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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腻
原来那个庆国监察院的提司,深入草原,是为了这些事情。王庭被袭还是小事,只要不是庆国jing锐的骑兵杀了过来,就算死些人又算什么?单于没有想到,庆国监察院杀人也是很挑的,死的那些人,对于他在草原上建国的理想,有极其重要的作用。
关键是左贤王的遇刺,这个消息让单于的心寒冷了起来,难道说平静了两年的草原,又要因为左贤王的死,陷入混乱之中?想到此点,他不由暗自咒骂了起来,左贤王是他的族叔,当年在自己面前嚣张无比,谁知道竟让庆国的刺客一刀了结,真真是混帐至极。
单于愤怒地看着远方的烟尘,一夹马腹,当先向着东南方向冲了过去。虽然那个小白脸运用野马群的掩护,出乎众人意料地杀出了包围圈,但是在这苍茫草原之上,单于相信,没有任何人能够逃脱王庭骑兵的追杀。
由此地至庆国最边陲的青州城,就算是不惜马力,纵情狂奔,也需要十来天的时间,在草原上狂奔十ri,身后还有西胡王庭骑兵的追杀,谁能抗得住?单于骑的是草原上万中挑一的千里马,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拦下范闲,虽然庆国骑she也是极为厉害,但是草原上的人们依然相信,整个天下,依然是西胡儿郎的骑术最为jing湛,如果在草原上追不上看得见影子的敌人,他们不如去自杀好了。
晨光渐盛,天地间视线渐明,变形的朝ri在草原东边的地平线上探出来一半,照亮了秋原上的一切。
海棠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眸里闪过一丝担忧与黯然,只见草原之上,如洪流一般的西胡骑兵合围未成,凭借着胡人jing妙的骑术,迅疾汇编成队,化作一个扇面,千骑如一般,疾速向着东方追去。
而在这些胡骑追兵前方两三里处,数百匹黑se的野马正在奋蹄狂奔,蹄生烟尘,如一缕两缕万缕轻烟,向东而行,向着红红的朝阳进发,忽然之间,那些野马群中跃出一些人,骑上了马背,不知道这些人先前是隐藏在何处,又是如何能够跟着野马前进,一百余名庆国好汉,骑在数百匹野马之上,驰骋于胡人统治的草原,红ri之前,那些骏马和马上的身影,显得如此jing神,如此嚣张。
…………西胡追兵在判断上犯了一个大错。他们本以为论起骑术,王庭骑兵自然是天下无双,根本没有人能够比得上,而且不知那些庆国人是怎么控制野马群,但野马虽然强悍,但终究比不上战马听话耐劳,所以他们以为在这片平阔的草原上,顶多需要小半天时间,便能追上那些逐ri而奔的庆国人。
单于速必达也是这样想的,他甚至在想一朝将这些庆国人包围住后,是不是应该抢先把那个叫范闲的庆国权臣箭杀,而不给松芝王女任何求情的机会。
然而一切的发展与西胡王庭骑兵的判断都不一样,小半ri过去了,一天过去了,草原上令人自豪的骑士们,依然无法追上那些庆国人,甚至连拉近一些距离都做不到!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些胡人眼中的野马群,根本不是野马,而是庆国监察院蓄养已久的军马,而之所以可以在草原上瞒过无数人的双眼,瞒过那些以相马闻名的部落,成为倘佯在水草之间的野马群,全部是因为这些马被人下了药。
一种掺合了麻黄素的药物,让这些监察院的军马,显得比一般马匹更加活跃,更加狂野,更加xing好zi you,而且这群马很小心地没有钉铁,没有打烙,连鬃毛都未曾整理过,一旦奔跑起来,真有……长发飘飘的感觉,无论是谁看到,都会认为是一群野马,所以那个夜里,才会在王庭骑兵的jing惕下,悄无声息地靠近了范闲的所在。
范闲单手持缰,低头伏在马上,细心地感受着马儿的状况,接应自己的部属共计百人,除了伪装成套马汉子的十来名jing锐之外,其他的人一开始都是凭借着高超的骑术隐藏在马群之中。
实验了不少次,麻黄素的药力对于马儿来说,影响不如对人类的效果大,不至于让这些战马不听使唤。但是对于王庭的追兵来说,这些马儿的奔跑速度却有些可怕了。
伪装成野马的战马,依然是战马,更何况是吃了兴奋剂的战马。范闲知道,兴奋剂的药力并不能支持太久,但是他也不需要太久,一百个人,轮流换骑数百匹马匹,给了座下战马足够的休息时间和回药时间,如果这样还让单于王庭的人追到了,范闲干脆把自己的脖子割了了事。
好马终须人来骑,而这也正是西胡追兵们在判断上犯下的第二个错误,他们总以为天底下没有谁比自己的骑术更为高超,在远程的奔袭中更为强悍,但他们忘记了一个名字。
黑骑。
庆国的骑兵本来就极为强大,除却盔甲护具之外,比诸西胡的骑兵也差不了太多,而黑骑更是庆国骑兵jing锐中的jing锐,在陈萍萍的jing心挑选和训练之下,单兵素质之高,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
尤其是在西胡人引以为傲的千里奔袭,长途追杀上,黑骑更是拥有整个天下最显赫的战史。
忆当年,庆国北伐惨败,庆帝被困于穷山恶水之中,陈萍萍闻讯率黑骑救援,六ri之内,于战场之上突进千里,生生救活了当时还是太子的庆帝。
又一年,陈萍萍亲率黑骑,深入大魏国境之内,生擒活捉一代枭雄肖恩,在大魏军方根本来不及反应之前,如闪电般地撤回庆国境内,一进一出,跋山涉水历数千里。
历史早已经证明了,黑骑的千里突袭本事,天下最强,没有之一。
监察院黑骑,以千里突袭成名,成制后,最常演练的便是这等局势,对于战马的药力保持更是下了极大的功夫,突进如风如火,撤退如水如云,须臾间便在沙场上消失。突进,天下第一,疾退,也是天下第一,那些jing悍的西胡王庭骑兵,又如何能追得上这一群如飞鸟般的突刺队伍?
草原上的秋风扑打着范闲的脸,他的眼睛眯了起来,看了一眼身旁的荆戈,看着他脸上的银面具,不由笑了笑,如果不是对于自己的部属有绝对的信心,他怎么敢如此行险,深入草原王庭,于西胡的腹心处,引出海棠单于,放下那两颗大炸弹。
追到第三天的时候,王庭的骑兵终于发现了一丝诡异,他们没有减缓过一丝速度,座下的草原骏马都已经累到了极点,然而却依然无法追上对方,而且那些胆大包大,深入草原之中的庆国人,竟似还留有余力,似乎他们随时可能放马而去,只是强行压着速度,勾引着后方王庭的骑兵。
听到大当户jing惕而疲惫的回报,单于速必达满是风尘的脸上,闪过一丝寒冷,其实他是第一个发现问题的人,他能感受到,前方那群古怪甚至有些神奇的野马,有些不对劲。但王庭的苍鹰虽然盘旋在上,但是由此往青州的草原上,并没有大的部族可以从中拦截,单于也没有什么办法。
左贤王遇刺身亡的消息已经得到了证实,单于知道自己最应该做些什么,整片草原一旦知晓这个消息,都会将怀疑的目光投向自己或者是右贤王,而左贤王帐下的那些儿郎,一定已经开始叫嚣着替贤王报仇。
为了稳定王庭的地位,单于速必达这个时候应该马上持缰而返,给左贤王方面一个交代,一句解释,自己离开的越久,左贤王帐对自己的疑心便越大。
单于速必达自然不惧左贤王部属的报复,但是他想要成为草原上真正的君王,便必须防止血腥的内讧发生,他相信松芝王女的话,草原建国,绝对不仅仅靠铁血般的厮杀便能成功。
只是……不甘心啊……单于座下的骏马速度放缓了下来,看着远方渐行渐远,似乎永远不会感到疲惫的那群野马,他在内心深处叹了口气,异常的不甘心。
所有的王庭骑兵都停了下来,将目光投向了伟大的单于,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样做,究竟是继续这样徒劳无功地追,还是回去?他们都知道草原上似乎有些混乱,但是如果就这样回去,眼睁睁看着庆国人来草原上耀武扬威一番,他们实在是不甘心。
单于速必达当然也不甘心,但是身为草原主人,有时候他必须压抑下心头的愤怒,从利益出发,选择最正确的道路,他有些黯然地挥挥手,示意王庭骑兵调转马头,准备回王庭,而在此时,他的眼眸中忽然升腾起了极盛的怒火!
因为当西胡骑兵停住了追击势头那刹那,前方暮se下的逃兵们,居然也停了下来,就停在了浅浅的草甸之上,回头望来,似乎是在等他们!
这是何等样的屈辱,单于咬着牙齿,眯着双眼,半晌后却是放松了面部的表情,冷漠说道:“回。”
…………“对方不上当。”荆戈看了满头沙土的提司大人一眼,说道:“看来应该不会再追了。”
范闲吐出了嘴里的沙尘,皱了皱眉头,心情却是放松了一些,眼下的局势看似是自己这些逃兵很轻松,但只有他们这些被追的人,才能感觉到胡骑的可怕。
这些西胡王庭的jing锐骑兵,着实给了黑骑巨大的压力,单从速度上讲,这些西胡骑兵,确实是天底下最强大的一属,远远比当年大魏的骑兵还要强大。黑骑逃的看似潇洒,实际上早已狼狈不堪,如果王庭骑兵再能坚持上两ri,等到黑骑战马的药力渐渐回逆,只怕范闲要倒血霉。
之所以范闲一直没有让黑骑狂奔,便是要摆出一副成竹成胸的模样,打击单于王庭骑兵的信心,眼下看来,这一计似是奏效了,而且范闲清楚,像西胡单于这种有雄心壮志的人,一定不会被怒火冲昏头脑,只顾着追自己,而不顾王庭处的混乱,左贤王可能引发的草原暴动。
后方数里处,王庭骑兵渐渐整队,向后方撤去,单于速必达落在了最后方,夕阳照耀在他的身上的轻甲,反she出淡淡光芒,看上去依然是那般的冷酷。
范闲呸了一口,吐出嘴里最后一点儿砂,说道:“想必这一次我给他留下了一个极为深刻的印象,将来草原再战,他肯定不敢随意野战。”
“吓退固然好。”荆戈看了他一眼,说道:“只是世子爷在红山口布置伏兵十几天,却等不到单于的到来,只怕会有些失望。”
“拜托,这位可是草原的主人。”范闲眯着眼睛看着远方草甸上单于孤马而立的身影,咧嘴一笑说道:“哪里这么容易被我yin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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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第十四章 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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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相隔距离破远,但远远可以看清彼此表情,范闲眯着眼睛,确认了对方的离开,忍不住摇了摇头,一股难以抑止的疲惫涌上心头。被西胡群狼追杀了三天之久,双方的消耗都已经到了顶点,既然对方放弃了,他当然不会有任何失望,有的只是解脱。
这一场等待了三ri后,进行了三ri的追杀,看上去更像是小孩子间玩的过家家游戏,并不如何凶险,甚至双方连刀子都未曾拔出,一箭未she,但实际上,彼此都清楚,这一路追杀代表着什么,隐藏着何等样的凶险。
范闲一行人深入草原腹地,潇潇洒洒地放蹄离开,虽未曾真的作战,却在西胡人的心上烙下了一个深深的黑影。在很多年前,庆国最大的一次拓边行动,也是在监察院的暗中领导下进行的,那个叫做陈萍萍的人,直至今ri,在草原上还是和恶魔对待的传奇符号,而范闲今次西胡之行,算是延续了监察院的优秀传统,在接班之后,嚣张地巡视了一次领地。
这一次对于草原众人的jing神上是一次沉重的打击,西胡王庭意yu一统草原,与庆国抗衡,却留不下深入草原腹地的一行人,想必会让他们对自己的实力,有更清楚的判断,也会让这两年风光无比的西胡部落在出兵这件事情,更小心谨慎许多。
西胡单于速必达徒劳无功地追了三天,被迫郁闷折返,看似无奈悲哀,但落在范闲的眼里,却有些别的意味,这位草原的主人,退的如此坚决,这种勇于放弃,并且能够压制住胡人骑兵们好战的xing情,实在是草原上的一个另类。
如果此人在海棠的帮助下,真的一统草原,只怕真的会成为庆国的心腹大患。
范闲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眼睫毛上尽是灰尘,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个土人,将草原上的强者们玩弄于股掌之间,但他并不怎么高兴,反而显得有些落寞与无奈。
“走。”他一领马缰,向着暮ri下的草甸下方驰去,身下战马欢腾。
…………虽然看上去王庭的追兵已经退了回去,但是黑骑众将依然不敢放松,谁知道那些狠辣的西胡人,会不会营造出一个假象,然后从侧后方杀了过来。在草原上,胡人有飞鹰的帮助,完全抵销了范闲手中那个圆筒望远镜的效用。
正因为如此,逃出草原这一行人,依然不敢减缓速度,强行支撑着疲乏的身躯,催动着身下渗着药汗的战马,向着东方行驰。一直到了七天之后,一行人进入了红山口,才真正地放心。
红山是草原东方一处特别怪异的地形,完全由土石自然堆砌而成,经历了无数万年的北风吹拂,被割裂成一片片孤立的山峰,山峰全部是褚红se,看上去就像御书房内的御笔朱批一般震人心魄,杀气十足。
入关的道路便在这些红山的下方,如羊肠般的小路,曲曲折折。范闲行走在队伍的正前方,接过荆戈递过来的皮囊,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发痛的咽喉,沙哑着声音说道:“把这边的事情了结了,回京一定要大躺两个月。”
红山之中传来簌簌响声,似乎是谁踩落了山上的沙石,荆戈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范闲知道他在想什么,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是因为嗓子的问题,笑声显得特别难听——埋伏在红山口的庆国征西军,看样子也疲惫到了极点,居然让自己这行人捕捉到了如此明显的声音。
马蹄声音从前方的山谷中响起,满身灰尘的世子李弘成带着定州军从那处迎了过来,李弘成一夹马腹,来到范闲的身前,看着范闲狼狈不堪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说道:“我早说过,速必达一代枭雄人物,怎么可能被你激的上当?”
范闲看了他一眼,说道:“至少我把他带出来了六天,这六天时间,足够做些事情了。”
“为了杀王庭里的那些北齐人,需要如此小心?”李弘成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确认了这小子毫发无伤,才放下心来,继续说道:“你和西胡人动过手了?”
“没有,只是动了动脚。”
双方的队伍会合在了一处,声势顿时大涨,不一刻便驶出了蕴藏着千年风沙的红山口。为了遮掩消息,防止有人向西胡王庭报讯,这一路埋伏在红山口的庆国jing锐共计八千人,全部是大将军府的亲属部队,以及青州城的前线军人,而没有通过定州方面,进行大的调动。
“我们在这儿等了七天,结果什么都没等到,你们监察院是不是得给些交代?”李弘成抿了抿生出水泡的嘴唇。
“免了吧。”范闲轻夹马腹,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酸痛,瞪了他一眼,心道红山口的埋伏只是做个准备,谁能断定单于的醋劲儿到底有多大,而且此处距离青州还有数ri距离,不赶紧回去,还在这儿争论不休,实在是很冒险的事情。
他关心的其实是定州城内的情况:“动手了没有?”
“动手之前我就走了,你手下那些人全部由总督府进行配合,我下了军令,你放心吧。”李弘成看着他说道:“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连ri有情报过来,行动应该很顺利,北齐放在定州的钉子,基本上被你手下那些人拔光了。”
范闲点点头,不再说什么,经此一役,草原重陷混乱,而最关键的是,监察院一属进入草原,一属散于西凉路中,成功地将北齐人埋在这一片广阔战场上的间谍一扫而光,苦荷临死前发动的狠辣手段,北齐小皇帝与海棠用了两年时间,构织的大好局面,就因为自己更加狠辣无耻的应对,变成了一片泡影。
…………四天之后,近万人的庆国jing锐部队,终于从草原上撤了回来,进入了青州城。这一批队伍,没有与西胡的骑兵进行一场战斗,完完全全充当了监察院行动的背景画板,自然士气也不像出兵时那般高昂,加上在红山口里熬了太久,看上去倒像是败兵残卒一般。
监察院黑骑一行人的jing神面貌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不是要给范闲挣面子,只怕这些人会马上倒地便睡。
一入青州城,范闲马上命令黑骑去休息,荆戈领命而去,但他们却不能马上便去洗澡进食,首先是要照顾好那几百匹监察院特训出来的骏马,这些马儿体内的药力已经开始返逆,快要支撑不住,如果不赶紧治疗,只怕紧接着都会逐渐死去。
这几百匹通人xing的军马,乃是监察院黑骑的救命恩人,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它们最终落入悲惨的境地,只是大家都清楚,这一次千里狂奔之后,这群黑马再也无法回复最初的神骏,不免心内有些黯然。
范闲跟随着西大营的军队,迎接着青州城道路两侧投来的猜疑目光,那些士兵商人们猜到了这位年轻人的身份,自然也猜到朝廷肯定在草原上进行了一次大动作,只是看着定州军疲惫且无jing打采的模样,所有人都以为朝廷在草原上的行动失败了,投过来的目光便有些怪异。
范闲和李弘成刚刚进入青州军衙,收到消息的叶灵儿便急匆匆从城墙上赶了回来,冲进了后室,一把推开了房门,恼怒说道:“你以为你是神仙?居然带这么几个人就敢深入草原,也不怕胡人把你活吞了!”
叶灵儿自有生气的理由,因为范闲此次深入草原,虽然未曾折损什么,但实际上是冒了一次大险,如此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叶灵儿一想到此点,便怒上心头,如果范闲死在草原上,林婉儿怎么办?那两个孩子怎么办?
她身为林婉儿的手帕交,有充分的理由,对范闲鲁莽的举动,进行最严苛的批评。当然,她生气还有另一个原因,那便是,范闲来到了青州城,居然不来见自己,这么大的事情,还瞒着自己。
范闲愣了愣,透着丝丝雾气,看着破门而入的叶家大小姐,眼光下意识里从她身上的轻甲移到了那张熟悉俏美的脸上,心头微微感动,知道对方确实是在关心自己的安全,只是……“看你这模样,倒比胡人更想活吞了我。”他愁苦着脸说道:“王妃,我和弘成没穿衣服,你不至于急成这样吧?”
进入青州军衙后,浑身风沙,全身酸痛,无比疲惫的范闲与李弘成依仗着自己的权势地位,第一时间内将衙内准备了两大桶热水,此时正泡的舒服至极,不料却有位女子闯了进来,而且这位女子的身份,还如此特殊。
叶灵儿自幼在定州军内长大,xing情泼辣,较诸一般女子大有不同,听到范闲的话,才发现范闲和李弘成二人正脱成了光猪,缩在了大木桶里,尤其是这两个人,脸上还挂着刻意露出来的羞怯神情,十分可恶。
她反而不羞,也不怎么恼,只是往脚边啐了一口,潇潇洒洒地转身而出。
…………草原上左贤王遇刺,王庭出事,必将陷入混乱之中。李弘成身为庆国朝廷驻西凉路军方首脑人物,必须快速将此事禀知京都,同时回到定州坐镇大营,调配军力布署,以应对草原上产生了最新变化的局势,所以第二天的时候,他就离开了青州。
但范闲却留了下来,不是因为青州风光好,不是因为叶灵儿,而是他要等几个人回来之后,才会真正的放心。
过了好几天,范闲混入其中的中原商队,终于满身风尘地回到了青州城,算了算时间,这只商队的行进速度还真是极快。商队回程时走的道路与范闲撤回的道路不是一条,反而错过了那场惊心动魄的追杀。
看到这行商队平安归来,范闲的心情放松了些,他一直很担心,因为监察院的动作,这些来自中原的商人,会成为胡人们报复的目标。没想到胡人在盛怒之下,依然能够忍住不对商队动手,看来海棠这两年在草原上的教化,单于对将来的定夺,已经影响了很多人。
紧接着,一位失去了牛羊,在草原上活不下去的孤苦牧羊人,也进入了青州城,只是没有谁知道,在这半年里,这位孤苦牧羊人,扮演是一个习惯佝偻着身子的哑巴仆人。
影子也平安归来,范闲的心放下了一大半,只是王十三郎那小子一直没有音讯,也不知道到底情况如何,让他十分揪心。此行草原所谋甚大,虽然监察院习惯了以yin险的手段对付所有的敌人,但是任何手段都需要强大的执行人。
如今的范闲,他本身便是一位强大的高手,手下又有影子,如果不是有这些极为恐怖的杀将,他就算把海棠和单于引开,也不可能达成监察院既定的目标。
王庭处的北齐人由影子处理,而一定要死的左贤王,则需要另一位强者,范闲一直头痛于此处,天底下的绝顶高手拢共只有那么十几个,直到很久以后,他才试探xing地通过抱月楼途径向王十三郎发出了邀请。
大东山事后,王十三郎一直在东夷城剑庐服侍重伤将死的四顾剑,只是四顾剑一直很奇妙的拖着未死,所以十三郎便再也没有出现在人们的眼前。虽然两年前范闲与王十三郎曾经有过协议,但是他不知道,这个协议现在是否有效,所以这个邀请只是一次试探。
而王十三郎没有对这次邀请回复一字一句,他很直接地离开了东夷城,来到了庆国京都,找到了范闲。
范闲,影子,王十三郎,三大高手深入草原,各司其职,如果从绝顶高手所代表的执行力来讲,如今的监察院,甚至比当年陈萍萍执政时,更为恐怖。
也正是因为王十三郎的到来,范闲才下定了决心,进入草原。因为此人的身份太过特殊,范闲不想让宫里对自己生出太多猜忌,所以一路上刻意掩盖他的身份,只是带着他进入了商队,然后分开。
他依旧没有想明白,四顾剑被皇帝老子打成了残废白痴,为什么王十三郎还愿意继续当年的协议。他来不及想这些了,他只希望王十三郎在刺杀了西胡左贤王后,能够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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