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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为营:凤倾天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王冰白

    我转头看她,衣袖已经去抹着脸颊去了,遂紧张问道,“出什么事儿了么”

    贤妃点点头,惋惜一声,“如不是非常之事,本宫哪能得了恩典来瞧你。”

    “你还不知吧,藜荣华昨儿夜里,殁了,一尸两命。”寥寥几语,我顿觉眼前发黑,站立不住,晃晃悠悠的倒在门框边才算定住。

    贤妃也不过来扶我一把,看似坚强的站立在殿中,仿佛雷打不动,地撼不摇,“群臣哪有不要求皇上扩充后宫呢”

    “接连的嫔妃殒命,佟氏是咎由自取,藜贵嫔却是……没有原由的暴毙。”贤妃默默说着,一行清泪早已湿花了淡妆。夜夜中文

    “可查出原因了”我忍着悲恸,问道。

    藜贵嫔,她的死,绝不是意外。

    “俏琴说她们主子知晓了当日佟氏犯事的指使者,还有……”贤妃望我一眼,终究咬牙,道,“还有妹妹小产的始作俑者,却还来不及说出是谁,便……”

    “便……便被灭了口”我颤抖着声音。

    藜贵嫔,她心思缜密,我自叹不如,一定是她暗自查探我小产内幕,以至于背后黑手发现,容不得她了。

    只是,那日,明明是麝香之故呀!

    神明台外,虽是遇到了颜贵嫔,但是小小一个香囊,仅仅那么短的时间,不足以让我小产。二来,身佩麝香囊的颜贵嫔那时岂不是自己坏自己的孩子么可结果,她依旧产下了贞静公主,且是母女平安。

    这其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内情,我糊涂不解。是顺子错了,还是哪里又自己没有注意到的叉子和纰漏。许久不想小月的事儿,乍然说起,心还是揪着疼,毕竟,失去的,是我自己的孩子呀!

    “是。”贤妃半晌吐出了一个字,虽不愿意承认,她却也不能对我隐瞒事实。

    她一定明白,我素日与都它尔的关系也是不错的。更何况,曾经都它尔还向我学过刺绣,那么,这中间的情谊更是她所无法估计的了。

    贤妃面前我不便多说解释当日的事,稳定了心绪后,才悲戚道,“不害伯仁,伯仁却因臣妾而死。这叫臣妾如何是好”我心中有无限的悔意与对不起。

    “妹妹自责也无用,妹妹何尝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皇上已经遣使去赤月报丧,一切都要等待使节回来去再有定夺。”

    藜贵嫔,一个如花女子,为了两国友谊,本就是牺牲了终生幸福。这样一个可怜的女子,上天却还不垂怜,要我如何为她哀伤呢

    贤妃走后,顺子她们自然进殿,想着,她们一定知晓了。贤妃一来,便证明后宫众人都已知晓。

    问竹贴心,走上前,将我扶到椅上坐好,“娘娘,人各有命。既然藜贵嫔是为了咱们延惠宫丢了性命,那么娘娘,咱们不会让血白流不是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只顾着伤心,却没有想到学习都它尔,一样的查出当日真相,给自己一个交代,也给她一个死后安慰。

    我赞许的看了问竹,“还是有你们,不然,本宫又是茫然,故作伤心了。”

    “娘娘如今,要保重身体,等到皇上解了禁足,咱们立刻着手此事。”

    我点点头,“恩,平日里你们也多留意。本宫有时看不到的地方,你都交代下去,人多力量大。争取在新人入宫前,将这些恩怨了结掉。”

    “新人”春儿怪道,“圣上要纳新人么那小姐呢往后,圣上还会疼小姐么”她倒是想的肤浅,却也是为了我好。

    我笑道,“不知道会不会,是今儿听贤妃娘娘说起的。我不过也就说说。咱们静观其变吧。”

    春儿听我如此说,才知事情并无最终定论,便不多言了。

    午膳过后,我唤顺子到了内殿。一宫中,有他这掌事太监在,我安心许多。

    我斜歪着短榻上,问他,“使节已经出发了,藜贵嫔说到底是死于了后宫的倾轧,你说赤月会善罢甘休么会不会……”

    我心里担忧,好不容易结下的两国友好,会不会因着此事化作泡影。

    “娘娘多虑了。”顺子断然否掉了我脑海中的想法,“单一点,赤月王太后还在。有长公主主事,赤月不会也不敢胡闹的。况且,撕毁两国友好盟约,对赤月国,也不是好事。”

    “所以,娘娘的担心,实属多余。”

    我恩声,“皇上一定很生气吧。贞静公主出生,两宫有孕,本是天大的喜事,不然,皇上不会大封六宫。可,转眼,便是这副景象了。”

    “是,圣上暴怒,指了贤妃娘娘彻查此事,娘娘查不出端倪,却也猜出藜贵嫔为人所害,奈何没有任何线索,是而今日她求了圣上旨意,借口来看娘娘,实则来告知娘娘万事小心。”

    “那会子,奴才们和翠儿姑姑在外面时,凑到一起,说着这事儿,也是为贤妃娘娘发愁,好不容易圣上许了藜贵嫔协理六宫,贤妃娘娘可以轻巧些。却不想没有长久享福的命数。”顺子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我只拄着胳膊细细听着。

    “奴才斗胆,揣测圣意,贤妃娘娘怕又要有祸临头了。”

    “怎么讲”我不解道。

    “娘娘细想便知,圣上的脾气,咱们虽然不好评说,但依照往常态度,贤妃娘娘查不出结果,便势必会被牵累,别的不说,六宫权利怕又要交付出来。从前,是藜贵嫔得了,那以后呢,娘娘想,后宫里的娘娘,若娘娘是圣上,娘娘会将六宫权利交给谁呢”

    对上顺子扑朔着的大眼睛,我在脑子里过滤着后宫屈指可数的嫔妃,却只有一人,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具备。

    我拍案而起,几乎吼出,“颜贵嫔!”

    “娘娘睿智。”顺子并没有被我的愤恨吓到,反而平静如常,“那么,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娘娘会坐以待毙么”

    使节三日后归来,平安归来。

    左相托使节带回了都它尔来嫁前最喜吃的如意熏糕。我有些佩服,如此远途,点心却没有丝毫变味。

    兰秀大长公主对藜贵嫔暴毙深感哀痛,她身处后宫,明晰宫廷争斗倾轧。多责无益,只说要沂徵尽最大努力详查,以期安慰左相丧女之痛,缓解两国徒然而生的紧张。

    沂徵自然施压于贤妃,三日贤妃却不得结果。

    我身在禁足之中,也无可奈何。

    扪心自问,即便自己是自由身,就真的能为自己,为都它尔报仇么

    原因无果,可以继续察查。而都它尔的丧仪却不能长久的拖延下去。

    四月二十四,沂徵降旨,以妃仪下葬都它尔,群妃聚在神明台,沂徵又是亲拟悼文:

    “兹朕心悼,佳人去岁来朝。懿德贞顺,端婉睿静。夫惟两国友好大业,无从悔恨。今不得上天庇佑,撒手人寰,恸心于朝野朕意,伤触于故国至亲。朕意厚仪待之,特追封‘明妃’,哀朕未谋面之子为‘徽济王’。翌日享牌位于泺氏祖庙。钦此!”

    图公公满带泣声诵完悼旨,我早已跪在神明台上梨花带雨。

    身上素服还是成肃太妃薨时穿过的。本已让春儿好生收拾停当,想来近几年不会再穿戴了。

    可天不遂人愿,颜贵嫔跪于我身后,杨姐姐孕中不宜见此哀白事,便于宫中安歇。

    我切肤之痛,可怜都它尔,也恨何氏,她太过毒辣。

    满宫中,除去她,没有人再有心计。我只是苦于无证据,不能让她俯首认罪。

    从神明台回来,我只得这一日闲在,还是依旧禁足于延惠宫中。

    抬头一片天,昨日是,今日是,明日依旧是,井底之蛙的生活,没有什么新意,没有什么变化。仿佛后廷的一切与我已然无关。

    许久没有解我禁足的旨意,亦是没有关于明妃真实死因的结果。

    我也习惯了这样的安静与无人打扰,不能要求此刻满头事宜的贤妃再次求旨瞧我吧。这几日,本来无事,每到子时,我总会在几声布谷鸟叫声中醒来。

    今春天气有些倒春寒,所以这个时日有布谷鸟本来也算平常。

    但异样的是风来这几日似乎休息不好,整日无精打采,神情恍惚。

    还是我无意中说与顺子,他才出主意要我将两者放在一起看。

    宫人们每日劳累,晚间便都嗜睡,自然听不真切,我因诸事缠身,就显得觉浅得紧。

    一切与顺子商议妥当,也暗中交代了问竹与春儿,只等机会一探究竟。

    夜幕降临,晚膳时分,我特意唤风来陪伴。平日里我自用问竹春儿为多,有时也指顺子,但自打月到离世,我咸少给她差事,今儿见我唤她,她倒不疑有它,笑嘻嘻的为我配菜盛饭。

    晚膳后,我留几个宫人闲谈,我虽为主子,却与她们情同姐妹。

    “禁足也不是第一次了,你们也都跟我受苦受累了。”我有些惭愧说道。

    “娘娘这么说奴婢们都无颜了。”问竹带头跪道,“咱们奴婢的忠心娘娘一早便知,奴婢们有娘娘待姐妹般爱护,已是莫大福气。娘娘万万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是啊…”

    “是的…”顺子也是附和。

    我斜眼观察风来,倒也没有什么不妥。

    聚了三刻钟,我道了声乏了,遣了她们去休息。

    躬身而退,问竹春儿与顺子皆是投给我放心的眼色。我微笑,不语,看她们离开。

    和衣而眠,今夜无眠。

    瞪眼到子时,却没有丝毫动静,黑乎乎的夜空只有星星偶尔眨着眼睛,发出微弱的荧光。

    我躺在榻上,睁着眼睛,四周散看。双手不自觉的紧紧握成了拳头。思虑着,怎么还没有动静

    “布谷……布谷……”

    “布谷……布谷……”

    忽然,两声清脆的布谷鸟叫声入耳。我心头欢欣,眼看就在我都要放弃计划的时候,该来的来了。

    我按捺住几欲跳出来的心脏,等待着顺子她们带给我‘意外’的收获。

    殿外,半盏茶后便听得热闹了起来,许是来人有些功夫,瞬时便听得见殿顶有飞檐的脚步声。




第77章 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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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那人必定是逃脱了。

    “进去!听候娘娘发落吧!”殿门被打开,顺子的声音严厉非常,是逮住了,不过,但愿,不是风来。

    “小姐,已经抓到,您睡下了么”是春儿在问道。

    没有,自然没有。我心里随即应到。

    ‘噌’地从榻上起身,我扯起衣衫披在身上。走到寝殿的红木门后,双手在门闩处停顿了下来,要不要出去

    如果真是风来怎么办

    是处罚还是

    我会忍心么

    我这心里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了,倒后悔,还不如留望梅与我一起,也好有个主意。

    “娘娘娘娘您睡了么”又是问竹奇怪的问道。

    “本宫就来。”我急切回应。

    话出口便后悔了。

    我做好准备接受一切结果了么

    又踟蹰,却听得殿外有些骚乱,难道是见我许久不出被缚之人生了逃意可不能让一晚精力与筹划白费啊!

    思及此,我索性心一横,红木门随之大开。

    触到外殿那一幕,心,一下子沉到了华清池底。

    真的是--风来。

    见我出来,风来看我一眼,随即低下了头,从那匆忙的一瞥中我读不出她任何的情绪。

    望梅扶过我,坐于殿中右首的一把藤椅上。我看着被顺子与问竹摁住的风来,有些惋惜的问道,“都子时了,你怎么还不休息若是伤了身体。本宫可如何是好”我故意隐忍温柔着嗓音。

    禁足期间,就是请太医都是个难事。

    风来无话,依旧低着头。

    我扬扬脸,顺子随后无奈道,“对方一身夜行衣,又有功夫在身,奴才无能,让他跑了…”

    我心更是凄凉,看着风来,突然觉得自己好失败。

    “无妨,你尽力了,不要自责。”怪不到顺子的。

    “风来,本宫待你不好么竟让你私通别宫”我开门见山,再不虚以委蛇,话间也多了几分责难。

    风来依旧无话。

    却气坏了问竹,“风来,你说话呀!要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娘娘也会帮你呀!”晃晃风来,问竹有些恨她不争气。

    我使个眼色给问竹,要她不要为难风来。

    足足安静等待了风来许久,她才挣脱起来。

    “放开她,看她想做什么。”我说道。

    顺子与问竹听命放开了风来。风来随后跪到了地上,对我嗑了个头。

    我与顺子她们对望,不明所以便等待她的行动。

    “娘娘,奴婢没有什么为难之处。”一句简短的话,绝不拖泥带水。

    我拍案而起,“那你是承认背叛了麟德殿”我的声音已然没有了温度,冷的可以让水冰冻。

    风来笑笑,那笑,有些自豪,我越发生气,她…

    “不!奴婢从无二心”可她竟矢口否认。

    我怒道,“笑话,既无为难之处也无二心,那你如何解释,夜半子时私会不明人呢难道,你要告诉本宫,你是为了本宫,是希望借着不明人早日解了本宫禁足不成麟德殿早已是不知谁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你还火上浇油,你倒是说你是为了本宫好死不承认,本宫留你何用”

    “那不是不明人,那是离侍卫!”风来被我激到,瞬间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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