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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子鹿
燃灯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黑色的降魔杵,挡住了应龙这一刀。
两人修为激荡,震得风雪乱飞,应龙立即旋身,一刀往燃灯肩上劈去,燃灯微微侧身,不退反进,逼到应龙眼前。
他们离得极近,一个眼中滔天恨意,一个眼中毫无情绪。
应龙虽是上古神兽,但此时本就灵力不支,怎么可能敌得过万佛之祖,数招之后败下阵来,倒在燃灯身前。
燃灯并不多话,抬手轻触应龙额间。
他突然又停住了,皱了皱眉道:“你缺了一缕魂魄。”
三魂七魄,对方身上却只剩下两魂。
可惜当时应龙已经听不进去了,他灵力枯竭,修为俱毁,只有嘴上还不饶不休:“臭和尚,死秃驴,你今日杀了我,我一定让你数百数千倍的偿还……他日轮回,我一定拆了你的佛骨,挖了你的佛心……”
燃灯神色不改,语气平静无波:“今日我动手杀你,已经是我的恶业,必然有我的业果。”
语毕,他在应龙额间那只手的指尖,一道极淡的佛门金光闪现。
那是知道是无用功,绛尘见状依旧向前一步,试图抬手阻挡。
霎那间,眼前的幻象如同云雾消散,半晌之后才又晃晃悠悠聚到了一起。
而此时的景色已变,已经距燃灯诛杀应龙数万年后。
数万年后,人间沧海桑田,连仙界都有了许多变化,而佛修三天除了多了三千神佛,并无其他区别。
大梵天内,一位白衣仙袍的仙使正在说话。
“……当时尊者心怀悲悯,诛杀应龙以后将其魂魄遗留于世。如今应龙转世,重现人间,仙界担心他魔气未净,再造恶业,还请尊者想想办法。”
这句话说得客气,其实意思不过就是“当年让你永绝后患,结果你心慈手软,现在烂摊子又来了,你说怎么办吧?”
可他们是万万不敢与燃灯如此讲的,绞尽脑汁说了一大堆文绉绉的话,一面还要小心翼翼地去看眼前这位古佛的脸色,担心哪里说得不合适。
可眼前的人阖目垂眸,面上不带一点神色。仙使说着说着,忍不住犹疑道:这人不会一个字没听吧?
待他说完,大梵天重新陷入寂静。云层重重翻涌,殿内地上雕琢描金的千瓣重莲被烟云卷过,若隐若现。隔了许久,仙使终于忍不住唤了一声:“尊者?”
燃灯终于抬眼看向来人。
他双目澄静如海,面无神色时看起来冷淡无情。仙使心内一惊,回想自己刚才是不是哪里说得唐突,惹了对方不快。
实际上燃灯只不过是会想起了当年风雪之中少年,衣袍赤色如血,脸上凌厉凶狠,对着自己说,他日轮回,要将自己拆骨挖心。
燃灯语气平静无波:“应龙前世杀业已偿,如今重生,此时也不过少年,和我已经毫无关系。”
仙使一愣,赶紧道:“尊者,当年仙界的惨状就是前车之鉴,如果应龙魔性还是未除,危害人间,那该如何是好?”
“尊者乃万佛之祖,慈悲法相,菩提心肠,就算看在生灵无辜的份上,广渡众生吧。”
神仙当久了,在天际俯视芸芸众生,便自觉高高在上,不带一两句天下苍生就不会说话,实际上不过是神仙也怕死,真正欲渡众生的寥寥无几。
上古有一个,死在须弥山,自己还欠他一个业果。
最终,燃灯问:“应龙转世降生于何处?”
仙使如临大赦,连忙答:“就在须弥山。”
燃灯点点头,不再多言,仙使也不敢再问,拱手退出了殿内。
良久之后,燃灯终于起身。
他踏出殿门那一瞬,佛号响彻三天,大梵天、无色天、自在天的三千诸佛尽数显现,于长阶两端对他恭行佛礼。
燃灯微微一颔首,只道:“我要入人间一趟。”
诸佛对望一眼,最终还是释迦开口道:“尊者要去渡世?”
燃灯答:“偿还业果。”
诸佛面面相觑,但佛修忌讳好奇太重,于是无人再问,三千神佛纷纷让开一条道路,看着燃灯穿行而过。
他白色的僧袍隐于苍茫云海,如雾似尘。
绛尘隔着幻境,看着他身形一点一点淡于云雾之中。
既上古之后,燃灯古佛重入须弥,镇守应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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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我写得很纠结,可能会有点无聊。因为原定上古的事就是背景,所以没有详写,大家明白发生了啥就行,主要还是想多写第二世第三世,多谈恋爱少打架。





燃灯 渡厄境 8(已补全)
燃灯自大梵天重返人间之时,须弥下了第一场大雪。他自云海中来,僧衣素白,眉眼霜寒,看起来遥不可及。
谢逢殊最后于幻境之中看到的就是他这副样子。
他忽然想起自己刚刚下山,初入须弥之时,雪夜之中,对方站在林间持灯朝自己看过来,也是这般面无表情, 仿佛山间孤月高不可攀。
封寂抬手一挥,石壁恢复了原样。他看着谢逢殊,轻轻一叹。
“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如果自己真是修炼飞升,为何连金丹都没有?”
见谢逢殊抬头,封寂道:“一千年前,你经第二世轮转,他又重入人间,镇压你的转世,取了你的金丹。”
他面色一冷,不复方才的温和:“你诛妖除魔,欲救苍生,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那群神仙偏偏要置你于死地,第一世时杀你于须弥,第二世还不放过你,非要你魂飞魄散才称心。还有那个和尚——你以为为何你们才见了多少时日,你就喜欢上他了?那是他诓骗你,他要杀了你!一世杀不了你,那就二世、三世,让你永远不得超生!”
他语气咄咄逼人,在空旷的塔中回响,震得墙上的烛火轻微摇动,最后一顿,化成一句高高在上的怜悯。
“谢逢殊,你不会真以为人间一眼,可得百年吧?”
良久之后,谢逢殊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第一句话居然没有发出声音。
他嗓子好像在一瞬间失了声,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烛影忽明忽暗,落到他白色的仙袍之上,他的眉眼尽数隐于黑暗之中,神色晦暗不明。
最后,他只是看着封寂,语气轻不可闻:“……你告诉我这些,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忍心你再受诓骗。”
封寂皱着眉,神色忧心,他看着谢逢殊,轻声开口:“我与你上古相识,当年你铸塔除魔,我知道你是仙命加身,可是最终你得到什么了?你耗尽灵力,拔鳞铸塔,可连这塔中的妖魔都能苟活,偏偏就你该死吗?”
他眉眼带了悲意,看着谢逢殊问:“值得吗?”
值得吗?
谢逢殊也想问自己。
怪不得满天神佛都不愿意与他来往,自己是个差点屠戮了仙界的魔头,是个该死无葬身之地的大妖,怎么会讨人喜欢?
他又想起黑暗的石室之中,绛尘用下颚一点一点蹭掉他额头上的细汗,他对自己说,“谢逢殊,你要记得今日的话。”
大概是谢逢殊沉默的时间太长,封寂又朝他走了一步。他面容在昏黄的烛光之中看起来带着无尽温柔,嗓音轻若浮云。
“我若是你,必要取回金丹,重入九重问问这群道貌岸然的神仙,何谓天意?”
他露出一点笑意,伸手搭在谢逢殊肩头:“天地不仁,我却可以帮你。”
怎么帮,自然是要先出了这镇魔塔。
漫长的寂静之后,封寂听见听见谢逢殊沙哑的声音。
“我镇压你数万年,你却愿意以德报怨,真是……深恩难消。”
他说得很慢,语气平静无波,最后一个字出口时豁然抬眼,下一刻,封渊已然出鞘!
封寂察觉不对,立刻掠足后撤,却还是晚了一步,泠冽的刀意掠过他的衣襟,瞬间划开一道口子。这一刀威压极大,四周的铁链都微微震动起来,墙壁上的灰尘跟着一起抖落在地。
封寂稳住身型,抬头时已经是面若冰霜,压着怒气一字一句往外挤:“怎么,你不信我?燃灯自己的心魔,我还能造假吗?还是你弃血海深仇不顾,偏要去给仙界当狗?”
他这句话委实难听,谢逢殊却连眉毛都没抬一下,他持封渊于身前,淡淡答:“没有不信你,不过是没有全信你而已。”
“所谓心魔,要么是求而不得的妄念,要么自是己昔日所历的最不愿面对的事。我只是不明白,若是上古杀我成了绛尘的心魔,他怎么还会在第二世杀我取丹?”
谢逢殊脑中还是刚才绛尘冷漠的神色,口中却没有停,也不带任何情绪:“如果他第二世真的杀了我,还取了我的金丹,那才是血海深仇,你不该赶紧给我看他第二世的心魔,再绘声绘色讲上一通,让我对他恨之入骨么?”
“你说一千百年前我转世,可我听说七百年前,你也出过镇魔塔,重入人间后,首先去的就是须弥山。”
他抬眼看着封寂:“你是去找绛尘,还是去找我?”
“听说后来你被诛杀于须弥山,是被绛尘杀的,还是我杀的?”
封寂听完,神色越来越冷,最后短促地笑了一声,话语中带着无尽怒气:“你信那个杀过你的和尚,却不愿意信我?”
“妖魔、神佛,各个都想杀我。”谢逢殊说完,似乎觉得有些好笑,轻轻扯了扯唇角。他道:“我不知道信谁,但有些事,我还是想自己去听一听。”
至少关于绛尘的,他要自己去听一听。
他不想再管封寂,转身去找下第九重的入口,刚走出几步,身后忽有杀意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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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意思是这章还没完,再晚点会补全,补全了会把标题里的(上)删掉,可以明天来刷新看看,对不起今晚太困了,明天(2.20)补




燃灯 40.前尘 1
须弥山绵延千里,奇峰众多,其中前山唤做明镜台。明镜台山分两面,一面翠柏参天,满山青松绿萝如壁如玉;一面却只有数以万计及人腰高的山茶,花红似火如霞,漫山遍野,从山顶一直开到山脚,犹如烈火染霞倾泄而下。山脚处是一面湖泊,澄如明镜,风过无波。
山花之中,有三人的身影慢慢从山脚湖边而来。
打头的是个姑娘,约莫最多二十出头,一身月白色衣裙,身材高挑,满头乌发一只浅色的木簪半挽,本该是灵动温婉的模样。偏偏清丽的眉间蹙起,恨铁不成钢地对着旁边的人絮絮叨叨。
“早说不要贪玩不要贪玩,又跑到哪里去了,弄了这一头一脸的灰,师父看到又该罚你们不许吃饭了,到时候别求我偷偷给你们送吃的……”
被她一连串话压得抬不起头的是一位少年,不过十**岁,一身绯色衣袍如同烈火初燃,头发用同色的发带高高束在脑后,只不过有些松散了,还有几缕散碎的顶在头顶,在被山风吹得摇摇晃晃。他听着对方这一串,有些委屈似的抬头瞅了身后一眼,小声道:“是嘲溪带我去的,说带我捉鸟去——”
他还没说完,身后就有一巴掌拍在了他头上,把那几根迎风而舞的呆毛压下去了,同时响起的还有身后清亮的嗓音。
“没大没小,叫师兄!”
红衣少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黑衣男子,撇撇嘴道:“你就早我一天化形。”
“一个时辰也是早。”
“我一百年就化形,还比你少用两百年呢!”
“反正是我先成的人身,先开口叫的师父,谁叫你生得晚?”
“行了行了。”绥灵忍无可忍,这么幼稚的话塔已经听了一百多年,只觉得再多听一句就要折损十年的修为。她用手轻轻点了点眼前人的额头:“谢逢殊,你是不是傻,他让你去你就去啊,他一肚子坏水你还不知道吗?”
这**后的嘲溪也不乐意了,嘟囔道:“谁一肚子坏水啊,谢逢殊才一肚子坏水,说是一起捉鸟,自己躲树底下睡着了,叫都叫不醒……”
“你也闭嘴吧。”
绥灵平日性情温婉,唯有被两个小兔崽子逼急了才会隐约显出点脾气,见她这副样子,两人都不敢再出声。绥灵见状又叹了口气,伸手把谢逢殊脸上沾着的一点泥轻轻擦去了。
“去了一天,捉到什么了?”
谢逢殊乖乖由得师姐擦脸,一边含含糊糊地道:“什么也没捉到,嘲溪太笨啦,只掏到几枚鸟蛋。”
说着,他一掏衣袖,拿出来四个黑白花色的鸟蛋,仅仅和拇指差不多大小,还得意洋洋道:“一共四个,师父、师姐、嘲溪还有我一人一个。”
绥灵哭笑不得,轻拧了一把他的耳朵:“少给我来这套。”
话虽这么说,她的气还是消了不少,带着两个不省心的师弟往家赶。
等穿过重重似火山花,三人到了山顶。山顶上有一棵苍翠挺拔的梧桐树,树冠遮天蔽日,高可触天,树桩盘踞山头,粗壮得吓人。谢逢殊低眉顺眼的跟了一路,此时才凑过去闻了闻那棵树,直起身道:“全是酒气,师父是不是又喝醉啦。”
嘲溪凑也凑过去闻了闻,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肯定是。”
绥灵懒得管他们,抬手施了个诀,霎时间,三人面前忽的升起一层淡淡的白雾。
三人穿过那层薄薄的雾气,刚才还空旷的山野之中出现了一处院子,周围用竹篱围着,上面爬了些绿萝,院中有三四间屋舍。谢逢殊先推开了院门,率先乖乖巧巧地喊了一声:“师父,我们回来啦。”
片刻之后,最中间那间茅舍的门发出”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和开门声一齐传来。
“小兔崽子,回来了!”
三人一起看过去,眼前的人须发皆白,一身深色短打,手中拎着一坛酒,看起来轻飘飘的,估计已经空了。见到三人,老头哼了一声,问:“又跑哪去了?让你师姐找了一天。”
谢逢殊赶紧卖乖,把那几个鸟蛋献宝似的拿出来:“给师父掏鸟蛋。”
吕栖梧本想好好教训教训这几个随处乱跑的泼猴,冷不防自己的小徒弟这么一卖乖,那双比山间林鹿还灵动的眼睛愣是把他的长篇大论噎回去了,只得转头教训后面的嘲溪。
“带着你小师弟乱跑什么,今时不同往日,出了事怎么办?”
嘲溪老老实实被训了一顿,期间还抽空瞪了一眼十分没义气的谢逢殊,谢逢殊冲他做了个鬼脸,转头问吕栖梧:”师父,最近怎么了?”
吕栖梧带着三位徒弟进屋,一边道:“山间灵物给我传信,须弥山中突然来了个和尚,就在明镜台百里之外。”
谢逢殊从来没下过山,对人间的概念都来源于吕栖梧的藏书和几人的口述。他转头去看绥灵,小声问:“师姐,和尚是什么?”
绥灵还没答话,嘲溪先冷哼一声:“就是大魔头,专吃妖怪,像你这样刚刚刚化形一百多年的小妖怪,一口一个,牙都不用剔。”
“你就比我早一天吧?”
又开始了。绥灵有些头痛,好在吕栖梧打断了两人:“总之离后山远点,小心被人捉去了,打回原形。”
打回原形这四个字确实吓人,几人不再吵闹,乖乖答了声好,吕栖梧满意地点点头。
“吃饭。”
吕栖梧就是明镜台山顶的那棵梧桐,修炼近千年,是须弥山境内资历最老的大妖,曾有西去的凤凰于树栖息,于是吕栖梧也沾上了一点仙缘,不再是单纯的妖修,或许有朝一日还能飞升。
不过……谢逢殊看着眼前啃骨头啃得满面油光的老头,一点也不仙风道骨,实在看不出来能飞升的样子。
虽说已经有许多菜,吃晚饭的时候谢逢殊还是庄重的把四颗鸟蛋分了,吕栖梧和绥灵不忍拂了小孩的一片好心,顶着谢逢殊灼灼的目光吃了蛋,还夸了一句“味道极好。”
塞牙都不够的东西,也不知从哪里尝出来的味道。嘲溪白眼快翻上天了,把自己那颗随手一揣,凶巴巴道:“吃饭!”
等吃完了饭,吕栖梧又捧了坛酒,躺在竹椅上看三个徒弟练功。
三人之中,最早拜师的是绥灵。她原型是须弥山的白狐,还没化形时就因大雪差点被冻死在明镜台,被吕栖梧捡了回来,取了名字。后来又捡了刚有灵识的小蛇,取名嘲溪。
至于谢逢殊,吕栖梧修炼了千百年,居然没看出来谢逢殊的原型是什么。
当时正是初春,吕栖梧出门遛弯,刚走到山脚,就看见了明镜台的山湖湖边一颗莹白的蛋。不知道物种,其间魂微弱,却连绵不断,应该快有灵识了。
捡一个也是带,捡两个也是养。吕栖梧反正闲的无聊,拎起蛋溜达溜达着抱回去了,一养就养成了现在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王八蛋。
还是没人能看出来谢逢殊原型是什么,只知道像个娇里娇气的公子哥——刚练功两个时辰,谢逢殊便把手里的长刀往地上一插,道:“不练了,明天再练。”
吕栖梧眼睛一瞪:“练功最忌半途而废,你师兄师姐不是还练着吗?”
“师姐练的是法术,嘲溪练的是鞭子,只有我的最重,所以我比他们累得快。”谢逢殊歪理一套接着一套,蹭到吕栖梧身边。“师父,明天再练吧,我手都抬不起来啦。”
他嗓音清亮,又带着一分少年人独有的温软,吕栖梧咳了一声,万分严肃地道:“那就都早点休息吧,明日再补半个时辰。”
可见谢逢殊的娇气来得不是毫无缘由,小王八蛋上面必然有个没什么原则的老王八蛋。
屋舍共有三间,吕栖梧独住一间,绥灵独住一间,谢逢殊和嘲溪一起住一间。两人都不是讲究的人,屋内除了两张床一张桌便无长物。谢逢殊爬上床时,对面的嘲溪已经睡下了。谢逢殊躺好,不知为何心里还想着师父今天说的和尚。
他转头看向对面床,小声喊道:“嘲溪?”
嘲溪眼睛都闭上了,半晌才懒懒答了一声:“嗯?”
谢逢殊才不管他的态度,翻了个身问:“和尚真的那么可怕吗?”
“可怕。”
“和尚长什么样子?”
嘲溪哪知道,索性胡说八道:“青面獠牙,丑。”
“他来须弥山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嘲溪终于睁开眼,“来捉妖吧。”
谢逢殊叹了口气,一脸苦恼:“山里的山楂快熟了,我还等着去摘呢。”
嘲溪憋着笑“嘁”了一声:”胆小鬼。”
谢逢殊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气冲冲地道:“我才不是胆小鬼。”
“不是你吓成这个样子?”嘲溪斜了他一眼,故意道:“放心,师兄会照看好你的,绝对不会让你被和尚吃掉。”
谢逢殊气得脸都红了,不再和对方说话,躺到床上气哼哼地嘟囔:“不就是和尚吗?”
嘲溪只当他还在发牢骚,没再管他。谢逢殊把头蒙在被子里,心里默念道:不就是和尚吗,我才不怕他。
※※※※※※※※※※※※※※※※※※※※
师姐的衣服改成了月白,否则小谢红色,师姐碧色,嘲溪黑色,明镜台非主流组合横空出世。




燃灯 41 前尘 2
正是半晚时分,红日低垂,山林暮色。谢逢殊一个人行走于林间,一袭红衣分外显眼。
他是吃了饭偷偷溜出来的,一来他偷懒不愿意练功;二来他对嘲溪说他是胆小鬼这件事耿耿于怀,于是胆大包天,非要去见一见那个吃妖怪的和尚。
须弥山形广阔,等谢逢殊走到后山,夕阳已经完全沉了下去。林间起了风,吹得草木沙沙作响。谢逢殊越走越慢,一边四处张望,生怕哪里突然出现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可惜除了偶尔窜出来的山鸡野兔把他吓了一大跳之外,他什么也没看见。
他确实是有些心虚——从未涉足人间,仅有的一点对须弥之外的世界全都来自于师门其他人下山后给他带回来的话本和口述,其中吕栖梧爱说大话,嘲溪老喜欢吓唬他,只有绥灵靠点谱;况且须弥怪不多,还全都是些兔子梅花鹿之类的小妖,有个风吹草动跑得比自己还快。
一言蔽之,谢逢殊化形两百多年,没见过什么吃人的大妖,也没见过能吃妖怪的和尚。
眼见着天要擦黑,谢逢殊有心想回去算了,又觉得就这么无功而返嘲溪不知道会怎么取笑他,索性漫无目的地在林间兜兜转转。
待他走到林间深处,眼前忽的出现了一棵古树。
和师父那棵郁郁苍苍、青叶如碧的梧桐不同,虽都是参天巨树,眼前这棵树繁花如雪,重重叠叠,几乎遮挡了半个天日,山风一过,花瓣似飞雪而下,落了满地。
谢逢殊第一眼便被这满树吸引了目光,怔怔看了半晌,再转头,才发现树后有座小院子。
院子不大,朱墙褐瓦,看起来有些陈旧失色。谢逢殊从来不知道这里有人居住,他走过去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这应该是那个和尚住的地方。
这么一想,谢逢殊站在原地思考了许久,到底是好奇压过了那点害怕。围墙有些高,谢逢殊掠足翻身上墙,确定院子里没有人以后才小心翼翼地在墙顶坐了下来。
院子两旁都是青竹,郁郁葱葱,院中青石铺地,尽头是一间屋子,门窗紧闭,看来没有人。
虽然如此,谢逢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敢进去。
万一那个和尚阴险狡诈,在里面设了什么陷阱,就等着捉妖怪呢?
他这么想,把跃跃欲试的脚了回来,在墙上蹲了半晌,还是决定先回明镜台再说。谢逢殊打定主意,于是起身一掠,从墙上跳了下来,还没等站稳,转身便直接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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