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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腻
只是监察院此行。却有个极为重要和急迫的问题没有解决,如何和洪竹接上头?范闲坐在马车上以肘支颔,皱眉难舒。
不料回了范府,却听到了一个令他极为意外的旨意,而他马上敏锐地捕捉到,要向洪竹确认这件事情,今天晚上就是最好的机会。
旨意不是来自皇帝陛下,而是来自那位一直比较沉默的皇太后。庆国以孝治天下。皇帝更是万民表率。所以这位皇太后虽然沉默居多,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轻视那位垂垂老妇真正的影响力。
太后旨意是在范闲离府那一刻便到了。特旨传范闲入宫,不料范闲却偷偷摸了出去,传旨的太监只得一直等着。
范闲微微偏头听着柳氏在耳边轻声的话语,看了一眼那位早已等的焦头烂额的姚太监,忍不住笑了起来。本来以他地能力想摸进皇宫里,除非五竹叔在自己身边,才有把握瞒过洪老太监的耳目,而如果今天晚上自己就住在宫里……想和洪竹碰头,难度就会小很多。
而且自己是个男子,肯定不可能住在后宫,只可能在皇城前片寻个房间,做起事情来,也比较方便。
只是他此时还不明白,皇太后急着宣自己进宫究竟是为了什么。
等到和婉儿二人牵着手从含光殿里退了出来时,范闲忍不住为难地叹了一口气,此时的他才明白,老人家让自己入宫,居然是为了逼自己和婉儿去广信宫拜见自己的岳母——长公主!
太后并不希望自己的后代们乱成一团,范闲回京后入宫几次,一直避着长公主,这个事实,让太后有些不愉快,她决定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弥补一下晚辈们之间的缝隙,趁着婉儿在宫里的机会,便将范闲召进宫去。
天时已暮,皇宫里有些昏暗,婉儿担忧地看了一眼范闲地脸色,嘟着嘴说道:“我可不想去广信宫。”
范闲苦笑着安慰道:“长公主毕竟是你母亲,怎么说也是要见一面地。”话是这般说着,但他的心跳却是逐渐加快了起来。
林婉儿认真看着他说道:“我知道你也是不想见母亲地,要不然咱们偷偷出宫吧?”
范闲忍不住失笑道:“仔细太后老祖宗打杀了你我这两个不懂事的小混蛋。”
前方不远处,广信宫的宫门已经开了一角,几名宫女正低眉顺眼地候着这二位的到来,仔细说来,范闲与婉儿理应是广信宫的半个主人才是,只是这古怪的世事。早已让他们与这宫殿地关系,变得有些冰冷与奇异起来。
范闲温和笑着看了一眼那几名宫女,他的眼力极毒,一眼便瞧出这几位宫女与他初入广信宫时相似,都有极强的修为。
从宫门一角穿进去,扑面便是一阵微风,风意极寒,范闲想到宫里的那位女子。便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依晨过来,让我瞧瞧。”
长公主李云睿在殿外就迎着了,语气虽然强行保持着平静,但范闲还是能听出来一丝极细微的异样,他微讶地抬头望去,只见长公主望着身旁的妻子发怔。
婉儿咬了咬厚厚的下嘴唇,手掌攥着相公的手,死死不肯放。
范闲轻柔地拍了拍她地手背。给她以足够的鼓励。
婉儿定了定神,走上前去,对着石阶上的那位宫装丽人微微一福,轻声说道:“见过母亲。”
她的声音极低极细,说不出的不自然。
长公主怔怔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本来略有几分期待的面色骤然平静了下来,淡淡说道:“最近可好?”
范闲皱了皱眉,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凑到婉儿身边。笑着说道:“见过岳母大人。”
长公主看着他,清美绝伦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诡异地笑意,说道:“你还知道来看本宫?”
不知为何,长公主与婉儿母女间显得有些冷漠,偏生她对范闲说话却是十分随便。也幸得被范闲这么一打岔,石阶上下的气氛才松了些,长公主牵着林婉儿的手,并排站在了石阶上。她对院中的宫女吩咐了几声什么,便准备往殿里行去。
范闲半抬着头,看着石阶上的两个女子,有些好笑地发现,婉儿和她母亲长地确实不太像,只是长公主不知如何保养的,竟还是如此年轻,二人站在一排。不似母女。更像两朵姐妹花。
只不过婉儿虽已嫁为人妇,可依然脱不了三分青涩。而长公主却早已盛放,经年不凋,如一朵盛颜开放着的牡丹……夺人眼目。
广信宫里早已安排了晚宴,没有什么外人,就是长公主与他们小两口三人。此时在席上略说了会儿话,婉儿终于放松了些,加之母女天性,看着长公主的目光也温柔了起来。
长公主似乎很高兴婉儿地这个变化,说话的声音也开始呈现一种真实的柔和,不知道说到了什么时,她竟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在你的眼中,我这个母亲,只怕做的是相当差劲……”
林婉儿眼圈一红,直欲落下泪来,她自幼在宫中吃百宫饭长大,虽然备受老太后疼爱,可是女儿家的,哪有不思念自己母亲的道理,此时在母亲身边听着这等温柔话语,心中百般情绪交杂,不知如何言语。
范闲坐在下手方看到那并排坐着的母女,微微一笑,这对母女一位是庆国第一美人儿,一位是自己心目中地第一美人,此时看着,怎能不赏心悦目?但他不得不郁闷的承认,自己的妻子,确实长的不如丈母娘。
尤其是今日的长公主,美丽容颜、朱唇明眸依旧,如黑瀑般的长发盘起如旧,较诸往日,却流露了几丝难得一见的真实情绪,并不如传说中的一味娇怯,这反而略发让她地绝世美丽生动了起来。
席间两位女子说话地声音越来越轻了,也越来越自在了。
他并不意外能看见这种场景,因为他对于人性始终还是有信心的,长公主即便再疯,但她毕竟也是个母亲。
在范闲看来,这位不称职地母亲,与前世那些在洗手间里生baby的脑残初中女学生,没有什么两样,这么些年过去了,她总该有些欠疚,有些醒悟才是。
身后的宫女为他斟满了杯中酒,他一杯饮尽,喉间丝丝的辣痛,这五粮液的味道,果然有些醇美无双,只是……怎叫人有些郁结失落了起来?
他望着长公主的眼光并无异样,心中情绪却开始翻腾,总在想着,这样一位绝世佳人,却为什么走上了这样一条人生道路?





庆余年 第六卷殿前欢 第六十四章 夜宫里的寂寞
第六十四章 夜宫里的寂寞
广信宫殿外的寒意丝丝络络地渗进来,试图强横地把这宫殿的名字改成嫦娥姐姐的住所,然则红烛在侧,暖香升腾,酒意烈杀,春意盎然,这种图谋始终只是种妄想罢了。
范闲看着长公主与婉儿的轻柔说话,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不再如先前入宫时那般警惕与别扭。
长公主还是如以前那般美丽,那般诱人,即便范闲明明知道了洪竹所说的那件事情,可是在震惊之外,更多的是对太子爷的强烈不爽——至少此时看着这位庆国第一美人儿,年轻的女婿心里硬是生不出太多反感的情绪。
当然,这种情绪本身就是很妙的一件事情。他轻轻搁下酒杯,自嘲一笑,心里想着,长公主何尝不是一个可怜人儿。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位长公主殿下,是皇太后最疼爱的幼女,皇帝这十年间倚为臂膀的厉害人物,尤其对于范闲来说。这位宫装丽人柔美的外表下隐藏的更是如毒蛇般的信子,杀人不见血地液体……
十二岁时,范闲便迎来了长公主的第一拔暗杀。等入京之后,双方间更是交织于阴谋与血火之中,无法自拔。只是这几年里,范闲的势力逐渐扩展,长公主的实力却日见衰弱,此消彼涨。长公主早已承认了自己的女婿是自己真正值得重视的敌手,然而……
范闲在庆国最直接的两位冲突者,太子殿下与二皇子,其实都不过是长公主抛出来的卒子,范闲清醒地知道,自己重生至此时,整个天下真正地敌人,便是面前这位宫装丽人。
长公主是范闲一系最强大的对手。所以这几年里,监察院也将所有的情报中心,都集中在信阳和广信宫里。范闲了解长公主,甚至比她自己还要更加了解。
这是一种心理学层面上的问题,他能够敏感地察觉到。长公主对于当年那位女子复杂的眼光,甚至是……对于那位畸形的情感,不如此,不能解释庆国自叶家覆灭之后古怪的政治格局。
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
只是范闲不会对长公主投予一丝怜悯,在这一方面,他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冷漠与无情,正如往日说过无数遍的那句话——醉过方知情浓,死后才知命重——他要活下去,谁不想让他活下去,那就必须死在他地面前。
“江南如何?”
长公主轻舒玉臂,缓缓放下酒杯。时值冬日,宫中虽有竹炭围炉,但毕竟气温高不到哪里去,长公主穿的宫装也是冬服,有些厚实,然而便是这样的服饰,依然遮住她身体起伏的曲线和那无处不在的魅惑之意。
此时婉儿已经睡着了,宫女们小心翼翼从后殿出来覆命。然后退出殿去。闭了殿门。范闲眉头微皱,却也不会出言拦阻什么。毕竟长公主是她母亲,他不方便说太多话。
“江南挺好地,风景不错,人物不错。”范闲笑着应道:“母亲大人若有闲趣,什么时候去杭州看看。”
虽说母亲大人四个字说出来格外别扭,可是他也没有办法。
“几年前就去过,如今风景依旧,人物却是大不同,有何必要再去?”
长公主离席,一面往殿外行去,一面讥讽说着,这话里自然是指原属于她的内库,如今却被范闲全部接了过去。
范闲并未离座,微微一窒,半晌后恭敬说道:“生于世间,人物是要看的,风景也是要看的,人物总如花逐水,年年朝朝并不同,风景矗于人间,却是千秋不变,人之一生短暂,却能看万古之变之景,这才是安之以为地紧要事。”
长公主一怔,回头看着范闲,微微偏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你是想劝本宫什么?”
“安之不敢。”范闲苦笑应道。
长公主微嘲一笑说道:“这世上你不敢的事情已经很少了,只不过妄图用言语来弱化本宫心志,实在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在皇太后的面前,李云睿是一个乖巧的甚至有些愚蠢的女儿,在皇帝的面前,李云睿是一个早熟的甚至有些变态地助手,在林相爷的面前,李云睿是一个怯弱的甚至有些做作的佳人,在皇子们的面前,李云睿是一个温婉的甚至有些勾魂的妇人,在属下们的面前,李云睿是一个一笑百媚生,挥手万生灭地主子。
只有此时此刻,在广信宫里,在自己地好女婿范闲面前,李云睿什么都不是,她只是她自己,最纯粹的自己,没有用任何神态媚态怯态却做丝毫地遮掩,坦坦然地用自己的本相面对着范闲。
或许这二人都心知肚明,敌人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所以不需要做无用的遮掩。
所以范闲也没有微羞温柔笑着,只是很直接地说道:“夫光阴者,百代之过客,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安之不敢劝说您什么,只是觉着人生苦短,总有大把快乐可以追寻……”
还没有等他说完,长公主截断了他的话,冷冷说道:“诗仙是个什么东西?敌得过一把刀两把刀,睁开你的双眼,看清楚你面前站的是谁。不要总以为说些酸腐不堪的词儿,沾沾自喜地卖弄几句看似有哲理地话。就能够解决一切问题。”
这话说的寻常,但内里的那份骄傲与不屑,却显得格外尖刻,此时并无外人在场,长公主殿下显露着她最真实的一面。
“不要总以为女人就是感性胜过一切的动物。”长公主冷漠说道:“你自己写的东西里也说过,男人都是一摊烂泥,既然如此,就不要在我面前冒充自己是一方玉石。”
范闲无话可说。只好苦笑听着。
长公主走到殿门之旁,掀开棉帘,站在了石阶之上,看着四周寂静的皇宫夜色。
范闲自然不好再继续坐在席上,只好站起身来。跟着站了出去,想听听这位丈母娘想继续说些什么。
“看清楚你面前站的谁。”
长公主并未回过身来,那在寒风中略显单薄地身躯,却无来由地让人感觉到一阵心悸。似乎其中间蕴藏着无限的疯狂想法。
“本宫不是海棠那种蠢丫头。”她说道:“本以为北边终于出了位不错的女子,结果没料到,依然是个俗物。”
范闲无语,只有苦笑,心想谁敢和您比,在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世界中,似乎也只有这位长公主殿下敢行人所不敢行,敢和男子一争高下。
在所有的方面都和男子一争高下。
范闲隐约有些明白了。长公主根本没有将那些事当成一回事,嗯嗯……是的,就是这样的,天都快哭了。
他有些尴尬地挠挠头,面对着这样一位女子,他竟是生出了束手束脚的感觉,根本不知如何应对。
“你应该清楚,母后为何宣你进宫。还有今夜地赐宴。”长公主平静说道:“你我心知肚明。便不再多论,只是多遮掩少许吧。本宫可不想让母后太过伤心失望。”
范闲一躬及地,诚恳说道:“谨遵命。”
“谨?”长公主的唇角缓缓翘了起来,夜色下隐约可见的那抹红润曲线格外动人,“不得不承认,你的能力,超出了本宫最先前的预计,而你……是她地儿子,更让我有些吃惊,难怪这两年里,杀不死你,也掀不动你,陛下宠你,老家伙们疼你,只是很遗憾……你终究也只是个臭男人。”
范闲笑着说道:“这是荷尔蒙以及分泌的问题。”
“贺而?”长公主微微一怔,那双迷人的眼睛里第一次在坚定之外多了丝不确信的疑惑,但她马上旋即摆脱了范闲刻意地营造,冷冷说道:“你和你那母亲一样,总是有那么多新鲜词儿。”
范闲心头微动,平和问道:“您见过家母?”
长公主沉默了少许后,说道:“废话!她当年入京就住在诚王府中,哪里能没见过?想不见到也不可能。”
说到此处,长公主地双眼柔柔地眯了起来,缓缓说道:“本宫很欣赏她,甚至可以说是嫉妒她,然而最后……我却很瞧不起她。”
范闲皱了眉头,平静笑道:“我不认为您有这个资格。”
这句话说的极其大胆,偏生长公主却丝毫不怒,淡淡说道:“在很多人眼中看来,都是如此,哪怕本宫自幼便辅佐皇兄,为这庆国做了那么多事情,可是……只要和你母亲比起来,没有人认为我是最好的那个。”
“可是……”长公主冷漠说道:“我依然瞧不起她。”
不等范闲说话,她忽而有些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因为最后……她死了。”
范闲心头微动,不知道自己今天是不是可以确认历史上最后的那个真相,只是长公主接下来的话让他有些略略失望。
“而本宫没有死。”长公主冷冷说道:“谁能预知将来,本宫能不能比她做的更好?”
她回过身来,用那双柔若月雾的眼眸盯着范闲,轻声说道:“她终究没有一统天下,你看本宫能不能做到?”
范闲被这两道目光注视着。强自保持着平静,沉默许久之后缓缓说道:“评价一个人,其实并不见得是以疆土和史书上的记载为标线。”
他忽然想到那个雨夜里看到地那封信,有些出神说道:“就像我母亲,她没有帮助我大庆朝一统天下,但谁知道她是不能做到,还是她不屑做呢?”
长公主微微一怔,心防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松懈。略带一丝不忿说道:“做不到地事情就归于不屑?如你先前所说,人生不过匆匆数十年,想长久地烙下印记在后人的心中,不依史书,能依什么?”
“我母亲……在史书上没有留下一个字的记载。”范闲深深看了长公主一眼,说道:“我想您也明白是为什么。但是并不能因此就否定她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不论是内库的出产,还是监察院。都在向世间述说着什么……史书总有一日会被人淡忘,黄纸被扫入垃圾堆中,可是对这个世界的真正改变,却会一直保留下去。”
长公主听了这段话后沉默了许久,然后轻声说道:“说的也对。我并没有让这个世界产生过某种真正地变化。”她顿了顿,自嘲道:“除了让这天下国度间地疆域界线不断地发生变化,庆国的土地不断地往外扩张。”
“便是打下万里江山,死后终须一个土馒头。”
范闲认真说着。虽说长公主先前已经无情地讽刺了他无数遍,可他依然说着这些看似陈腐地句子。
长公主不再看着他,看着皇宫里的静景,说道:“你这想法,倒与世间大多数男人不同。有些男子,是因为他们怯懦无能,才会美其名曰看开,云淡风轻如何……而像你这等已经拥有足够地位与可能性的男子。却不想着建功立业,史书留名,着实有些少见……并且无胆。”
范闲笑着应道:“或许安之自知没有这种能力,似陛下般雄才大略的人物,不是时时刻刻都能看到的。”
说完这句话,他小心地看了长公主一眼。
长公主没有看他,看着皇宫里的角角落落,似乎因为范闲话里地某个人陷入了某种奇怪的情绪之中。
“本宫是个权力很强烈的人。”她沉默很久之后。开口说道:“但这并不代表我喜欢权力这种东西。本宫只是需要权力来达成某种愿望,而这种愿望。你们这些人根本就不可能懂。”
范闲微微低头。
长公主忽然抬起手来,呵了几口暖气,动作像是小姑娘一样可爱,她微笑说道:“女人,也是可以做事的,本宫一直想证明这一点。为什么这个世上总是男人在利用女人?为什么女人不能利用男人?”
这位庆国最美的女人最后对范闲说道:“这一点,是本宫从你母亲那里学到地东西。而我说过,我瞧不起你的母亲,就是因为她到了最后,依然……逃不开一般女子被男人利用的下场。”
“你去吧,本宫乏了。”
“这种对话,应该没有第二次了。”
范闲低头行礼,眼角余光瞥见了长公主侧面柔和的曲线,心里想着长公主说地那句话,微微一笑,暗想这可能是千古难以改变的男女战争常态,即便是您,何尝不是被男人利用而不得之后的反动?
长公主平静地看着他的背影,希望自己今天的话语能够在范闲的心里种下那颗毒花。
她旋即抬起头,看着皇宫上方的夜空,手指头微微搓动着,似乎在回忆着某种曲线,皱着眉头在想,今天晚上,皇帝哥哥是会在哪间宫里过夜呢?
没有怜惜,没有触动,没有反思,范闲很直接地离开了广信宫,在太监的灯笼照耀下,往着皇宫前城行去。
他地后背有些湿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某种很复杂的情绪。他不由想起了第一次入广信宫为长公主按摩时的情形,那时的他双指停在丽人秀发旁的太阳穴上,时刻担心着被暗杀于宫中。
此时想来,当时地范闲在政治上何其幼稚。
而今时的范闲,当然了解,政治这种东西,黑暗,肮脏。血腥,乃是世间最不可触碰的禁忌。只是他从一出生开始就与这些东西紧紧相拥,故而他必须比所有人都要做地更彻底,掩藏地更好。
长公主今天晚上很平静。但范闲清楚,正如同自己脸上的微笑越温柔,内心里地杀意愈浓,长公主的地神情愈平静,便……愈疯狂。
一路向着前城行去。一路看着身前昏黄的灯笼微微甩动,范闲平静到甚至有些冷漠地分析今天晚上的所见所闻,至于长公主想种的那粒毒,其实范闲自己早已种上了,只不过一直遮掩的极好而已。
长公主会怎样疯狂呢?是如梧州那位老岳父所猜想的?可是范闲依然想不明白。到哪里去寻找这种机会……他忽然想到,长公主今天晚上居然没有一字提及远在梧州的林若甫。
以范闲对那段旧事的了解来看,长公主未必不见得对林相爷无情,今夜这般确实有些古怪。看来那位女人最近地日子确实有某种变化。
“替代品?”
范闲皱着眉头,轻声自言自语着,他和二皇子长的有几分神似,但很奇怪的是,和皇帝老子长的都不怎么像,相反是那位一直稍嫌懦弱的太子,倒和皇帝容貌依稀仿佛。
“大人,什么品?”领路地太监讨好问道。
范闲笑了起来。说道:“废品。”
皇宫里有专门的地方休息,和内宫离的距离颇远。
皇帝陛下十几年前忙于政务时,时常连夜办理国务,当时的宰相公卿也必须在宫里侯着,往往来不及回府,所以皇帝特旨,腾出了前城地一片区域给这些大臣们休息用。
只是如今庆国正逢太平盛世,又暂时无边患烦心。宫中早已不如当年那般忙碌。这片地方也安静了许久。
直到今天范闲住了进来。
并没有过多久,范闲便已经出了那间宅子。借着高高城墙的阴影,像只鬼魂一般悄无声息地前行着。他于宫墙之下抓了把残雪,仔细地擦掉了手指上的淡淡迷香味道,加快速度,往九棵松方向行去。
在皇宫之中单身夜行,确实是极为冒险的事情,但范闲清楚,如果真按照正常思维,于夜深人静时再出动,其时宫中的防卫力量才最严密。
此时虽已入夜,但宫中还是有许多人未曾入睡,出人意料的夜行才比较安全。
他的目的地是皇城一角,靠近九棵松那边地浣衣坊。这片坊区依旧在皇城范围之内,是最初修筑时的浣衣局所在地,只是后来宫中的太监越来越多,沿着浣衣局那处修了不少住所,才逐渐演变成了太监们的居住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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