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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腻
“我也不是很明白。”范闲笑着应道。心里却想着,胶州这样一个重要的地方,皇帝肯定是要选择自己心腹中的心腹掌握着,避免再次出现常昆这样的事情。
许茂才望着范闲欲言又止,半晌后才下决心说道:“老秦家不简单。”
“什么意思?”
“我没有证据,但总觉得老秦家不简单。”许茂才皱眉说道:“您也知道,水师里列第三的那位是秦家的人,常昆在水师里做了这么多手脚。领着上千士兵南下,怎么可能瞒过他……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向朝中报告?如果他向老秦家说过,老秦家却没有告诉陛下……这事情就有些古怪了。”
范闲安静了下来,在脑中细细盘算着其中的细节,然后说道:“所以你要留在胶州,盯着马上来的那名提督大人,我相信老秦家是不会背叛陛下地,因为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都是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
许茂才心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大殿下如今执掌禁军,叶家被陛下骂的大气不敢吭一声,只好龟缩在定州养马,整个庆方,如今声势最盛的。自然就是老秦家,他们如果背叛陛下,根本不可能再获得更高的地位与荣耀。
政治上的选择与做生意一样,没有利益的事情。没有人愿意做。
“你去做事吧。”范闲温和微笑说道:“注意自己的安全,在今后地日子里,只要我不主动找你,你不要为我做任何事情。”
许茂才也笑了起来,走到他身前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看着这名四十出头将领离开的身影。范闲负手于后,微微眯眼,他知道对方这个头磕的是心甘情愿,甚至想必是欣喜无比。二十年前之事,落在二十年之后,人生并没有几个二十年,而此人却一直等了这么久,实是不易。
远处的天边浮起一丝淡漠的白。范闲眯着眼睛看着。心思不知道飘去了那里,眉头皱地极紧。他感觉心上多了一丝压力。又多了一丝兴奋,造反这种事情他是不会做的,就像叶轻眉当年在信中说的那样,一统天下?她不屑做,范闲也不喜欢玩这种游戏,不过在今后的岁月里,除了造反,总有许多有意义地事情可以做。
比如好好活着,比如让刚刚离开的那个好好活着,比如让有些人活的很不愉快。
此时提督府没有喧嚣,只有一片宁静围绕,很多人没有睡着,天刚刚破晓。
晨光渐盛时,关闭着的胶州城门被缓缓拉开,严密封锁了一个整夜的州军们疲惫地收队,有气无力地站在城门洞两侧,用目光送着那一行队伍行出了胶州城,往不远方的水师营地驶去。
队伍的正中间是范闲,骑在马上的他已经换上了官服,华贵异常,威严十足。左边地洪常青面色冷漠地抱着皇帝钦赐的天子剑,右手边的监察院官员捧着金黄色的圣旨。
前有开道官兵扛着牌子气喘吁吁地走着,然后便是一柄曲柄驾云黄金伞。
胶州方面不知道从哪里搞出来一个丝竹班子,吹吹打打着,锣鼓敲着,热闹不停。
正是一个有些简陋的钦差仪仗,范闲冷眼看着,心里不免觉得好笑,那位胶州知州果然有两把刷子,不过半夜功夫,居然整出了这么些东西来,只是这丝竹班子怎么身上的脂粉味这么重?难道是从青楼里借来的?
钦差仪仗他一直留在苏州,根本没有想到会在海边来用。不过既然是去水师宣旨,摆出这种排场来总有益处,只是范闲有些替吴格非担心,这般弄虚作假,会不会让京都里的那些老学士们不高兴?
一应胶州官员与未获罪地水师将领老老实实地跟在范闲身后。单从表情上,看不出来这些人是高兴还是难过,只是折腾了一夜,没有几个精神好。
晨起地胶州市民们在早点摊子上已经隐约知晓了昨夜的事情,纷纷涌在城门内外注视着这一幕,胆大地市民们对着钦差仪仗指指点点,纷纷传播着,高头大马上那个俊的如同姑娘般的年轻权贵。就是传闻中的小范大人。
范闲在民间的名声实在是太响了。
而胶州水师在城中的名声却实在好不到哪里去。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城门内外的上千百姓作一声喊,口祝钦差大人安康,便跪了下去,行礼不一。
范闲一怔,看着那黑压压地一片人头,不禁有些恍惚,想到凌晨许茂才说的那些话。才明白,原来社会最底层的人们,对于高高在上的天使,确实是一种发自本能般的畏惧与敬服。
这种认识,让范闲并不能舒服到哪里去。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许茂才。
许茂才装作谗媚的样子笑了笑。
不得已,范闲挥手止住了队伍的前行,堆起满脸温和的笑容,在官员们地拱卫中下马。轻步走到线外百姓面前,温和回礼,极有礼数地扶起了几位老人家,又寒喧了两句,说了几句圣安,天顺之类的废话,这才重新回到马上,开动了队伍。
水师的操场之上。范闲满脸平静地坐在椅上,于高台之上看着下方的那些官兵们。官兵们的脸色有异,或激动或愤恨或畏惧,但那些眼神都闪闪烁烁地看着台上地钦差大人与官员们。
水师官兵大部分已经知道了昨天夜里的事情,只是由于时间太紧,所以那些常昆在中层将领中的心腹,并没有机会挑起整座大营的情绪,而只是带着一路军士意图进州救人。只是那个队伍却骤然消失在黑暗之中。
所以此时水师官兵们有些害怕。不知道朝廷为什么会忽然派一个钦差大人过来,也不明白为什么常昆提督与党偏将都不在台上。难道军中地流言是真的?
范闲眯眼看着台下那些攒动的人头,发现黑压压地,竟是一直排到了港口边上。
直到此时,他才感觉到了一丝后忧,禁军他是见过的,黑骑是时常在身边的,可是骤然看见上万名士兵整整齐齐站在自己身前,这才感觉到人数所带来的那种压迫感。如果这一万个士兵都是自己的敌人,那自己只怕在这台子上也坐不下去了。
范闲自嘲地翘起唇角笑了笑,也没有怎么认真听那位水师三号将领的说话,心想自己地运气真的不错,居然在水师内部找到了许茂才,看台下士兵们的情绪虽然稍有不稳,但应该不会出现大的问题,想必定是许茂才在凌晨之后做了很多暗底下的工作。
而常昆已死,党骁波已伏,没有人带头,这些士兵再有血性,也不可能如何,许茂才说的对,自己过于高估了局面的险恶性。
范闲摸了摸怀中的薄纸,这是参与东海之事地将领所写地口供,党骁波确实硬项,就算被打昏了过去,也死不肯开口,不过军中并不都是这种硬汉,在监察院的严刑副供之下,终于还是有人招了。
有了口供,便有了大义上地名份,范闲不再担心什么,侧耳听着那位将领意兴索然地讲话。
这位将领便是老秦家的那位,他本不愿意出头,可是范闲听了许茂才的建议,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干脆撕破了脸皮,皮笑肉不笑地请他出面训话,同时也将宣布党骁波罪状的艰难任务交给了他。
果然不出范闲所料,当那位将领说道党骁波勾结外敌,私通海匪,违令调军这三大罪名后,台下的官兵们都骚动了起来,尤其是那些中层的校官们更是有些不大好的苗头。
范闲看着这一幕,缓缓离开椅子,走到台前,望着台下的上万官兵,温和说道:“本官是范闲,奉旨而来。”
他不是神仙,没有用眼神就让全场陷入安静的能力,但他的话语中夹了一丝自己体内的霸道真气,迅疾传播开去,袅袅然响彻了个整个操场,让那些官兵都愣了一愣。
便在这个空隙之中,范闲开篇名义:“提督常昆常大人,昨夜遇刺。”
台下一片哗然,满是不敢置信的议论之声与震惊的声音。
胶州知州吴格非担忧地看了一眼台前的小范大人,他起始就不赞同全军集合宣旨,应该分营而论,不知道小范大人是怎样想的。
范闲望着台下那些官兵,缓缓说道:“常提督常年驻守胶州,为国守一方,甘在困苦之地,实为国之栋梁,陛下每每议及,便会赞叹常提督其功在国,忠义可嘉。”
台上知道内情的廖廖三人沉默着,他们早就收到了范闲代朝廷宣布的处理结果,而其余的官员将领们听着这话顿时傻了眼,小范大人不是来查常提督的吗?
台下的官兵们也渐渐安静下来,满是疑惑地看着台上,没有一个人听明白钦差大人说的话。
范闲面上带着一丝沉重,幽幽说道:“天无眼,不料常提督竟然英年早逝……是哪些穷凶极恶之徒,竟敢做出这等恶行!”
他的声音渐渐高了些来,充满了愤怒,眼神里也满是狠厉之意,似乎是想从台下上万官兵之中找出那个所谓真凶来。





庆余年 第六卷殿前欢 第十五章 略带腥味的海风
第十五章 略带腥味的海风
微咸微湿微冷的风从海面上刮了过来,让范闲的脸颊一片冰冷,他冷冷地看着台下这群密密麻麻的兵士,内心深处却是渐趋平静。
处置水师一事,最关键,最危险的时候,其实便是昨天夜里,到了白天,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他并没有什么太过担心的。
那些不了解内情的将领与州官,都以为钦差大人只是先褒后贬,马上就会对水师提督常昆进行最惨无人道的攻击,在煌煌日头之下,向水师将士们说明常昆此人的丧心病狂,以及朝廷对他的处置意见,所以等他们真地听到了范闲接下来的话后,不免震惊无比于小范大人没有开始鞭尸。
范闲的声音,在阔大的操场上传的极远,他只是温和且悲痛地回忆着水师提督常昆为庆国所做出的丰功伟绩,只是表彰着那个死人,表情沉痛,眼神真挚,而根本没有提到一点东海小岛之事以及水师与东夷城内外勾结之事。
吴格非与那位老秦家的三号将领互视一眼,然后缓缓偏过头去,昨天夜里范闲就已经向这几位重要人物传达了宫里的意思,所以他们并不奇怪。
常昆乃是一品提督,而他背后那只手究竟是谁,并没有获得有力的证据,虽然知道长公主的君山会在其间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但在当前的情况下,朝廷不愿自曝其短,不愿意明典正刑地将常昆打倒在地。
一位一品大员,一位军方重臣,却与海盗勾结,里通外敌,这个事实一旦传遍天下,庆国朝廷的脸往哪儿搁?陛下的那张老脸往哪儿搁?
要的只是常昆永远不能再在胶州水师里搞东抽西。至于他死之后的道德评价,庆国皇帝与范闲其实都不怎么在乎,能够用最小代价完成这件事情,才是第一位的任务。
当然,这口恶气想必皇帝陛下是咽不下去的,只等再过些日子,京都情势大定,皇帝将那些胆敢在背后搞小动作地家族们一扫而空。常昆自然还是会被从坟墓里挖将出来,锉骨扬灰,身败名裂。
一通赞扬说完之后,范闲的脸已经冷的像海水里的石头一样,脸色难看的不行。
“昨夜本官初至胶州,本欲与提督大人密谈,要彻查水师一部与海匪勾结一事……孰不知,大人容貌未见。斯人已去。是谁,敢如此丧心病狂于提督府之中纵凶杀人?是谁,敢抢在朝廷调查案情之前,用这种猖狂的手段进行抵抗?是谁,试图在事发之后。杀死整座提督府内的官员将军,以图灭口?是谁,在昨天夜里暗中调动水师,煽动军心。意图调起骚动,占据胶州,想将这一切的黑暗都吞噬在血水之中?”
“是谁……?”
昨天夜里水师营地里确实有异动,而且流言也一直在流传,但直到今日高台之上钦差大人细细讲来,这些水师官兵们才知道,提督大人常昆竟不是被朝廷逼死。而是被人买凶杀死。而水师当中竟然有些将领敢与海盗勾结,敢暗中对抗朝廷!
自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至少常昆与党骁波地亲信不会相信,所以场下的兵士中渐渐噪动起来,有人开始喊道:“党将军在哪里?党将军在哪里!”
又有人喊道:“哪里来的海盗?”
群情激愤,士兵易挑,人群渐渐往高台前方拥挤过来。
范闲面色平静,微微一笑。
许茂才向台下自己的亲信使了个眼色。那些夹杂在兵士中的校官们眼珠子一动。便开始高声喊道:“替提督大人报仇!杀死那个王八蛋的!”
王八蛋究竟是谁,上万兵卒们并不清楚。但这样一喊,却恰好契合了水师官兵们悲愤压抑的气氛,于是渐渐喊声合一,声震海边天际,却有意无意间,将那些心怀鬼胎,不甘心受缚而死的军中将领们地挑拔压了下去。
范闲平举双手,微微一摁,面色阴沉说道:“天无眼,天有心,那些丧心病狂的歹徒,昨夜已然成擒,案结之后,自然明正典刑,以祭奠提督大人在天之灵。”
“是谁?”水师官兵们面面相覻,都在纷纷猜测着是军中哪位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看着高台之上比往日少了几个将领,有些聪明的人渐渐猜到了少许。
果不其然,范闲接下来念到的几个人地名字,都是水师之中往日地位尊崇的几位将领,党骁波的名字赫然列在其首。
高台之上的声音十分清楚地告诉这一万人,正是水师中地这几位将领,充当了老鼠屎这种角色。
说话间,从台子右后方被押上来了五位浑身是血的将领,这几位正是昨天夜里在提督府对范闲发难的那几人,此时这些人面色惨白,精神颓丧,受刑之后连站都站不稳了,直接跪在了范闲的身前,也不知道监察院使了什么手段,这些人虽然面有阴狠不忿之色,却是根本无法张嘴喊冤。
台下的上万将士同时间安静下来,用复杂至极的眼神,看着台上这一幕,看着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将领们,跪在自己的眼前,头颅低垂,乱发纠血不飞,凄惨无比。
死一般地安静,范闲看着这一幕,手负在身后,做着准备握拳的手势。
果不其然,安静的士兵当中忽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喊叫出来:“提督大人是台上那些人杀的!奸臣干军!党将军冤枉!”
党骁波自有心腹,往东海去的部队由上至下自有想法,都明白这一幕针对的是什么,自然不会甘愿就看着事情按照钦差大人的安排继续下去。随着这一声喊,马上又有几个声音喊了出来,充满了愤怒与仇恨,将矛头对准了台上地范闲与其余地将军官员。
这些人都是常昆与党骁波地嫡系。中下层地校官总是极能影响自己手下的官兵,如此一喊,台下顿时乱了起来,本来被流言弄的有些人心惶惶的水师官兵们更不知道该信谁的了,而足足有上千名官兵开始往前去挤。
范闲眯着眼睛,盯着那边,只是盯着那几个领头喊话的人,然后将负在身后的手一紧。握成了拳头。
站在他身后地那位三号将领面色一黯,被范闲逼迫着下了决心,因为他也清楚,如果真的一旦哗变,自己站在台上,也只有被撕成碎片的份儿。
于是他站到了范闲的身边,双眼精光一射,暴怒喝道:“。要造反吗?连钦差大人和我们的话都不信!”
这位虽然来水师不久,但毕竟地位在哪里,他一声喝出去,下面的情况稍微好些,但依然还是潜伏着危险的诱因。那些党骁波地心腹依然潜在暗处,不停地挑唆着,高声辱骂着。
便在此时,许茂才也随着范闲的手势。用眼神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台下的官兵当中马上多出了一种不一样的声音。
“杀死党骁波!替提督大人报仇!”
只喊了一声,并没有形成滚雷一般的声势,但范闲已是温和地笑了,很和蔼地听从了民意,向身边点了点头。
洪常青与几名面色异常难看地水师将领走到了范闲的身边,拔出身畔配着的直刀,一脚蹬在那些常昆的亲信将领后背,将这些犯将蹬倒在地。然后一刀砍下。
咔咔四声响,锋利地刀砍进了那些壮实的颈柱,破开皮,划开肉,放出血,断掉骨,让那头颅离开了身躯,在高台之上骨碌碌滚着。喷出一大滩的鲜血。
无头的水师将领身躯在高台之上弹动抽搐片刻。便归于安静,归于死亡。
台上台下再次陷入安静。下方的水师官兵们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心想,就这么死了?案子都还没有审,钦差大人就这么把这几位将领给杀了?
范闲皱眉看着脚下不远处的鲜血,与自己身边不远处沉重呼息,面色惨丧的党骁波,旋即抬起头来微笑说道:“满足你们的愿望,不过党骁波乃是首恶,要押至京都……只怕要送他一个凌迟,才能让提督大人瞑目。”
这话有些无耻,但是台下地水师官兵们却不这样认为,只是看着台上那个穿着华贵官服的年轻人,感到了一股由内心深处涌起来的恶寒。
其实水师官兵们不是傻子,他们是不会相信党偏将会杀死常提督,一来没有那个理由,二来谁都知道这二人之间亲密的关系。但是此时四颗人头摆在台上,众人清楚,钦差大人是敢杀人,愿意杀人的,常提督已死,党骁波已伏,就算是朝廷在做清洗,可是自己这些当小兵的,又没有跟着这两位大人捞多少好处,能做什么?
难道真的一涌而上将高台上的钦差大人杀死,然后落草为寇,与整个天下为敌?
有血性,不代表就是兽性,就不会用脑子思考问题,所以台下地上万官兵沉默了,包括那些先前还在意图煽起暴动地校官们都沉默了,将自己的身子低了低,想着要怎样才能偷偷地逃出水师。
杀人立威,范闲满意地看着台下,知道许茂才地话果然是对的。
然而事情还没有完,台上依然有党骁波的心腹,有常昆的死党,不把这些人揪出来,胶州水师如何能称安宁?
范闲站在高台上说道:“昨夜,水师有人得了党骁波的密令,意图领军攻城,这种丧心病狂的谋逆行为,自然是不能轻饶的。”
话音一落,营外马蹄之声如风云一般传来,所有的人都偏转身子,紧张地看着那里。
一群浑身黑甲的骑兵由小坡之上疾驰而下,硬弩在鞍。厉刀在腰,一手控缰,一手提着麻袋,以世上罕见的驭术来到了水师营中,带起一股烟尘,三分幽冥之意。
黑骑!
水师官兵们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传说中杀人如麻,暗行如鬼的庆国最强骑兵之一,纷纷惊呼起来。更不明白这些人来这里是做什么,如果是来杀人地,这一百骑的人数未免也太少了些。
百骑黑骑驶至高台之下,立于马上对范闲行了一礼,然后将手中的麻袋扔到地上,一并马腹,沿着高台行了两个半圆,分列于高台两侧。
同一时间。水师营帐左后方的小山坡上,幽幽无声地出现了两排骑兵,就如同两道坚硬的黑色线条,深深地契在山梁之上,对着下方的水师官兵做出了冲击的预备姿式。
水师官兵大哗。
麻袋里面全部是人头。或血污满面,或缺鼻损耳,或脑门被劈开了一条大缝,几百个人头从麻袋里滚了出来。堆积在高台之下,这种血腥恐怖的场面,在太平已久地胶州水师里很久没有出现了,水师官兵们唬的退了几步,让出了极大的一片空地,让这些人头装扮着光天化日下的修罗场。
范闲在台上往前迈了一步,华衣飘飘,面相俊美。于人头堆上傲然站着,说道:“这便是昨夜试图血洗胶州的叛兵,将士不要惊慌,叛兵已伏,本官不是喜欢报仇的人。”
水师将兵们警悚不敢语。
“但是……”范闲缓缓说道:“是谁暗中主持此事,本官一定要抓出来,胆敢与朝廷作对,阴谋附逆。就要有被满门抄斩的心理准备。”
“人。本官已经查清楚了。”他望着台下的人们说道:“一共十七个人,不。是十七条狗,十七条用朝廷地傣禄蓄养自己狼子野心的狗!”
十七个人,清洗的范围并不大,包括台上的水师将领,台下的官兵们都松了一口气,此时四百黑骑地陡然出现,台上台下的那么多人头,已经成功地震慑住了水师官兵的精神,既然没有人敢造反,就只好等着看朝廷会怎么处置,只抓十七个,和大多数人没有关系。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为了保护自己,甚至可以出卖平日里害怕无比的上级。
所以随着高台之上三号将领地念名之声,台下的水师官兵们渐渐畏惧地移动着,恨不得离那被点到名的校官越远越好,倏然间,操场上便多出了十七个小圆圈,小空地,空地上站着一位面色如土的水师将校。
这都是昨天夜里煽动大营闹事,并且让一部水师官兵在胶州城外与黑骑大战一场的元凶们。
马蹄嗒嗒,黑骑领马缓缓走入万人之中,骑士们面色冷漠,不旁顾,不紧张,虽万人在侧,却如入无人之境。
水师胆气已丧,纷纷让开道路,让这些奉命前来捕人的黑骑进入。
三骑抓一人,虽然也有校官在绝望之境勇起反抗,怎奈何已是困兽,啪啪几声便被砍翻在地,只是在死亡之前,徒增了一次痛苦罢了。
又是十七声血腥而残酷的响声,十七个人头回归到了他们兄弟人头的包围之中,血水涂染着高台,一股腥臭吸引来了无数地苍蝇。
范闲身处其间,却是面色不变,眯眼看着渐渐移至头顶的太阳,知道胶州的事情算是办完了。
然后才开始宣旨。
范闲挥挥手,也不在乎朝廷的礼仪规矩,让监察院手下去办这件事情,而他却是坐回了椅上,稍微休息一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范闲没有去细听皇帝说了些什么,只是看着台上台下跪倒在地,如蝼蚁一般的水师官兵们,心有所思,最后他听到了一声震天价的喜悦呼声,以及山呼万岁的声间。
水师官兵又加俸了?
胶州水师的消息传到京都,已经是半个月之后地消息了。京都地处内陆,没有海风滋润,所以比胶州要显得干闷一些,气侯并不如何舒服,反而是有些身子骨弱地人开始不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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