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未知
居然做了那么……那么真实的一个春梦。
梦到了辉月。
小侍在门外探了一下头,惊喜的奔进来:“大人身上好了吗?我去请文大人来。”
子霏唔了一声,问道:“昨晚谁来过么?”
小侍摸摸头,眨着眼说:“没有啊,我一直在门口,文大人走了之后没有人来过了。”
子霏点了点头,小侍捧过一杯茶来,便跑了出去。
子霏端起茶来出神。
真是痴心妄想,辉月怎么会来。
文正替他把过了脉,脸上神情明显是欢快了许多:“大人的身体好转了很多,再多吃两剂药,应该就没有事了。只要注意着别再让心绪大起大落就好。”
子霏点点头:“我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文正说道:“适才过来的时候碰到司礼,他说陛下生辰在即,大人要是身体不碍事,还是等到生辰会之后再走。既然这么远的路来了,不等到正事办过便走,也不太好。”
子霏低着头,过了会儿说:“好,那就再等几天。”
忽然房门被砰一声踢开,一道人影旋风般扑了进来!
子霏只觉得眼前一花,星华已经站在身前。
星华圆睁眼睛,扑上去把眼前的人抱个满怀!
“死东西你还活着啊!”许多的话涌向嘴边,可是却一句也说不出来,死死抱着他,手攥紧了拳头,鼻子发酸眼眶热涨,想捶他几下子却下不了手。
“你,还,活,着,啊!”这几个字说得恶狠狠的,星华撒开手,上上下下仔细看他:“你……你怎么会变成了龙族的人的?”一想着这家伙居然回到帝都来却一直装陌生人,还是恨不能狠狠踹他两脚。
“对不住你……”子霏被震得回不过神来,反反复复的只会来回说:“不是有心瞒你,只是……一直没有刻意想说……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星华瞪着眼:“说对不起就行了?我,我,我掐死你个祸害!”
“啊啊……”子霏惊叫着被他扑倒在身后的榻上。星华提起拳头来,高高扬起,落在身上却也不怎么痛,嘴里倒是叫得凶:“我打死你!”
文正急得上来拉:“宫主,宫主,别动粗,有话好好儿说,子霏大人旧伤未愈,经不起啊!”
星华轻轻一抬臂就把文正甩到一边,和小侍撞作了一堆。
子霏叫得声音高,心里酸热一片,却也知道星华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
文正挣扎着爬起来喊“来人啊”,小侍慌得跑到左又跑到右,想拉星华又不敢拉。
一片兵荒纷乱,人仰马翻。
平舟静静站在门边,看着他们纠成一团。
子霏的目光和他的对上,有一瞬间的怔仲。
然后,平舟淡淡的笑了。
明亮的眼睛象是会说话一样。
还活着,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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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0 章
辉月的生辰,就在一派表面上祥和安逸的气氛中到来了。
子霏并没有穿平舟特地送来的那件大礼服,还是一领青衫,只是佩带另换过了一条玉带。
星华挨过来小声说:“有你的,明着不给他面子。”
子霏一笑:“他才不计较这些。”
星华想了想,笑出声来:“这倒是,现在他也不能再让你去擦神殿的地板。”
平舟自然是盛妆华服来的,子霏从没看过这样子的他。身上是层层的锦绣,正冠压额,一张秀颜清贵异常。注意到子霏瞧他,露出一个极温雅的笑容。
行云反而是晚来的一个。
这几天都闭在房中不肯出门的他,穿著雪白的锦袍,眉清目朗,却垂着眼不看人。
平舟说是已经开解过了他,两个人共睡一榻,是暧昧了些,可也不至于称得上非礼。只是行云那样爱面子,自是不肯拉下脸来为这个跟子霏道歉。子霏笑了笑跟平舟说,反正也没打伤打死,没什么要紧。
这会目光在空中遇上,行云勉强扯扯嘴角,子霏回以一笑。
星华打圆场:“好啦好啦,误会说开就行了,做什么还虎着脸,又不是生死大仇。来来来,一起喝一杯!我说,给上大酒杯!”
子霏笑笑,这就是星华的作风,一酒泯恩仇。
行云眼里有笑意,显然也是想到这里。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又碰到了一起,这一次是真心的交换了一个笑容。
酒爵摆上,美酒斟了满满的两大杯。星华招呼他们两个:“来来来,碰个杯。”自己却提起酒壶对嘴就倒。
平舟在后面拍他一记:“正会还没到,你先喝醉?不成体统。”
星华嘟囔着:“有什么要紧的,成天闹这些虚礼累不累……”可是说归说,酒壶还是放了下来。
子霏与行云碰杯,一饮而尽。
“星华,我有些事跟你说。”
星华问道:“什么事情?”
子霏踌躇了一下,道:“等宴会过了你来找我,我告诉你。”
星华撇撇嘴:“什么事现在不能说?”
总是一件很要紧的事。
子霏拿不稳,星华究竟是知道不知道,他有个儿子的事情。
辉月自然是最后一个到场。
墨黑绣金色滚边的袍服,额冠上垂坠着明珠,澄静的眼睛里似有水雾盈然,远比那晶莹剔透的珍珠还显得美丽动人。星华看了他一眼就别过脸来跟子霏咬耳朵:“这个家伙倘是不当天帝,非有人把他强取豪夺收归私房去当宠眷的。”
子霏一笑,辉月的美丽的确是超越凡尘,可是手段何尝不是一样,不动声色的回了一句:“你要想数数帝都正殿里共铺了多少块地砖,我想他肯定成全你。”
星华打个哆嗦,显然是想起了少年时被惨痛处罚的经历,坐正了不再说话。
他们坐在最高的一阶平台之上,行云笑着说了祝寿的辞令,平舟星华跟着说了。子霏也笑着恭贺过。
辉月目光沉静,眼波流转,微笑着说:“都不用客气,不过是借着这个名目聚一聚人,平时总见不到面。”
司礼念着上寿的好辞,然后开席。
并没有太隆的仪式,长阶下的大殿堂中载歌载舞倒也热闹,只是台子上这些人都注意看。
“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事儿?”星华歪过身来问。
子霏一笑把话引开了:“你送了什么贺仪?”
“几套旧书。”星华啜了一口酒:“从头至尾都是手下人一手包办的,他们整天的琢磨这位的喜好,肯定不会送错了。”
子霏想一想旧年的事情,辉月的确是爱书之人。却不知道平舟又送了什么。
子霏的席案离行云最近,两个人也时而交换一两句言语。辉月看了看嘴角含笑的行云,又看看行若无事的子霏,脸上淡淡的,也不说什么话。
下面又换过一拨歌舞,子霏端着酒盏,一双眼看着,象是极认真,又象是有些困倦,辉月忽然说:“子霏可是累了?”
子霏回过神,笑笑说:“我想起你上次生辰时候,我还生得很丑,一晃都这么多年了。”
辉月点点头:“不错,是很久了。”
又听辉月说:“ 上次你还肯花心思为我庆贺,这次就混过去算了么?”
子霏只是笑,指指地席上搁的一只盒子:“我也有薄礼。”
辉月深深看了他一眼,把盒子打开来看,里面放着一只精致的玉瓶。辉月拿了起来看,问?
戏梦 第 29 部分
辉月深深看了他一眼,把盒子打开来看,里面放着一只精致的玉瓶。辉月拿了起来看,问道:“ 这装的是什么?”
“香料中最上品的,莫过于龙涎。这不算什么礼物,不过我来的时候就带在身上,想着你是喜欢这种香料的。”
辉月的指尖慢慢移动,感觉那玉瓶的光滑,笑了笑:“这不能算。”
子霏看他美目流盼,想到过去的种种,神思一滑又想起前些日子夜里那无痕春梦,心里百感交杂,强笑道:“自然不算。只是我来得的得仓促,哪有预备礼物的功夫?你想要什么礼物?”
辉月顿了顿,微笑说:“我先想着,回来再和你要。”
等歌停舞歇,酒过三巡,辉月忽然道:“行云,你的成人之礼,也就在眼前了。心里可有择定人选没有?”
真正是一鸟入林,百鸟无声。
这一句话说过,连远远的边席上的人也都停了酒住了话,目光齐聚到行云的身上来。
111
行云站起身来,脸上的神色十分平静,身上雪白的锦袍衬着他面如冠玉。
“我心中已有所选。”
辉月眉梢微微一动,脸上却带上了温雅而欣然的笑意:“哦?是不是现在这殿中的人?是哪一位?”
场中本已凝肃寂静,辉月此言一出,好像空气陡然变得稀薄,一群人无不此起彼伏的倒吸气。
行云清清楚楚地答道:“确是这殿中一人,”他顿了一顿:“只是我还没有问询过此人的意愿,不好冒冒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出来。”
辉月一笑:“不妨,今天是我的好日子,绝不会有人那样煞风景。况且孔雀公子前程无量,人品绝佳,怎会有人不肯?”
行云走近了几步,已经站到了辉月身前,声音清亮:“听陛下的意思是,无论我说了谁的名字,陛下都会许我?”
辉月点头道:“自然。此殿中人你无论属意哪一位,我都可以为你作主。”
行云转过头来,眼睛从左向右的扫视一圈。
殿堂正中巨大琉璃盏,晶莹灿亮的光华在他的脸上流转不定。
看到子霏的脸上时,行云嘴角有个淡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的笑意。
只略一停留,便又离去。
殿中静可听闻落针。
行云一字一字说得清清楚楚:“这次,要劳烦平舟殿下了。”
人群哗然,登时象是沸水开锅。
辉月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先是震惊后是疑惑,看了一眼子霏又看行云,最后望向平舟的时候目光中全是探询之意。
平舟怔怔站着,一旁已经有人挤上去打趣他,他木然不知应答,还有贵族少年抢上去和行云说话,勾肩搭背又笑又闹。
原本礼秩分明的廷宴乱作一团。
平舟忽然象是梦醒了一样,推开身边的人大踏步走到行云身边,一把拉着向外走。
有的人看着平舟脸色不是很好,已经识趣的闭了嘴,有的呆头呆脑兀自高声喊:“哎,平舟殿下,也不用这么急吧……”
辉月与子霏的目光在空中遇上。
子霏微微一笑。
看得出行云给的答案,与辉月所预想的,严重不相符。
原来辉月想的是什么?难道以为行云会说出哪一个名字?
子霏施施然起身,趁着殿中一团混乱转身走了出去。
星华正探头探脑往平舟行云离去的方向看,一把扯着他:“喂,你小子不是说有事告诉我?究竟什么事?”
星华虽然嘴上说得硬,喝了一些酒被这冷风一吹,竟然机伶伶的打了个哆嗦,一股子寒意从后背直窜了上来。
子霏清清咳嗽了一声:“三百年前……”
忽然辉月的声音c了进来:“子霏。”
两个人都悚然一惊,辉月什么时候站到了身后两个人竟然都一无所觉。
这要是歹人还了得,小命早丢了不知道几回。
“你同我来一下。”辉月淡淡地说。
子霏嗯了一声,转回头看星华:“回来再说。”
星华一把拉住不放,抓耳搔腮:“你想憋死我啊!长话短说,到底什么事。”
辉月站住了脚回过头来。子霏匆匆说:“就来。”
回过头来,子霏沈吟着,把长长的一大篇话缩成了一句:“你有个亲生儿子,已经三百岁了。”
丢下这句话,来不及看星华什么反应,跟着辉月向另一边走。
“你和行云说过些什么?”辉月忽然停下脚,回过头来。
子霏道:“并没有说什么。”
“他对你的印象明明是很深,为什么却突然选择了平舟?如要选他,早多少时候就可以选了,何必等到今日?”辉月的眼睛里全是不解:“你莫不是和他说了些什么?”
子霏失笑,夜风吹得一缕银发拂在脸上:“行云想做什么,那是他的自由。他想选择什么人为他行成年之礼,就可以说出来。他不是你的孩子,你难道还要在这上面强制他不成?”
辉月侧过了脸去:“不是,只是……”
“他自己选择的道路,自己走得无悔,这就行了。”子霏掠掠那缕头发:“其实……”
忽然远远有人喊道:“陛下——陛下——”
辉月应了一声:“何事。”
御侍匆匆跑来,躬身禀告:“陛下,行云殿下请陛下为他主持成人礼典。司礼官请问可否现下就预备?”
辉月看了子霏一眼,道:“下去预备。”
子霏微笑着向回走:“倒要好好看看行云现在是个什么样儿。平舟刚才象是也吓着了,现在不知道怎么又回过意来了?我倒要去问问他。”
走了一步,忽然回头说:“平舟他的出身我从来没有问过,你可知道他的来历么?”
112
平舟穿着一件湖蓝的袍子立在廊下,子霏走近了他身后,放重了脚步:“平舟。”
平舟慢慢转过身来,清秀的脸庞在月光里显得有些冷漠。
“怎么了?”子霏有些不安:“是不是行云为难你?”
平舟淡淡一笑:“没有,只是有些意外。”
“老实说,我也意外。”子霏微笑着说,走近前去,一起靠在栏边,看着脚下的万点灯火:“原以为行云会说出辉月的名字,没想到是你。”
平舟没有说话,子霏也没有再出声。
风轻轻吹过高处的回廊,有呜呜的鸣声,象是低诉,又象是呜咽。
侍从在身后小声提醒:“殿下,时辰已至。请您移驾洗心殿。”
平舟点了点头,伸出手来:“我去了。”
子霏伸手和他相握,忽然掌心中硬硬的被平舟递了一物。
子霏翻过手来,看到一朵半透明的花朵,似玉非玉,似水非水,带点隐隐的绿,水莹莹的有微光闪动。
他抬起头来,一句话刚要出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眼前景色陡异,一片白茫茫的大雪铺天卷地。
哪里还有平舟的身影?
寒风吹着头脸,刺骨的冷。
这是幻境!
子霏的手慢慢握紧,手里那朵花的冷硬提醒了他,这是幻境。
四顾茫然,子霏说不话,举不动步。
雪花飘落,擦过头发和眼皮。
忽然远处的雪地上有什么东西在动。
子霏睁大了眼睛。
远远的,有人走了过来。
一身的腥红,银发在雪中狂舞,身上负着另一个人,身子软软的垂着。
子霏胸口象是重锤击了一记。
那是他,和辉月。
他步子越来越慢,举步维艰。
终于,再也迈不动步,身子向前伏跌了下去。
手挣扎着到怀中去摸那红色的信箭。
动了两下,却没有掏得出来。
头垂了下去。
大雪越落越紧,转眼间在两个人的身上都盖了一层。
子霏知道知道他没有死,辉月也没有死。
只是,看到两个人被冰雪掩埋,消失在一片霜白里。
心里竟然觉得很安静。
就在那里结束,也很好。
树上的雪越来越厚了,枯枝承受不了层层的冰凌和积雪的负担,发出脆弱的,破碎的声音,从中间折断了,落了下来。
哗喇喇的一片冰凌,砸在下面的雪地上。
象是一场冰雹,砸得积雪一个一个的深坑。
雪下面,辉月的身体动了。
他撑着坐了起来。
无声世界,象是古旧的默片儿,黑白的电影。
辉月把飞天从雪中拉出来,手抵在他的胸口送进灵力。
他喊着他的名字。
飞天。
飞天。
无声的世界,却清晰的知道发生一声一息。
子霏睁大了眼睛,看辉月咬破了腕脉,把手腕放到了他的唇边,撬开他的牙关,让热血淌进他的嘴里。
天冷,血凝的很快。他又咬破了另一只手,继续做着相同的事情。
眼睛热热的发胀。
辉月。
无论那时的他是真是假,他们之间,始终是存在过一些什么的,是不是?
他摸索着把飞天怀里的东西掏出来。
引信,纸包。
他拿起纸包看了半晌,大雪落在他的身上,奇迹般的象是被弹了开去,没有一片可以留存。
他拿着那红色的信箭看了看,向上弹放了出去。
红色的烟花在漫天飞雪中绽放,象一个突兀的伤口,鲜血迸溅。
辉月怀抱着飞天,仰头痴痴地看着,那红色的星华点点洒落,拖着长长的,不情愿的坠落的轨迹。
辉月慢慢低下头来,捧起飞天的脸。
在冰天雪地中,唇上却轻轻的一暖。
柔而暖,象是一个久远的誓言,也象是记忆中的阳光。
子霏着迷似的闭了眼,全心全意去感觉这幻境中的吻。
手忽然能够动弹,他的手抚在自己的唇上。
那个象雪花一样虚幻的吻,已经消失了。
子霏站在帝宫高处的画廊上。
远处人声,灯火通明似白昼。
行云的成人礼开始了么?
他向那光亮处走了一步,觉得两腿发软。
眼前象是万花齐飞般一闪,又陷入了第二个幻境。
明明是幻境,却比真实还要真实一般。
冷,潮湿而阴冷。
飞天蜷成一团,缩在墙角里。
那是帝宫的地牢。
他打个寒噤,轻轻咳嗽了两声。
受过重伤的肺部,很怕寒冷。
忽然有一线光照了进来。
柔和的一线光,有些晕黄,有些摇晃不定。
囚牢的门开了一线,有人轻轻走了进来。
灯提在他的手上,淡淡的柔和的光晕照亮了这小小的囚囹。
他把宫灯挂在墙上,揭掉帷帽和斗篷。
他走到墙角,把蜷成一团的人抱起来,把脉,喂药。
一切行动静止之后,拨开脸上有些凌乱的发丝,静静的看着,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宫灯的光渐渐黯淡,辉月的头低下来。
两个人的脸颊靠在一起,灯影幢幢,黑暗渐渐把两个人都包了起来。
子霏猛然睁开眼,他正泪流满面,坐在回廓的地下。
113
胸口闷闷的痛压了上来,子霏挣扎着爬起身来,跌跌撞撞向前奔。
象是有无数的往事在身后追赶,象是飞蛾扑向最后的光亮。
头发在疾奔中散了开来,凌乱的被耳旁呼啸的风声向后刮去。
耳中一片的沉寂,只听到自己无序的心跳。
要挣脱胸腔,从喉咙跃出来一样的狂乱的心跳。
拳头里包着那朵玉石的记忆之花,握得那样紧。花的边角陷进了掌心里,些微的刺痛。
痛吧,再痛一些。
让我知道这不是梦,不是幻境,这是真实。
我爱辉月,他也爱我!
沿途多少只眼睛在诧异地看着他,长发和衣带在狂奔中长长的甩在了身后。
那样不顾一切的奔跑着。
洗心殿里亮如白昼,侍从与司典们有秩的跪了一地。平舟立在高处的石台上,行云微微低下了头,平舟正把一顶正冠替他系上。
辉月站在石台的一角,注目看着,神情是若有所思的沉静。
子霏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在一片肃静郑重的安谧中格外的刺耳响亮。
他扶着殿门的廊柱,上气不接下气。
地上跪的人偷偷别过眼来看他,惊疑不定的。
子霏定一定神,喘息着抬头向上看。
脸庞象白花一样,在暗夜中那样
平舟的手顿了一下,继续系着正冠的带子。
行云眼角的余光,轻轻扫一眼殿口。
象是一只狂舞的蝶,长带飞扬,银发被风吹得全飘在空中。
那样凌空扑了进来。
辉月惊得睁大了眼睛,看着子霏一路沿着长阶奔了上来。
没有到达长阶的中间,他气促的呼唤:“辉月——”
下面的跪伏的人实在是忍不住,抬头向上看。
辉月仍然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有平舟和行云看到他袍子下摆不稳的颤抖。
子霏换了一口气,足尖点地,身体凌空纵了上来。
苍白的脸上因为剧烈的动作而现出不自然的红晕,眼睛亮得象破碎的星辰,落在这渺茫的人世。
象远山的眉,象水波的眼。
行云觉得既陌生,又熟悉的一张脸。
子霏在半空中,已经后济无力,身子无力的坠落下来。
辉月再也没有矜持,所有的克制都象冰雪遇到了阳光,簌簌的化解,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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