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为营:凤倾天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王冰白
我使了个眼神,初月便带着问竹她们退了下去。
她们走后,我单膝跪在姐姐双膝之间,将身子躺倒姐姐怀中,慢慢说道,“姐姐说过‘一世姐妹情,此生不相弃’,茗儿一直记在心里,姐姐总是多想,皇上还是在意姐姐的。至于萍澜,不管怎样,都是皇上的骨血,皇上怎么会不在乎呢姐姐不要多想了,好么就算是皇上真的不待姐姐母子好,不是还有茗儿么茗儿会像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待萍澜的,姐姐信不信茗儿呢”
我几乎是掏心挖肺的肺腑之言,姐姐扳正我的身子,“知道了,茗儿倒是大了。”说罢,才笑了出来。
我哧哧一笑,“姐姐惯再吓我,我决不轻饶。”
“是,昭仪娘娘。”姐姐也逗我。
“姐姐坏死了……”
秋高气爽,丹桂飘香。也是有过去的时日。冬月生辰,沂徵驾临了麟德殿,这是自我解禁足两个多月来,沂徵第一次在延惠宫过夜。
没有铺张,只有御膳房精心备好的生辰宴,我与沂徵,对桌而坐,却无人说话。安静的殿中没有任何动静,宫人们呼吸都不敢大声。
醒来时,外头已是大亮。我动动身子,酸疼不已,本想叫问竹,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只能老实的再躺着。
问竹进来时,我都睡醒了回笼觉。
“再不进来,本宫这一天就白过了。”看着她,我怪道。
“圣上说了,不要扰了娘娘休息。”问竹眨着眼睛,眉间尽是笑意,“咱们圣上还是像从前一样疼娘娘,就是来了新人也是一样的。”
“贫嘴。赶紧伺候我更衣。”
问竹嘻嘻缩了缩脖子,伺候我梳洗穿戴。
“本宫昨儿侍寝,今儿没有什么消息传出吧”对着镜子,我问问竹。
问竹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娘娘怎么这么说娘娘侍寝,谁敢说什么呀。”
我心里暗笑,我是想知道,灵贵人怎么想,那日我说了要她无事来坐坐,她倒不识抬举。哼……笔下文学2020
春节过后,便是上元佳节,宫中彩灯尽显,漂亮极了。贞静公主蹒跚学步,虽走的不稳,倒也可以在乳母的拉扯下走上一走,小小人儿越发秀丽了,颜贵嫔倾国倾城,连着女儿都夺人眼球。穿梭在众花灯间,小公主笑的合不拢嘴。
沂徵看着这一家和睦之景,自然是圣心大悦。然而,这一切,落在姐姐眼中,却只是无限落寞。我就想不通了,姐姐,她在烦恼什么我都已经说过会待萍澜如己子的,她为何……
开了春,沂徵渐渐不太踏足内廷了,听贤妃说,是前朝最近事情多,沂徵分身乏术。
三月初,成毓太妃定了选秀的日子。又懿旨后位空悬,要我与贤妃主持选秀大典。
消息传来时,我第一时间传了萧道衡。
殿中,我独留春儿随侍。
萧道衡一身官服,凄然而来,他心中,想必也有答案了吧。
“微臣参见昭仪娘娘,娘娘吉祥。”萧道衡正礼参拜。
春儿眼睛集中于萧道衡身上,我装作不知,“起来吧。”
萧道衡不动,依旧跪着。我何尝不懂,我扫了眼春儿,她也是难过,私心揣测自己留她在这里不是让她难受么
“春儿你下去吧。”
“小姐……”
“下去!”我厉声挡回了她的任何话。
她也无法,负起跑了去偏殿。我顾不上她,只看着萧道衡,无奈道,“本宫今日唤你来,原因你知。本宫只能是尽人事,一切看造化吧。”
“微臣知道。”萧道衡半晌才说出话,话音低沉苍老,情之所深,不见得是件好事。
“微臣有一事相求。”
我意外不解,“什么”
萧道衡道,“倘若碧…她……真的入选,日后,求娘娘多加照拂……”
“本宫会的。”我不等他说完,便许诺了他。
“无事,你就回去吧。”我见不得他此刻这般难过,我心中也不愿一对鸳鸯被分开。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只是希望沂徵不要选上薛碧水了。
萧道衡讪讪而去,春儿也是一脸心痛。我嘱咐问竹,无事不要打扰春儿,让她自己排解罢了。
三月二十一,甘露宫,我与贤妃分坐沂徵两侧。征和朝第二次选秀开始了。
三年前,我也是在这里,接受沂徵的殿选,一晃三年,我也坐到了这选人的位置上,心中五味杂陈,我等待想要见的,只有薛城城主之女薛碧水。
前面的几个女子也算是袅娜得体,沂徵留了两个。薛碧水在最后,想是因着她身份高贵些,所以押后吧。
太监唱罢出声,她出列行礼,“民女薛氏碧水叩见圣上,圣上万安。”声音清脆悦耳,打扮也算清丽,单薄的身子让人想拥在怀中疼惜。
“抬起头来。”我高声道。
薛碧水应声抬头。
“好生俏美的丫头。”贤妃禁不住赞道。
我如何看不到,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这个女子,让我都无法拒绝,何况沂徵。
偷斜着眼,看沂徵,他也定睛看着薛碧水,这眼神,在之前被选的两个女子中都没有看到,可见,他对薛碧水的另眼相待。
“走两步给本宫瞧瞧。”我只得又道,希望找出些差错来。
薛碧水道声是,便向前行了两步,停下。
‘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薛碧水对萧道衡,是否真有情意,为何,她连个过错都不卖一下。
“哎呦……”在我有些烦恼的时候,薛碧水失声而叫。
“怎么了”我才要询问,却被沂徵抢了先,关切一句‘怎么了’我心沉到了底,薛氏入选,已是无法更改了。
贤妃似乎看出些什么,看了我一眼,我正巧皱着眉头对上了她的双眸。
她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眼色,也不顾沂徵的关切,冷道,“薛氏碧水御前失仪,着发回本家,自行婚配。”
薛碧水听得,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喜色,她躬身行了一礼。有贤妃此话,我想沂徵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可惜,我错了。
“无妨,见惯了拘束的人,薛氏倒是胆识过人,图海,留下了。”说罢,沂徵起身,“到这吧,不看了。”竟是随意便结束了这三年一次的选秀。
我目送沂徵离开后,才转回头,看着殿中的薛碧水,那份喜色早已不见,脸上空无表情的立着。我不忍,低声对身后的问竹道,“薛小主不适,你且安排小主去休息。
问竹得令去了。
薛碧水踏出甘露宫时的凄苦我看在眼里,可是没有办法。
回到麟德殿,春儿早早等待我,“如何”她急切问道
“选上了。”我无所谓绕弯子,直言不讳。
春儿瘫坐在椅上,“我想他欢喜,一切就好了。可如今,他是欢喜不得了。”同薛碧水一样的凄苦。
我脑仁渐渐有点胀痛,没有理会春儿,进了寝殿安歇。
傍晚,萧道衡来宫中求见,我传他进来,却只说了一句,“满眼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又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我的意思明朗如斯,他自己理会吧。
我以为事情告于段落了,却不想沂徵似乎听说了什么。
新宫嫔入宫日,便封了薛碧水为襄嫔,成为了进宫初始,受封名位最高的女子。沂徵对外言及,赤月之战,薛城立功,理当如此。
可我觉得不是,因为,同日,沂徵谕旨,将刑部尚书不满十四岁女袁秋嫒指给了萧道衡为妻,择日成婚。这个旨意,无疑将萧道衡逼到了绝路。
萧道衡不能面露不满,却终日饮酒在府,我不忍心,遂将腰牌予了春儿,好帮她每日都可见出宫探望。
红烛燃尽之日,沂徵与贤妃亲往主持婚仪。我本欲一同前往,奈何偏偏有了身孕在身,只能做罢。
春儿一日将自己关在偏殿之中,我知道,她不会开心。心上人娶妻,新嫁娘却不是自己。更严重的是,她希望萧道衡幸福就好,可惜,萧道衡一生,都会有遗憾在心,幸福,也许只是奢望了。
我想,这一天过后,世间,又会是多了两对苦情人了吧。
萧道衡与袁秋嫒,沂徵与薛碧水。
三年前,我一枝独秀。进宫伊始,站尽风口浪尖。
今时今日,新人一入宫。虽不能说我的风光不在,可到底因着身孕不便侍奉,恩宠少了些。
沂徵留了三人,其余的皆是发回了本家。除却襄嫔,另外两名女子的位份都不高。
齐氏封为贵人,也没有赐封号。王氏册了常在,位份在诸妃嫔最末。加上已经不算新人的‘新人’灵贵人与池小仪,宫中因这些新面孔的出现显得热闹多了。
襄嫔很得圣宠,自然是齐贵人王常在忘尘莫及的了。
而灵贵人却还一如既往的得沂徵眼缘。
我暗自笑笑,以灵贵人的精明头脑,沂徵不疼她都难。可惜了池文溪,不然以她的才情与心思一定不会逊之多少的。
萧道衡也是成家之人了。皇上赐婚,在臣下眼中,是无尚光荣。只这份光荣在如今的萧道衡,春儿,亦或者襄嫔眼中,赤luoluo的更像帝王如影随形的警示。
袁秋嫒进宫谢皇恩时,特意倒不如是故意来延惠宫求见我。
我本不愿见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一切已成定局。
“她有说何事来见本宫么”我散漫地摆弄着殿中的一樽可以活动的翡翠花樽,向前来通报的问竹问着。
“萧夫人只说有事要见娘娘,并没有知会奴婢。”问竹礼尽回我。
我顿了顿,唇边扯出冷笑。
‘萧夫人’,这三个字,虽不似沂徵封夫人那般的位高贵尊,却是两个痴情女子梦寐以求的称呼。
薛碧水此生,再无机会,而我的春儿呢
“罢了,让她进来吧。”我用锦帕扫扫花尊,“你随我就好,打发春儿去小厨房备午膳。”如此情景,不论袁秋嫒是来说什么,我都不要春儿触景伤情。
春儿风来的心思在麟德殿已是公开的秘密,是而我说罢问竹理解的去了。
“妾身参见昭仪娘娘,娘娘吉祥。”清脆的请安声恭敬如斯,礼数周全。
第80章 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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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要说的事情颇重,她连随身丫头也未带。
“萧夫人请起,问竹看茶。”我礼貌待她。
她与萧道衡大婚日,我未曾到府,是而今日是我初次见她。
碧色衣衫,发髻看得出是用心梳理过的,珠钗也是用的御赐。我心中闪过一个人曾说过的话,‘碧水因其闺名,甚喜碧色,衣衫也全用碧色’。难道……
我留着疑问开口问着来人,“夫人盛装求见本宫,不知有何要事”
老实说,袁秋嫒一眼便知是位本分的女子。居府过日子,必是唯夫命侍从之人。这样的女子却错嫁心有旁人的萧道衡,我无奈非常。
见我问她,她有些不安,我看她拘谨的样子,也不催促她,品茶等待。
可有一下子功夫,她才放松许多,却是起身跪到了殿中。
我不明所以,也不能随意接受她大礼,忙叫问竹扶起,“夫人有事直言便可,断不要行如此大礼。”
“娘娘,妾身确是有事相求,娘娘便让妾身跪着说吧。”似乎有泪水在她眼眶里打着转转,我心中不忍的情愫被她gou起,随了她跪着说起。
“妾身嫁于夫君至今,深知夫君心系她人。”我心一凛,她怎么知晓
“妾身今日前来,是求娘娘将春姐姐嫁于夫君,妾身愿与姐姐同侍夫君,也不愿看夫君日夜受着思念春姐姐之苦。”
长吁一口气,还好她错解了。
可这个不满十四的新妇可是傻了,竟然愿意与旁人分侍自己的夫君。
我想我可以理解她先前的拘谨了。她是鼓了多大的勇气才敢来我这里说这样一番话语。
“娘娘,只要娘娘应允,妾身…妾身愿意让出正室之位给春姐姐。”我良久无话,袁秋嫒生怕我开口拒绝,又急切补上一语。
问竹见状,无声退到了小厨房,春儿那里…
我叹口气,“你的婚事是皇上下的旨,你自己改变不了。春儿是本宫的陪嫁丫头,本宫是断然是会为她找个好人家的。”
我怎么可能同意让春儿去做人妾室!
“娘娘……”
“小姐……”
同样悲戚的喊我,我看着从一旁走出的春儿,跪到袁秋嫒身旁。
袁秋嫒一双秀眼尽数落在春儿的绿色裙衫之上,我将她眼底的落寞收入眸间,状无意道,“春儿素日喜欢碧色,倒与夫人撞衣了。”我极力解道。
谁料袁秋嫒凄凉一笑,似对春儿,似对我,亦似对她自己,“怪不得。夫君每每喜欢妾身着碧色,妾身曾猜想必是春姐姐喜欢。这会子看来,确是无虞了。”
我无言以对。
“妾身很羡慕春姐姐。”袁秋嫒拉住在侧的春儿,“姐姐心中也是有大人的是不是不然姐姐不会那几日不会日夜守护对不对……”
我坐在主位,俯视着殿中跪着哭泣的两人,耳边时不时的传进袁秋嫒的哀言,我拼命控制着眸中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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