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重生

庆余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腻
内库是什么?是支撑庆国三十年军力强盛的根基,是庆国皇帝用于补充国库民生的不尽源泉,毫不夸张地说,内库就是庆国强大的两大源泉之一,另一个自然就是皇帝陛下本身。
可是范闲居然想在庆国之外,重修一座内库!
毫无疑问。这是范闲此生所做的最重大地决定,这个决定如果真的变成了很多年后的事实,整个天下都会因为此事而改变模样,而庆国再也没有笑傲世间的天然本钱。
范闲究竟想做什么?
如今天下大势纷繁,而且这件事情是动摇庆国国本的要害大事,所以这两年里,范建与范闲父子二人做的极为隐密,进展也极为缓慢。只求不要引起天下人注意,并没有奢求速度。
如果将来在庆国的国境之外,真的出现了第二座内库,不想而知,这会给庆国地国力带来何等样强烈的打击和损伤。所以这件事情。范闲瞒着天下所有人,只敢小心翼翼地与父亲在暗中参详着。
“您离开澹州久了,只怕会引出议论。”范闲没有急着与父亲商讨第二座内库的问题,而是微感忧虑说道。
范建虽然已经归老。但看皇帝陛下借剑杀人,屠尽百余名虎卫的手段来看,陛下对于这位自幼一起长大的亲信伙伴,也并不怎么信任,想来澹州城内,一定有许多宫廷派驻地眼线,如果范建没有甘心在澹州养老,离开澹州的消息。应该马上传回京都。
“你的监察院在澹州梳了一遍,为父的人又梳了一遍。”范建望着儿子温和笑道:“陛下确实看上去不可战胜,但他毕竟不是神,他地精力有限,不可能掌握天底下所有细微处的变化,尤其是你又在暗中瞒着他。至于我离开澹州,本来就是去东夷城游荡。”
前任尚书的笑容显得有些有趣:“为父入户部之前,本就是京都出名的浪荡子。如今已经归老返乡。去东夷城这些繁华地画画美人儿,也是自然之事。陛下总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大发雷霆。”
“还是不妥。”
“我只是偶尔过来看看,盯一下进度。”
范闲看着父亲,在担忧之余,又多了一分歉疚之意。他本来就不愿意父亲以及陈萍萍,掺合到这无比凶险的事情之中,只不过关于十家村的事情,一开始的时候,他根本毫无头绪,从一片空无之中,如何能够重建一座内库?他不是母亲叶轻眉,虽然手里有现成的,曾经经历过闽北内库建设地叶家老掌柜,手里也有一大堆内库各式工艺流程宗录,甚至对于整座闽北内库三坊的设置也极为清楚,可是要新建一座内库,他依然感到了迷茫和退缩。
而范尚书在离开京都的前夜,与他谈了整整一夜,解除了他很多的疑惑。
当范尚书发现自己的儿子,借着长公主起兵造反之事,准备将京都庆余堂的老掌柜们救出去时,他就知道,范闲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所以他开诚布公地对自己的儿子说道:
“再建一座内库,比你所想像地更要困难,这本来就是动摇庆国国体,改变整个天下大势地大凶之事。”那夜范尚书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为父本是庆国人,当然不愿意你这样做,但如果你能说服我,开始的事情你可以交给我做。”
范闲那个时候并没有想着与庆国地皇帝陛下彻底决裂,也没有想成为庆国的罪人,将自己长于斯长于斯的庆国陷入可能的大危险之中,然而他依然下意识里开始挖掘庆国的根基。
他说服范建只用了两句话。
“这不是内库,这是母亲给这个世界留下的东西。如果母亲还活着,她一定不希望,皇帝陛下用她的遗泽,去满足个人的野心。”
“可是你母亲也是希望天下一统。”
“我不了解那些很玄妙的事,但我了解女人。”那个寂静的夜里,范闲对父亲大人很认真地说道:“我只知道母亲如果活着。一定不愿意自己留下的财富,永远被谋杀自己地男人掌握在手中。”
范尚书那夜沉默了很久,然后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便是两年多过去了。这对大陆上手中流过最多银钱的父子,开始暗中做起了这件注定会震惊天下的事情。或许他们二人做的这件事情本身就太过不可思议,所以竟是没有任何势力查到了一丝风声。
当然,这也是因为范闲极度谨慎所带来的后果,两年多里,除了暗中的银钱流动外。他没有动用任何手头的力量,来帮助十家村的成长。这座小村子就像是一个被放羊了地孩子,在漫山的青草间缓缓成长着,至于他长大之后,是继续放羊,还是被放羊,那终究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
范建没有问他,如果很多年后。这个世界上真的出现了两座内库,范闲会用十家村来做什么。范闲也没有问父亲,身为庆国的臣民,为什么仅仅因为母亲与那位皇帝老子之间的恩怨,便会做出这样的抉择。
从京都逃走的庆余堂老掌柜。来了十家村,范闲从内库窃取地工艺机密来到了十家村,范尚书手中最隐秘的那些实力,也来到了十家村。范闲从天底下各处收刮的银钱也来了十家村,来到了这座大山深处的洼地里。
秘密,金钱,武力,就在这个默默无闻的小地方发酵,发酵了两年,即便范氏父子做地再小心,十家村也已经做好了扩展的准备。做好了一应基础的建设,做好了成为第二座内库的准备。
所以范尚书才会让黑衣刀客给范闲带话,需要大笔银子了。
这个时间点,其实比范闲最开始预计地提前了太多。因为从定策之初,他就从来不认为自己能与母亲叶轻眉相提并论——叶轻眉修建内库没有用多少年时间,那是因为有整个庆国皇族在支持她,有五竹叔保护她,而且她的能力本来就超过范闲太多。
范尚书明显看出了范闲的疑惑。温和笑着说道:“庆余堂的那些老家伙。当年都是参与了内库建造的老人,这第二次工作。总是要顺手一些。”
范闲笑着摇了摇头,应道:“可是还是比想像的要快。”
“当年修内库的时候……”范尚书似乎想到了很多年前,在闽北荒地上那些热火朝天的场景,笑了起来,“你母亲其实耐不得烦,不愿意去处理这些细务,老五更是一年都不会开一次口地人,所以这些细务俗事,都是我做的。”
原来是当年修建内库的总监工,难怪十家村会发展的如此迅速。范闲看着父亲,心中不由生起一股佩服之意,暗想皇帝陛下如此忌惮父亲,不惜损失百余名虎卫,也要刮干净父亲在京中的实力,果然有其原因。
“而且十家村的位置好,你以前没有来过,所以也没有机会对你说。”范尚书依然微笑着,但是眼中的红丝却显露了疲惫,毕竟年纪也大了,不论是在澹州,还是在此地,这位前任户部尚书,一手负责如此重要的事宜,心神消耗到了极点。
范建在桌上摊开了一张大地图,铺地平平地,范闲凑过去,借着昏暗的灯光,注视着地图上地那些标记符号,因为有标注的关系,他很轻易地在大陆地图的中东部,找到了小小的十家村。
他的眼眸渐渐亮了起来,十家村的地理位置,果然如父亲所言,十分奇妙,如果将来真的能够东南向的道路打通,直抵东海之滨,触及东夷城十分简单,但如果十家村这边一直安静着,外面的人却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如果马上要动手,必然会有大批的物资进入,再也不能像前两年那样蚂蚁搬家,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所以你的银子即使到了帐上,到底动不动手,也不要再做思虑。”范建看出范闲心中的隐隐兴奋,笑着提醒道。
范闲的笑容马上变得苦涩了起来,如果真要把十家村变成闽北的内库,招工是其一,大量物资进入是其一,简易高炉及那些精钢设置更是不可能瞒过傻子的眼睛,只怕所有人都会猜到这里面在做什么。
而以内库对于庆国的重要意义来说,只要朝廷发现了丝毫异动,皇帝陛下定会毫不犹豫地发兵北攻,不惜一切代价,强攻东夷城,毁掉十家村里新内库的雏形。
“当然,即便陛下发兵来攻,十家村的位置特异,容易求援,也不是这么好攻的。”范建此时的思考模样,不像是一位庆国的大臣,更像是一个叛臣贼子,他冷漠说道:“十家村,本就是叶家村,你母亲当年的属下,一大半人都出自这个村庄,为了保守这里的秘密,所以叶家村去了一个口字,才成为如今的十家村。”
“而这座村落,本来就是你母亲当年修建内库时选择的第一个地点。”
“只不过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她将内库的地点重新设在了庆国内部,与泉州极近的闽北。”
“我们重新选择十家村,便是相信你母亲的眼光。”范建平静地看着范闲,说道:“这个位置,当年除了你母亲和老五之外,就只有我知道,易守难攻是其一,关键在于,这里是天下三方势力都无法全情投入之地。”
范闲沉默许久后说道:“宁肯小意谨慎慢些,也不能让陛下查觉到任何蛛丝马迹。”
“你母亲已经不在了,就凭我们父子二人,虽然手里有这么多先天的条件优势,但要平空在十家村修建一座内库,没有数年之功,一国之力,也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范建微闭双眼,说道:“你起意将内库搬出庆国,本来就只是想用这个幌子来威胁陛下,开始时的谨慎是很必要的。”
被父亲轻易一句话点破了心思,范闲却没有丝毫吃惊之色,轻声说道:“即便是幌子,也要做的真一些,而且谁知道很多年以后的事情呢?陛下毕竟不是神,他也有死的那一天。”
“所以当你答应了拔大量银钱入十家村的那一刻,我就开始怀疑。”范建睁开双眼,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你认为陛下真会对陈萍萍动手吗?”
范闲沉默片刻后说道:“我不知道。”
范建的眼光冷厉地逼着他:“如果陛下真的动了呢?”
范闲沉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想着自己布鞋所踩的十家村。
这座村子现在还很安静,但将来一定无比光辉夺目,不管庆国朝廷内部的事情怎样发展,不论天下间会不会有一场大战,但范闲心中总是抱持着一个态度。
内库不是内库,它自某世迢迢而来,应造福于当世之民,而不能成为某人千军万马的后勤部门。
想必叶轻眉也是这样想的。
某人杀了自己,自己的东西还要帮他去打天下,叶轻眉如果知道这些,心里一定会很痛。
范闲很怜惜自己那位未曾见过面的母亲,愈怜惜,愈不想让她心痛。
如果不成,毁了也罢。





庆余年 第七卷朝天子 第六十八章 天之公道
第六十八章 天之公道
安静的小院,安静的人,安静的胸膛里,有着差不多的疼。范尚书带着一丝怜惜,一丝温勉的神色,看着低头无语的儿子,在沉默半晌后轻声问道:“不谈陈萍萍,只来问你,从决定亲自踏入十家村开始,想必你就已经知道了很多年前的那件事情,对于那件事情,你准备怎么处理?”
范闲没有回答,反问道:“您是什么时候想到的?”
“大约是在京都叛乱之后。”范建面色沉静,和声说道:“以前即便想,也不怎么愿意往那个方向去想。陛下终究是陛下,我是他的臣子。”
“我是很久以前就在往那个方向想了。”范闲苦涩说道:“因为那时候我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世,但对于陛下却没有丝毫好感,所以往那个方向想,自己在情绪上也能够接受。但是……”
他缓了一口气,声音微嘶说道:“但是后来陛下对我越来越好,我便越来越不愿意往那个方向去想,虽然明明早就知道,除了他,这个世上没有谁能够将叶轻眉驱除出这个世界。”
“但我不愿意往那个方向探究。”范闲的眉头皱的极紧,“因为孩儿第一次感到有些迷惑。我以往曾经和您说过,我不允许任何人控制自己,我的 心志足够强大,从不会为外物所扰,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我真的开始迷惑了。”
他抬起头来,有些无奈地看了父亲一眼,请教道:“如果是您处在我的位置,您会怎样做?”
关于这个问题,在京都流晶河畔,大坟之侧,范闲其实已经想的比较清楚。只是对于这件事情,范建应该有他说话的力量和资格,所以范闲来到了十家村,来到了庆国的鱼肠,静静聆听父亲的训示。
范建沉默很久之后,看着他问道:“你要询问一下自己的内心,你究竟是怎样看待陛下地。”
“那要取诀于他是怎样看待我的。”范闲这句话接的极快,想必在无数个夜里。他问过自己无数次。
“那他是怎样看待你的呢?”范建温和地笑了,说道:“你不用在意为父的态度,毕竟我和他自幼一起长大,我对他虽有失望怨怼之心,但说实话,还真是兴不起太多仇恨的念头。”
范闲无奈地笑了起来,然后陷入了沉思之中,关于这件事情。他也想过很多很多遍了。京都叛变之前,皇帝老子对于范闲大概心存三分愧疚,三分器重,四分利用,而在宫中死了那么多人后。皇帝陛下的性情明显改变了许多。
由庆历四年入京的那个春天开始算起,范闲不得不承认,皇帝陛下或许是个刻薄寡恩之人,但在对待自己方面。确实存在一个异数,哪怕当年地利用,也是一种可以接受的利用——若皇帝对这个世上的子民还有一分真情意,那这一分就是落在范闲的头上。
皇帝对范闲,比对太子好,比对二皇子好,更不用说那个为了皇帝付出了一生青春名声的可怜女人。
静静听完范闲的话,范建轻轻地捋着颌下的胡须。叹息说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陛下的性情即便温和了许多,但他终究还是以天下为己念地一代君王。这个话又要说回来,你如何对待陛下,要看陛下如何对待你,可是陛下如何对待你,还不是看你如何对待他?”
他看着年轻的儿子。微有忧虑说道:“陛下待你与众不同。那是因为你自入京始,一直表现的忠心不二。这也是为父佩服你的一点,年纪轻轻,却懂得将自己猜到的东西,心中地抵触尽数掩盖,甚至瞒过了陛下的双眼……可是如果陛下一旦发心,你并不是一个单纯的臣子,一旦他真的开始怀疑起你地忠诚,他对待你的态度一定会有一个根本性的变化。”
“帝王无情。”范建提醒他,“尤其是你现在手中的力量如此之大,甚至可以隐隐威胁到庆国龙椅的安稳,如果他发现你心中有异,必然会调集手中的绝对力量,扑杀你。”
范闲沉默,知道父亲说的是对的,自己这几年间地筹划,所犯的最大的一个问题,便是始终没有把自己的心意定下来,不论是替叶轻眉复仇,还是将当年的事情抹掉,老实而畏缩地做一位龙椅旁的权臣,都必须要提前下决定,而像现在这般心意不定,首鼠两端,实在显得过于狼狈了些。
“这是任何人都难以解决的问题。”他苦笑着说道,心里想着,前世的时候,大概只能在莎士比亚地戏剧里,才能找到如此戏剧化地冲突与内心的挣扎,哪里料得到,父杀母,子居其间地戏码,居然会实实在在地落在自己的身上。
范建用一种很奇异的眼神静静地看着他,半晌后说道:“其实当陈萍萍确定了那件事情后,在为父猜到了那件事情后,我与他也考虑过你的问题,但是我们真没有认为这是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
范闲有些听不明白这句话。
范建看着他,眼神愈来愈温柔,叹息说道:“安之,你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我本以为,你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生母,而自幼却是在陛下的呵护下长大,陛下待你极好……依理论,你应该对小叶子没有什么太深厚的感情,而在陛下待你的情义之下,纵使你知道了当年的惨事,也只怕兴不起为了生母,而向陛下复仇的念头。”
范建忍不住摇了摇头,说道:“有时候真的看不明白你。”
是的,范闲这一生没有见过叶轻眉,没有在她的呵护下健康的成长,皇帝陛下对他不错……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范闲自嘲地轻声说道:“当然您也知道,我不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下决断。”
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叶轻眉的气息,让范闲感到那样熟悉。那样亲近,那样可亲。或许与母子之情无关,只是两个相通的灵魂,在这个空旷而热闹的异世中,忽然间靠近了,贴近了。
对于范闲来说,叶轻眉是一个前行者,一个曾经来过。然后离开地……另一个自己。
“不公平。”
范闲看着父亲,不知为何,心中酸痛起来,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语气轻声说道:“如果就这样算了,对她太不公平。”
范尚书沉默很久,开口道:“确实不公平。”
或许正是因为不公平这三个字,那个监察院里的老跛子隐忍了二十年,筹划了二十年。极其小心而又奇妙地依循着天下与朝堂间的大势,花了无数的精神,将皇帝陛下所有的人,都一个一个地赶到了陛下的对立面。
正所谓天下有狗,萍萍逐之。老跛子在最后终于成功了。整个庆历七年发生的事情,都是他心中盘算已久,等待已久地那个爆发点。当时的情势下,庆国皇帝陛下面临着他这一生中最大的危险。大东山上风起云集。
然而皇帝终究活着从大东山上回来了,陈萍萍想寻的公道二字,也成了镜中花,水中影,他再也寻找不到第二次机会。
“我要先把陈萍萍安排好。”范闲已经从先前的情绪中摆脱了出来,看着父亲轻声说道:“当年的老战友们,死的死,叛的叛。挣扎地还在挣扎,院长和您不同,他一直不甘心,所以这两年多的时间一直硬熬在京都里。”
“如今你已经接了院长一职,看来陛下还是想给我们这些老家伙一条活路走。”范建温和笑道:“只要不出什么变故,陛下应该会放那条老狗出京,你不要担心。”
范闲的心中涌起淡淡忧虑,却不知道这份忧虑从何而来。只是觉得事情应该不会这样顺利。在他原来的计划中。待陈萍萍和父亲都远离京都,他一人在京都与皇帝陛下周旋。用东夷城的事情,拖住陛下地脚步两年,听其言,观其行,也不失为一个稳妥之举。
看着范闲眉间的忧虑,范尚书皱眉问道:“京都里又有什么新的动静?”
“还是和过往一年那般,都察院制衡监察院,贺宗纬如今风光的厉害。”范闲摇了摇头,说道:“最近京里除了孙敬修那边,没有出什么大事。”
范尚书面色微凝,将前一段时间,京都府地事情问了一遍。他沉默思忖许久之后,忽然开口说道:“这件事情有古怪。”
范闲微异,看着父亲,不知此话从何讲起,京都里的官场倾轧,与先前父子二人讨论的大事比较起来,明显是两个完全不同层级的事务,偏生父亲却如此郑重其事。
“从都察院到门下中书,再到你接掌监察院。”范建冷声说道:“这是以前我们便曾经议论过的,陛下为自己身后庆国安排的格局,但是眼下东夷城那边还在谈判,北伐事宜根本还没有开始着手进行准备,陛下这一次的布局,明显太急了。”
“他要扶贺宗纬上台制衡你,搞出这些事情……”范建摇了摇头,叹息道:“太急,太急。”
范闲听明白了父亲的话,也陷入了沉思之中,确实如此,这两年多来,陛下似乎太过于急切地为庆国朝廷进行以后地安排,速度过于急进了些。
一阵山风顺着没有关死的玻璃窗吹了进来,带来一股寒意,书房内的灯光忽明忽暗一阵,映得父子二人的面色有些变幻莫定。
一阵压抑的沉默之后,范闲压低声音说道:“莫非陛下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范建思考良久之后摇了摇头:“你在宫里的人比我多,甚至比陈萍萍还要多,如果你都没有收到风声,那就不是确事。”
“可是陛下如果真的身体出了问题,也一定会瞒着。”范闲脸色沉重说道。
“若是患病,总要太医院去治。”范建看着他说道:“只要在太医院里有留档,想必你就有能力看到。”
“没有。”范闲摇了摇头,“这两年我一直很注意这方面,但宫里确实没有什么风声。”
“如果陛下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却没有传召太医去诊治,那就只有一个原因。”范建坐直了身体,缓缓说道:“陛下身体出地问题,他心知肚明,根本不可能是太医能够治好地。”
范闲心头微动,下意识说道:“难道霸道真气修到了王道境界,还是会有问题?”
范建笑了摇了摇头,说道:“大宗师的境界,依理讲,寻常地毒物都无法侵入心脉,又能有什么问题?罢罢,也只是你我父子二人全无来由的胡乱猜测罢了,你可不能把这件事情当真。”
范闲也笑了起来,说道:“那倒也是,不过我对于陛下当年是怎样跨过那个关口,修习王道卷非常感兴趣,只是可惜,陛下总说那个法子,我是用不成的,所以一直没有什么头绪。”
“你接下来要去哪里?”范建忽然问道。
“去东夷城。”范闲怔了怔,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忽然问这句话。
“关于无名功诀的事情,为父给不出任何意见。陛下究竟是不是练功练出了问题,你既然要去东夷城,总是有一个人可以问的。”范建平静地看着他,说道:“四顾剑马上就要死了,在他死之前,如果你能有所进益,将来也好自保。”
范闲苦笑一声,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何其艰难,虽然在东夷城里,四顾剑已经倾囊相授,可是又能如何?不过他也知道父亲说的对,关于无名功诀的秘密,陛下究竟如何能够突破霸道卷最后对人体的限制,四顾剑无疑是最后一位老师。
“希望四顾剑能给我一个比较好的答案。”范闲最后如此说道。



1...827828829830831...908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