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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腻
之所以会来与范闲谈心,不外乎是他们也害怕范闲恼怒起来,像对付党骁波一般把自己抓了起来。还安自己一个与匪勾结,叛国地罪名。
各自有派系,有靠山,而那些靠山在京都里与范家都有或深或浅的关系,范闲总要给些面子。
范闲不用给长公主与东宫的面子,可是这些人的面子要给。
“大人,我是任少安的远房表叔。“
“大人,下官是秦老爷子的……”
“大人……”
当一名控制水师后勤的副将神秘兮兮。却又尴尬无比说道:“大人,我姓柳……”时,范闲终于爆发了,这就是庆国最强大的三个水师之一?
他根本没有想到,只是一方水师。内部地派系山头关系竟然是如此的复杂,姓柳?你和我后妈的亲戚关系,先前怎么不说?范闲愤怒着,将这厮赶了出去。却不让他离府……既然是拐着弯的亲戚,这出面当奸人的戏码,你不想演也得给我演!
今夜对于范闲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知道了,军队原来也不是一块铁板,内部的事情竟是这样的复杂,有宫里地人,有前相府的人。有老秦家的人,有门下中书的人。都不好下重手,可这些人都油滑的厉害,也不愿意跳出来当范闲地刀。
范闲最后他挑出了两个人来当自己的刀,同时让最后的那个人走了进来。
他并没有看那个人,只是在想着自己的心思,心里不禁有了一丝怒意,最后他选定地那两名将领一个便是柳国公府的人。一位是岳父大人当年的关系。反正关系最亲近,由不得他们跑。
范闲自嘲地笑了笑。军队里竟然成了这般模样,成了朝廷里那些大人物安排就业的所在,如此继续下去,便连军中也变成一片腐烂,庆国一直引以为傲的战斗力还能保存下来几成?如此的军队,又如何能够保境安民?
常昆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可是这些将领,以及这些将领身后的人又算是什么呢?
他讥讽十足地看着最后那名将领,知道对方乃是水师的老将,在军中颇有几分威信,却不知道他又是哪家地人马,不由嘲讽说道:“敢问这位将军与朝中哪位有旧?林相爷?舒大学士?还是说秦老爷子?不要说是院长大人和我那位父亲,我是不会信的。”
范闲在心里叹息着,观水师一地,便知如此下去,庆国真是要军将不军,国将不国,兵者乃国家大事,让门生故旧于军中捞好处,这些人怎么就这般无耻呢?
那位将军站在范闲身前,面色微微一凝,旋即微笑说道:“少爷,下将是您的人。”
范闲一怔,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双眼微眯,说道:“你是谁的人?”
那位将军面不改色,微笑重复说道:“下将是您的人。”
范闲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涌起一股荒谬的感觉出来,自己先前还在大义凛然地怒评朝臣,这怎么便一拳头却砸到自己脸上了?
只是自己在军中一直没有心腹,陈萍萍和父亲也被皇帝盯得紧,就算他们安插了人手,也不可能不告诉自己,所以范闲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的这人,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的人?”
那名将军第三次重复道:“我是您地人……”他很恭敬地说道:“和所有地人都没有关系,我只是您的人。”





庆余年 第六卷殿前欢 第十三章 我从远方赶来赴约(请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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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我从远方赶来赴约
书房内的油灯跳了个花儿,房间内骤明骤暗,范闲看着面前这位将军脸上的黄色光芒的变化,眯着双眼,半晌没有再说话。油灯迸花儿,按庆国常俗来论,应该是喜事,但范闲此时并不能确认这一点。
“说出你的来历,讲出你的想法。”
范闲缓缓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面部的表情更加柔和一些。
“我叫许茂才。”那名将领微微一笑,开始讲述自己的身份,以及与范闲之间的关系。
范闲点点头,这样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名字,确实对于隐藏身份来说,是一个必备的条件,只是不知道对方是怎样在当年的清洗中逃脱出来,更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选择在此时向自己挑明。
“少爷,我不是范府的人,也不是监察院的人。”许茂才平静地说道:“我是叶家的人,更准确地说,我是小姐的人。”
“你是泉州水师的老人?”
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后,范闲的眉头却没有舒展开去。
“正是。”许茂才应道:“二十年前,我就是泉州水师舟上的一名水手,泉州水师被裁撤之后,变成如今的三大水师,而我……来到了胶州,并且一直在军中呆到了现在。”
范闲知道这一段历史故事,这一段与叶家牵绊着,永远挥之不去的故事。当年京都事变,母亲大人在太平别院遭遇突袭,五竹叔只来得及抱走了一个自己,也许正是因为自己的关系,五竹叔才没有以一个人的力量去挑战这一个国度……
不过事情终究是发生了,京都里老叶家的势力在一日之内被拔起。问题在于。叶家的根基并不仅仅局限于京都一地,而是在各郡各路里都有自己的产业。甚至这种触角已经伸展到了庆国地方方面面,各个角落里,军队也不例外。
当皇帝陛下带着范建班师回朝,当陈萍萍赶回京师之后,局面已定,所以在复仇之外,摆在君臣面前的最大问题。就是如何处理叶家遗留下来的庞大产业与影响力。
正如历史上发生的那般,正如范闲所知的那般,叶家的三大坊被收归了皇廷,成为了如今影响着庆国经济命脉的内库,而那些叶家的掌柜们,却被朝廷软禁了下来。叶家,则被安上了谋逆地罪名。
在京都事变四年之后,皇帝带着陈萍萍与范建进行了一场血腥的反扑与复仇。直接杀光了京都里三分之一的贵族,甚至将皇后本来极为强大的一族屠杀干净,却依然改变不了某些事情。
比如叶家的罪名,以及对叶家的处置问题。因为这件事情,肯定与深宫里的那位老人家有关系。而且涉及到天下的太平。
叶轻眉死地蹊跷,死的冤屈,为了防止叶家势力的反扑,庆国朝廷必须对叶家进行清洗。进行有甄别的继承,为了庆国的稳定,这是唯一地选择,从后来的发展看来,便是陈萍萍与范建也都默认了这一点。
所以庆余堂的掌柜那多叶,可以在京都里苟延残喘,直至许多年后,被长大成人的范闲带出京都放风。而叶家遗留在朝廷与军队中地势力。却是被无情地一扫而空,不留丝毫。
而当年的泉州水师,因为要负责内库的出产护航工作,所以被叶家渗透的最厉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等若是叶轻眉的私家水军,所以在事后的清洗中,泉州水师也成了首冲之地。被朝廷无情地裁割成了三个部分。在暗底里的镇压与清洗之后,便成为了如今庆国的三大水师。
每每思及当年之事。一直压抑在范闲内心最深处地那股邪火便开始升腾起来,他明白,叶轻眉既然已经死了,为了天下的太平稳定,那些老人家必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如果自己是皇帝,想必也不会手软……只是,他的心里依然会有些不舒服,不愉快。
发现了范闲开始走神,那位叫做许茂才的泉州水师老人轻声咳了两下。
范闲回过神来,有些表情复杂地看着这位许将军,心中涌出了诸多疑问,这样一位叶家老人,是怎样在当年水师的清洗中活了下来?又是怎样将自己的身份掩藏到了今天?叶家的势力自然都没有死光,不过绝大多数人早已如内库里地司库一般……忘却了当年地身份,在坦露自己后,成为了朝廷里的一员。
而许茂才,显然不是这种。
范闲很直接地表达了自己地疑问。
许茂才更加直接地解释道:“我入水师太晚,小姐本来是安排我在海上锻炼两年,便进监察院帮院长大人……不过,您也知道,后来出了一些事情,所以我没有机会与陈院长搭上头,很凑巧或者很幸运地……苟活到了今天。”
“你的意思是,如果陈萍萍知道你是叶家的人,也不会容你留在军中。”范闲冷漠地说道。
许茂才微微一怔,思想片刻后缓缓应道:“不知道,但我的运气已经足够好,所以我不会去赌。”
“那我父亲呢?”
许茂才知道这位年轻人说的一定不是龙椅上的那个男人,而是户部尚书范建大人,略一思忖后说道:“当年的事情太古怪,我……谁也不敢相信。”
谁也不敢相信,虽然依然是平稳的语气,但范闲能听出对方言语中的一丝寒冷与失望。京都事后,朝廷里没有人为老叶家喊冤,而且当时的情况确实太过古怪,身为叶家钉子的许茂才总在心中怀疑着,陈萍萍与范建究竟在那件事情当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范闲依然是面色不变,反而微微笑道:“想必你也知道我与老叶家的关系,不过我不是很了解,你这个时候来和我说这些事情。有什么意义。”
这是个试探,从开始谈话到现在,范闲自问没有表现出任何可以被人捉住把柄的地方。
许茂才疑惑抬头,像看着陌生人一样地看着范闲,却浑然忘了,自己与范闲在今天之前,本来就是陌生人。
“少爷,您是小姐唯一的骨肉。”许茂才沉声说道:“小姐的家业必须是您继承。而小姐地仇……您身为人子,自然也要落到您的肩上,茂才不才,愿做犬马。”
范闲沉默了少许后缓缓说道:“据我所知,当年参与此事的王公贵族,早在十三年前就已经被杀死了,陛下英明,只是让这些无耻匪类多活了四年。报仇?我应该找谁去报?”
很明显,许茂才这些年一直隐藏在胶州水师里,对于朝廷上层的动静并不清楚,但很奇妙的是,在这位将军的心中。总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叶家的仇人肯定没有死光,而且也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地死光了。
所以他微微焦虑说道:“这是需要少爷去想的问题。”
范闲是敬佩面前这人的,此人既然没有什么马脚露在朝廷眼里。如今也已经混成了胶州水师的一员重将,那么完全可以就这般幸福地混着日子,将什么叶家,什么小姐都抛诸脑后,享受着高官贵爵,而不用想着向朝廷报复这一类很恐怖的事情。
而且按对方的话来说,他当年入叶家的时间并不长,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青人。
范闲依然不为所动。微笑说道:“我为什么要想?”
“您是叶家地后人。”许茂才呼吸稍微变的快了一些,似乎有些失望。
范闲摇摇头,说道:“将军,我敬重您的为人,但您似乎忘了一点,我不仅仅是母亲的儿子,我还是个有父亲的人。”
许茂才霍然抬首,冷冷地盯着范闲地脸。片刻后脸上涌现出了失望、震惊、了解、放弃诸多复杂的情绪。苦笑说道:“也对,少爷毕竟也是位皇子。”
依世间常理论。范闲是叶家的后人,但更重要的身份却是皇帝地私生子,尤其是叶轻眉早死,一个被皇室暗中看管长大的人儿,怎么可能对从未见面的母亲留有多少感情?如果为叶家复仇的对象是朝廷……难道这位皇子会愿意造自己家族的反?
这个社会,依然是个纯正的父系社会。
所以许茂才虽然失望,但也并不怎么吃惊,只是唇角牵起了一丝苦笑,暗自想着自己忍了这么多年,今天骤然看到小姐的骨肉后,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却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是不是马上便要到来地灭口。
出乎他的意料,范闲只是温和问道:“你既然能听明白我先前的那段话,那请你告诉我,为什么今天夜里敢来找我?”
许茂才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个,沉默半晌后说道:“自从消息传开之后,我一直在暗中留意您的消息,注视着您的所作所为……并且想办法打听到了您离开澹州之后,这几年间做了些什么事。不论是执掌监察院还是接手内库……我总觉得您做事的风格与手法,以及后面隐着的那颗心……和小姐很像。所以我……选择来见您。”
所谓消息,自然是指的去年震惊天下地范闲身世之迷。
范闲忍不住自嘲笑了一下,不知道母亲当年是不是如自己这般阴险无耻,不过能够空手创出偌大地家业,想来也是没有少用厉害手段,而且那两位亲王的死,与母亲可是脱不了关系。至于许茂才极敏感地发现……那两颗极为相似地心?
同是天涯穿越者,相逢何必曾相识。
范闲温柔地笑着,心想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要找两个在心思方面能够靠近,并且能够互相理解的人,也就只有自己与叶轻眉了,这种关系甚至要比一般的母子关系更为奇妙,或许少了一些血缘上的亲近,却多了一些精神上的亲近。
而且难以弱化。
这一定会是庆国皇帝所不能猜想到的一点,甚至是范建与陈萍萍也无法想像,整个天下都会觉得不可理喻的事情。身为皇子的范闲,为什么会对从未见过面的母亲有那般深沉的感情,甚至会深沉到将这个世界上的所谓亲情与皇族远远抛离。
正是没有人能够明白范闲对叶轻眉的感情,所以这世上再聪慧的人,都不可能猜忖到范闲的真实心思,而在将来的某些重要时刻,某些人一定会为此付出某些代价。
“洪常青。”范闲没有继续与许茂才的问题,而是加大了一丝声音,唤进一个监察院的下属。
进屋来的是青娃,这位荒岛余生,幸被范闲纳入门下的人物。他本有姓,但如今既然跟在范闲身边做事,范闲便给他改了个名字,也是为了日后行事方便,之所以叫洪常青,一方面是源自范闲前世对于英雄人物的记忆,一方面是因为洪竹那小子在姓洪之后运气绝佳。
“机警一些。”范闲微低着头,说道:“不要让人靠近这个房间十步之内。”
洪常青领命而去。
许茂才有些诧异地看着范闲。
范闲望着他,微笑说道:“这个时候,你可以拿出你的证明,来让我相信,你与我母亲之间的关系了。”
许茂才心头一怔,马上听明白了范闲的意思,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激动,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小心翼翼地从靴中取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范闲。
既然他敢来向范闲自报家门,一定就要有证据来说服范闲相信自己的来历。
范闲捏着那颗金属子弹头,一瞬间竟是有些失神,关于那个箱子的事情,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与五竹叔知晓,这颗子弹不止说明了许茂才的身份,更让他陷入了一种恍惚之中,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的泉州海边,一名刚刚将入水师的年轻人不知因何得到了叶家主人的欣赏,得到了一样宝物。
皇帝在找那个箱子,陈萍萍也在找那个箱子,却从来没有人找到过。
“你是怎么得到的?”范闲的笑容有些疏离。
许茂才也许是回忆起了往事,眼圈渐红,轻声说道:“小姐在海边用这个扔着玩,我瞧着做的精细,所以觉着有些可惜……”
二十年前的泉州海边,一个面容清丽无俦的女子百无聊赖,从怀里取出一颗82a1的子弹,往海里扔着,试图打中一只因自己美貌而渐沉的海鱼。
身旁一位年轻人面露可惜之色,这位女子笑了笑,很随意地扔了颗给他做为玩具。
是的,当时的情景就是这样的。
范闲站起身来,两颗手指缓缓摩娑着子弹的金属表面,感受着那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触感与流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这个瞬间,提督府里其余的人似乎都消失了,什么胶州水师,什么长公主,什么君山会,都如同海水泡沫一样在他的脑中褪去。
他只是想着这颗子弹,当年拿子弹当弹珠玩的女子,微微偏头,然后一笑,心想自己从那远方赶来,或许为的就是赴她之约?




庆余年 第六卷殿前欢 第十四章 入羊群
第十四章 入羊群
书房的门紧紧闭着,就像是仁人志士们在酷刑面前永远不肯张开的那张嘴。
党骁波等提督心腹正在后园里受着酷刑,只是嘴早已被臭抹布塞住了,所以没有发出惨呼。
洪常青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黑夜,领着胶州知州派过来的几个衙役分散在书房的四周,阻止任何人靠近那个房间。
书房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默,不知道范闲与许茂才在里面说了些什么,商量了些什么,计较了些什么,争执了什么。
顺着淡淡透出的烛光往里遁去,便可看见这二人越来越沉重的表情与眼神中带着的那一丝寒意。
范闲微低着头,鼻梁两侧的阴影十分显眼,他轻声说道:“这个事情到这里了,就到这里了。”
许茂才想了想,点点头:“是,大人。”
两人关于当年及以后的对话暂告一个段落,许茂才在强抑激动之余,也回复了这些年来的平静,将称呼由少爷变成了大人。他清楚自己与范闲的对话是怎样的大逆不道,如果被别的人知道了自己与范闲说过些什么,自己肯定是必死无疑,而范闲也一定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范闲平静说道:“眼下这个问题怎么处理?”
许茂才在胶州水师已有二十年时间,由当初最下层的士兵一步一步熬到如今的重要将领,在水师当中自然拥有旁人难以企及的威信与网络。范闲处理胶州水师,如果有他的帮助,一定会简单许多。
“我会去联络军中的人。”许茂才想了想后说道:“如果大人需要有人出面,我可以试一下。”
范闲皱着眉头想了想,如果在水师里能够收服一大批中下级的军官。自然会顺利许多,那位老秦家地将军既然不肯出面,许茂才愿意出来帮助自己,想必效果也差不多。不过想了会儿后,他却摇头说道:“你不要亲自出面。”
许茂才有些讶异地看着范闲。
范闲说道:“我不要人能够查觉到一丝问题……你毕竟是泉州水师出来的人,既然这些年一直安份,今天也就不出来了。”
不是关键的时刻,这枚范闲在军中的棋子自然不能暴露。只是处理胶州水师这样一个畸型的手臂,他断不会动用自己好不容易在路边拾得的厉锋菜刀。
“不过……军中下层你帮我想想办法。”范闲继续说道:“影响一些你能影响的人,至少让他们安份一些,天亮之后就要去水师宣旨,我不希望到时候上万士兵都来围攻我。”
许茂才笑了笑,行礼说道:“大人放心,其实今夜里,就觉着您似乎将这件事情想的过于艰难了。”
“噢。怎么说?”范闲挑起眉头,来了兴趣。
“您低估了军队对于朝廷地忠心,低估了陛下对于士兵们的影响力。”许茂才平静说道:“或许常昆可以掌控军队中的一部分,或许他的心腹可以煽动不知事实真相的士兵闹将起来……可现在的状态是,常昆已经死了。党骁波等几人也被您捕入狱中,不论士兵还是百姓,如果有胆子对钦差动手,那是一定需要人带头的。”
许茂才最后说道:“羊儿们敢起来造狼的反。一定是有只狼躲在羊群中间。”
范闲地眼睛亮了下,看着许茂才半晌没有说话,此时才发现,这位母亲当年留下的幸运儿,看待事情,果然有几分独到之处。
“可我是一匹来自外地的狼。”他笑着说道:“水师里的这些老狼又爱惜羽毛。”
许茂才淡淡说道:“您押着他们去,他们不得不去……也不用他们说什么,只要往营里一站。水师官兵们自然就知道了他们的立场,如果军中仍然有闹事地,大人不防杀上一杀。”
“杀人立威?”范闲皱起了眉头,“我怕的就是惊起哗变,血腥味很刺鼻,很容易让人们的脑子发昏。”
许茂才看着他笑了笑,和声说道:“大人,血腥味也是很容易让人们变得胆小。尤其是本来胆子就不怎么大的下层人。”
这话说地平淡。却带着一丝古怪与怨意,想必是二十年前叶家、泉州水师被清洗时。这位看多了被鲜血吓的噤若寒蝉,不可动弹的胆小之辈。
范闲想了想,点点头。
许茂才看他眉间的忧色依然未袪,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稍一思忖后,试探着说道:“就算今天我不出面,事后也可以尝试一下。”
尝试什么?自然是尝试将胶州水师掌握在范闲的手里。以许茂才如今的资历与地位,只要在朝廷查办胶州水师一案中表现的突出一些,对陛下的忠心显得纯良些,就算范闲不从中帮忙,想必也有极大地机会升职成为水师提督。
对于许茂才来说,这个提议不是为了自己的仕途着想,而是想着自己能够帮范闲获取一个强大的助力。
但范闲却只是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的事情太晚。”他说道:“所以事先没有做安排,胶州水师的后事京都那边早已定了,十日之后,就会有枢密院的人来接手,至于你……我会想办法让你不受牵连,依然留在胶州,但是提督的位置却没有办法。”
许茂才点点头,知道关于水师后续的安排,宫里肯定早有定数,范闲既然不知道自己地出身,当然事先没有进行什么安排。
“下任提督是?”
“秦易。”范闲缓缓说道:“秦恒地堂弟。”
秦恒便是如今的京都守备,老秦家第二代地翘楚人物,在京中时与范闲的关系还算融洽。
但许茂才听着这个名字,面色却是有些古怪。
“怎么了?”范闲看出了他的忧心,好奇问道。
“为什么陛下会让老秦家的人来接手?”许茂才皱着眉头说道:“就算叶家如今失了宠,可是军中不止这么两家,西征军里还有几员大将一直没有合适地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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