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上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顾盼若睐
不想程清芷和许庭芳有瓜葛的是他,这会儿许庭芳对她妹妹不稀奇,又满心不是滋味了。
程秀之眯着眼磨了会儿牙,自言自语道:“你心仪简雁容,她的心不在你身上白肖想了。”
打定了主意要让许庭芳情根深种却求而不得饱遭折磨,转身回房后,喝斥了简雁容几句,不要她服侍了。
要让简雁容出府和许庭芳见面多些儿接触。
简雁容腿上伤痕疼得慌,正想寻机出府找医馆买药膏呢,不用跟前听差求之不得,当下喜出望外,急跑回房换了衣裳又出府了。
其实昨晚程秀之走时把带去的药膏留下了,但她怕程秀之在药膏加了料,越抹伤势越重,不敢用。
侍郎府是皇帝赐的,一条巷子居住的尽皆朝堂的中流砥柱官员,巷子两头粉墙内林木丛翠,浓烈的花香随着微风暗送,鼻间心上全是清雅馥郁的气息,简雁容一路走一路鄙视羡慕,忽抬头看到面前的走走停停的许庭芳,不觉讶异。
他没去找程清芷吗?
心里恼的很,见了人却又不自禁窃喜,未及多想,快步走过去一掌拍了下去。
“严兄弟,你怎么在这里?”
“许兄,你怎么在这里?”简雁容问。
一模一样的问话同时说出,简雁容失笑,许庭芳也是满面春风,“我来找秀之,你呢?”
不能说自己在侍郎府为奴,简雁容左顾右望,道:“我随意走走,以为你住在这边呢。”
以为自己住在这里便过来,希望行走间能偶遇吗?
未到夏日,可天气似乎已有些热了,扑面而来的火烧火燎的热浪,熏得人浑身燥热,许庭芳微有失神,半晌道:“相府在朱雀街不在这边,你呢?住哪里?”
他既知自己名字,自然知身份的,许庭芳也不隐讳,直言相告。
老爹无子,想冒认兄弟的名字也不能,且一说出简府,许庭芳便能猜自己的身份了,简雁容不想说,脑筋转了转,垂眉睑目,低声道:“我娘在我出生时就死了,家里头是后娘。”
后娘一词等同于刻薄寡情,他在家里处境很艰难连朋友往来都不方便,许庭芳微一怔,歉然道:“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没事,我可是……”可是什么呢?简雁容握拳头想词儿。
“青松劲草,大雪压不垮,野火烧不灭。”许庭芳又一次笑了,两个酒窝可爱的紧。
这评价不错,简雁容满心欢喜,朝许庭芳挤眉嘻笑。
再多的烦恼遇上他便烟消云散,许庭芳也是喜悦无限,笑着相邀:“到三醉楼喝一杯如何?”
自然是好的,不过,腿上的伤口得先处理一下。
“你先陪我上药店买点药,我昨晚不小心弄伤腿了。”知许庭芳定要问个究竟的,简雁容也不等他问,主动说了出来。
“我看看,我身上有紫玉金创膏,治外伤最好的。”许庭芳道,把简雁容往一侧路沿推,扶着她坐到路基石上,不由分说撩开她的外袍就去挽裤管。
夏衣穿得少,薄袍下只得一条裤子,简雁容未及缩回腿,白绸裤子已被许庭芳撩到膝盖上了。
竹叶裤腿纹边推叠在一起,叶子绿得更鲜翠,按着的那双手温暖洁净,指节修长,轻轻按压到的小腿肌肉上时,有些痒有些麻有些疼,简雁容这回没想起骂登徒子了,浑身乏力,身体里外都在冒热气,心脏在胸腔里像初学游泳的小鸭子扑腾得欢。
美人在上 第十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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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痕不深呀,不过,奇怪了,这么浅的伤,隔了一夜,按道理应该愈合了才是,怎么还像刚划开似的?”许庭芳低下头仔细观察,神情专注,朗眉俊目,分外赏心悦目。
简雁容晕晕然就伸了一只手出去,手指快抚上许庭芳眉头了,触雷似急忙缩回。
天啊!这可是大道上,自己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简雁容差点甩自己一巴掌,顺着许庭芳的话头,赶忙道:“我每回受伤都很难愈合,蹭破点儿皮也能过个两三个月方得愈合,你别看这浅浅的一道刀口,可疼死我了,昨晚一晚没睡着。”
不自觉地声音娇软的很。许庭芳微有讶异,也没放心上,点头道:“难怪,这么看来,你天生体质特殊了。”一面说,一面探手入怀,摸出一个小瓶子拔了木塞,手指拈了药膏,细细地涂抹到伤口上。
那药膏晶莹清透,色如琥珀,抹上去后伤口凉浸浸的,顷刻之间疼痛便消失了。
“这是什么药?好像药效特别好。”简雁容惊奇不已。
“叫紫玉金创膏,练武之人经常受伤,宫中太后听我爹说了后,赏了这个,治伤很管用。”许庭芳笑道,随手把瓶子递给简雁容,“给你。”
上好白玉瓶,瓶身雕蟠龙,龙眼大的一颗珍珠裹了细缎为塞,打眼看着便价值不菲,简雁容迟疑着没接。
“不值什么,太后每年都赐一两瓶,我也用不完,昨晚秀之跟我讨了一瓶去,这一瓶给你,我那还有一瓶。”
程秀之跟他要过?简雁容定神一看,昨晚房间昏暗没看清,程秀之留在她房中的,似乎也是这么一个瓶子。
误会那妖孽了,简雁容悄悄吐舌头。
许庭芳帮简雁容放下裤管,抬头便见她促狭精怪吐舌头,面上笑容更深,极想伸手揉上一揉,头也行脸也行,只要能摸一摸,一只手伸手了又急忙忍住,打岔道:“你腿有伤,咱们别走路去三醉楼了,你在这等着,我回去驾马车来。”
相府公子给自己驾马车,可不敢当,有马车夫跟着又不快活。简雁容心思一转,想起许庭芳在如意坊门口骑在马上的丰姿,心痒难耐,道:“咱们不去三醉楼了,你牵两匹马来,教我骑马如何?”
碧波泛舟,策马逐风,人生乐事莫过如是,许庭芳自是无异议。
许庭芳自己骑着简雁容见过的那匹马,浑身雪白、四蹄攒霜,给简雁容牵的是一匹小马驹。
小马驹黑不溜秋,跟许庭芳跨下那匹相比,不谛乌鸦和凤凰,简雁容不高兴了,撅着嘴道:“我要骑你那一匹。”
“追风脾气大的很,你驯不了它,小黑性子柔顺,你初学骑马骑它合适。”许庭芳跳下马来,耐心地解释,见简雁容直勾勾看追风,想了想,道:“要不,你试试哄哄它,它要是愿意给你摸鬃毛了,差不多就能成。”
哄马儿吧?谁不会呢,简雁容从从容容走近,学着马儿喷喷鼻息嘶嘶几声,伸了手缓缓摸上去。
追风打了个响鼻,马头扭了扭,乌溜溜的眼底不甘不愿的眼神,却又不敢挣扎。
“奇怪了,往日它不给谁亲近的……”许庭芳讶然,他站在侧后方,没看到追风马脸满是恼怒。
现在也不愿意,简雁容暗笑。
这畜生通人性呢,知道主人和自己好想把它贡献出来,于是委委屈屈接受,瞧那一副谬尊降贵的表情,指不定心中怎么腹诽自己。
“追风不恼你,便给你骑它吧。”许庭芳道,张开双臂便要去托扶简雁容上马。
简雁容脸一红,自己怎么也是姑娘家,怎好意思跟他肢体相触?
方才可是手指碰上腿肉了,这会儿还隔着衣裳呢,却骄情了。
“我自己来。”简雁容大叫。
许庭芳张开的双臂横在半空。
“以后总不成每次上马都等人家托扶吧?学骑马必先学上马是不是?”简雁容掩饰地咳了咳。
嘴里说得堂皇,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许庭芳讲了几遍上马要点,她也依言高抬左脚纫镫,右脚点地起跳,左腿蹬住马镫,身体借力了,可就是踮足了劲也蹭不上去。
追风不耐烦了,咴咴嘶叫,刨蹄抗议。
太丢脸了,连马儿都瞧不起自己。
简雁容又羞又恼,脸颊涨得通红,手心濡湿,啥都拉不稳,心里头一焦急,更上不去了。
许庭芳看不下去了,一拍追风,“别叫,趴下去。”
什么?它是马不是骡子好么?竟然让它趴地给人上马!
追风恼了,甩马尾巴,身体趴了下去,心中却想着,等下要让这个连上马都不会的笨蛋好看。
人在半空中似的,微风拂面,空气格外清新,往日需得仰头才能看到的店招如今是平视,行人就在脚下,凭空而出俯览众生的感觉真爽,简雁容心情大好,再想一想许庭芳那天骑在马背上的丰姿,自己虽然没他好看,有两三分潇洒也不错了,更加快活,颠颠狂狂,只差没手舞足蹈,虽没有,屁股却像陀螺似,尖的,扭来荡去。
追风被她搞得火气更旺,她却浑然不觉。
两人并驾齐驱慢悠悠出了城,许庭芳提议:“咱们去北苑,那里地方大,适合跑马。”
“北苑不是皇家御苑吗?”简雁容问,她不想跑马,只想这么晃晃悠悠和许庭芳闲荡着说话。
“不要紧的……”
是皇家御苑,不过猎场外地方也不小,许多仕族子弟到外围跑马狩猎,朝廷默许的。
皇家猎场气魄非凡,林木葱郁,头顶上蓝天意境深远白云清新,地上草坡绒毯似,骑在马背上都能感到厚实绵软,马身起伏间,一股不可言传的绵软娇腻快意直达脑子里,简雁容都想弃了马倒到草坡上滚上一滚了。
“你轻轻拉起缰绳,慢慢的让追风加速……”许庭芳耐心道,提缰往前走几步到追风马头,叮嘱道:“严兄弟第一次骑马,你慢点走,别吓着他。”
这畜牲哪听得懂!简雁容嗤笑,手里缰绳按许庭芳教的轻拉,追风一门心思要让她好看,任她怎么拉,身体稳如泰山,莲步轻移就是不跑起来。
两人同时提缰,许庭芳已跑出十几丈远了,身后静悄悄没动静,回头喊道:“提缰啊!”
提了啊!许是提得不够紧,简雁容忙发力,起手狠了不少。
追风等的就是她这一招,当下长嘶了一声,前腿一蹬几欲冲天,尥起蹶子左窜右跳。
人在马背上本就因凌空而不安,这么一来更吓人,简雁容吓得脸都白了。
总算她镇定,马缰拉得紧纫镫踩得稳,虽是狼狈不堪,却没被摔下马去。
追风变着法儿蹦达没甩不掉她,见许庭芳已策马奔过来了,大恼,索性撒开四蹄狂奔。
不把简雁容甩下马背就不做马了的架式。
风在耳边呼啸刮过,身边草树飞似后退,天旋地转。
“臭马,给我停下来。”简雁容吓得尖叫,喝完马儿又颤声喊许庭芳:“许兄,许兄,快救我!”
许庭芳眨眼间已策马奔到追风跟前,脚下一蹬,一招燕子抄水空中飞掠,简雁容喊声未完,他已坐到她背后,双臂伸开包住她,抄过她手中缰绳提住,口中“驭”了一声,不慌不忙夹紧马腹。
小马蹄拧不过许庭芳粗大腿,追风咴儿了几声,无可奈何停了下来。
背靠铜墙铁臂,圈着自己的手臂坚实有力,简雁容放下心来,里衣教冷汗湿透,牙齿不停打颤,吓得几欲大哭。
“没事吧?”许庭芳问道,勒马停住。
“快吓死了,你说有没有事?”简雁容委屈不已,身体往许庭芳身上靠,撒娇道:“它欺负我,你帮我治治它出口恶气。”
仗着许庭芳护着忙不迭报仇,攥起追风马头一簇鬃毛。
“别动那里,那是马儿最怕疼的地方。”许庭芳急道,一手拉缰绳,身体前倾去掰简雁容的手。
方才还只是靠着,眼下整个被他搂进怀里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男性气息充斥口鼻,简雁容一阵晕眩,周身骨头都软了坐不住要往无底的深渊掉了去,惶然间伸手去抓住许庭芳手臂,呜咽似喊道:“庭芳……”
许庭芳僵住。
怀里的人一团软泥似拢呀拢不住,低头望去,只见一截雪白的脖颈红云似鲜艳,恍惚间似又闻到熟悉的令人向往的翰墨清香,许庭芳嗓子发干,喉结滑动,一双手无意识地突然攥紧。
缰绳和追风马头的鬃毛一起被他拽起。
追风吃疼嘶声咆哮起来。
笨蛋还挑唆主人收拾自己!追风怒不可遏,顾不得给许庭芳面子,前蹄一蹬身体直立整个马头冲天。
霎时将毫无防备的许庭芳和简雁容一齐摔了出去。
许庭芳非庸手,换作平时,一个腾云升空,再稳稳落到马背上,缰绳一拉一扯,马儿一个浪花都翻不起,可此时意乱情迷,反应迟钝,更兼怀里还有软软一个面团似的人儿粘贴着,回过神只来得及迫切中一个鹞子翻身,自己垫下着地,把简雁容抱护在身上。
下坠的去势使两人的身体贴叠得再紧也没有了,相触的肌肤和衣裳烧开一把火,烧得空气也沸腾开了,许庭芳身体绷直,双臂霎地收紧。
简雁容懵了。
好像比前两次搂抱还过份,有什么在膨胀,一触即发!
心中想推开他,手足却一点力气亦无,软绵绵的只有喘气的份儿。
美人在上 第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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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周身剧痛,许庭芳把她狠狠地推开甩到一边。
“严兄弟,我有未婚妻的。”
“我有未婚妻的?”简雁容傻呆呆鹦鹉学舌,半晌清醒过来,气得想一脚朝许庭芳踢去。
不要脸的登徒子,方才是谁搂得紧紧的不肯松手?是谁先把人整个搂进怀里撩拔来着?
自己和他没订下婚约,这未婚妻,不用说是程清芷了,才见面两天便订下婚约,动作真够快。
这时候还喊自己严兄弟,想来还不知自己是女人,不知自己是女人便如饥似渴了。
断袖!变态!
后背一阵阵*,想必擦破皮了,手肘更疼,袖子渗了丝丝血痕,不用挽袖子也知流血了。从马背上跌下来没受伤,他那一推,却让她伤痕累累。
许庭芳兀自躺着,简雁容心中对自己道:“罢了,不相干的人而已,何必生气,气坏了自己不值。”昂首挺胸,也不说句客套话告别了,甩袖子走人。
“严兄弟回城后,可否去我家中通知人来抬我?”许庭芳在她背后道。
抬?他伤到哪里了?简雁容顿住,略一停,不甘不愿回转身望去。
“髋骨好像折了。”许庭芳微红了脸。
髋骨骨折?不会变成瘫残吧?简雁容急了,口中却刻薄地戏谑道:“许兄的未婚妻有福气了。”
往后也不用出门,夫妻两个就天天呆房中了,一人瘫在床上,一人床前服侍,整日连体婴儿似不用分开了。
许庭芳俊脸霎地红了,想歪了,须臾悟了过来,血色尽退,英俊的面庞雪似苍白,散乱的一绺头发掠过额头半遮住眼睛,颓丧失落,教人看了无端的心头发酸。
不该这么刻薄的,他会受伤皆因方才护着自己,不然,以他的身手……简雁容悔之不迭。
回城去喊人一来一往得许久,简雁容抬头四顾,要找人帮忙,巧了,不远处就有几个男人,意气风发骑在高头大马上,忙跑了过去求助。
当中众星拱月伴绕着的那人年龄不大,也只得二十岁上下光景,剑眉虎目,面庞轮廓直如刀劈斧削般犀利,不怒而威凛凛霸气让人不敢直视,马鞍一侧带着的弓墨色精钢寒芒刺目,金镶弓橼,沉沉甸甸,好张扬的一件利器。
男人朝许庭芳的方向看了一眼,拿起弓摩挲,“帮忙救人么?也不是不可以,我让他们去帮你救人影响了我们射猎,你做我靶子挨我三箭,如何?”
这不仅是施恩图报,根本是趁火打劫,男人周围的人面色微变,最靠近男人的一个虬须大汉道:“那匹马通体雪白毛色透亮,似是许庭芳的追风。”
“那又如何?”男人傲然道。
许庭芳的伤势不知如何,拖不得,简雁容未及细思,大声道:“做你箭靶要走多远?”
听得男人说三十步,半丝犹豫没有跑了开去。
年纪轻轻气势之悍不输沙场冲锋陷阵的将士。
马上男人深邃的眼眸闪过厉色,简雁容这厢刚站定,劲风便袭了来,阳光里金芒乍裂,晃得人眼睛生疼。
箭凌厉地贴面擦过去,啸风乱得脸颊生疼。
第二枝如影随形跟着到来,对准的是脖颈,差之毫厘。
便如铁索捆了咽喉,铜枪在心脏上指着,简雁容吓得周身僵硬无法动弹,
第三枝箭跟着到来,简雁容想,先是脸接着是脖颈,不知这回射的哪里。
这一枝箭却没前两回的力道了,像慢动作般,悠悠哉哉摇摇晃晃过来,简雁容清晰的看到那箭对着的角度是自己的肚子。
这杀千刀的怎么来上这么一招了?这不是玩儿心跳吗?没射中也要给吓死过去了。
要不要避?
来势那么慢,也许能避开。
只离得有五六步远了,简雁容一咬牙,更稳地站着,不避不让。
啪一声,那箭到跟前时力道不足掉落地上,箭镞离简雁容的靴子只得一指宽。
“公子好箭术。”简雁容赞道,死里逃生,背脊冷汗涔涔而出。
“你不怕么?”男人冷着脸策马过来。
“当然怕。”说不怕太假了,怕死也不是什么没面子的事儿。
“第三枝箭射来时为何不躲?”男人握弓的手格格作响。
“我怕躲不开,莫如把一切交给公子,反而不会有危险。”简雁容老老实实交待。
男人磨牙,简雁容隐约听得他咬牙切齿道:“往来皆珠玉,相交无庸辈!许庭芳你别得意……”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却什么也没听到。
“你怎么敢肯定……皇……我家公子不会取你性命?”虬须汉子过来了,惊奇不已。“你不怕我家公子箭术……”
说了一半不敢说下去。
那男人若是滥杀无辜之人也用不着提出拿她当靶子,轻动嘴皮子,他周围这几个人哪一个动动手指她都逃不了,不过是因为心中什么气儿不顺想拿自己杀杀威风罢。
至于箭术如何,简雁容方才一瞥之下,男人那张弓沉沉的至少一石,举得起如此重的弓的人,箭术哪会差!
简雁容不想细说,只道:“唯感觉尔。”
“啰嗦什么,何淼,你过去看看,蒋苙蒋荪,你俩弄个担架把人抬回相府。”男人不耐烦,大声喝斥,指派完,率先提缰纵马。
简雁容原先只以为男人是哪位王爷,眼见男人冲进了北苑,吓得两腿发抖几乎跌倒。
能如此猖狂地进北苑里面的,除了龙椅上那位,再无旁人。
许庭芳躺的地方一旁地上抓痕深深,两只手竟是染满鲜血,鲜艳如梅。
“你干嘛乱动?”简雁容又气又急,见许庭芳目赤欲裂,瞪着自己的一双眼像要喷出火来,不知他气的什么,怕他使性子不医治,忙软了声气哄他。
许庭芳扭过头沉默不语。
离得不远,那边发生的事看得分明,方才那箭朝简雁容射去时,他惊到心头一空,生死千钧不过如是,可恨自己却动弹不了,未能飞身过去阻止一切,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涉险。
何淼是太医,问了许庭芳几句,又伸手按了按,道:“不是粉碎性骨折,不碍事,先回相府,我给你抹上黑玉续骨膏再用夹板固定,将养一两个月便能痊愈。”
这里说着话,那蒋苙蒋荪的担架也做好了,两人合力把许庭芳搬到担架上,怕再伤了髋骨,让他脸朝下趴着。
许庭芳把头埋到臂弯里,看也不看简雁容,瓮声瓮气交待:“追风你不要骑了,小黑性情温顺,你若是能上小黑马背就骑着小黑回城,路上小心些。”
这就要和自己分道扬镳不让自己跟去相府照顾他?
简雁容着恼,想起先前的老帐,几次三番轻浮孟浪搂抱自己,转眼间便和程清芷订下婚约,心头霍霍火起。
鼻孔里哼了哼算是答应,也不叮嘱安慰关怀。
恼便恼得紧,心中却想着,若不是自己不会骑马,许庭芳也不至于摔成这样,缓缓蹬上小黑马背,心中发誓,一定要好好练,回头再来收拾追风。
追风也知闯祸了,任简雁容瞪自己也不耍脾气,耷拉着马脑袋垂头丧气跟在担架后面。
那蒋苙蒋荪武功不凡,抬着许庭芳的担架也走得飞快,进城后便将简雁容远远甩开,不多时简雁容便再看不到了。
早上出城时欢天喜地,想不到回去却是这般光景。
简雁容不想那么快回侍郎府,也不想回家听老爹念叨银子,骑在小黑背上无精打采闲晃。
街道一角热闹非凡,当街卖艺的在那敲锣打鼓,人群挤了里三层外三层,小黑虽是小马驹,骑在马背上也比常人高得多,简雁容瞥了一眼,刚想拉马过去,霎地又停住。
这班弄艺的不是弄小猴儿翻筋斗,戏班子一样唱着戏儿,花旦哼哼叽叽控诉着,说什么皇帝君心难测天威变幻的。
锣鼓梆子随着花旦高昂的声音越敲越响,简雁容怔怔看着,心思飞出老远。
那剑眉虎目的男人若是皇帝,为何会对许庭芳充满恶意?
是恶意!简雁容深信自己的感觉不会错。
坊间都传皇帝得以登基为帝有赖于许临风的支持,许临风官声也不错,在朝堂和民间均有极高威望,当之无愧的一品重臣,按理说,皇帝即便不喜欢许庭芳,亦必得要做做样子卖许临风的面子,为何那般冷硬,半点忌讳都没有?
想不明白,心头火烧火燎起来,先前生许庭芳的气,想着再也不想起这个人了,眼下千回百转围着他转,满满的只有担心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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