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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在上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顾盼若睐
扣掉送出的还有盈余,又能得鸨母另眼相看,纤云大喜。
得了梅花簪和银子又解决了问题,简雁容心情也很好,非常时期,本该回侍郎府的,可她实在很想试试梅花簪戴在发髻上的效果,遂哼着小调儿先往简府而去。
要回家换上女装欣赏一番。
街道两旁的牌匾沉沉的底色衬着黑字雄浑厚重,简雁容边走边张望着,忽地,像被什么击住似,不自觉便调转身望向刚擦肩而过的一个人。
那人恰也停了脚步回顾,四目相对,人声远去,简雁容咧嘴一笑,乌溜溜的眼底掩藏不住的快乐。
泼墨入画,暮雨朝云,匆匆一面,原来不只她一人记得。
许庭芳也笑了,复又忆起什么急急闭上嘴唇,可爱的酒窝刚现即退。
“严兄弟得闲吗?一起往三醉楼喝一杯如何?”许庭芳朝简雁容走来,开口相邀。
简雁容脱口便应好。
程秀之会不会抓她当差的顾忌忘了个干净。
三醉楼这日客人仍很多,人满为患,不过,那日他们坐的临窗位置却空着。
掌柜极是殷勤,亲自过来侍候。
“庭芳公子,这是小的特意为你留的桌位。”
“把最好的菜品全都上上。”许庭芳笑着咐咐,待掌柜走了,对简雁容道:“等会你尝尝,看看最喜欢吃哪几种。”
“好啊。”简雁容欣然从命,虽然她安贫乐道,有美食品尝自也喜欢。
水晶虾、酒酿清蒸鸭、笼蒸螃蟹、鸡髓菇、茄鲞、玫瑰卤子、燕窝冬笋烩……美食一盘一盘摆上,简雁容眼睛瞪得圆了又圆,胃肠内馋虫闻到香味,跟荤油在炒锅里着火似熊熊燃烧,霎时间口水咕噜咕噜快淌出来了。
“其实三醉楼除了梅花酿,菜品亦极美味。”许庭芳望着她毫不做作的可爱,极是想笑,又不便笑,脸上表情有些扭曲。
“许兄,笑一笑呗,何必活的那么累。”简雁容不等许庭芳动箸,飞快地夹菜吃,百忙中含含混混劝许庭芳。
“一个大男人脸颊有酒窝……”许庭芳像坐烧红的烙铁板上似,十分不自在,脸颊浮起浅浅绯色。
“那又怎样?横竖你左瞧右瞧都比程秀之那厮刚强勇猛。”简雁容连连摇头,又道:“便是有酒窝缺少男子气概又有何防,人生在世,称心快意才是最重要的,何必在意他人看法。”
许庭芳唔了一声,似有所感悟,半晌,问道:“严兄弟,你认识秀之,跟他有过节?”
当然认识,早晚都见着,过节可大了,实话不便说,简雁容正苦恼,柜台那边传来喧哗之声。
简雁容面朝着柜台,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胖子带着两个小厮,正对着掌柜拍柜台捋袖子。
“怎地?本世子来了还得等位?”
“让我家世子等待,你活的不耐烦啊?”
胖子头戴紫玉冠,着一袭华丽的蕊红绣刻丝瑞草云雁锦袍,粗眉大眼长得不错,不过,鼻孔朝天满面骄狂,看着便让人掉胃口。
三醉楼如此清雅的所在来了这么一个人,犹如白雪地里踩下野兽蹄印,一片清香中飘来浊臭,简雁容微皱眉。
“是靖国公世子陶不弃,别看他。”许庭芳低声道。
他背对着柜台没看到人,然陶不弃声音洪亮敲起的铜锣声一般响,想听不出来都来。
“是他呀!”简雁容颇扫兴。
不是官场仕族中人,她也听过陶不弃的大名。
陶不弃是京城名人,跟程秀之和许庭芳差不多一般声名响亮,不同的是,他响的是臭名。
年已二十二,陶不弃却一事无成,终日流连于京城各大勾栏瓦舍秦楼楚馆间,若只是眠花宿柳吃喝玩乐也罢了,偏陶不弃有些左性,吃完嫖完了,遇着不合意的,连银子都不给。
靖国公除了祖荫爵位,本人也有万夫不挡之勇,旁人畏着靖国公之威不敢得罪陶不弃,能避则避,万不得以打照面了,也是顺着他。
这么着,把陶不弃养得更猖介骄狂了。
许庭芳相府公子亦不欲与陶不弃争锋,简雁容更没有挫强扶弱的侠义心肠,两人低眉敛目专心致志吃东西。
陶不弃在许庭芳和简雁容说话时也在四处张望找桌位,一眼便相中他们这个临窗可以尽览梧桐山翠色的好位置,朝他们走过来了。
“小子,你们去和别人拼桌,这位子爷我要了。”
这么蛮不讲理横行霸道也可以?这可是天子脚下呢!简雁容一时间呆滞。
四下里鸦雀无声,一众食客眼见眼见陶不弃仗势欺人,尽皆把头埋到胸膛,别说出头打抱不平,连喘气都轻了三分,生怕惹祸上身。
“小子,听到没?让开。”
陶不弃肥腻腻手毛密实的一只手朝简雁容伸过来,堪堪要拎上简雁容后衣领时,一双箸子插了过来。
“世子,幸会。”许庭芳冷冷道,箸子叉开陶不弃的肥猪手后还拔了一下,施上暗劲扫过他肩膀。
陶不弃至此方看清面前桌位尚有许庭芳,未及开口,已被逼得东歪西倒倒退了好几步。
“世子爷,你没事吧?”陶不弃的两个小厮大呼小叫,陶不弃摇晃许久方定住身形,一张大胖脸红得像刚从烧烤架上撤下来的肥猪头。
形势不妙,一触即发。
许庭芳先前避而不欲与陶不弃打照面,显然不想招惹这个花花太岁,简雁容大眼珠滴溜溜转了转,拍手大笑,道:“陶世子是吧?久仰大名,世子和庭芳公子一样,也想跟在下买这个桌位?”
“买桌位?我们世子何用买桌位?”陶不弃的两个跟班磨拳擦掌大叫。
“不买吗?哦,在下误会了。”简雁容不以为意,看向许庭芳,“庭芳公子,在下这个桌位就卖给你了,承惠,一百两银子。”
“不就一百两银子吗?我买了,陶六,给钱。”陶不弃大叫。
拉着许庭芳出了三醉楼,简雁容再也忍不住,噗哧一声大笑起来。
“你呀!”许庭芳摇头不已,无可奈何看着简雁容,眉梢眼角含着笑意。
简雁容笑了半天方止住,眼睛亮闪闪光芒跳跃,“没让你落面子吧?”
“银子买的面子要来何用!”许庭芳晒笑,被她的快乐感染,面皮繃不住,笑涡再次浮现。
“多笑笑,你笑起来真好看。”简雁容赞道,忍不住伸了手指戳许庭芳的笑涡调戏他。
“你……”许庭芳身形一闪避过,眼底微愠,简雁容暗叫了声糟,赚了一百两银子得意太过,忘形了。
许庭芳可不像程秀之那妖孽,板板正正一丝不苟着,自己这般狎昵轻浮孟浪,忒招人嫌恶。
怎么着补救好呢?简雁容暗暗着急。
许庭芳闪身之后却没生气,左右四顾后,提议道:“方才你没吃得多少,这个时节桐江的鲈鱼颇肥美,现捕现杀即刻下锅,或蒸或炸或炖,鱼肉或是香滑柔细,或是金灿香酥,脆嫩爽口,极是美味,不然,咱们租一艘画舫,一边沿江赏景一边吃美食,可好?”
简雁容大声叫好,本来还要装庄重文雅的,不装了,扯了许庭芳袖子急朝江边画舫奔去。
游湖的都是雅人贵人,画舫也没有粗制滥造的,舫身柱子涂了亮闪闪的红漆,黄琉璃舫顶,舫房铺了橡木地板,席前竖了一座薄纱屏风,上面绣着疏疏数枝腊梅,玉蕊嫩瓣,雅致的很。
许庭芳随性,简雁容也不喜虚礼,两人命船家撤了桌子铺上软席搬来矮几,盘膝坐下,观秋水碧天,远山近木,品酒吃鱼肉,不亦快哉。
黄昏近江面暮霭降雾汽凝时,两人方尽兴而别,一只脚踏进侍郎府了,简雁容忽想起怀里的银锭和梅花簪。
这些不能放侍郎府,被哪个不长眼的搜到便有嘴说不清了,简雁容忙又转身回家去。
程昱看到她刚想张嘴,她已经跑出府不见了身影。
“爷,严容刚回来又出去了。”程秀之今天问过几回了,程昱忙去上房禀报。
“没笼头的野马,缰绳一松就往外跑。”程秀之低哼,看着灯芯出了会儿神,道:“罢了,下去吧。”
没了那个人在耳边咶噪,清宵寂静,钟漏沉籁,程秀之摇了摇头,提笔要写奏折,又有些烦躁,干脆拿过话本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唇角越翘越高,自言自语道:“果是庭芳所说,文采斐然,把爷写的那么迷人。”





美人在上 第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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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雁容在家门口撞上东张西望顿足搓手的简老爹。
怪哉,老爹为啥不在帐房里算帐,简雁容几疑今日太阳从东边下山的。
“雁容,你总算回家了,爹快急死了。”简老爹拉住简雁容涕泪交流。
“书肆出事了?程秀之派人来找麻烦了?”简雁容大惊。
“没,接到一宗大生意了,有限期,三天交稿。”简老爹泪水来得快去得也快,老脸笑成一朵大菊花,朝简雁容比出一根指头:“今日上午有人过来下单,写一本话本一百两银子。”
“爹,这买卖不能接。”一册话本一百两银子,定然有猫腻,简雁容比方才更惊怕。
“有钱怎么能不赚,爹又没傻。”简老爹撇嘴,“很简单,只是写如意坊的晚晚姑娘的容貌性情爱好什么的。”
这还简单!
晚晚矜贵的很,没有千儿百八十两银子见不到她,有了银子了,还得答对她出的问题,答对问题了,还得生得好能得她青睐,放眼整个金陵城,见过晚晚的一只手的手指都数不完。
见不到人,怎么了解她的一切?
“你不会从其他人那里打听吗?”简老爹鄙夷地斜眼看简雁容。
轻易便能打听到,晚晚身价就没那么高了。
简雁容气得捶心肝挠肚肠,老爹活儿已接,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只能尽力完成了。
三天时间已过去一天,简雁容顾不得是夜里了,急急往如意坊而去。
欢场日夜颠倒,夜色-降临时正是旖旎的开始,一盏盏漂亮的灯笼流泻着朦胧暧昧的灯光,悠扬悦耳的琴声筝音中,间着高低不平的淫-声浪-调。
“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简雁容啐了一口,想,还是许庭芳好,不管主动还是被动,起码他不会到这样的地方鬼混。
才这么想着,忽见长街拐角处人影一闪,宝蓝束身箭袖袍,背影高挑挺拔,不觉呆住。
回过神来定睛凝望。
哪有什么人?
“许是我眼花了,许庭芳怎么可能到这种地方来呢?”简雁容拍头,暗暗鄙视自己。
简雁容没眼花,她看到的人正是许庭芳。
到简家书肆定要晚晚传记的人就是许庭芳派去的,他断定金陵公子与简家书肆有莫大关联,定购晚晚的传记不过是要把人从暗处引到明处,如意坊外他安排小厮书砚带了人盯着,就等着金陵公子自投罗网了。
与简雁容分手后,他没有回府,而是先过来找隐藏在如意坊外的书砚问情况。
听说尚没有动静时,许庭芳也不着急,嘱咐书砚不得放松便走了。
许庭芳进相府后正欲去自己居住的凌宵楼,管家许通迎了上来禀道:“公子,你回来了,相爷在庆禧堂等你。”
许相名许临风,年轻时也是翩然俊雅儿郎,官场二十几年浸淫下来,青年时的英俊潇洒不再,眉间川字纹深重,面带笑容时亦不怒自威,许庭芳和他父子关系极生疏,当下行过礼后,便静静站着一言不发。
许临风寻他有事,却不急着发问,端起檀木方几上釉色莹澈的元青瓷杯闲闲喝了几口茶,方徐徐问道:“你今日又去程府了?”
许庭芳点头,并不说话。
“你虽非官身,然……”
又是那一套说话,虽无官职,可一举一动代表着相府,代表着父亲的立场,与人来往需慎之又慎,许庭芳都倒背如流了,垂首听着,思绪却飘出很远。
这个家沉沉的像一张网,缚得人呼吸不畅,回家来还不如和严容逐水泛舟,看青烟薄雾淡拢的梧桐山,品刚从江里捕到的鲈鱼享受美味,或是悬腕挥毫泼墨作画,说说笑笑快活自在。
许临风语重心长说了许多,话锋一转,问道:“程秀之和你说了什么没有?”
“秀之病着,我去时他刚歇下,没说上话。”许庭芳没说实话。
他赞同程秀之的田税新令。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田税新令乃利国利民的好事,他不明白,父亲官声清廉,在这件事上怎么就不肯支持程秀之。
许临风哦了一声没再追问,许庭芳刚想告退,他又道:“你今年二十一岁,不小了,既然那简家小姐能让你不呕吐,想必也会有别的女人,皇上天恩,今日跟我说五月初十那日的秀女大选让你也进宫去,哪个秀女能使你不吐便给你赐婚。”
赐婚!为了巩固势力或是什么原因给自己硬塞一个不知品性如何的女人吗?许庭芳凜然变色,轻抿了抿唇,低声但坚定地道:“爹,我不同意,我的妻我自己选择。”
“除了简家小姐,别的女人你都不想娶是不是?你想娶还得人家肯嫁,堂堂相府公子被拒婚了,你……”许临风气得周身发抖,手里花青瓷杯狠狠砸到紫檀案几上,怒道:“好马不吃回头草,即便她以后愿意嫁给你,也决不能娶她。”
“那儿子便终身不娶。”许庭芳攥起拳头,掌心被指甲硌得生疼。
并不是非简家小姐不娶,只是,不愿婚姻大事一生相伴的人是利益关系的结合。
那次求亲父亲根本未征询过他的意见。
黑暗里匆匆一揽之缘,当时察觉到有女子离那么近,撞在怀里自己不会吐时怔呆住了,一时忘了要松开手臂,甚至还下意识紧搂,事后也只是有些失神,未料书砚大惊小叫,回府后嚷嚷给父亲得知。
“逆子,逆子……”许临风气得大骂。
许庭芳淡施了一礼,昂然告退。
许临风拿起杯子想砸,又颓然放下。
儿子那脾气犟驴一般,他说了不娶自是不娶的,皇帝金口玉言已出,不进宫在采选的女子中选一个便是逆旨,皇帝已明示暗示要自己支持程秀之的田税新令,若被抓住这个把柄……
许临风一晚无眠,早朝进了宫门后,左右看了看,无人注意,遂悄悄招来一个在未央殿外服侍的一个内监,低低交待了几句。
那内监弓着腰退出未央殿后,一刻不停朝寿康宫而去。
宫中有两位太后,先皇的皇后端敬太后郭氏住在永安宫,寿康宫住的是懿慈太后曹氏。
曹太后并非皇帝生母,先帝驾崩之时,也只是四妃之一的贤妃。
皇帝生母只是一个宫女,偶而得临幸,怀胎后却没得到晋位,儿子三岁时就死了,先帝对不喜欢的女人绝情的紧,连给三岁的小皇子指个养母都没有。
后宫妃嫔有子的为自己的儿子争宠,无子的看风站队,奴才们更是跟红顶白,不得宠的皇子空有尊荣,生活比得脸奴才还不如,皇帝母亲娘家无人,无生母扶养又无得力外祖,日子却过得甚是艰难。
皇帝的困境在曹太后进宫后方得到改善。
曹太后无子,求了先帝恩典把皇帝要到身边抚养,疼着护着如待亲子,皇帝得登帝位,俱赖曹太后在先皇面前为其美言,曹太后还帮皇帝拉拢许临风支持他,皇帝感其恩情,登基后尊其为太后,恭敬有加。
曹太后年已四十,却仍是清丽如画,端美难描难画。
并不张扬的蜜色桃绣锦肯衫,莲青百花拖地裙,玄色妆花金彩缎子褙子,粉白的脸庞如二八佳人细嫩,乌黑的鬓发凝了浓墨似,如远山藏黛,柔密顺滑。
“胡来,任性。”听了内监的禀报,曹太后眉头紧皱。
“娘娘,公子坚决不娶亦不能逼迫太过。”贴身侍候的姑姑紫苏劝道:“让相爷劝劝,只当走个过场,秀女里面也许没有能让公子不呕吐的人,那便不用拂逆圣意了。”
“若是有呢?”曹太后皱眉,那时,可就骑虎难下了。
事关许庭芳,话也不能说太多,紫苏识趣地不再言语,在椅子上铺上一整张的老虎皮扶曹太后坐下,又拿了香饼去添香。
镏金香炉雕饰着精致的百鸟朝凤图案,底座是蝠云祥瑞,厚重华美。
咝咝的轻微的声响,轻烟袅袅,百濯香幽雅的气味在大殿中萦绕,曹太后举目四顾,低低叹了口气。
这泼天富贵,又如何抵消心底憾事。
寿康宫总管太临甘瑞进来禀报靖国公夫人求见时,曹太后心烦意乱着,摆了摆手懒得接见。
“娘娘,小的方才听得陶夫人言辞,似乎此来与许相的公子有关,陶夫人还专门给太后送了重礼。”甘瑞小声道。
跟庭芳有关?曹太后沉吟片刻,道:“宣。”
陶夫人送来的礼着实重。
上好的乌檀木镶赤金屏风,屏风面是千金难求的冰蚕织丝锦,半透明的蚕丝锦上精绣着山水,天高野旷,碧水烟波衬着碧树红花,清新明媚,观之如临其境。
“好高深的笔力,好精致的绣工。”饶是见多了稀罕物儿,曹太后也忍不住赞叹。
“老身得了这个,就急忙送进宫来了,这是犬子不弃寻得的。”陶夫人笑道。
“有心了。”曹太后微笑,不接陶夫人的话头,只等她自已说下去。
陶夫人东拉西扯了几句,句句往陶不弃身上扯,曹太后只不接茬,陶夫人无奈,只得直入主题。
原来昨日陶不弃花钱买桌位之举,不知什么人看出陶不弃上当了,大肆宣扬,眼下,陶不弃已成了傻瓜的代名词。
靖国公夫妇大怒,简雁容名不经传找不到人,许庭芳却是知道的,夫妻俩不敢公开和相府叫板,又忍不下这口怨气,于是,陶夫人进宫来请太后做主,意在惩治一下许庭芳挽回面子。




美人在上 第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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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庭芳踉跄数步,背后靠到巷道楼房的墙壁方止住。
以他的武功本不应如此,况男女力量悬殊,皆因方才那刻,迟疑里没半丝防备。
看不清,也能感到许庭芳有些震惊地望着自己。
哼!以为有好皮囊好家世便人人为你着迷任你为所欲为吗?
简雁容胸中窒闷一扫而光,恨恨道:“教你不正经。”口中还含着梅子,含含混混,沉暗嘶哑,让人听着与其说发怒,莫如撒娇使性更恰切。
抛下呆若木鸡的许庭芳,简雁容扬长而去。
走出暗巷了,路两边房子的窗户纸隐隐透出灯火,方才幽暗里凭空而出的几许暧昧羞恼亦随之消散,现实问题又回到眼前。
晚晚看来见不得,那书稿可怎么办好呢?不知老爹和人家订下什么样的毁约赔偿,实在不行只能咬牙出血赔偿了。
想到要赔银子,简雁容玻璃心开始滴血。
罢了,不是还有一日时间么?不要见晚晚,只想法从旁了解写出来便是。
银子和小命相比,银子又重要出许多。
简家列祖列宗代代相传的守财家训深入骨髓教育得太成功了。
程秀之那妖孽美得惊心动魄,也许能从他身上打主意。简雁容脑筋一转,不回家了,径自回侍郎府。
有感于上回没穿小厮服饰差点没逃过程秀之的色爪狼目,何况眼下身上的女人衣裳着实不体面,简雁容先回房间洗脸换了衣服。
快到程秀之居住的上房了,府第一侧忽有清冽的笛声婉扬而来,如二月桐江冰破,岸边迎春花开,绿阴匝地林莺娇啼,春意盎然,简雁容不由得放轻了脚步循声寻去。
曲径回廊深处往日静悄悄的晴雪园点起灯笼,院中石桌上摆着时鲜果品,浅口青花仙鹤大纹盘釉质轻薄清透,盘中果品白的莹洁,红的鲜艳,如脂似乳,精美异常可口之极。
吹笛的是一个女子,那笛是一管碧玉笛,玉质饱满,翠色莹润欲滴,握笛的那双手纤长优雅,白腻如雪,在玉笛的翠绿映衬下,一片澄澄光华。
美人啊!简雁容赞叹,很艰难才调开目光寻程秀之。
程秀之坐在石桌旁,含笑看着美人,眼神专注,不曾察觉简雁容到来。
美人一曲终了,简雁容忍不住拍掌叫好,程秀之方转过头来,面上笑容敛去,阴云堆叠起,瞬间又消散,满面春风,柔柔润润道:“舍得回来了啊?不知道的,还只当你是这府里的主子呢。”
简雁容不敢辩驳,谄媚地嘻笑了一声,上前拿起茶壶,殷勤地倒了一杯茶,道:“爷,请喝茶。”
说话间,偷眼看美人脸蛋,这一看,心中又是赞叹连声。
好一朵高岭雪莲花,皎皎如玉不沾半分凡尘俗色。
“擦擦你的口水。”程秀之皱起眉,摸出一块帕子朝简雁容扔了过来。
简雁容迷迷糊糊真个接了去抹嘴,拭完了才想发觉,自己根本没流口水,气得红了脸,又不敢发作,鼓起腮帮子跟自己生气。
“哥,你这小厮太有趣了。”美人捂嘴轻笑。
哥?美人不是红颜知已,而是程秀之的妹妹?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兄妹俩长得不像,简雁容在心中总结。
“这小子鬼点子多着,不安份的很,你离他远点。”程秀之道,声音温柔如水,脸上笑眯眯的,简雁容愣是被吓得小心肝扑咚扑咚跳。
“今日都去哪里了?”程秀之端起茶浅抿了一口,慢条斯理问。
“去如意坊了。”简雁容一拍桌子,气鼓鼓恨恨不平,“如意坊挑了爷的亵衣出去招睐客人,小的忍无可忍想去跟他们理论,老鸨却蛮不讲理,那里面的头牌姑娘晚晚尤其猖狂,喊了人撵我。”简雁容挽起袖子,手腕五个爪印,红里带着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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