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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苏)尼·奥斯特洛夫斯基
工地上,仿佛整群鸟一起振翅飞翔,人群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原来一张张绷紧的脸都展露出欣慰的笑容。一向很严肃的朱赫来,最后这句话却说得亲切而诙谐,使长时间凝神倾听的人们爆发出一片笑声。
二十四个人簇拥着阿基姆和朱赫来,把他俩全部送到检道车房。
朱赫来跟保尔道别,看到他那双灌满冰雪的套鞋后低声对他说:
“请等到我给你捎双鞋来,你的两只脚还没冻坏吧?”
“好像有点冻了,已经肿起来了。”保尔回答说。他想起了藏于心中很久的要求,便抓住朱赫来的袖子说:“你能发给我几发手枪子弹吗?我手中能用的只剩三发了。”
朱赫来抱歉地摇摇头,但当他看到保尔露出失望的神情时,毅然解下了身上佩带的毛瑟枪。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一下子,保尔简直不敢置信他会得到这期待已久的礼物,正在惊喜时,朱赫来已经把枪带挂在他的肩上了。
“拿着吧,拿过去吧!我知道你对这个早就眼红了。不过千万当心些,别误伤了自己人。还有这满满三夹子弹也给你吧。”
一道道极其羡慕的目光投向保尔。有一人大声喊道:
“保尔,咱俩交换一下,我给你一双靴子,再加一件短大衣。”
潘克拉托夫在保尔背上推了一下,开玩笑说:
“小鬼,换双毡靴穿穿吧。再穿你那只套鞋就甭想活着过圣延节了。”
这当儿,朱赫来正一只脚踩在检道车的踏板上,给保尔开持枪许可证。
清晨,一列装甲火车喧吼着驶过道岔,进了车站。火车头上喷出一团团乳白色的蒸汽,就好像天鹅毛一样,但它们又立即消失在寒冷而清新的空气中。从装甲车上走下几个穿皮衣的人。几小时之后,装甲车送来的三名爆破手将两个蓝黑色的“大西瓜”深埋在小山包上,接上长长的导火索,随即发出信号弹,人们纷纷撤离这被危险笼罩的小山包,四下隐蔽起来。一根火柴引燃了导火线,发出磷火一般的亮光。
这时候,九百个人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难熬的一分钟,两分钟——终于大地猛烈一颤,一股超凡的力量炸开了小山包,把硕大的土团抛向天空。接着,又进行了比第一次更猛烈的爆炸。震耳欲聋的巨响,震撼着山谷森林。山包被炸裂的隆隆声回荡在雪山林原。
山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深坑。周围几十米的范围内,在白糖似的雪地上,撒满了被炸落的碎土。
人们拿着镐,扛着锹,向被炸开的深坑跳跃而去。
朱赫来走后,工地上掀起了轰轰烈烈的铺路大比武,各个小队都希望独领风骚。
离拂晓还有一大段时间,保尔谁也没有惊动,悄悄爬起来,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艰难地挪动着冻坏了的双脚,到厨房里面去。他烧开一桶喝早茶用的水,然后回去唤醒本小队的伙伴。
等到本小队的人都从梦中醒来,天已经开始破晓了。
在板棚吃早点的时候,温克拉托夫挤到杜巴瓦和他的伙伴的桌子跟前,激动地说:
“杜巴瓦,你看到了吧?天刚蒙蒙亮保尔就把他那伙人给叫起来了,这会儿他们恐怕已经铺了十俄丈。听大伙儿说,他们铁路工厂的人全让他给鼓动得热血沸腾,宣称要在二十五日以前将分给自己的那段铺完。他想把咱们都给甩到后头去。不过对不起,谁快谁慢还得走着瞧呢!”
杜巴瓦苦笑了一声。他心里清楚地知道为什么铁路工厂一队的行动会扰得这个货运码头共青团书记心里忐忑不安。就连他杜巴瓦,也不知不觉就受到了好朋友鲁边卡的紧逼:这个保尔一声不哼,就向各队挑战了。
“朋友还是朋友,竞赛各显身手。这关系到谁是胜利者谁是失败者。”潘克拉托夫说。
将近正午时分,保尔那一小队正干得热火朝天,突然听到一声枪响,打断了他们的工作。原来是站在架在一起的步枪旁的警戒哨兵,发现树林里出现了一小队骑兵,所以赶紧鸣枪示警。
“快拿起枪,弟兄们,匪徒来了!”保尔喊道。他撂下铁锹,照直向大树跑去,他的毛瑟枪就挂在枝头。
全队人都拿着武器,趴倒在路基旁的雪地上。
前面的几个骑兵挥舞着帽子,其中一个高声喊道:
“不要开枪,同志们!是自己人!”
五十多个骑兵顺着大路奔跑到跟前,他们的布琼尼帽子上都戴着闪闪的红星。
原来这是普济列夫斯基团的一个排,他们前来看望筑路人员。排长的坐骑只有一只耳朵,这一点引起了保尔的注意。这是一匹漂亮的灰马,额头上有一块白斑。它显得躁动不安,在排长胯下不停地“跳舞”。保尔跑到这匹马跟前,用手一把抓住马嚼子旁边的缰绳,把这家伙吓得直往后退。
“小秃斑,小捣蛋,咱俩竟在这里又相见了!你还没让子弹给打趴下呀,你这独耳朵美女。”
他亲热地搂住战马细长的脖子,抚摸它翕动的鼻子。排长经过打量,终于认出来了,他惊喜地喊道:
“哦,保尔·柯察金,原来竟是你?你认出了马,我谢列达尔反倒没认出你来,你好啊,兄弟!”
经过全城总动员,不断给筑路工地以支援,使工程进度明显加快,伊万·扎尔基把留在城里的男团员都调赴博亚尔卡工地,团区委变成了骨架。整个索洛缅卡区只剩下一些女团员,扎尔基还到铁路专科学校鼓动了一批学生去支援工地建设。
他向阿基姆汇报工作时,曾开玩笑地说:
“如今只剩下我和女无产者了。如果沙塔垭代替我,再把门口的牌换成“妇女部”,我就也可以到筑路工地上去了。我一个堂堂男子汉成天在姑娘堆里转,还真感到别扭,姑娘们都用怀疑的目光瞧我。我想这群喜鹊一定在背后叽叽喳喳地议论我:‘把别人全赶到工地上去,自己却留在城里,真是个大滑头。’只怕还有更让我觉得冤枉的话呢。求你了,让我也去吧。”
阿基姆在笑声中拒绝了他的请求。
人们陆续来到博亚尔卡工地,铁路专科学校的六十多位学生也披甲上阵了。
朱赫来设法让铁路管理局调出四节客车车厢,开车运到博亚尔卡,作为新来工人的宿舍。
杜巴瓦小队撤出了工地。他们被派往普夏—沃基察,负责把专门用于轻便铁路的小火车头和六十五节平板车运回工地。这项工作算是他们在工地上的任务。
杜巴瓦临走时向托卡列夫提出建议,调回克拉维切克,让他领导新成立的一个小队。托卡列夫采纳了他的建议,丝毫没去怀疑他的真实动机。杜巴瓦之所以会想起克拉维切克这个捷克人,是因为他收到了安娜托索洛缅卡区的人捎来的便条,上面写说:
杜巴瓦:
我和克拉维切克给你们挑选了大批书报,我们向你,向博亚尔卡工地的全体突击队员致以诚挚的敬礼。你们全是英雄好男儿!愿你们身体康健,精神抖擞!昨天,各木柴场的最后一批货都已配售完毕。克拉维切克要我向你们转达问候。他是个品格优良的好小伙儿。他亲自动手为你们烤制了面包。因为他信不过面包房里的那些家伙。他亲自筛面粉,亲自开机器和面。他想方设法弄来优质面粉,烤出来的面包香喷喷的,和我以前领到的味道大不相同。晚上,我这儿常常聚集着咱们的人!塔莉娅,阿尔秋欣,克拉维切克,有时候还有伊万。他们也学习一些东西,但主要是对各种人和事进行谈论,其中涉及最多的是你们。姑娘们大生托卡列夫的气,因为他不让她们到工地上去。她们反复保证,能跟你们一样经受磨炼。塔莉娅说:“我穿着爹的衣服去找爹,没说几句话他就会撵我走。”
多半她不会这么去干,你代我问候黑眼睛的朋友。
安娜
暴风雪骤然袭来。一团团灰色的云块布满天幕,低低地飘移着。大雪纷飞。晚上又刮起了狂风,烟筒呜呜作响,狂风在树木间飞旋,发出凄切的呼啸声,使整座森林心神慌乱。
暴风雪怒吼一肆虐了整整一夜。车站中那间破房子关不住热气,虽然通宵开着火炉,大家还是觉得寒气逼人。
第二日清晨上工,脚陷进深深的积雪中,雪地上留下了一串串黑洞。树梢上却已挂着一轮红彤彤的太阳,天空碧蓝,万里无云。
保尔小队正忙着在自己的工地上清除积雪。到这时候,保尔才真正体会到严寒带来的苦痛有多么难以承受了。奥库涅夫给他的上衣一点儿也不保暖,旧鞋套老是灌满了雪,有好几次竟陷在雪里找不到,另一只脚上的靴子又随时都有整个鞋底掉了的危险。由于睡的都是水泥地,在他的脖子上被冻红的肉更加突了起来。托卡列夫将自己的毛巾递给保尔当围巾使用。
保尔变得精瘦精瘦,两眼布满血丝,他拼命地挥动大木锹铲雪。
这时候,一列客车爬进了车站,火车头也不堪重负,勉强把车厢拖到这里。煤水车上再也找不到一块木柴,炉膛里的火光眼看就要熄灭。
“快给些木柴,我马上开走,要是不给的话,趁它还能动弹,让我停到备用线上去!”司机大声向站长叫喊。
列车开到备用线上去了。旅客们听到停车的原因立刻变得沮丧起来。车厢里的人挤得满满的,人们叹息着,谩骂着。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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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长给乘务员们出主意:“你们可以去跟那个站台上走的老头儿协商一下,他是工地总负责人。工地上有当枕木用的木头,他至少可以下令用雪橇送一些过来的。”乘务员们立刻朝托卡列夫走去。“木头确实是有,但不能白给你们。这是我们筑路的材料。现在工地被雪封住了。火车上有六七百个乘客,妇女小孩可以呆在车厢里,其他的人都得拿起铁锹来铲雪,干到晚上,就把木头给你们。如果不愿意干,就让他们等过今年吧。”托卡列夫对乘务员们说。
“瞧!伙伴们,来了这么多人!嚯,他们中还有女的!”保尔身后有人惊讶地说。
保尔回过头去。
托卡列夫走过来对保尔说:“给你们一百个人,分配他们干活儿吧。看着点,别让他们干站着发呆。”
保尔给这些新来的人派了活儿。有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身着皮领子大衣,头顶羊皮帽子,在同身旁一个青年妇女讲话。那青年妇女戴着一顶海狗皮帽,帽顶上还有个绒球。那男子气呼呼地转动着手中的铁锨,抗议说:
“我才不铲雪呢,谁也无权来强迫我干这个。如果向我这个铁路工程师提出请求,我可以负责指挥工作。你跟工人都不必去铲雪,哪里也没有这条规矩。那个老头儿违法乱纪,我还要追究他的责任呢。哪个是这儿的工长?”他问身边的一个工人。
保尔走上前去:
“公民,您为什么不愿干活儿?”
那男子用鄙夷的目光将保尔从头看到脚。
“您是什么人。”
“我是工人。”
“那我跟您无话可说。把工长叫来,或者别的负责人……”
保尔紧皱眉头,瞪了他一眼说:
“不想干活儿那可不成,车票上没我们的签字,您就别想上车。这是工程负责人的命令。”
“您呢,女公民,也拒绝干活儿吗?”保尔转过身去问那个女人。一刹那,他愣在那儿了,站在他面前的女士是冬妮亚·图曼诺娃。
冬妮亚好不容易才认出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工人是保尔。眼前的保尔穿得破破烂烂,脚上套着两只有点特别的鞋子,脖子上围的是脏毛巾,脸也好久没有洗了。只有他那双眼睛还和以前一样炯炯有神。是他的眼睛!,正是跟前这个人,衣衫褴褛,活像个流浪汉,可在不久前却是她的心上人。一切变化得这么迅速。
冬妮亚是最近结婚的,此刻正跟随丈夫去一个大城市。她丈夫在那个大城市的铁路管理局担任要职。恰好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和少年时代的情人重逢。她甚至觉得此刻不便和保尔握手,如果握手,她的瓦西里会怎么想呢?保尔活得如此落魄,真叫人心里难过。显然这个小伙子一直没赶上好运气,只能到这儿来挖土。
她犹豫不决地站在那里,因窘迫而满脸通红。她的丈夫,那个铁路工程师气得什么似的。一个穷小子竟敢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妻子看,他觉得这个人真是太放肆了。他把铁锨往地上一扔,走到冬妮亚跟前。
“走吧,冬妮亚。这个拉查隆尼,我看着就来气。”
保尔曾读过《朱泽佩·加里波第》这部小说,知道拉查隆尼在意大利语中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是拉查隆尼,那你就是漏网的资本家。”他粗声粗气地回敬了他一句,然后将目光转回冬妮亚,冷冷地对她说:“图曼诺娃同志,拿起铁锨,站到队伍里去吧。可千万别学这头胖水牛。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是您什么人。”
保尔看着冬妮亚那双高跟皮靴,冷笑了一声,随口又说了一句:
“我奉劝你们可别留在这儿,土匪们前两天刚来骚扰过。”他回转身,拖着那只套鞋,嗒嗒地响着,赶回自己的小队去了。
最后这句话使工程师的头脑保持了清醒。
冬妮亚说服他一起铲雪去了。
傍晚收工后,人们都往车站走去。冬妮亚的丈夫抢在前头到车厢里去占座位。冬妮亚停住脚步,让工人们先回去。走在最后的是保尔,他拄着铁锹,已是精疲力尽了。冬妮亚等他走到身边,就和他并肩而行,说:
“你好,保夫鲁沙!说实在话,瞧见你这个样子,我感到很出乎意料。难道你就不能在政府部门里找到一个比挖土好一些的职位吗?我还以为你早就当上了委员或是相当于委员的首长了呢,你的生活怎么这样不顺利……”
保尔停下来,用陌生的目光打量着冬妮亚。
“我也感到意外,竟会看到你变得这么……真美。”保尔总算找到了一个比较温和的字眼。冬妮亚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你还是这样粗鲁!”
保尔把铁锨往肩上一扛,迈开步子向前走去,走了几步,他才回答说:
“图曼诺娃同志,坦率地讲,我的粗鲁要比你那彬彬有礼好得多。我们身后没有什么值得担忧的,一切正常得很。但是你的生活比我想象的糟得多。两年前你还好一些,跟工人们在一块儿还不感到害羞,可现在你浑身上下全透着樟脑丸的气味。说句心里话,你我之间已没什么好谈的了。”
保尔收到阿尔焦姆寄来的一封信。哥哥说他马上要结婚了,让弟弟必须去一趟。
风将白色的信纸从保尔手中吹走,好像白鸽一样飞上了天空。保尔不可能赶回去参加哥哥的婚礼了,此时此刻,他怎能离开工地?昨天,潘克拉托夫这头大熊已经超过了保尔这一小队的进度,他们的推进速度简直让人震惊。这个码头装卸工正在拼命争夺冠军,他已经失去了以往的谨慎,拼命鼓动来自码头的小伙子们努力干活儿。
波托什金观察着这些舍命顽强苦干的筑路工人,他惊讶地挠着头发问自己:“这是一群什么样的人?他们不可思议的力量是从哪儿得来的?假使天气晴上个七八天,我们就可以将铁轨铺到伐木场了。有句俗话说得好:活到老,学到老,到老仍觉学得少。这些人的工作打破了一切常规和负额。”
克拉维切克带着他亲手烤制的最后一批面包从城里回来了。在见过托卡列夫之后,就在工地上找到了保尔。他俩亲热地互致问候以后,克拉维切克笑着从麻袋里拿出一件精制的瑞典毛皮短大衣,拍拍富有弹性的黄色皮面,对保尔说:
“这是带给你的,猜猜是谁给的吧?嘿,小伙子,你真是个傻瓜,这是丽达·乌斯季诺维奇同志让我捎来的。怕你个傻瓜冻在这儿呢。这件大衣本是奥利申斯基送给她的,她转手就交给我,说捎给保尔穿吧。阿基姆告诉过她,说你穿着单衣在冰天雪地里干活儿。奥利申斯基稍稍撇了撇嘴说:‘我可以给那位同志再另寄一件军大衣过去。’可丽达笑道:‘不用再麻烦您了。他穿短的干起活儿来可以更利索些。拿着吧!’”
保尔满怀惊喜地接过这件珍贵的皮大衣,犹犹豫豫地把它穿到冻得冰凉的身上,才过了一小会儿,柔软的毛皮就使他的肩头和胸口觉得暖洋洋了。
丽达在日记里写着:
十二月二十日
暴风雪不停不息。今天仍是满天风雪。博亚尔卡工地上的人们眼看就要把路铺到伐木场了,不想却遭遇了严寒和暴风雪而中途受阻。他们被封在冰雪之中。挖掘冻土是一件极难的事情。总共只剩下四分之三公里了,然而这一段却最为艰难。
托卡列夫报告说,工地上发现了伤寒,已有三名工人病倒。
十二月二十二日
共青团省委召开全体会议,博亚委召开全体会议,博亚尔卡工地无人来参加。在距离这一筑路工地十七公里的地方,匪徒们弄翻了一列运粮的火车。遵照粮食发放委员会全权代表的命令,工程队的全体人员已奔赴出事地点。
十二月二十三日
又有七个伤寒病人从博亚尔卡工地运回城里,其中包括奥库涅夫。我到车站去了。哈尔科夫开来一列火车,从车厢连接板上抬下几具冻僵的尸体。医院病房的暖气都停止供应了,该死的暴风雪!它到何时才会停呢?!
十二月二十四日
刚从朱赫来那儿回来。消息得到了证实。昨晚奥尔利克匪帮倾巢而出,袭击了博亚尔卡工地。双方交战了两个小时。他们切断了电话线路,所以直到今天朱赫来方获得确切的消息,幸好匪徒已被击退。托卡列夫负重伤,胸部被击穿,今天将把他送回城。克拉维切克被敌人砍死了。他昨夜刚好担任警卫组长,是他最早发现匪徒并鸣枪报警的。他一面往回跑,一面向进攻的敌人还击,可惜还没等他跑到旧校居就被砍死了。筑路队总共有十一个人负伤。现在工地上已有一列装甲列车和两个骑兵中队驻扎在那儿了。
潘克拉托夫如今接任工程总负责人。今天,普济列夫斯基团追上了一部分匪徒,将他们全部消灭了。一部分非党非团干部,没等火车驶到,就沿着铁路线步行离开了。
十二月二十五日
托卡列夫还有其他伤员都已被送回城里医院,现在已安置妥当。医生说保证把托卡列夫救活,他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其他伤员没有生命危险。
省党委和我们都收到了筑路工程队的来电。“为了对匪徒的袭击作出最好的回答,我们所有参加今天群众大会的铁路建设者,和‘保卫苏维埃政权号’装甲列车上的士兵,与骑兵团的红军战士一起向你们保证,我们将排除万难,在一月一日以前把木柴运进城里。我们必将拼尽全力,完成任务。派遣我们的共产党万岁!大会主席柯察金,书记员别尔津。”
我们以军队的仪式在索洛缅卡区将克拉维切克安葬。
企盼已久的木柴眼看就要运进城里,但是筑路速度却更加缓慢,每天都有几十人因为伤寒而倒下。
这一天,保尔感觉两腿发软,仿佛是喝醉了酒似的,摇摇晃晃地走回车站。他已经发烧好几天了,今天觉得比以往烧得更厉害了。
使工程队遭受重大伤害的肠伤寒也悄悄地向保尔袭来,但是他那顽强的躯体依旧在抵抗。接连五天,他都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奋力从铺着干草的水泥地上爬起来,和大家一起出工。他虽然身穿暖和的皮大衣,脚穿朱赫来送的毡靴,可是由于身体虚弱,这些东西也不能帮助他。
每迈出一步,胸口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猛刺了一下。他全身发冷,上下牙一直打颤,双眼模模糊糊,只觉得周围的树木在绕着他打转。
他好不容易才挨到车站。车站里异常的喧闹声使他大吃了一惊。仔细看过去,原来站台旁边停靠着一列与站台等长的平板列车,装着火车头、铁轨和枕木,正由跟车同来的人们在往下搬卸着。他又向前跨出几步,不料却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他糊里糊涂地只感到脑袋撞到地上,冰冷的积雪贴着灼热的脸,好不舒服。
过了几个小时,才有人偶然发现了保尔,把他抬进了板棚。保尔急促地呼吸着,已经不能分辨周围的人。从装甲列车上请来的医生说:“肠伤寒,并发大叶性肺炎。体温四十一点五度,关节炎和脖子上的毒疮都算小病,不值一提。肺炎加伤寒就可以将他从这个世界带到另外一个世界去。
潘克拉托夫和刚回到工地的杜巴瓦想尽所有的办法来抢救保尔。
他们托保尔的同乡阿廖沙护送保尔回故乡。
幸亏保尔所在的小队全体出动,更主要的是霍利亚瓦施加压力,潘克拉托夫和杜巴瓦才把处于昏迷状态的保尔及阿廖沙塞进了拥挤的车厢。车上的旅客却怕传染上伤寒,无论如何也不肯让他们上车。有人甚至威胁,车一开动,就要将保尔扔出窗外。
“这个病人不传染!哪怕把你们全赶下车,也得让他走!自私的家伙,你们记清楚了,我这就通知沿线各站,要是谁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就把你们全部赶下车扣押起来。给你,阿廖沙,这是保尔的手枪。谁敢拿个指头碰他一下,你就对谁开枪。”霍利亚瓦为了进一步镇住那些人,又加上这么一句。
火车开走了。在空荡荡的站台上,潘克拉托夫走到杜巴瓦面前问:
“你看,保尔能活下来吗?”
没有回答。
“走吧,杜巴瓦,只能听天由命了,现在咱俩得挑起全部重担,今天连夜把机车卸下,明天一早就开始试车。”
霍利亚瓦给铁路沿线各站肃反委员会的工作人员挂电话,再三请求他们不要让乘客把保尔抬下车来。直等到每个同志都答应了一定做到,他才回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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