚红旗的策略是不谋而合的,我瞒着东方是组织纪律强,也是为东方他好,他这人一辈子小心谨慎,这是他的长处。这次他按程序办,办得就很好,你说不是吗?下面我们都要在他的领导下干活,你小子要是敢对他老滋老味的,脑后长反骨,看我怎么治你,他可是老实人,也是一个聪明人,你别以下凌上噢!”华敏不客气地警告宋瑞诚,那口气可是开玩笑式的。
“夫人此言差矣,秦东方他是局长,‘扫黄’办主任,我只有听吆喝的份,哪敢欺负他。你老公也非等闲之辈啊!不过这回他把这全国大案可搅黄了,我是有点看法的。不然拿着中央两办文件去调查取证有多方便呢。”宋瑞诚解释着。
“他怎么知道此案的内里乾坤,前因后果?这么办完全是从大局考虑,是可以理解的。”华敏也许意识到说漏了嘴,立即打住话头。
她接着说:“宋瑞诚我倒要警告你,外界传说你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尤其是对领导常常不放在眼里,有人说你是特殊主任呢?是不是有这事?”
宋瑞诚接口说:“你哪里听来的这些谣言,那完全是污蔑不实之词,本主任一不多占住房,二不拈花惹草,无非秉性耿直了点,喜欢说说真话而已,行出于众人必非之哩。对你家老秦,你就不能吹吹枕头风,让他和你在政治上保持一致。”
“本夫人没有这个习惯,枕头上不谈国事、政事,只谈家事和房事。这是原则,至于在政治上我们都应当和党中央保持一致。东方他原则性是很强的,有时他很固执,非别人能够控制得了的,不过他本质上是个好人。”
“老公是自己的好,老婆可是别人的好呀。”宋瑞诚油条兮兮地笑着说。
“你小子别贫嘴,想吃我的豆腐。”华敏一脸正色地说。
“岂敢,岂敢,哈……哈……”
他们就这一路说说笑笑地下了楼,华敏紧随着赵书记,王书记钻进了黑色奥迪车。
龚红旗是和秦东方一起下楼的。他急于表功似的伏在东方的耳边,故作神秘地说:“秦局长,你知道这拉大旗作虎皮,去吓唬贪官污吏的妙计是谁出的吗?”不等秦东方回答,他骄傲地指着自己的鼻尖说,“是卑职,那封举报信是卑职根据南帆提供的素材编写的。”
秦东方严肃地说:“你别胡说八道呀,李慧敏同志还是很有能力、魄力的领导,你怎么能说贪官污吏呢?”
“贪不贪我不好说,但那用学生口袋中的钱为自己脸上贴金的做派,至少是她从政生涯的污点,那还不叫污吏?她搞的那条电子一条街上到处都是盗版制品,叫我当区委书记,我保管一个星期将这条街治理好。”
“你呀,也别吹牛。”
“我吹牛,区委书记我是干过的,你这人小心有余,胆识不足呀,树上掉下一片叶子也怕砸破头呢。”龚红旗大言不惭地说。
“涉及到领导干部的事,还是谨慎为好呀,你知道李慧敏背后是谁吗?”
“是谁,不就是那个庄洪生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大爷我是龙王宫中也横行的主,我怕谁呀!走,康健!”说完头也不回地直奔自己的白色桑塔纳。
看着龚红旗大摇大摆的公子哥儿做派,秦东方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突然想起来,他应当送一送省委赵为民副书记的,但赵为民的车已开出了大门。
《中华影像》杂志社专题部的王立成做梦也未想到,当他被派出所的民警客客气气地请到所里去谈谈单位的消防工作后,就再也没有回到那幢别致的小楼,以后他就被投入了北京市公安局的看守所。
一天以后他被戴着手铐,屈辱地由两名彪形大汉,他们是陵州市公安局的刑警押上了南去的火车。从那时他就开始了他再一次的囚徒生活。
王立成有着不堪回首的过去。那过去充满着难以言说的辛酸,他想这也许是命,是由冥冥中的神所掌握的。
一年前,他终于被提前释放了。那天,他提着网兜,满脸迷惘地走出那个灰色的高墙灰色的铁门。冬天气候很冷,那个农场满目是寒风中萧瑟发抖的芦苇,显得分外凄凉。那天的阳光倒是十分明媚的,久处高墙之内,突然获得自由,使他还不太习惯这明媚的阳光。他眯缝着双眼,看着高高蓝天上的阳光。他感觉到这个洒满阳光的世界有些陌生,他不知道他要到什么地方去,今后的前程在何方?回家,这家自从他被判刑后就已经散了架。妻子在他第二次被公安带走的那个晚上就用绳索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寡母,这位1947年就入党的老共产党员,当年稽昌明在太阳湖游击队赫赫有名的女战士为了他的事哭瞎了双眼。父亲在抗美援朝的战火中牺牲。儿子已自食其力去了南方的城市打工。正当他茫然四顾,不知迈向何方时,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这声音清脆洪亮以至于在这空旷而又人烟稀少的海边农场显得有点刺耳,就像是寒风中飘动着的一团火焰,使他感到了一丝温暖,使他麻木的心灵有了一丝颤动。那声音分明是叫着他名字“世牛哥,世牛哥”,几年的牢狱生涯使他对这个名字已有点陌生了,他在监狱里农场服刑从来是被叫着“13号”或者“王世牛”的。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到了停在他身旁的黑色奥迪轿车中探出来的那一张似曾相识的白脸。这脸他很眼熟,圆圆的脑壳梳着一个大背头,大背头是藏在一顶咖啡色的绒线贝雷帽当中。宽宽的玳瑁边眼镜后面藏着的眼睛炯炯有神。人到中年脸庞线条的圆润,肤色的细腻白皙,使这个穿着名贵的意大利皮风衣的男人有点气度不凡,再加上他驾驶着的德国进口的奥迪28,使他实在不敢想象这个熟悉的声音,曾经是他在乡政府当秘书时的木工,后来成了他小舅子的宋仁善。那声音把他的思绪带到了他也曾经辉煌的过去,小舅子文化程度不高却极为精明,不,简直可以说是聪明绝顶。如果说他是乡里的大才子,宋仁善就是小才子,大才子擅长琴棋书画,小才子会木工、油漆工,会开车,还会为人装潢房屋。他怎么能够想象到眼前这个中年发福,穿着得体的人物,是当年朴实憨厚的油漆工小宋呢。
小舅子打开车门,脸上堆着亲切的笑容:“世牛哥,我是来接你的。”
“接我?”他有点不相信。
“对,是来接你的。”妹夫高兴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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