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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蛇之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三月子归
通过了骨桥,几条黑影闯入阿蘅的眼帘。那不是之前也一起吸进来的地附嘛,阿蘅对它们说不出来的厌恶和恶心。
地附本想偷袭,突然在他们几步之外停住,很快往后退却,应是被墨檀放出的威压所震慑。
“想来就来,想走便走?”墨檀厉声喝道,手刚放出一团魔气,一个声音将他的动作打断。
“魔君,请手下留情。”一个苍老的女声急促说道,地附窸窸窣窣地朝声音的源头溜去。
阿蘅有些愣怔,此处是烬融的肚腹,怎么会有活人。
只见一个佝偻的身影蜷缩在岩石下,长发结扎成一团绕到地面,身上穿着因陈年未洗而变黑的破衣,身旁一个煮着发黑污水的生锈锅炉。
一只地附衔着一块骨头递给那老妇,老妇把骨头丢进锅炉里,慈祥地摸摸它的头颅道:“乖啦……”
墨檀走进老妇跟前,发现她只是身上有丝仙气的肮脏老妇,不由诧异她如何知晓自己的身份。
老妇温和地解释着:“这些地附也是极可怜的,为烬融奴役,永生没有自由,其实它们的秉性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丑陋。”
墨檀轻嗤一声,不置可否。
老妇叹着气摇摇头:“唉,无所不能的魔君怎么会在意这个。”
这女人说不出的诡异,墨檀蹙眉问道:“你到底是何人,怎么会在此处?”
“老身贱名零婆,本是河伯之女,后倾心于一介凡人下嫁于他。想不到一个狐狸精把我那贼汉子迷得神魂颠倒。贼汉子害怕我父亲河伯报复,将我骗到太行山熔岩口。我被活活吞进烬融的肚腹,日日夜夜想着复仇,才苟延残喘地活到现在。”
零婆念着辛酸过往,摸了摸双眼:“此处没有光亮,有的只是微弱的鬼火,眼珠没有大用处,过了这么久已经废掉了。”
阿蘅瞧着锅里煮的白骨有些反胃,暗想这老妇平时靠吃巨兽吞进肚子的残骸度日,日子肯定过得万分艰难。
阿蘅有些疑惑,忍不住问道:“记得没错的话,我们进的是那只巨兽的肚子,怎么到了这种地方?”
零婆对阿蘅解释道:“烬融本就没有实体,它是天地万物的私欲堆砌成不祥之物,而它的肚子自然也可以容纳世间万物,要知道人的*本就是无穷……”
阿蘅听不太明白,但也没再多问了。她被困于此多年,却知晓那么多事情,着实古怪之极。
零婆好似读出阿蘅的疑问:“姑娘不用奇怪,老身有一技之长尚在,或许还能帮助魔君。”
墨檀不以为然:“能帮助本王,除非有通天之力。”
“只需和对方触摸,老身便能知晓他的前世今生,宿世纠葛。可惜不能看见至亲之人与自己的命运,否则也不会沦落至此。”老妇搅拌着锅炉的汤,声音略显低沉,“魔君难道不想知道命中大劫,或许能阻止一二?”
墨檀蛇尾一甩,带起一道劲风,眼神抹着一丝轻狂孤傲:“本王与天相斗已有数万余年,怎会信命理一说?若你真能窥视天命,本就是犯了大劫,被困于此也是罪有应得。”
老妇脸色一僵,垂下头喃喃道:“说的没错,老身确实罪有应得。魔君大人来此处寻的可是一件宝物?老身在此多年,或许可以能帮助魔君。”
墨檀颔首:“听那灵芝精所言,它遗落此处有千年之久。”
“千年……想不到已经被困千年了。唉,此事不谈。老身猜测魔君要找的,是悬崖地下之物。那日天空光芒乍现,闪电般落下一道青色的长物,老身也未看清楚是何样貌。”
墨檀抱起阿蘅向悬崖边走去,那些地附卒然吱吱叫起,老妇唤住墨檀:“魔君大人,莫非您要带着这个姑娘前去,悬崖下老身从未去过,也不知是什么凶险之地。”
墨檀俊脸贴近阿蘅,声音磁性低沉:“还记得你之前说的嘛,一直跟随本王嘛……”
阿蘅像被他的声音蛊惑,脑子一片空白,轻轻应了声。
墨檀碧眼流转,玉箫般的指尖勾起阿蘅的下巴,逼着她目光与他对视:“自愿跟随本王,便归本王所属,本王的意志就是你的一切。”
阿蘅错愕地嘴微微张开,难以置信地盯着碧潭似的眸子,尚未消化完他的话语,隐约的不安慢慢浮现了出来。
墨檀怎么突然说这般话,难道跟他在一起便是他的人?听墨檀与老妇的谈话,墨檀对凡人是极其蔑视的,阿蘅同样也是凡人,也没觉得自己额外的不同,那墨檀为何始终将她带在身边?
墨檀好一会才松开阿蘅的下巴,瞧着阿蘅发愣的小脸轻笑一声,将她一同卷入悬崖之下。
底下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两人越往下降落,阿蘅越觉得一阵阴冷。墨檀把她抱到一块石头上坐下,双脚触上坚硬的冰面,阿蘅才意识到这是被冻结的湖面。
“本王能感知它就在这冰湖之下。”墨檀半蹲下来一拳打在冰面,顿时细碎的冰块四分五裂,啪啪洒落一地。些许冰块砸在阿蘅身上,但并没有引起疼痛。
脚底的冰面竟奇异地融化了,石头猛地沉了下去,阿蘅也跟着落入水下,冰凉的湖水顷刻包裹了她,阿蘅心慌之下喉管灌入几口水,她虽会游泳,但双脚无力怎么浮得起来。
一双坚实的双臂将虚弱的阿蘅揽起,温热的事物贴紧她的嘴给她度进空气。
感觉温热的事物离开她的嘴唇,阿蘅听见墨檀在她耳畔轻声说道:“还不呼吸,需要本王继续给你度气?”
阿蘅的脸微微发烫,试着吸了几口,确实能在水里呼吸了,而且与地面并没有很大的不同。因着水里的浮力,墨檀只需揽着她的腰便能带她游到水底。
水底有无数两丈高的水草,死死盘绕在一起,而在水草的重重遮蔽下,似有一道青色的光泽幽幽闪烁。阿蘅能感觉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说明墨檀此时的情绪,那东西当真对他如此重要?
墨檀沉到水底刚触上那青色的长柄事物,附在它上面的水草突然躁动起来,将墨檀两人的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几根水草缠上阿蘅的双腿,猛地一下将她拖离墨檀的身边,死死勒住她纤细的脖子,而更多水草袭向墨檀。
此时墨檀已将宝物捏在手里,碧色的眸子渗出嗜血的光芒,早已压抑的暴虐瞬间像熔岩崩裂,一发而不可收拾……
“如此不自量力的低等草妖,吸食幽磐戟的神魔之力仅仅千载,便以为能制住本王,那刚好本王拿你们来试试,这幽磐戟顺不顺本王的手……”
阿蘅的脸被水草勒得胀紫,呼吸已经使不上力,只差一刻就会窒息而死。
她好似出现了幻觉,一道青色的粼光轻盈如流星挂月,迅猛如山洪暴雨,划破湖底的晦暗,死亡的锋刃收割着盘结疯长的水草。
那道青光临近了,顷刻割开缠在阿蘅身上的水草,将半昏迷的她抱离水面。
“啊,姑娘怎么了?”老妇见墨檀抱着湿漉漉的阿蘅升上悬崖,手持拐杖担忧地向他们走去。
阿蘅咳嗽了几声,将喉管的水顺带咳了出来,呼吸也顺畅了不少。
老妇关切问阿蘅:“姑娘好了些嘛?”
“谢谢老婆婆,好多了……”阿蘅感激地说道,抬眼便见墨檀皱眉瞧着她,左手还擒一柄青铜长戟。
这长戟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似乎因年岁太久,爬满了绿色的铜锈,刀刃也极其厚钝,难道这便是墨檀苦寻的宝物……
“恭喜魔君获得神魔利器。”老妇好似才注意到墨檀手中的长戟,连连向墨檀贺喜。
而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阿蘅感觉墨檀并无半点喜悦,脸色反倒布上了阴霾,视线移向长戟时若有所思。
老妇打量长戟,犹豫地说道:“只是这幽磐戟……”
“当务之急还是先离开烬融的肚腹。”墨檀打断她的话,好似不愿谈到幽磐戟。
“魔君莫急,自然会有法子可以出去。”老妇举着拐杖,敲了敲身边的地附,“这些小家伙跟着烬融那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出去的方法?跟着它们会带你们离开的。”





万蛇之王 第9章 以血祭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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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怪物的肚腹便如一座庞大的迷宫,都是白骨堆砌的山峰,曲曲折折且每处都极其相似,倘若蒙头乱撞,估计一辈子都会困死在里面。
行了大概一里路,地附开始交头接耳,兴奋地扭动着身体围着老妇打转。零婆俯下身听地附吱吱作响,起身指了指前方迷雾缭绕之地:“小家伙告诉老身,前方就是出口,单靠魔君的自身魔力,便能劈开障碍,老身就送你们到此处了。”
“老婆婆,你不跟我们一起出去吗?”阿蘅吃了一惊,零婆在这如同地狱的地方活了千年,为了复仇才苟延残喘,如今有了机会却不离开。
零婆摇摇头喟叹道:“老身那贼汉子只是个凡人,这千年骨灰早就不在了,魂魄也轮回了好几世,再去复仇有何意义。再说了,一个眼瞎的老婆子能靠什么过活。若回父亲河伯身边,只会沦为兄弟姊妹的笑柄。老身在此活了太久,已经习惯了这里,只盼我与贼汉子的后人能平平安安,无灾无难。”
零婆的手臂微微抽搐着,从手腕摘下一个沾有泥渍的手镯,用衣袖使力擦了擦,赫然是一个雕着龙纹的银圈。
她眼角有些湿润,将手镯提到阿蘅面前:“这是老身的传家之宝,倘若老身的家族后脉尚在,可否帮老身转交给他们。”
阿蘅不敢接过,尴尬地道:“可世间之大,怕是即使遇上也无法分辨出婆婆的后人,这手镯岂不是相当于送我?”
零婆微微一笑:“老身自见你第一眼,便觉得是有缘之人,即使是找不到,你便带在身上吧。”
阿蘅迟疑了一会,终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在接过手镯时,无意触上了零婆污渍发青的手指,一段跳跃着的赤红画面钻入她的脑海……
枫叶似无边的烽火燃尽漫山遍野,摇摆的枯叶洒落一地明黄。而在这层林尽染的晚霞间,绰绰约约地印着一个青色的颀长影子,朦胧地如画卷中无意一笔,却分外添点了最清丽的色彩。
阿蘅恍恍惚惚地走近,枫林垂下的红叶遮住那人半张面容,只露出眉间赤火的印记。青衣人慵懒地靠着灰色石案,上面摆放着一方黑白围棋。
“执黑子还是白子?”纤长的手指伸入棋盒里,悠闲地把玩棋子,那人被遮掩的面容似乎荡漾着恬然的笑意。
阿蘅被无形的意识牵动,刚摸上黑子手猛然被那人反扣住。
“一步错,步步错,棋盘为天地,棋子便为苍生。作为举棋之人,还敢轻易落子嘛……”青衣人语调失了之前的散漫,如断了弦的琴瑟,镇住阿蘅的心魂。
阿蘅完全不懂棋奕,踌躇了许久,硬着头皮将指间的黑子落在棋盘的中央。
棋子落下的一刻,青衣人的笑意似化开的浓墨,突地染满阿蘅的视线。
画面一转,又是赤红的背景,不过这次是堕入炼狱的大地。山川被鲜血涂染,腐烂的尸体堆积道路,一息尚存的人们艰难地爬动,伏在身上的黑鸦啄食他们溃烂的身体。
“我的棋子落了,轮到你了……”阿蘅战栗得看着眼前的一幕,身侧突然传来的迷离男音。
她惊愕地往后退却,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捏住手镯的一头,身前是握着另一头的零婆。
“姑娘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零婆一脸担心地望着自己。
阿蘅叙述不了刚刚的幻境,只觉得头疼欲裂。
“看过了就忘了吧,老身也该离开了……”零婆温和地笑着,正准备背过身离开,一旁的地附也跟了上去。
“你们不要跟随老身,跟他们一起去吧。”零婆用拐杖敲敲地附们的脑袋,一只地附顺势咬住拐杖,其他地附将零婆簇拥了起来,蹭着她腌臜的衣裤。
阿蘅缓了缓神,见此情形说道:“他们出去还不是为烬融卖命,留在此处至少还有自由,就随了他们的意吧。”
零婆什么也不说了,眼神渐渐柔软了起来……
阿蘅告别了零婆,想起在水底与墨檀的唇齿接触,那是她第一次与男子那般亲近,面对他难免有些不自然,便央求试着走几步。
她卯足力支撑起双腿,才一小会便要倒了下去,这时一双手从身后绕了过来,将她稳稳妥妥地扶起,回过头便瞧墨檀抿着嘴垂头看她。
墨檀眼中掺着一丝不耐,还有些说不清楚的东西,阿蘅莫名觉得心慌,心想自己大概成了他拖累吧,只能在他的搀扶下一步步踏入迷雾的出口。
往里深入雾霭也越加浓重,阿蘅连身侧高大的身影也看不清了,直到额头撞到坚硬,她伸手触摸几下,方意识到前方是块岩石。
在四周摸索出口,却发现全部被岩石堵死,阿蘅诧异道:“婆婆不是说从这里可以出去吗,怎么是条死路?”
墨檀握紧幽磐戟,只是在摄出一道青光之后,幽磐戟再也没有亮过。
他脸色骤然一沉,索性将幽磐戟插入地面,空掌击向岩壁,哐当几声巨响,无数大大小小的碎石坠落而下。墨檀猿臂一揽,径直带阿蘅与幽磐戟从破裂的石洞飞出。
灰尘铺面扫来,迷离了她的视线,待她能够看清,发现真的出了烬融的肚腹。此时,烬融嘴角淌血仰浮在血池,腹部血肉模糊,难道他们就是从它破开的伤口出来的?
烬融的巨瞳缓缓张开,瞥见墨檀二人惊惧不已:“你……你们居然活着出来了!怎么可能,没人从老子肚子出来过,还是打破老子肚子出来的!”
它从血池里翻回身,呲牙咧嘴地舔着鲜血淋漓的肚子,嘴里呜呜地说着:“可恶,可恶,敢伤老子,你们都不得好死!”
墨檀轻嗤一声:“区区一个桎梏怎能困住本王。口气还如此狂妄,看来伤的还不够。”
烬融舔完肚子上的血迹,抬眼见墨檀手里多出来的一根青铜长柄,疑惑道:“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是幽磐戟?这是老子的东西,被我误吞入肚,想不到若在你这条臭蛇手里了。”
墨檀冷笑连连:“幽磐戟本是神魔之物,被你吞噬千年也算你造化。你的命如今只是本王的囊中之物,还敢肖想其他?”
烬融本是怒火攻心,转眼见幽磐戟的模样,突然咧嘴大笑起来:“差点就认不出来了,这幽磐戟怎么跟块铁一样,哈哈哈……到你手里就变得这幅模样,你不过是一条魔蛇,幽磐戟根本不会任你为主,除非……”
烬融语调拉长,看了一眼阿蘅,兽眼似了然地微眯:“小姑娘,你还不如被我一口吃掉,免得被魔族利用了去。”
继而转身朝墨檀一字一顿道:“魔族果然够卑鄙无耻,我不配使用幽磐戟,你更加配不上了。瞧!它离开我的肚子,你根本用不上它,跟一块废铁有何区别,啊哈哈哈……”
阿蘅闻言困惑不已,这烬融说的“利用”到底是什么意思。
墨檀眸色渐深,碧色竟成深黑色,青筋冒起双手握成拳,一股浓浓的杀意充斥周身。
烬融翻转过身,戒备地盯梢着墨檀的一举一动。它自知斗不过万蛇之王,以命相搏太不明智,保住性命才是当务之急。
烬融怒目咆哮,四蹄蹬地一跃,坚硬的头颅撞上顶部的石岩,在碎屑中狂奔而出。
墨檀欲追杀其后,阿蘅于心不忍,拽住他的手道:“若是它死了,老婆婆和烬融在它的肚子里,是不是也会有事?”
“哈哈,在意别人性命,却不知道自己性命堪忧,可笑可笑……”烬融虽跑得渐远,五感却十分敏锐,能听到阿蘅的祈求。它发出嗤笑声顺着山风传入阿蘅耳中,引来她一阵战栗。
“它说的是什么意思?”阿蘅有种不好的预感。
墨檀身上的杀意未消,变黑的眼眸锁住阿蘅的面容。阿蘅不知所措地往后退却,她从未感受过这般的恐惧,浑身不由自主地战栗。灵活的蛇尾绕上她的腰际,肺里的空气要被他挤压干净。他阴沉的俊容与她只有半寸距离,挺拔的鼻尖几近要贴到她的。
墨檀薄唇轻启:“既然你是本王所属,你的一切都归本王,现在本王要向你要一样东西,你没有任何理由推脱……”
阿蘅迟疑地问道:“你要的是何物?”
不对,她何时答应归他所有。这或许是极其暧昧的话,阿蘅却听得毛骨悚然。她尚未有所反应,胸口骤然一疼,错愕地往下瞧去,只见血水从胸口喷涌而出,像鲜红落英般沾染了衣裳。
墨檀微微垂头,冰凉的唇吻向阿蘅嘴角:“你的命……”




万蛇之王 第10章 魂归来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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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蘅体内的血液顺着无形的丝,涌入幽磐戟的青铜内。幽磐戟贪婪地吸食阿蘅残存的生命力,随着血液流失的越多,幽磐戟的光芒越发璀璨,那道青色灼痛了阿蘅的双眼。
胸口的疼痛与事发的突然让阿蘅没法思考,她气若游丝地喘息着,血流汩汩地从口腔溢出,唇齿与墨檀熨帖着,染上他淡色的嘴唇。
良久,墨檀结束了这个血腥之吻,将贯穿阿蘅胸膛的幽磐戟拔出。失去支点的阿蘅仿佛坠落的枯叶,颓废地摔倒在地上。
墨檀的嘴唇变得触目惊心的赤红,如嗜血残暴的修罗。他托起浴血的幽磐戟,黑色的眸子倒映着青光,起誓般轻声低喃:“没有本王得不到的东西,有了血的祭祀,幽磐戟自会认本王为主……”
幽磐戟刺穿了阿蘅的心脏,等待她的只会是死亡。她的意识渐渐涣散,原本凝脂般的肌肤逐渐枯槁干裂,血液几乎被吸光,身体好像抽空一样,张开眼皮都变得十分疲倦。
原来……原来是这样……他带一个废人在身边,只是为了方便取她的血,以血祭所谓的神魔之器。真的好不甘心,居然会死于这莫名其妙的理由。想起先前对他的依赖,确实是相当可笑。
如今她像废品一样被扔在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幽磐戟的青铜一片片脱落,黑色的蛇纹爬上戟身,墨檀的目光透露着炽热和疯狂。
阿蘅手臂微抬时,不可置信地发现从指尾处开始,身体在一点点的化为灰尘。不禁心中暗讽,真是死也不留个全尸。若是风能吹起她的一小撮骨灰带去千里之外的家乡也是好的……
她眼皮跟套了铁片般强硬地阖上,最后所见的是墨檀冰寒彻骨的视线投向她时,浮动一丝虚无缥缈的不忍。
呵,那一定是错觉……
阿蘅很想对他挤出一抹讽刺的笑意,但虚软无力的身体已不容许有所动作。她索性放开一切,任冰冷与黑暗的死亡包裹自己……
……
她醒于死寂的混沌中,思维好似散在浆糊里,完全找不到一丝头绪。一声悠远的摇铃,好似童年的歌谣,吸引了浑浑噩噩的她、
那声音空灵飘渺,且若近若远。她的意识终于在无边的空寂中聚拢,那低迷之音有着特殊魔力,能蛊惑听者朝声音的源头。
少女睁开疲惫的双眼,身体好似轻如羽毛,漂浮在空中。低头一看,便见一件空荡荡的衣裳披在地上一滩白色灰尘上,衣袖处有一只银手镯,她莫名觉得这一切特别的熟悉。
而此时她极想的是追寻吸引她的铃声,但有一道看不清的屏障阻住她飞出,撞了几次也无法通过。
“居然会有鬼魂没被招魂铃引过来,害老子亲自跑到这鬼地方来。”一个尖声尖气的男声在空旷的洞窟回荡。
紧接着另一个粗狂地男声,指着惊慌失措的少女回道:“阎王让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走这么慢作甚,咱得赶紧办完事打道回府。咦,那不是普通女子的魂魄嘛,怎么会不听招魂铃的使唤?”
来的两人都一手拿着黑白色的铃铛,一手拿着哭丧棒。说话尖气的是一个穿着白长褂的白面男人,猩红的舌头有一寸长,脸上始终挂着奸邪的笑。粗狂的则一身黑长褂,身宽体胖,凶相毕露的脸跟涂了炭烧一样黑。
鬼魂是什么,莫非他们说的是自己?她抱着头痛苦地回想:她是什么人?这是哪里?为何会在此处?
思索之际,两根明晃晃的玄黑铁锁,倏地一下扣上她的手腕。
白面男人见少女呆愣的模样,大力揪住铁链的一端,裂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这女鬼纠结生前之事作甚,速速随本大爷回地府交差,好好排队才可有轮回资格,下辈子重新再来吧。”
黑面男人拧着脸,呵斥道道:“老子看你是猴急着想找幽都的花姑娘了吧。办完今天的差事,你小子回去后得请老子喝酒,必须是百年的上等女儿红,上次打赌输了一直找借口敷衍老子,这次老子可不听。”
百年的女儿红可是半年的饷银呢,白面男人额头微汗,皱着脸干巴巴地说道:“好吧,请你喝总成了吧,不过得阴司发了饷银啊,兜里一个铜板也没了。”
黑面男人挖了他一眼:“切,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床下藏了十几年的私房钱,你上次喝酒不小心说溜嘴,连你的老婆都不知道这事。一个铜板也没有,老子不信,掏出兜来给老子摸一下。”
白面男人嘴角抽搐,只好敷衍道:“喝醉酒的话哪能当真,还有公事要办,耽误了饷银又要被扣了。”
“好吧,回去再给老子耍赖皮,老子非扒了你的皮不可……”黑面男人想着早点喝酒,心里一急把铁链死劲拉扯,疼得少女“啊”的一声,跌在那件空荡荡的衣裳上。
黑面男人极度不耐烦,怒目圆瞪:“赶紧给老子起来,不听话把你直接拖回去。”
白面男人想着钱包又要缩水了,便不自觉把罪责推到少女身上,说道:“唉,就这么拖回去算了,咱们两还拖不动一个鬼吗?”
“行啊,不听话直接拖回去,哈哈哈哈……”黑面男人觉得拖鬼十分有趣,放声大笑起来,可惜他凶神恶煞的模样,笑起来也是一脸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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