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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腻
这件事情范闲没有向皇帝做过禀告。皇帝看着那张纸,看着上面记录的范闲在东夷的一举一动。眉宇间变得有些阴沉起来,半晌后说道:“还有什么?”
“青州城内出现的刀,确实是内库丙坊地出产,但这是试用型号,还没有配到军方,所以不可能是从军方流出去的。”那名面相朴实的太监继续说道:“那种刀一共出现了三把,最后我们只得了一把,遵照陛下的吩咐,这把刀送到了小范大人手里,给他提了一个醒。”
“依后来看,应该是草原上的那位将其余两把刀夺走了,看样子是在替澹泊公遮掩什么。”
“夏明记和范家二少爷的越境行货一直盯着,都是有些民生用品,这些刀应该不是从这个渠道出去的。”
姚太监虽然名义上是内廷的首领太监,但实际上内廷地向外调查直接向陛下负责,所以他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看似模糊,实际上却是令人心惊胆颤的消息,他的脸有些发白,知道如果陛下真的相信了内廷的调查报告,只怕小范大人要倒大霉,那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也不会有太多好日子过。
出乎姚太监的意料,皇帝此时却冷笑了起来:“区区三把刀,就想离间大庆君臣,疏离朕与安之父子之义?”
此言一出,姚太监和那位面相朴实的太监悄悄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心里地惶恐。全天下地人都知道小范大人是陛下的私生子,可是全天下人地都不可能当着陛下的面说出这个事实,偏生今天,陛下却在他们两个太监面前,直接把这件事情挑明了!
“上京城里那个小家伙儿很有意思啊。”皇帝微微笑了起来,“利用安之的一点儿小慈悲,竟然想了这么件事儿出来。”
那名太监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说道:“陛下,还要继续查吗?”
“山谷狙杀的事情继续查,悬空庙的事情……也可以查一查。”皇帝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说道:“安之那边不要查了,以后任何事情只要查到他那里,就放手。”
“是,陛下。”
皇帝闭目沉默良久,他不明白陈萍萍究竟曾经瞒着自己扮演过什么角色。他忽然心里一动。想到,也许范闲这个儿子陈萍萍扮演的那个角色有所知情,才会如此急着要扮院夺权。
他相信范闲的忠诚,正如天底下所有人一样,从利益、道德、心性所有的角度出发,范闲都不可能背叛他。皇帝有这个信心,哪怕将来有一天,这个儿子知道了很多年前发生的故事。顶多也只会对自己施以悲郁地怒火,而不会背叛这片国度。
第二天京都有雨,又有雨。范闲穿着一身黑色莲衣,在雨中前行,身后跟着启年小组的三个成员,外加一批六处的护身剑手,沉默地进入了一条小巷,出巷后往外一绕。便看见了那个并不宽敞的府门。
每次他来言府,似乎都在下雨,也许老天爷也知道,这个府里住着的父子二人,是天底下最厉害的无间行者之一。在黑与光的格调中保持着与世俗社会的疏离,有些同情他们。
静澄子府还是静澄子府,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言府依然如此低调。陛下地赏赐,朝廷的恩宠,都没有摆在面子上。
范闲在门房处脱了湿漉漉的雨衣,也不等通报,便直接向着后院行去,没过多时,便看见了挡着后院视线的那座大假山。
第一次进言府的时候,范闲就曾经注意过这座大假山。虽说建筑里确实讲究个遮门隐景的套路,只是这座大假山未免也太大,太假,太突兀,太难看了些。
今日是旬假,平日里忙碌的不可开交的小言公子,难得偷了半日闲,正在和自己地妻子下着跳棋。他与沈大小姐成婚有些时日了。但沈大小姐的肚子里依然没有动静。不过言冰云也不着急,看情形。整个言府都不着急。
看到范闲的到来,言冰云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意外,他知道范闲昨天夜里便回了京,但总以为以提司大人的懒惰,今天不是在屋里玩春困,便是去和亲王府与大皇子拼酒,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找到了自己地府上。
小言公子少年时在京都,后来乔装在上京城时,都是有名的才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但是在范闲面前,他却根本不愿意挥洒自己的半分才气和幽墨情趣,像方冰块一样,严守上下级之分,好不无趣,所以范闲一般不愿意和这家伙进行公事之外的娱乐活动,每当范闲进入言府时,那就是监察院……有大事要发生了。
“今儿好兴致啊。”范闲笑着说道。
沈大小姐向着相公地顶头上司草草地福了一福,便退回了后宅。这位沈重的女儿一直还是北齐女逃犯的身份,前些年她在范府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与范府里的妇人们关系不错,但是当着范闲的面,心里总有些很复杂的情绪,自然不知如何相处。
虽然从来没有人明说过什么,但沈大小姐知道,自己父亲的死亡,家族的破灭,不仅仅是北齐皇族地纵容,上杉虎的杀意,而和这位南庆监察院的年轻领导者,也有极大的关系。
看着隐入房内的女子身影,范闲的情绪低沉了下来,忽然开口说道:“上次和你说的事情怎么样?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她脱了北齐逃犯的身份。”
言冰云站起身来,站在廊下似在看雨,似在思考,半晌后冷声说道:“你和北齐人地那点勾当,不要以为天底下就没有人知道。以前倒无所谓,可如今是什么局势?双方一旦开战,你这就是资敌地行为……不赶紧洗脱,居然还想用这层关系讨些好处,莫以为你身份特殊,便不会有人疑你叛国。”
“叛个屁啊。”范闲笑骂道:“我这不也是急着挣银子?再说了,大部分银子我可没自个儿花了,往年打到杭州会和河工衙门的帐,你也一样过眼了。”
“我就不明白这一点,反正这银子你是给了朝廷,为什么中间要绕个弯?最关键地是,中间避了次税,朝廷得的银子更少。”
“少道程序,便少了次被官场剥皮的不好体验。”范闲说道:“而且我喜欢自己掌握这些事情。”
“宫里肯定知道这些事情。陛下一直隐忍不语,你也清楚是为什么,你不要做的太过头。”言冰云忍不住提醒了一声。
“长公主捞得,我就捞不得?”范闲说道:“和尚能摸,我也能摸……怎么又转了话题,先前我说的那事儿你到底愿不愿做?愿做我就得赶紧往上京城里去信。”
“她家里人都死光了,反正又不会再回北齐,在乎那个做甚?”言冰云摇了摇头。
“故土总是有回去地那一天。”范闲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找个安静地方,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言冰云的表情一下子凝重起来,说道:“就在这里吧,我府上没有人敢偷听什么。”
范闲沉默片刻,认可了对方的自信,言若海是监察院安插在军方数十年的明谍,言冰云也是庆国历史上最成功的间谍之一。这样的父子二人,肯定眼尖如针,断不会容许有不可靠地人留在府中。
“我马上要接任院长一职。”范闲看着廊前滑下的雨丝,轻声说道。
言冰云的脸上没有什么吃惊的表现,陈萍萍如今早已不再视事。范闲和院长本身也没有什么区别。至于他自己会不会马上接手提司一职,他也不是很关心这件事情,但是范闲既然开了口,他沉默片刻后。还是说了一声:“恭喜。”
范闲低着头,轻声说道:“所以我需要你赶紧拟一个条程出来,我要做真正的院长。”
言冰云眼光一凝,静静地盯着他,似乎要从他的这句话里分辩出对方真正的意思。
“包括你父亲,七处那个光头主办,甚至是老跛子身边的那个老仆人,其实对院里地控制力。都远在我们想像之上。”范闲似乎感觉不到他的目光,冷漠说道:“如果我要当真正的院长,我就要让老同志彻底的休息,这些人必须隔绝在院务之外。”
“你的意思是说,让陈院长彻底与监察院脱手,甚至是他想伸手,也无手可伸?”
“就是这个意思。”
饶是以言冰云地冷静,此时也不禁感到了无穷的惊愕。他怔怔地看着范闲。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忽然生出这个念头,半晌后怒气反笑说道:“你是要让我对付我自己的亲爹。”
“新陈代谢嘛。”范闲笑了起来。“和对付无关,只是割裂罢了。”
“我需要一个理由。”
范闲沉默片刻后,说道:“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一个有关于山谷里风雪中的故事。”
故事讲完了,范闲看着言冰云
“我不明白。”言冰云地脸色相当难看,“老院长对如此看重疼爱,怎么可能做出那些事情。”
“我也不相信。”范闲有些痛苦地低着头,“但是陛下似乎查到了些什么,如果真让陛下相信了这一点,如果老跛子真的想杀我,你说这会是怎样的一个结局?”
“陛下曾经召你入宫,你是他心中的七君子之一,秦恒死了,可你们这拔年轻人还有六个。帮我这个忙,让监察院真正地落到我的手上。”
坐在出城的马车上,范闲又开始得意地笑了起来,昨天夜里他把皇帝老子骗了一次,今天又倚仗着绝佳的演技把言冰云骗了一道,有这位监察院官员出手,再加上呆会与陈萍萍的面谈,想必自己最担心地事情,将会因为监察院的全面休整,而变成一椿永远也不可能发生的故事。
山谷狙杀的背后本身就有监察院的影子,如果当初不是言若海禀承陈萍萍的意旨,与秦家配合,单凭秦家崤山冲的私兵,以及秦恒京都守备师的遮掩,根本不可能算到范闲一行从江南来车队地前行路线,更不可能发起那样猛烈地攻势。
如果说陈萍萍想杀范闲,单凭这一点便足够了,范闲也正是用这个故事,说服言冰云相信自己的真心,并且让言冰云相信自己没有丝毫报复之意,只是想循着打击二皇子地旧例,抢先出手,让老院长安稳地退休去。
之所以要绕这样一个弯,是因为关于影子的事情,关于叶轻眉的事情,范闲是打死也不敢和任何人说的,言冰云不行,甚至是妻子都不能说。
“你说天底下到底有几个人知道,你曾经想过要杀我。”范闲眉开眼笑地坐在陈园的静室之中,听着远房的咿咿呀呀,看着身旁面色苍老的陈萍萍。
陈萍萍面色平静,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为了逼我离开京都,你倒是舍得,那件事情是言若海做的,难道言冰云会查?”
“我可不指望查,我只是指望你赶紧回老家找初恋去。”范闲哈哈大笑道:“要知道打明儿起,我可就是监察院院长了,你只不过是个内退的孤寡老头儿,你拿什么和我拼?”
此言一出,范闲忽然沉默下来,极为沉重说道:“你当初答应我放手,说你想开了,可是你没有,那我只好逼你走了。”
“你这个小王八蛋!”陈萍萍一面咳嗽一面骂道:“老子什么都没管了,你还不放心?”
“放心?”范闲有些悲伤说道:“放心你就不会做这些事情了,告诉我……三年前,你为什么让自己中毒?”





庆余年 拉月票,再说两句……
拉票还真是拉的累,可还是得拉,因为月票这个东西,就像是倔犟的马儿一样,你不使劲儿拉,他是不会往上走的。
可我真的辞穷了,拉票的那句金句,我是一定要留在最后一天用啊,当然,那句话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好玩。
话说我要以怎样的态度,说服大家把月票投给我呢?
我不知道,因为这个月虽然写的多,但肯定不是很多,只是相对自己而言快了些,同时自然也粗糙了些。如果要搏感情,我又觉得写了一年半的庆余年,罗嗦起来,实在是怕舒发感情太肉麻,把拉票宣言写成琼瑶式散文了,哈哈。
烽火贯十月,月票抵千金,月票榜上位置危险,前面追的吃亏,后面大受惊吓,想来想去,我只能很诚恳地说,我需要月票,愿意投给我的朋友,帮衬一下吧,真心感谢。
噢,想起来了,我的态度一惯是认真的,这算是拉票的理由……虽然这个理由用了很多遍。




庆余年 第七卷朝天子 第五十五章 一夜长大(急召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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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一夜长大
一个人的悲伤并不能让整个陈园都低落起来,尤其范闲脸上的悲伤总让人觉得有几分促狭和嘲弄。陈萍萍坐在轮椅上,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距离范闲第一次见到陈萍萍已经过去了五年的时间,这五年里他看见陈萍萍衰老,沉默,体会过这位长辈的可怕,但从来没有发现过,陈萍萍的笑容,有一天竟然会显得这样纯净,就像小孩子一样纯净。
惯常笼罩在轮椅上的黑暗气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早就已经不见了,今日的陈萍萍看上去就像是个吃了一辈子素的信徒,浑身上下透着清新喜人的气息,似乎由内至外都是透明一般。
范闲怔怔地看着他的脸,知道相由心生,却不知道是怎样的心路历程,让陈萍萍变成了如今的模样。老人的眼睛有些苍漠,但却不是无情的那种冷漠,只是平稳的,淡淡地看着范闲,缓缓开口说道:“除了那个毒还有什么?”
“还有很多,以前我们就谈过。”范闲叹息着,盯着陈萍萍的眼睛,说道:“你让费先生路过东夷城,想尽办法保住四顾剑的命……”
这一句话开始,范闲不再用询问的语气,而像阐述事实一般开始字字句句出口。
“苦荷想尽一切办法延长你的性命,是因为他那双眼睛看的清楚,只要你活得越久,你和陛下之间翻脸的可能性越大。”范闲低着头继续说道:“你让四顾剑活的久,是因为你早就已经想好,让剑庐那边戮穿影子的身份,从而逼陛下对你动手。”
“逼?”陈萍萍笑了起来,似乎听到了一个很有趣的词。
范闲没有被老人家的笑容打动,叹了口气。说道:“关于三年前你的中毒,现在看起来,当然也很清楚了。你借此不进京,放着长公主和太后在京都瞎折腾,名义上是听从陛下地密旨,放狗入院,实际上却是存了更大的念头。”
他自嘲笑道:“当时我的情况比较危急,一时间也没有往深里想。后来才想明白。长公主的首席谋士袁宏道,秦家老爷子最信赖的监察院内奸言若海,这都是你的亲信,虽然你人在四野,对于叛乱的局势却是无比清晰,有这样两个人在暗中帮你,如果你要替陛下控制局势,断不至于让京都乱成那样。”
陈萍萍笑了起来。声音有些尖锐:“那你说,我为什么没有控制局势?”
“你本来就想局势乱一些,你恨不得让宫里的人都死干净。”范闲低头幽幽说道:“陛下放了一把火,你却让这把火烧地太旺了些……烧死了太多人。你本指望,到最后天地一片白茫茫。最后就剩下我和老大两个人,再来收拾残局。”
“问题是:你还有件事情没有说明白,为什么我要背叛陛下?难道我就有能力让整个京都,只留下你和和亲王两个人?”
“你有这个能力。我从来不怀疑这一点,如果陛下真的死在大东山的话……袁宏道和言若海两个人的作用根本没有完全发挥出来,你就直接抛了袁宏道。”范闲看着陈萍萍,觉得嘴里泛起一股奇怪的滋味,有些苦有些酸,“至于你为什么背叛陛下,你我都心知肚明。”
陈萍萍哈哈笑了起来,拍着轮椅的扶手。就像拍着风中劲节十足的空竹,嗡嗡作响。他沉默很久之后,死死地盯着范闲的眼睛,就像是盯着很多年前同样年轻地那个人,阴阴说道:“难道不应该?”
范闲沉默,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句话,身为人子,他当然不能说不应该。他甚至一直震惊于陈萍萍对叶轻眉深刻入骨的怀念和那种足以烧毁一切的复仇。
陈萍萍是皇帝最亲近的大臣。自幼也是在诚王府里服侍,他与叶轻眉见面很晚。相处的时间想必也不会太长。可就是因为这样一个生命中过客一般地女人,整个天下最黑暗的特务首领,在心里藏了一把匕首,一藏便是二十余年,刺伤了他的心,刺伤了所有的人心。
陈萍萍忽而疲惫地躺回轮椅之上,说道:“你不懂当年,你不懂。”
对于当年地事情,范闲没有亲手参予,自然不敢轻易言懂。他只是沉默着,计算着,隐忍着,根本不知如何处理,如果人与人之间只是仇恨的关系,或许这世界要简单许多,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总是这样的复杂。
“你服毒的第二个原因,我也想明白了。”范闲看着陈萍萍古井无波的双眼,忽然心尖抽痛了一下,觉得人世间的事儿确实有些伤人伤神,说道:“你本以为陛下再也无法从大东山上回来,你又毁了他的江山,你们一世君臣,你便去黄泉路上陪他走一遭,也算是全了君臣之义。”
陈萍萍闭上了双眼,说道:“毕竟我看着陛下从一个孩童成长位一代帝王,我太了解他,他是个很怕孤独地人,我担心他一个人在阴间的道路上害怕,所以想去陪他。”
“陪他?”范闲的声音刻厉起来,“他杀的人够多了,黄泉路上陪他的人也不会少,你用得着这样?”
他平伏了一下情绪,沉声说道:“更何况他没有死。”
“要一个人死,总是很难的。”陈萍萍第一次在范闲的面前,把这句话叹息着说了出来,望着他悠悠说道:“我从来不会低估陛下,所以在谋事之前,行事之中,我总是无比谨慎,做好了失败的所有预估,即便失败,也不会留下任何把柄,更不会拖累到你。”
范闲看着陈萍萍,心头忽然生起很强烈地崇拜感觉,他对这个老跛子太熟悉了。有很多事情,对方都没有瞒过自己,所以自己比宫里那位皇帝老子更了解陈萍萍做过些什么。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暗中筹划对付陛下,却能够瞒过陛下地人,大概也只有陈萍萍一个人。这位监察院创始人在阴谋方面的能力实在太强,强到根本没有刻意地去编织什么,只是顺着天下大势而行。间或抹上几笔浓黑地色彩,便曾经将陛下和庆国陷入了一个可能万劫不复的境地。
只是皇帝本身地实力太过强大,强大到可以轻易撕碎一切阴谋诡计的地步。不过陈萍萍也真是厉害,即便这样,他依然没有露出任何细微处的漏洞,甚至还从很多年前便安排好了退路。
陈萍萍不在乎生死,他在乎的后路便是自己死后范闲的安危,所以从悬空庙开始影子意外地刺伤范闲后。他便开始安排这一切,包括山谷里的狙杀,甚至还包括宫里的那件事情,都是他在与范闲进行着割裂。
即便将来一朝事发,这些藏在很深处的事情。都会成为陈萍萍与范闲之间地割裂,在那些辛苦查出来的证据面前,皇帝自然会相信陈萍萍是想要杀范闲的,范闲自然和陈萍萍的事无关。
至于陈萍萍为什么要杀范闲。那是需要皇帝去思考的问题。范闲在悬空庙事中受了重伤,险些身死,山谷中也是险到了极点,这两条证据,太过强大。
范闲能感受到陈萍萍的苦心,看着他苍老的面容,体会着对方从心里浮出来的清新气息,心头感动。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陈萍萍地脸色平静无比,说道:“这些事情,应该是三年前你就已经想明白的东西,那日陈园未复,你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为何今天又要来一遭?”
“陛下总会动疑,尤其是你在东夷城那边又玩了这么一手。”范闲说道:“我只有来和你挑明这些事情。”
“东夷城那边是三年前安排的事情,我自答应你放手之后。便已经放手了。”陈萍萍笑着说道。
“我不管。你既然要放手就彻底一些。”范闲说道:“陛下已经让我成为监察院院长,你可以彻底退休了。”
“退休?那和现在的生活没有什么区别。”
范闲诡异地笑了起来。说道:“当着我地面还说这个话?如果你不愿意,就算我再当十年监察院院长,这监察院也还是你的。”
“噢,不。”陈萍萍也笑了起来,说道:“监察院是陛下的。”
“噢,不。”范闲学着他的语气,叹息道:“监察院有两成是陛下地,三成是我的,可还有一半是你的,永远是你的。”
在监察院里做了这么久,范闲当然清楚眼前的老跛子对监察院的控制力达到了一个怎样惊心动魄的程度,所谓陛下的私人特务机构,在陈萍萍地苍老手掌之下,早已经成为了此人的私人机构。这一方面是因为皇帝老子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身边的忠犬,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陈萍萍在监察院里的威信太高,誓死效忠的官员太多。
范闲甚至毫不怀疑一件事情,如果宫里发旨对付陈萍萍,像言若海,七处的光头主办那些人,根本想都不会想,就会站到陈萍萍的身后。
一切为了庆国?在监察院一般官员的心中,庆国或许就是皇帝陛下,但在那些真正能掌握权力地中级官员心中,除了陈萍萍,没有什么别地人。
“嗯……你究竟想做些什么呢?”陈萍萍面带欣赏之色,看着范闲问道,这似乎是一句很寻常的问话,又像是两任监察院院长之间地某种交替。
范闲却忽然有些垂头丧气,说道:“我今天来之前已经见了言冰云,我让他开始准备把监察院八大处,以及四处在各郡的分理处都拢到手里来,斩了你伸向院里的所有可能……只是我清楚,如果你自己不收手,就凭我和言冰云,实在是没有太好的法子。”
“让言冰云对付他家老头子?”陈萍萍呵呵笑了起来,说道:“这一招倒是不错,虽然他要对付的老头子,肯定比他想像的要多很多。”
这句话里所说的老头子。自然是指监察院上层官员里,对陈萍萍忠心不二的那些人。
范闲往前坐了坐,轻轻握着陈萍萍皱极了地双手,说道:“放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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