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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腻
山风从范闲身后的树林里吹了过来,吹过他背上汗湿了的衣衫,一片湿寒。过了一会儿之后,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朝着司理理的马车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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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第三十二章 马车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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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包括人们的容颜与jing神状态,但也有例外。当范闲沉步走入司理理的马车时,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略有些憔悴,但依然美丽的女子,大半年的牢狱生活,似乎并没有给这位流晶河上红倌人的容貌造成任何损害。
发现范闲进来了,司理理微微一福,眼神微微慌乱,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似乎对于此次相见有些准备不足。
范闲静静地看着这位姑娘的脸蛋儿,发现那双眉依然柔若柳梢,黑眸依然顾盼流转,只是那唇儿今ri未添颜se,所以显得有些苍白。
二人第一次相见的时候,范闲是一个初入京的贵族私生子,这位司理理姑娘已然是流晶河上最红的姑娘,那一夜抚摸癫狂,虽未真个**,但男女间最亲密的事情也算全做完了。
只是没有料到司理理竟然是北齐安插在庆国的间谍,通过二皇子宴请一事,与吴伯安设下了暗杀范闲的计划。范闲命大,才逃脱此厄,最后又进入了监察院,如今又接下了将司理理送还北齐的职司。
他静静看着面前这女子的眼鼻唇,不知怎地,便想到了那夜花舫之中与对方的身体接触,虽未心旌摇荡,但依然有些莫名的感觉。毕竟这是除了澹州那几位丫环之外,婚前与自己最亲密的女子。
“前些ri子我曾纵马在流晶河畔路过。”车厢里的沉默被范闲温柔的话语打破,“又看见那个花舫了。”
司理理微微一怔,没有想到这位年青俊俏的公子哥居然会用这句话来当开场白,她满心以为,接下来应该是很严肃的对话才对。
范闲笑了起来:“已经很破败了,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对那个地方有所怀念才是。”
司理理微涩一笑说道:“身是浮萍,四海为客,大人不要取笑奴家。”
“我不喜欢听奴家这两个字。”范闲看着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眸,微笑说道:“世事本就奇妙,当初你要杀我,是身有使命,我虽然不会原谅你,但也不会因此就对你有什么成见。当时在监察院大狱之中就和你说过,只要你供出主使来,我就会想法子让你活下来。但我要明确地告诉你,能够放你回北齐,这中间我没有出力,所以你不用感谢我。”
司理理微愕抬头,双唇微启,yu言又止,她如今是愈发看不清楚这个一时纯洁可亲一时yin寒恐怖的年轻人,为什么他要说这些话?
“从你离开大牢的那一ri开始,我们就是同事。”范闲坐在她的身边,放松地靠在车厢上,鼻尖嗅着淡淡的幽香,知道这股子香味儿是这姑娘家身上的体香,有些享受地嗅了两口,说道:“我不知道陈萍萍与你之间的协议,但既然他认为你是可信任的,我就会信任你,希望你也能够信任我,将红袖招的计划完成好。”
司理理双手攥着湖绿se的衣袖,轻轻咬着下唇,不知道该如何言语。
“给我揉揉吧,天天要提心吊胆,不知道前面车里那个老怪物什么时候暴走,jing神压力有些大。”范闲不是说谎,神se确实有些疲惫。
司理理微微嗯了一声,将身子侧了过来,双腿跪在了柔软的椅垫上,小心翼翼地将柔软温暖的双手搁在范闲的头部,缓缓地揉了起来。
范闲闭着双眼,享受着头部传来的舒服感觉,享受着司理理手指的缓缓触摸,下意识里叹息了一声。
“怎么?大人觉着重了?”不知陈萍萍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司理理此时完全不像在大狱里那般绝望与坚毅,反而有些回复了花舫之上的模样,温柔妩媚,语音俏软滑过范闲的心房。
范闲温和说道:“只是想着当初用刑,确实有些害怕将姑娘这双漂亮的小手给打坏了。”
司理理正在揉范闲太阳穴的手指一顿,半晌之后才幽幽说道:“苦命人,没有这么容易坏的。”
“不要有怨怼之念,这样对我们在上京的合作没有好处。”范闲静静说道,双眼没有睁开,“当时你要杀我,我只是对你用刑,怎么看,也应该是你欠我的。”
司理理再度轻咬下唇,贝齿尖儿在她的唇瓣上压出一道勾魂夺魄的媚感来,眸子里柔光一转道:“奴……我欠大人的,大人随时能拿回去。”
“怎么拿?像第一夜那般拿法?”范闲睁开了双眼,满是戏谑之se。
司理理倔犟地睁着双眼与他对视着,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她看着这个模样清秀无比的年轻官员,不知怎地就想到那夜花舫之上的羞人之事,身子竟有些微软无力,缓缓将身子靠了过去,半倚在范闲的肩上,手指不停按摩着对方,嘴里轻声说道:“这世上女子都是苦命人,我可不知道大人准备如何拿。”
那夜花舫之上,范闲用了迷药chun药,故而司理理的反应极为强烈,一直铭记至今,后来在大牢里被范闲毫不怜香惜玉的大刑伺候,心恨之余,又多了些极古怪的感觉。
范闲发觉右肩之上一片弹软,不想而知便是司理理柔软的胸部,以为对方是想要se诱自己,深吸一口气想镇定一下心神,不料却吸进了满腔少女幽幽体香,心头微动,转头微笑说道:“那个叫司凌的到哪儿去了?”
“还在京都关着。”司理理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想来那位司凌也不是她真正的亲人。
范闲愈发好奇,陈萍萍究竟用的什么手段,能够让司理理听监察院的话?他想了想后皱眉问道:“姑娘不是可怜人,至少北齐那位年青的皇帝陛下对姑娘还是念念不忘。”
司理理眉头微皱,叹息说道:“以se事人,岂能长久。”
“这也是本官有些疑惑的地方。”范闲微笑说道:“不知道姑娘可否将与北齐皇帝的过往细细讲来,也好方便我们去上京后,安排姑娘入宫的事宜。”
所谓红袖招计划,在范闲看来,只不过是西施入吴的一个翻版而已,由此次秘密协议的内容可以看出,北齐皇帝对于司理理是真有几分情意,不然也不会刻意强调要换回她来。只是司理理的出身毕竟有些低下,就算北齐方面敬重司理理为国出力,但那也只是敬而已,与庆国相比,北齐更加注重出身血统,断然不能允许一位曾经做过ji女的女子入宫。
司理理似乎不怎么愿意讲那些过往的事情,只是低头轻声说道:“范大人无须担心,只要将我送入上京,后面的事情,自然有北齐皇帝cao心。”
…………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范闲坐在女子的身边,闻着淡淡香味,不知怎地,对于先前离开对方的手指头感到有些后悔,他静坐稍许后,缓缓开口道:“那姑娘好生休息吧。”
不料便在此时,司理理也同时开口道:“大人,还要揉揉吗?”
…………“也好。”范闲回答的极快。
“好的。”司理理的回答里略有一丝失望。
直到这奇怪的问答结束之后,二人才发现车厢里的气氛有些怪异起来,似乎都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一股子暖昧开始逐渐发酵,空气渐趋温暖。
司理理再度轻咬下唇,跪在了椅上,双手摁着范闲的双肩,暗暗用力,心里想着自己只是不愿意一个人老呆在马车里,所以才会如此自甘下贱的服侍……这个仇家。
范闲面带微笑,感受着身后女子柔软的身躯,心里想着,这女子非但不记仇,反而刻意讨好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她喜欢上了自己?这个猜测一出,范闲赶紧在心里扇了自己一个大大的耳光,告诫自己,自己虽然是潘安,但毕竟不是散发chun药气息的牛人。
为什么自己也愿意在司理理的马车里呆着呢?范闲皱了皱眉角,想找到一个说服自己的答案,也许是此去北齐心中有些隐隐不安,也许是因为肖恩长的过于难看,也许是……其实什么都不是,自己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司理理是一个曾经被自己抚摸过**全身的漂亮女人,想与她呆在一起,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范闲没有在温柔乡里多耽搁,他自认是个好se之徒,但也是心神坚毅之辈,断然不会身陷温柔便无法自拔,只是让司理理揉了揉身子,去了些乏意,便走下了马车。
王启年迎了上去,陪在他身边向使团车队后方走去,轻声说道:“大人小心四周的耳目,毕竟司理理将来是要送给北齐皇帝的,ri后大人要在马车上呆这么久,下属先清清场,免得将来有什么谣言传入上京,对于大人后面的计划造成影响。”
范闲知道自己的心腹想歪了,却没有辩解什么,只是轻轻揉了揉额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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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第三十三章 白袖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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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京都路后,使团的速度马上就变得快了起来,一路再无守备师将领远远的鄙夷目光相陪,使团的成员,包括监察院的官员们都显得轻松了许多。
此时正是chun三月的时节,越往北去,反而chunse越浓,着实有些奇妙。
沿途各路各郡都有当地的官府衙门接待,都知道这使团是出使北齐,自然没有哪位州官敢怠慢,更何况此次使团正使乃是京中赫赫有名的小范大人,所以各地官员接待起来更是分外用心,虽不敢耽搁使团出行的ri程,但每至一地,总是盛宴大开,美娇娥来伴,席上更是不停地大拍范闲马屁。
此时范闲才知道原来自己在庆国的名声竟然如此响亮,不免有些飘飘然,开始的宴会竟是一个不拒。只是去的次数多了,也不免厌乏了起来。而且每次都要重复一遍自己不再作诗的誓言,实在是麻烦的狠。
王启年倒是挺喜欢去,因为宴会之上的歌女着轻纱而舞,很是娱目,而且每至一地,父母官总是会奢侈地安排当地红牌姑娘陪侍,夜夜**,花样百出,又哪里是京中黄脸婆娘可以比拟。
不过这种安排无法吸引范闲,因为使团里就有一位连北齐皇di du念念不忘的姑娘,那位京都最红的女子司理理。
所以渐渐范闲不再轻易赴宴,只是拣一些与父亲有些老交情的世伯地方高官少叙几句,更多的时候还是留在使团驻地,一方面就近看守着肖恩,一方面也是可以多在司理理的马车上呆会儿。
掐指算来,离开京都已经大半个月了,这大半个月里,道路之上,范闲倒是大半部分时间都赖在司理理的车上。也对,一大队的大老爷们儿,捧哏的相声听多也腻,哪里有和位俏佳人在车上闲聊几句来的爽利?
司理理小心地剥着橙子皮,然后细细剔去白筋,才将橙肉送入范闲的唇里。
使团里范闲最大,监察院的官员也唯他马首是瞻,虎卫更是忠心耿耿,不论他做什么,自然没有人敢说什么。
但当范闲闭目缓缓咀嚼着橙肉的时候,不知怎地却想到了妹妹,在京都的时候,若若也常常这样服侍自己吃水果,接着自然想到留在家中的妻子婉儿,双目微睁,透过眼帘的小缝偷偷看着正专心处理橙子的司理理,心里却涌起一丝不安。
其实这段旅程之中,他与司理理二人并没有做什么,只是闲聊几句,吃些水果,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就连去北齐国上京之后的安排都极少提及……当然,偶尔揉揉发累的身子是有的,偶尔牵牵小手是有的,偶尔搂着看窗外风景是有的。
“在想什么呢?”看见范闲发呆,司理理甜甜一笑说道,这些ri子的相处,她眼前所见尽是范闲温柔细腻的一面,竟是淡淡忘了天牢欺弱女的那恐怖一幕,姑娘家似乎很喜欢这种马车对坐闲聊的感觉,内心深处竟是隐隐希望这段旅程不要结束才好。
“在想啊……最近这些天你养的不错,这一身的丰润渐渐回来了。”范闲调笑道:“刚出京时这身子摸的……手都痛了。”
司理理微红脸说道:“那你别摸啊。”
范闲微笑牵过她的手,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搂进怀中,手掌缓缓在她的身体上抚弄着,轻声说道:“你不喜欢?”
“我命苦着,合着被你欺负,花舫上被你用药迷了,天牢里被你折磨,如今这车上还逃不脱你的魔掌……”司理理就这般说着,整个却都伏在了范闲的怀抱里,觉着这个年轻人的怀抱真的很温暖,不想离开,感受着范闲的手隔着衣衫在自己臀上挪移着,心跳微微有些乱,朱唇微启,向范闲的耳朵里吹了一口气。
范闲耳上一热一痒,手掌下意识里重了一些。
司理理轻唤一声,媚声如丝,轻声微喘在他耳边幽幽道:“要了我吧,反正去上京也没个好结局。”
…………片刻之后,范闲微笑着跳下马车,脸上的笑容里却夹着一丝怪异。
司理理的身体里有毒,慢xing毒药,这些天的厮磨范闲早就已经查明白了,看来是监察院事先就种进去的,这种毒药范闲在费老师留的书上见过,但一直没有看见过实例,这种毒会在女子的身体内缓缓释放,然后通过交合传染给男子。只要北齐皇帝与司理理一度chun风,便有可能感染上这种毒素,而发作的症状,却与一般的花柳病极其相似。
难怪陈萍萍如此郑重其事,原来红袖招不是西施入吴的翻版,却是个毒人计划。
这种毒并无非药可救,但是却能有效地削弱对方的身体jing神。试想一下,如果北齐皇帝真的宠爱司理理,夜夜索欢,只怕很快就会病重,而以目前北齐后党帝党对峙的情况,一旦年青皇帝病重,只怕北齐朝政又会重新陷入大乱。
范闲叹了口气,司理理知道自己的身体里有毒,但以为只是监察院控制自己的手段,却不知道是可以传染给与她欢好的男子。
他有些不舒服的是,这件事情的隐情陈萍萍并没有告诉自己,如果不是自己与司理理亲热时感觉到些许异样,也一定不会发现,当然就算自己染上这种毒,也能马上治好,但这种被瞒着的感觉依然不好。
“红袖招?”他坐在自己的马车里苦笑着,“原来是白袖招,招魂。”
他知道与陈萍萍、费介,甚至是身后马车里的肖恩相比,自己的手段依然不够毒辣,自己的心神依然不够冷酷——司理理只是一个棋子,一个随时会被丢弃的棋子,只是不知道陈萍萍许诺了她什么,能够让她心甘情愿地做一个被黑布蒙住的棋子。
但真正让范闲震惊的还是另一件事情,这也是范闲与司理理chun风缭绕十数天,却没有真正发生什么的真正原因。
司理理还是处女。
————————————————————————使团已至庆国北部疆域,前方就是庆国北面的最后一座大城——沧州。远远看着那座城廓,范闲微微眯眼,发现天se变得有些黯淡起来,北风强劲,竟是将chun意吹拂的四散离开,天上乌云盖顶,实在是很不爽的天气。
最后一次负责护送的州军前来行礼之后,就开始往回折回,只剩下使团自身的车队,车队虽然极长,但在沧州城外的荒原上,依然显得有些渺小可怜。
“从沧州出去,再到边境线,还要多久?”范闲眯着眼,眺望北方的天光。
王启年恭敬回答道:“这次是绕大湖走,所以远些,至少还要二十天。”
范闲皱眉说道:“真正的凶险,应该就在这二十天里了。”他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那个一直保持着安静的马车,问道:“肖恩目前的状态怎么样?”
“大人每天向他大剂量注she毒剂,估计他是在用功逼毒,所以一直很安静,而且自从前些天起来,他就变得沉默了起来,似乎在思考什么。”
“小心一点。”范闲抽了抽鼻子,似乎嗅到了那辆马车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了。
“是。”王启年请示道:“州军已经退回去了,沧州军不大放心,大人也清楚,上次押司理理回京的事情。”
范闲微笑道:“不怕,过了沧州,在护送方面反而最安心,担心的只是使团内部的问题。”
随着他的这声话语落下,荒原边际远远的矮丘之上,出现了一队骑兵,人数约在五百左右,骑兵身上都窗着黑se的盔甲,在黯淡的ri光下,透着分yin寒清冽的杀气。
王启年笑道:“原来黑骑来了,那自然不用cao心什么。”
…………一阵风儿刮了过来,吹得地上的石砾缓缓滚动,王启年与范闲二人准备上车往沧州城的方向去。范闲忽然身子一顿,缓缓回头,发现司理理已经下了马车,站在车边,用一种很惘然的目光看着自己。
“喊人给司姑娘加件衣裳,越往北越冷了,这chun天来的真他妈的晚。”范闲貌似平静地说着,心底却微微颤了一下,这些天他已经很少上司理理的马车。
王启年有些古怪地看了范闲一眼,招手让属下去办事。使团里备着三位使女,本来就是用来服侍司理理这个北齐皇帝未来女人的,只是前些天范闲一直呆在司理理的车上,所以这三位使女只能拖在使团车队的后面,一会儿功夫,使女们便来到司理理的身边,给她加了件绛se的披风,劝姑娘回马车上歇息。
司理理任由她们将披风系在自己身上,却没有回马车,只是静静地看着范闲,似乎要从范闲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东西来。
远处的黑se骑兵,近处身着绛se披风的柔弱女子,天上斜斜挂着的淡白ri头,这是一幅很美,却很让人心头无力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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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第三十四章 向肖恩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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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沧州,使团在黑骑军的遥遥护送下,缓慢而又坚定地往北面前进。北齐国其实并不是在庆国的正北方,而是东北面,两国交界处有一大堆自主无力的诸侯国,在最东面的海边还有这个天下最大的城池,最繁华的海港——东夷城。
此次使团选择的路线并不经过诸侯国,因为路过的城池越多,越难防范,当然,两国间秘密协议的执行更不可能路过东夷城,万一那位曾经痴呆过的四顾剑忽然发起疯来,惹得三国一通乱战,谁能承担这个后果?
所以使团是沿着荒原北上,然后在大湖处绕道向东,虽然路途稍远了一些,但胜在清静,除了些马贼之外,应该没有什么不怀好意的强大势力。
一路沉默,肖恩沉默着,司理理沉默着,就连使团里最重要的人物——范闲也开始沉默起来。每个人的沉默都有自己沉默的理由。
…………范闲将细针从肖恩的手上拔了出来,细细端详着这位老人ri见委顿的脸庞。肖恩忽然睁眼,双眸里两道寒光如有实质般地打在范闲的脸上。他微微一笑说道:“晚辈脸皮厚,不怕被人看。”
“我有个疑问。”肖恩缓缓闭上眼睛,“为什么你要用那个布带系住我的胳膊,我能猜到,这种方法可以让我的血管更加突显出来,只是你如此辛苦地将毒液注入我的血管中,有这个必要吗?”
“有。”范闲微笑着,静脉注she当然要比食物中毒来的快来的猛,这个世上没有人知道静脉注she的手段,但不代表范闲不会,眼前这位恐怖的肖恩,一般的毒药根本起不了作用,而且真气太过惊人,只要用静脉注she的方法,才会达到效果。
肖恩皱着眉头,半晌之后忽然说道:“这个手法我有些眼熟,而且我承认,确实很有效果……可惜大概是真的老了,居然忘了是谁。”
范闲心中一惊,脸上却没有一丝反应,笑着说道:“肖先生慢慢想吧。”
…………“远方那些骑兵,应该是陈萍萍手下那些黑小鬼?”肖恩忽然很平常地说了一句话。
范闲微微一怔,想到他这辆马车两边无窗,间隔铁板夹层,对方竟然还能知道远处黑骑环峙的状况,真有些神奇,旋即温和应道:“正是黑骑,当年千里突袭,就是现在这队骑兵的先辈。”这说的是很多年以前,陈萍萍率领黑骑从婚礼上生掳肖恩回国。
那件事情是肖恩此生最大的屈辱,也带给了他无法磨灭的创伤。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杀我?”肖恩又是很寻常的一句话,语气里没有一丝波动。
这连着几句跳跃xing极强的问话,暗含着某种心理上的催眠,如果是寻常人说不定会下意识地堕入圈套之中——但范闲不是寻常人,他略感诧异说道:“什么?”
肖恩微微一笑,眯着的双眼里淡淡的红se散了出来:“我想,陈萍萍应该是不会愿意我回到北方的。”
范闲摇头道:“老一辈人的想法,我向来懒得多想,只要做好自己职司就成。”
“你是一个很不错的年轻人。”肖恩静静望着他,缓缓动了动手腕,把沉重的铁链搁在了桌子上。
“肖先生为何这么说?”
“一路上同行了很多天,范大人虽然时常在那小姑娘车里逗留,却没有因为贪恋chunse而忘了职司。”肖恩淡淡说道:“关键是你每天晨间与深夜里的两次修行从来没有停止过,这种毅力,就算是我当年,也远远不及你。”
范闲微笑应道:“笨鸟先飞,我知道自己的实力不成,天赋不够,自然要多练练。”
肖恩摇摇头:“你的天赋很好,你的实力已经很强,只是你从来没有单独挑战过真正的强者,所以无法激发出你身体内真正的实力。”
范闲静静地看着老人苍老的面容,那双深如古井的双眼,心里不由想到,难道你就是我要du li面对的第一位真正强者?
出了沧州城,使团便进了定北军的管辖范围,此处一片草原,军营远在百里之外。范闲根本不想与那位九品上的强者燕小乙碰面,使团自然是绕道而行,反正有黑骑沿途保护,想来这天下也没有谁敢来如何。前些ri子,曾经有过几拔啸聚山林的山贼派探子前来打探,但远远看到使团与侧前方黑骑的声势,早就吓得退回山中,数月不敢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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