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夜客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狂歌笑
宁独在两个月前就来到了忘归阁第四层,他从书架的第一本书看起,已经看完了三排书架的书。
轻轻抚掉上面的灰尘,宁独取出了一本新的书。
“《草木集》讲草木枯荣的吗”宁独在心中略微惊异,仔细地读了起来。
与青藤园在入学考试时的“画科”考试一样,忘归阁四层里面的文字多蕴含着复杂的元气流转,没有见山境以上的修为,几乎没有办法读懂。不过,这个问题对宁独来说却不成问题。他可以读忘归阁里的任何一本书,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存在障碍。司马峨知道宁独的能力,还是要求他读完四层所有的藏书,一本都不落下。
《草木集》的作者并不是一名修行者,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其穷尽一生都在记录身边草木的枯荣,甚至有着大段大段重复的话语,让人读了不禁心生厌烦。通篇下来,并没有任何关于修行的话语。
“为什么这本书会在这里”宁独初读时确实有这样的疑问,但随着他越发深入地阅读,心中的惊异越来越大。一直读到最后十页时,他的眼睛酸涩的厉害,头脑也发昏,才不得不停下来。
抬头向外望了望暗下来的天色,宁独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又这么晚了。这本《草木集》的作者,真是一位奇人。剩下的这几页,或许要耽误上一段时间才能读懂了。”宁独将书放回了书架,整理了下思绪,慢慢走下忘归阁。
“恐怕这位奇人直到自己死去时,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五境,还将自己当成是一个普通人。商教习从一开始就说:人生处处是修行。此话果然没有半点假。通过草木的生死感悟了天地元气的变化,真是让人敬佩!”
三个月以来,宁独的境界没有半点进步,还是行难上境。相比于之前他境界上飞速的进步,落差确实太过巨大。然而,宁独并没有半分的着急。这三个月里的进步,在他看来,一点都不比之前小。
按照熟悉的道路回家,沿途买了半只盐焗鸡、一块腊肉,用腊肉炒冬笋,再煮一锅粥,当做晚饭正合适。这么晚了,再去下馆子就会耽误明天的事了,今天便只能算了。
冬日里的天色已经暗的非常早了,宁独才走到中途,天就已经完全黑了。两侧的屋子里都亮起了灯火,碗筷声与吵闹声也随之传出。
宁独呼了一口白气,停了下来。
“你一定又在抱怨还没吃上饭了。”
旁边的屋子亮起了灯火,照亮了前路。我爱
一个抱着剑的人影被灯光剪了出来。
“平西剑客许高,久闻剑道最强的大名,今天特来请教!”
宁独看了对方一眼,轻笑道:“不觉得以见山境压我太欺负人吗”
“这点境界上的差异,剑道最强的弟子还会在意吗”那位叫许高的平西剑客抬起头,嘴角露出了笑。
宁独迎着对方,向前走去,手里提着的东西并没有放下,也没有出剑的意思。
长剑在手中旋了半圈,横在眼前,右手握住了剑柄,瞬间就可以将其拔出。许高的目光越过剑,盯着一步步走来的宁独。
“他的剑唯一强大的地方就是快!只要我能挡得住他一剑,那么接下来我就一定会赢!说到底,他不过是行难境而已!元气再强,又能强到什么地步!”
哒。
宁独继续往前走。
嗤!
剑光在昏黄的灯光下闪了一瞬。
哒。
宁独继续往前走,从许高的身旁走过,身影逐渐消失在了光与暗的交替之中。
咣当!
长剑掉落外地,许高的目光逐渐僵硬。
“怎么会怎么可能连他的一剑都挡不住他的剑怎么会快到这种地步竟然没有丝毫征兆地就……如果刚才他那一道剑气不是击中我的剑,而是击中我的头,那我此时……”许高顿时感到了一阵寒意,默默地捡起了地上的剑,从天都里消失。
这段日子里,不光是剑阁的知无涯,杂七杂八的,有名的无名的,都来挑战宁独。人们不敢去见真正的剑道最强,便来见剑道最强的弟子。不可能击败剑道最强,却有可能击败剑道最强的弟子。
随着青云试的结束,宁独不是以青云试第二的名声传出去,而是以商冲古的弟子而扬名天下。
不说商冲古的仇敌,也不说那些在剑道上求索的人,单单是沽名钓誉之辈,就可以天天拦住宁独的去路。
见得多了,宁独也就习以为常了,他现在只关心怎么回去圆今天早晨说的谎。再这么失信下去,胡然可就真的要掀桌子了。
……
夜幕降临后,青藤园逐渐安静了下来,也唯有忘归阁几处地方还亮着灯。
石枕溪站在四层的书架前,看着那一本本被抚去了灰尘的书籍,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原本被一本《元归论》卡了三个月的时间,却不想宁独只用了一天就读通。而这三排书架的书,宁独已经全部读完。
“差距真的有这么大吗”
石枕溪自问着,不由露出了苦笑。
想要完全不产生嫉妒是不可能的,但石枕溪心中的标尺告诫他必须加以扼制。
普通人不能成为圣人,却也可以用圣人的准则约束自己,以此来无限接近圣人。
石枕溪静了很长时间才平下心中的嫉妒,走下了忘归阁。
走在萤雪湖站了片刻,石枕溪不禁低声安慰自己道:“人各有志,人各有路。我只需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真的就甘心如此吗”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石枕溪打了一个激灵,手中立刻凝聚起了元气。悄无声息地靠近过来,他不相信对方只是为了开一个玩笑。
“何必那么紧张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啊!”
“是你你怎么进青藤园的”
“那就是小问题了。我来还是想跟你谈谈上次说的事。”
石枕溪眯起了眼睛,冷笑道:“不是告诫过你,再找上门来,休怪我不客气!”
“哈哈!何必,既然你不喜欢见我,我再不来找你便是。不过你要是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这瓶丹药,先送给你了。”
“不需要。”石枕溪冷冰冰地回答道。
“嘿嘿。这可是‘参玄丹’,我给你放在这里了。”说完,那人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石枕溪盯着黑暗处,确认对方消失,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然而,他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到了那瓶“参玄丹”上。
第三章 变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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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市形成的具体日期已经无从考证,从天都建成的那一刻起它就存在了。甚至有一种说法,方圆市是天都的旧址,因为方圆市存在煞气,所以大明的中心迁移到了现在的位置,而大明也随着迁都国力蒸蒸日上。
不过说起来,半边浸湖半边立山的方圆市确实有着几分煞气,哪怕是武帝存在的时期。
修行者汇聚的地方,很难有一个约束人们行为的标准,除了千百年形成的规矩,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且遵守。即便如此,也总有人想要打破这些规矩。这也正是文人敌视修行者的地方,对方拥有着与品德不相称的能力。
最近几年,方圆市不太平静,却也没人明目张胆地去破坏这里的规矩。
欲仙馆是个比鱼龙混杂还要鱼龙混杂的地方。迷宫般的隔断木墙,破烂有之,崭新有之;缭绕不散的烟雾,混杂着各种气味;随意堆放的物品,甚至还有些人的骨头;各式各样的人,就像是浓墨重彩在此炸开。
“飞哥,你看这小娘们,风骚的很!”一个精瘦如猴的人趴在墙缝上,偷看着屋子里面的人。
“看什么看,色字头上一把刀!我们是专业的杀手,你就天天给我搞这个”长着两撇浓密胡子的飞哥按住精瘦小伙的脖子,一把将其扭到了一旁,然后自己凑了过去。“哎呦,我去,这小娘们还真是哎!真——棒——哎!”
“让我也看看!”一个矮胖如肥猪的人挤了过来。
“滚!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有!刚说的色字头上一把刀就忘了”飞哥站起身来,怒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我们是来杀人的!整天嘻嘻哈哈能杀人吗说了多少遍了,我们是一个团队!五根手指,有力量吗没有!我们只有握成一个拳头,才有力量!”
“飞哥,你只有四根手指,我们也只是仨人……”
“就你眼好使!就你眼好使!我能不知道吗我能不知道吗”飞哥叉开四指大手,用力地拍着瘦猴的脑袋。
“别打了别打了,飞哥,飞哥……”
飞哥整了整衣衫,肃声道:“这次是个大价钱的买卖,咱必须一炮打响,成为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到时候咱再成立个杀手组织,业务遍及天下,超越什么‘暗火’、‘东锦宫’那就是指日可待了!”
“飞哥,你这话说了三千六百遍了。”
“就你话多!就你话多!快去打听,快去准备,快他妈的写个策划出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招,杀人也好放火也好,必须把这个人给我查出来!快他妈的去!”飞哥把两人打了出去,气愤地哼了一声,又把眼睛凑上了那个墙缝。
“嘿——!这小子也太衰了,这么快就结束了这要是换上我遇上,不得三天三夜”
——
胡然生气了。
宁独也不想搭理对方,任由对方生气去。反正饭还是要照吃,学也要照上。
“余桃先生现在过得怎么样啊”
胡然闷头吃饭,一句话也不说。
“你要是肯跟我说说,咱今天就不去青藤园了。”宁独服软似地说道。
胡然听了心中一喜,却也撇嘴说道:“少爷,你说话不算话的次数太多了,在我这已经失去了信用。”
“今天说到做到。”
“不去青藤园的话去哪啊”胡然进一步问道。
“你还学会得寸进尺了啊!”
“要是不去‘夫子街’我就不告诉你!”胡然昂着头,一副倔强的样子。
“那就去好了。”
“真的”
“真的。”
胡然的眼睛一亮,立时说道:“余桃先生学的比我快多了,吴越老先生让他出去游历,余桃先生却一直拖着不肯走。昨天吴越老先生发了火,让余桃先生必须走,不走就把他打出去。余桃先生也只得收拾行李了,过两天应该就走了。”
“去哪啊”
“说是去西边的黑铁城。”
“黑铁城”以宁独的阅历,确实还不知道这个地方。
“少爷,你不知道黑铁城”胡然顿时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之前是没有黑铁城的,只有黑铁山。有一位夺天地造化的器脉师,用了十年的时间,将一整座山铸成了一座城,引地火与天雷之力,造出一千八百炉,专门供器脉师铸造法器,那可是是器脉师的圣地,就算是吴越老先生都佩服那里。”
“那确实神奇。”宁独这些日子在忘归阁里见识到了修行的广阔,越发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了。
“那当然了,就没有我们器脉师做不到的事情!”胡然信誓旦旦地说道。虽然她现在只会刻春风剑,但丝毫不妨碍她以器脉师自居。
“那后天我们去给余桃先生送送行。”
“唉,余桃也要走了。胖子都走了两个多月了。”说到这里,胡然情绪低落了些。没有庞旧山带着,她少了太多可以吃到的好东西。巴山爱
庞旧山在那次与宁独同游烟花弄后,就潇洒地离开了天都。宁独初始时不觉,时间一长就有点怅然若失了,幸好庞旧山每到一地都会给他写信。
“等过一段时间,我们也出去游历。”
“去哪啊”
“天下哪里不可去啊”宁独挑眉反问道。
“嘁!”胡然讥讽了一声。“忘归阁里那么多书,少爷你怎么可能一段时间就读完我可听司马教习说了,你读不完这些书是不会放你出青藤园的。”
“呦呵,自己不操心,操心起我来了扁教习让你背的半人多高书都背过了吴越老先生让你记住的一百零八种器脉纹都记住了吗还在这说我”
“少爷,你好烦啊!”胡然瞪了宁独一眼,顿时没了吃饭的心情。
宁独笑了笑,说道:“走了,今天我们去夫子街,免得你老是说我骗你。”
“说走咱就走,骗人是小狗!”
从瓜柳胡同出门,过了三条街就到了夫子街。胡然就像是渴了大半年的鱼可见了河,嗖地一下就淹没在了里面。
夫子街作为天都里最出名的一天条吃街,不论春夏秋冬都是生意火爆。尤其在入冬后,闲散下来的人们更愿意来逛一逛,满足一下口腹之欲。
宁独走在后面负责付钱,偶尔嘲笑胡然上两声。
其实宁独并没有什么心情来逛街,他之所以来,一是因为胡然这两天太烦了,带她出来散散心;二是因为他也需要多出来看看了,沉在书里太久未必就是件好事。
“哇,少爷,这个流沙蛋黄包好好吃啊!你快来吃一个。”
“吃吃吃。”宁独漫不经心地拿起了一个流沙蛋黄包,放在嘴里嚼了起来,里面滚烫的糖水流出来,烫的他立马吐了出来。
“哈哈哈哈!少爷,你不知道烫的吗”胡然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宁独完全可以用元气形成一层防护,绝对不会烫伤自己。但他更清楚,元气不应该这样用,就跟杀人的剑不能用来切白菜一样。是以在生活里,很少有修行者会动用元气。
大冷的天,宁独用手扇了好一阵风,舌头才缓过来。
“快给我看看,少爷,烫坏了没有”胡然心里急切,却仍忍不住笑。
“不吃了,去下一家。”宁独愤愤地说着,不理胡然,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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