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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腻
范闲没有理会他的马屁,只是陷入了沉思之中。今ri之事看着简单,但其实他很动了一番脑筋,首先就是一直用本官自称,先拿稳了官员的身份,让海棠清醒地意识到,这不仅仅是江湖上的厮杀,以免这位姑娘会因为身中chun药恼羞成怒,忘了应该注意的很多事情。
而那首李清照的如梦令,则是无耻的范闲在京都的时候就准备好了的,自从言若海告诉他,北方有一个叫做海棠的奇女子,范闲就开始准备这种酸麻至极的手段,他甚至还准备了一首韩x(那个字我打不出来)“懒起”:“昨夜三更雨,临明一阵寒。海棠花在否?侧卧卷帘看。”
但这诗较诸李清照那首显得更亲密,所以今天没敢用。范闲微微一笑,自己刻意说是看着海棠柔弱,所以有所感,想来应该让那个中了chun药的女孩子很高兴吧,自小就是一代宗师的女徒弟,被愚痴的百姓们当成天脉者供奉,出师之后,暂无敌手,真是一位女中豪杰,可是越是这种女孩子,其实越希望在别人的眼中,自己是个柔弱的角se——一个女人,就算她是女王,其实还是女人。
范闲或许不是天下最能看穿他人心思的人,但一定是最了解女孩子心思的男人。因为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里,根本没有哪个男人愿意用平等的态度,细腻的jing神去分析女孩子们到底想要什么。
范闲愿意,因为他爱一切干净的女子,所以才能够虽着痕迹却依然让对方受用的拍了几记香臀。
他从怀里取出那枚与赠给海棠一模一样的解药,咕碌一声吞下肚去。王启年好奇问道:“什么药?”范闲扔了一颗给他:“六转陈皮丸,清火去热,常备常服。”
范闲配的chun药哪里会有解药,只要用冷水泡泡,过个一天就好了。海棠中的chun药是真的,但之所以半天都没有逼出去,关键是北海湖里的芦苇作祟,那些芦苇每年chun时,那种圆筒形的叶鞘都会长出一种叶舌毛,这种白毛落入水中,与范闲配的那种药内外互感,更会让女子身体麻痒,以为自己余毒难清。
也正因为如此,海棠才会沉默接受了范闲用解药换平安的协议。
范闲想到此节,不由摇头大叹,自己真是一个极好运的人啊,只是不知道这种好运气什么时候会到头。
——————————————————————————当天使团便停驻在湖畔的山谷里,断了腿的肖恩有些无神地守在马车中,知道迎接自己的,必将是被北齐皇室囚禁的下场,那些战家的人,一向极其狂热,为了找到神庙的下落,一定不会让自己好过。而苦荷为了防止这件事情的发生,应该会动用他的力量杀了自己吧?至于虎儿……这位老人忽然有些厌倦了勾心斗角,心想若晨间就死在范闲的手里,或许还真是个不错的结局。
越过边境的使臣还没有回来,估计此时正在北齐官员的酒桌上发飚,确实如此,雾渡河镇外的那些尸首已经被庆国方面收集妥当,这些就是北齐军队擅入国境,妄图劫囚的最大罪证。
当今天下大势,庆国主攻,诸国主守,也由不得范闲这一行使团大发飚怒,借机生事。不知道折腾了多久,北齐那边的接待官员,终于平伏了庆国使臣的怒火。
秘密协议与明面上的协议终于开始进入下一个阶段。
使团的马车拖成了一道长队,缓缓地绕过北海湖边,转入了另一个山谷。范闲坐在马车上,看着那面浩翰无垠的大湖,看着湖上渐渐升腾起来的雾气,面无表情,心情却有些复杂。
马车压着草甸,留下深深的辙痕,翻出新鲜的泥土,四轮马车运转的极为得力,才没有陷在湿草地里面。
入镇之前,范闲最后一次上了司理理的马车,二人静静的互视着,过了一会儿之后,范闲才轻声说道:“入北齐之后,我就不方便多来看望姑娘。”
司理理微微颌首,面se也显得平静许多,柔声说道:“一路来,辛苦大人了。”
范闲看着这女子的柔媚容颜,弹润身躯曲线,微微侧头,似乎准备说些什么,最后依然无奈地闭嘴不言,离开了马车。
…………雾渡河镇外的草甸上,还残留着昨ri血腥作战的痕迹,土丘下最深的那片草丛中,竟然还有遗漏的断肢与残缺兵器。
范闲伏在车窗上,看着草地里的痕迹,想到昨ri黑骑恐怖的杀伤力,暗自心惊。那些北齐人尸首都已经运回国了,至于ri后要赔偿什么,要付出什么,不是范闲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情。
车队入了镇子,并未作丝毫停留,就在镇中那些面se麻木的百姓注视中,缓缓压着青石板路,一路向着东北偏东的方向继续前行。车帘依然拉开着,这是范闲的个人习惯,他喜欢坐在马车上,看着沿途的人和景se,而不愿意被一张黑布遮住自己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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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第五十章 雾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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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渡河镇,是庆国与北齐接壤处的一个偏僻小镇,因为并不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大的战役。但是两方都各有驻守的兵所,小冲突自然是难免的。当两国将贸易与战争的重心都放在雾渡河南方那些诸侯国之后,这处镇子更加难以避免的消沉寂静了起来。
范闲清楚,这个镇子在二十年前还是属于北魏的,后来才并入庆国的国土。
所以镇上的居民对于自己这一行使团并没有什么亲近的感觉,要想一国之民真正地接受统治者换了一位的事实,看来还真需要一些年头。
镇上的琉璃瓦向着天空反she着并不明亮的光芒,坐在街中马车上的范闲却眯起眼睛,不停盘算着进入北齐国土之后,自己究竟应该如何处理。
肖恩嘴里那个秘密是范闲一定要获得的,这一点,甚至比整个庆国朝廷的使命和利益更加重要!因为神庙与五竹叔有关系,而且母亲在箱子里留的片言只语中,曾经透露出来,她曾经偷溜进神庙,从里面偷了些东西出来。
一丝淡淡的微笑浮上范闲的唇角,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但很奇妙的是,他很爱那个叫叶轻眉的女子,一想到很多年前,一位小姑娘偷偷摸摸地跑进虚无缥渺,世人从来不知道所在的神庙,他便好生赞叹,赞叹于母亲的勇气、胆量、智慧。
范闲知道自己不如自己的母亲,这个事实并不让他有丝毫的气馁,反而让他更加积极地面对这个看似美好,实际上却很凶险的第二次人生。
所以他需要知道神庙究竟在哪里,然后去感受一下母亲当年脚踩过的地方,余留下来的气息。
————————————————————————雾渡河镇外围是一条小河,这便是北齐与庆国如今的界河,河上早已搭起了一条临时的栈桥,将将能够容纳一辆马车前行。
北齐的官员与使团里那位鸿胪寺的官员都在桥的那边等侯着使团的到来,河的那边,那些没jing打彩、面黄肌瘦的本地驻军也在戒防着,只是看他们拿枪的姿式,真怀疑他们是在展示本**队的威严,还是在抱着枪杆借力睡觉。
第一辆马车上了桥,车轮与起伏不平的简易木桥面接触,发出咯咯的响声,看上去这桥似乎随时可能垮掉,不免有些吓人。
范闲已经下了车,信步走到了桥的那头,与前来相迎的北齐官员打了个招呼,然后回头看着后面的马车一辆接一辆缓缓地压过桥来,桥身似乎愈发承受不住连绵不绝的强暴,吱呀声音更响了。
似乎看出范闲眉间的忧虑,那位姓侯的北齐官员赶紧解释道:“试过,没有问题的。”
范闲点了点头,知道两国交往,一切以实力为判,自己没必要对这位低级官员太过热情。他的心神主要是放在使团车队上,如果海棠真的想要杀死肖恩灭口,那么今天这桥上就是她最后的机会。
身为一代宗师苦荷的女徒,她必须对自己的师傅清誉负责,必须对北齐子民的安危负责,所以她不可能在国境之内动手。
忽然间范闲心头一动,缓缓转过身去,只见小河东南向的岸边有一片白杨林,树木瘦削却挺直向着天刺去,看上去就像军队里的长枪一般森严。
一位穿着花布衣裳的村姑,正提着一个篮子,看着轿上的车队通过,河畔的清风吹过,吹起她头上包着的花布巾,露出那张普通的脸,那双清亮的眼。
范闲微笑望着那个叫做海棠的女子,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表示感激,也算是一种示好。他知道去到北齐上京之后,难免会与她再打交道,而且陈萍萍也让自己想办法接近苦荷。
海棠和范闲在京都时的想像并不一样,她没有师妃暄美丽,但比师妃暄美丽,这前一个美丽自然指的是外表,后一个美丽却是指的气质。
范闲一向以为,世间没有什么仙女儿,如果有,那肯定是女鬼装的。
海棠虽然此次是来暗杀肖恩,而且也曾经想过杀死范闲,但范闲依然很欣赏她,一方面是欣赏这个女孩子强大而自然的实力,一方面是因为在草甸上海棠叉着腰,像泼妇一样指着范闲鼻子说话时,那种村姑感觉,实在是让范闲很钟意。
马车停在了范闲的身边,他掀帘而入,没有再看河岸一眼。
——————————————————————————过河穿林,使团的车队在北齐正规军队的保护下,来到了官道之上。范闲嗅了嗅空气的味道,看了看官道旁边的初青树木,心头有些怪怪的感觉——这就出国了?咋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官道上的阵势比较吓人,沿左右两侧分列着两个队伍,一个队伍全是女人,有嫩嫩的小丫环,麻利的中年仆妇,老成yin鹜的老嬷嬷。另一列队伍全是男人,却比女人还要yin沉,一身的锦衣,腰间佩着弯刀,身上透着股yin寒的味道。
使团里至少有一半的人是庆国监察院的人手。车队一上官道,一看见那队佩着弯刀的人员,一股浓烈的敌对情绪开始酝酿起来,每个人的手都下意识地摸到了腰畔直刀的刀柄上。
庆国监察院,北齐锦衣卫,正是如今这天下两个大国最隐秘凶险的特务机构,这十几年间,双方不知明里暗里交过多少次手,间谍与反间谍的斗争总是那般残忍无情,双方手上早已染满了对方的血水。
今ri骤然间在官道上相遇,双方嗅着对方身上的味道都开始眼红起来。
北齐的官员赶紧上来向范闲解释了几句,范闲也不以为意,挥挥手,让手下这些人放松一些,毕竟今ri是为一衣带水的两国情谊而来,又不是沙场上真刀真枪相见,倒是他身后七名虎卫,一直冷静的厉害。
确实是一衣带水的两个邻国,尤其是从雾渡河这边过境,感觉更加明显。
不待休息,范闲马上让下属开始安排与对方的交接仪式。王启年有些不解,低声问道:“为什么不继续由我们押着肖恩?说不定去上京的路上,我们可以问出些什么来。”他不知道肖恩心中有什么秘密,但身为范提司的心腹,自然知道范闲有所求。
范闲摇摇头,冷静说道:“还是算了,一路上与这些北齐的探子一同前行,哪有这么方便。不如丢给对方,我们也可以少cao一些心,如果这路上肖恩出什么问题,自然由北齐方面负责,难道还敢不把言冰云还给我们?”
话虽如此说着,范闲心里还是有些小小郁闷,一旦入了上京,先不说肖恩能不能在苦荷的地位压迫下保住xing命,就算因为上杉虎的关系,肖恩重掌权力,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去撬开肖恩那张又黄又老又紧的嘴。
叮叮当当的铁链声响起,范闲冷冷看着那位老人被人搀扶着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肖恩的双腿已断,所以下车显得特别困难,膝盖处的裤子里面隐隐散发出一股微甜的血腥味。
北齐锦衣卫大多是年青人,根本不知道肖恩长的什么模样,但在民间的传说与卫所老人口口相传中,他们知道,如今北齐的特务机构,实际上是这位站都站不住的可怜老人一手打造,换句话说,这个满头白发的老者,应该算是自己这一行人的祖师爷。
一种有些怪异的气氛弥漫在交接的现场,北齐锦衣卫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对待肖恩,是当作国家的英雄?还是前朝的余孽?是自己这一干人的老祖宗,还是今后要严加看防的重犯?
片刻沉默之后,那股子流淌在每个人血液中的情绪终于占了上风,官道之上鲜衣怒马的锦衣卫们齐声下马,半跪于地,向着那位老人行了下属之礼,齐声拜道:“拜见肖大人!”
随着轰然的行礼之声,一股强悍而熟悉的力量,似乎从此就回到了肖恩老人的身体之中,他看着官道之上的这些徒子徒孙,微微眯眼,银白的乱发在风中飞舞,枯干的双唇微微一张,却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挥了挥手。
就是这一挥手的感觉,让在后方观察的范闲心头一凛。
肖恩站直了身躯,铁一般的双肩,似乎重新拥有了担起天下的力量。
——————————————————————————另一边,来自上京的那些妇女丫环们早就上了司理理的马车,也不知道她们是如何随身携带了这么多的饰物与用具,竟是在马车上就让司理理沐了个香浴,过了许久之后,车门轻启,司理理才踩着微软的绣墩,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众人眼前一亮,范闲却是眼光微黯之后马上回复平常。
一双纤纤玉手轻悬在浅青广袖之外,一身丰润曲线被华丽的衣裳极好的衬现出来,黑发轻挽,上着一简单乌木叉,红唇含朱,眼眸顾盼流波,眉如远黛,艳照四周。
这才是司理理,那位艳冠流晶河,轻俘帝王心的绝代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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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第五十一章 官道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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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启年看了范闲一眼,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异样来,毕竟司理理此时一去,便会永入深宫,只怕二人再无相见的机会。
不料范闲的脸上依然是一片平静,双眼如清潭一般无波无绪,微笑着走上前去,隔着那堆妇女对司理理拱手一礼,正准备说些什么,不料旁边却有一双极鄙夷的目光盯了过来。
范闲略感不爽,侧头望去,发现是一位穿着打扮明显有些地位的老嬷嬷。
还未等他说话,这位老嬷嬷已经十分冷淡鄙夷说道:“这位南齐官员,司姑娘如今已经踏上我朝疆土,不用再听你训斥了吧?”
范闲眉头微皱,心想这是从何说起,又听着这老嬷嬷蔑视轻声自言自语道:“这南朝官员,居然敢直楞楞地盯着姑娘家看,真是毫没有一丝礼数。”
这位老嬷嬷是皇宫里的老人,向来极有地位,司理理小时候在北齐上京皇宫居住时,便曾经被她服侍过,这次北齐皇帝心痛司理理在南庆受苦,又怕她一路受南庆官员太多委屈,才命这位嬷嬷到边境处来接人,想让司理理好生调养一下。
范闲再皱眉,忽然抬步往司理理站着的马车处走去,他本身体内真气霸道,此时只是淡淡散出一丝,便让身周那些女子哎哟俏呼一片,往两边倒去,给他空出一条道路,道路那头,就是马车下有些不安的司理理。
“好蛮横的家伙!”老嬷嬷大怒,骂道:“你这南蛮子想做什么?来人啊,把这人赶出去。”
听着这话,北齐那边的锦衣卫与官员赶紧过来,有几个不长眼的家伙,竟是准备拔出腰间弯刀。北齐接待使团的官员,可是知道范闲背景的人物,堂堂宰相女婿,尚书长子,南庆皇帝的同郡主驸马,将北齐大家庄墨韩激的吐血的诗仙……这可不是一般的官员!
去年一战,北齐连败,此次缔交协议,本就是心虚的一方,哪里敢对这种重要人物无礼,那名官员连忙斥退了锦衣卫。
老嬷嬷气的更加厉害,指着那名官员骂道:“我朝疆土之上,岂能容这些南蛮放肆!”这老鱼眼珠子仗着自己在皇宫里呆过,只知道后海的深浅,哪里知道这天下的深浅,把老虫牙一咬,老腮帮子一鼓,老枯树掌一挥,竟是一个耳光向范闲的脸上扇了过来!
啪的一声!范闲微笑握住这老嬷嬷的手腕,偏头看了她两眼。
老嬷嬷被这两眼看的有些发毛,却兀自强嘴说道:“放手!看老身不扇你一个实在的!”
啪的再一声!这次却是这位老嬷嬷被凄凉无比地扇了记耳光,脚下一软,竟是跌倒在官道黄土之中,老太婆捂着生痛的脸,吃惊地看着范闲,大概是很多年没有被人打过了,所以被打之后,太过震惊,一时竟是忘了呼痛。
范闲收回手掌,有些厌恶掌心触到老树皮,在衣衫随意擦了擦,静静说道:“既然你说我是南蛮,那我就蛮给你看。”
这一耳光扇的所有人都晕了,谁也想不到一代诗仙范闲提司,竟然会对这样一个老太婆动手,那位官员赶紧抹着汗再来解释,说道:“这位是宫中老人,就连一般官员都要给几分面子的。”
范闲看着那个捂着嘴,坐在地上哭嚎惊天的老太婆,微微摇头,轻笑回答道:“我不是你们北齐的官员,自然不用给她面子,不要说是什么宫中老人,在我心中,就是一个宫中老不要脸的。”
这话实在是太过狂妄,竟是连北齐皇宫的面子也没有摆在心上。那位官员咬牙低头,知道时势比人强,就算范闲动手打了人,自己也根本不能多说什么。
范闲直接从空出来的那条道路上,走到了马车身边,此时再也无人敢于拦他。他微笑望着司理理,轻声说道:“此去宫中多珍重。”
司理理浅浅一福,先前微有慌乱的眼神,此时已经被极好的掩饰起来,轻抿双唇,淡淡回道:“一路大人多有照顾,大人之德,小女子无以为报,实在是有些手足无措。”
范闲微笑说道:“手足……自然是不错的,你放心吧。”简简单单几句话,便说定了司理理那位留在京中兄弟的将来,范闲沉默着退后,远远站在自己使团的车队中间,看着与自己同行了很长一段旅程的老人,女人,上了北齐方面的马车。
他微微眯眼,觉得有些奇妙,北齐方面似乎没有把此事当作一个秘密的协议来cao作,肖恩这个人按道理来讲,应该隐秘送往上京才对,今天来了这么多锦衣卫,人多嘴杂,是万万瞒不住了,如果上杉虎向北齐皇室要人,那位年青的皇帝应该如何应付?海棠那边又是一股相反的力量,看来北齐皇室要头痛了。
范闲还很奇怪司理理所受到的待遇,看得出来,那位皇帝是真的很喜欢她,不然不会如此用心来接她,可是司理理就算是南庆亲王的孙女,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也早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难道,那位年青的帝王还真的相信爱情这种东西?可是如此郑重其事,皇太后难道不会发怒?司理理应该怎样才能入宫呢?
那位双腿断了的老人,沉默着上了马车。范闲不由在心中轻叹,肖恩才下囚车,又上囚车,一辆马车,怎载得动这二十年离愁,多少不zi you。
———————————————————————进入北齐国境之后,黑骑自然悄远声息地返回京都旁的驻地,使团的一应安全都全交给了北齐锦衣卫及沿途的军队,范闲难得偷了半ri闲,好生惬意,反正在他国土地之上,想来给对方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将使团如何。
一路chun光正好,使团里大部分人都是来过北齐的老人,就连王启年当年也曾经在两国之间做些不要本钱的生意,唯一显得有些出国兴奋的,只有范闲,还有那七位虎卫。
虽然以高达为首的虎卫依然保持着高手似乎应该保持的冷峻感,但看着他们不停望向窗外的火热神se,就知道,他们对于异国景se很感兴趣。
范闲笑着说道:“咱们也算是开洋荤了,不过这北齐景se倒和咱们庆国差不多,就是树种不大一样,就连温度也没觉着冷,比大湖西南那片荒原上还要暖和许多。”
王启年解释道:“北齐虽然地在东北,但其实气候倒是极好的。”
高达忽然嗡声嗡气说了句话,因为此人极少说话,所以范闲也很感兴趣,只听他说道:“北国风光确实不错,属下此生最大愿望,就是跟随陛下进行第四次北伐,将这一片疆土纳入庆国管辖,助陛下一统天下。”
马车得得儿当当儿地在官道上疾驶着,窗外那些落叶乔木正悬着大大小小的绿叶子,随着马车带起来的风儿轻晃,似乎在摇头轻叹。
范闲叹息道:“值此chun光明媚,还是少讲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吧。”
话虽如此说着,但他依然轻声将此去上京应该注意的事项全部交待了一遍,此次不需要再进行谈判,关于是去年那道协议的落实,难度应该不是太大,但有些该注意的地方还是要小心一些,这辆马车上面除了范闲、王启年、高达之外,就是那位使团的副使,出身鸿胪寺的林静大人,所以四人说话没有什么避讳,只要不被外面的北齐人听着就好。
由雾渡河往上京还有老长一段距离,随着马车一天一天地向东再向东,范闲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再也无心却看车外那些重复枯燥的景se,心里却在想着,肖恩这个时候应该到哪里了?司理理呢?她在入宫之前,那位年青的皇帝会给她安排一个什么样的身份?陈萍萍设计的白袖招已经被范闲暗中破了,范闲的红袖招计划又真的有实现的那一天吗?
瞧出来范提司的情绪似乎有些不高,那位副使林静恭敬说道:“大人,使团虽然安全,但就是路途遥远,有些辛苦,大人还请忍耐一些。”
他很清楚范闲的身份,当ri在雾渡河畔打了那老嬷嬷一记耳光,林静也不认为是多大的事情,以范闲的身份脾气,在庆国京都,连郭家的人还有叶守备的独女都敢下黑拳,何况区区一个仆妇。他也很清楚,此次使团全依范提司的指令行事,自己只不过是个处理杂事的小角se,所以生怕范闲心情不好,误了正事,赶紧开解笑道:“上京也是处世上最繁华之地,那里的女子较诸京都流晶河上的红妆,又别有一番风采,到时候大人可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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