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夜客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狂歌笑
黄卜前强撑着,歪着嘴说道:“查……毒……查……人……”
尽管青衣巷是一群不能理解的野蛮人,但是袁青衣并不是真的没有脑子。青衣巷中的人突然袭杀,袁青衣倒地不起,怎么看都是有人故意陷害。可是关键就在于青衣巷大多数都是一群死脑筋,他们不管是不是陷阱阴谋,他们只看到了小胡同杀了自己的兄弟,势必要立刻报复。
黄卜前不想跟青衣巷开战,最后就算他赢了,也会被撕咬成残废,并且不会有任何的好处,实在是不值得。
此时有人慌张地跑了进来,高声喊道:“大哥!青衣巷的人,已经开始砸场子杀
第一卷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第五十七章 龙鳞册
天都昨夜里很太平。
就像是昨天的风沙,看起来吓人,其实不过就是落了一层沙。而那一层沙,将鲜红的血迹给掩盖了下去。
青衣巷跟小胡同的冲突,被演变成了两伙人的醉酒斗殴,天都衙门派了三个人,调查了一番,案卷都没写,便草草了事。
从亲戚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的商家,透过窗户缝观察了大半个晚上,也没瞧见个动静,白白提心吊胆了一番,不免腹诽:整天打打打,没一天是真的。有本事打皇城去,就知道他娘的扰民!
小胡同关了所有店门,让大把的赌徒破口大骂,宣称着自己再也不会来这个狗地方;青衣巷也没了漕运跟陆运的人手,没有人指挥也没人干活,码头跟站点都变得有些混乱。不过这些事情,到了夜里,也都逐渐平息了下去。
如此的夜,好像安静的有些离谱。
——
胡然打着哈欠,准备去打开大门,瞥见书房有人,被吓了一跳。
“少爷,你起这么早啊!”胡然打开门,懒洋洋地说着。
宁独抬起了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胡然,笑了笑,说道:“我看懂了。”
“少爷,你不会一整夜都没睡吧!”胡然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她也曾画过那些张牙舞爪的图,那实在是让人头疼。自从少爷昨天从青藤园回来,就好像魔怔了一样,晚饭都没吃,就待在书房里看图,也不让自己去打扰。
一整夜的时间,宁独终于看懂了商冲古昨天给他的画,他有着说不出的高兴,立刻就想去试试新的弹指剑,那将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今早,咱去吃阳春面。”
“好啊!”
正在此时,敲门声响起。
胡然疑惑地自语道:“这么一大早的,是谁啊少爷,我去看看。”
宁独伸了伸懒腰,走出去准备洗把脸。今天司马峨本来就没课,正好休息一上午,干什么都行,反正从昨天起就很开心。
“少爷,找你的。”一会儿后,胡然在门口高喊了一声。
宁独擦了擦脸,走到门口,发现门外是两个衙门打扮的人。
“什么事”
“您就是宁独,青藤园里的学生”来人客气地问道。
“嗯。”
“有件事还得请您去一趟。”来人见宁独始终不明白自己的来意,便干脆说道:“龙鳞册,您听说过吗”
“没有。”
“但凡我大明境内的子民,都需要登记在册。普通人为鱼鳞册,像您这样的修行者是龙鳞册。一般情况下入了空照境就得去,更何况您现在都已经行难了。”
“必须去吗”宁独心中有了几分警惕。
“大明律这般规定的。”
“必须现在去”
“最好现在,我们还要去通知别人去登记。您,最好现在就去。”来人依旧客气地说着,对着宁独使了个眼色。
宁独感觉不太对劲,想要拒绝,但看衙役的样子是不会离去。他看了胡然一眼,说道:“你先去吃,我待会就回来。”
“嗯……那少爷,你还是要跟之前一样的吗”
“大碗吧,我今早晨有些饿。”
“好的,早些回来啊,要不然面就凉了。”
“嗯。”
宁独一路上跟着衙役,经过了三道盘查,来到了名为“计相院”的地方。
“您去里面登记就好,用不了一刻钟的时间。出去的路在西侧。您尽量不要跟任何人说话,到了里面会有人接待您的。这些事情,都安排好了”衙役最后说的这一句语气明显加重了些。“小的这里还有事,就不陪您了。”
宁独点了点头,审视了一下四周。这两个衙役虽然没有恶意,但他心里还是有不安。
计相院里的天地元气流动非常晦涩,给人一种堵在胸口的感觉。倘若运行起斗转,恐怕会比平时慢上一倍不止。饶是以宁独这样的洞观能力,也不能看清这里的元气分布。想要在这里动武,实力最少会被削减一半。更何况这里还走着许多气息浑厚的点,恐怕坐镇在那里的是不止三境的强者。
“这或许就是阵法了。”
光天化日之下,代表着大明王朝的权利部门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可说的阴谋。不管怎么说,已经到了这里,刀山火海也要去走一遭了。
在说明来意以及自己的姓名后,宁独被领到了一间青石房里坐下,对面有人正襟危坐,正在研墨。
“姓名。”笔录官提起了笔,蘸上一种特殊的墨,悬在了一张金纸前。
“宁独。”
“年纪。”
“十六。”
“父母。”
“没有。”
“住址。”
“天都,朝明坊,瓜柳胡同。”
“师从”
“青藤园,青梅园。”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宁独,问道:“你就是商冲古的学生”
“是。”
“过来吧,用你的血按上手印,并且放出一道元气,一同印在这张纸上。”
宁独坐在凳子上,没有立刻动。
“怎么”
一旦别人看到自己的血,宁独不敢保证不会发生意外。当初老猫只是舔了自己的一滴血而已,其死去的尸体都让不起眼的虫豸疯狂。难以想象,修行者遇到他的血会怎样。身上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他自己都说不清,更不敢让人知道。
“过来按印。”对方提醒了一句。
阵法,无数三境的强者。光是这两样,宁独就无法抵抗。莫名其妙地,就已经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中。他向前走去,思索着办法
第一卷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第五十八章 濯清涟而不妖
非题院,算得上烟花弄里的一等去处,五品以下官员的公子哥是不敢踏进这里的,进了这里,只消片刻就会将祖上的基业败的精光。
想要在烟花弄这千千万万的女人里出众,长的漂亮可远远不够。非题院较别的地方,优势就在于她就像一座女子学府。
四大学府在大明王朝鼎鼎有名,非题院就是烟花弄的学府。琴棋书画,吟诗作对,谈古论今,权谋天下,只要是学子能做的,这里的女子也都能做。真论起来,这些女子未必不如四大学府里的学子。四大学府里学问还可以作假,这里却做不了假,假的学问可招不来客人。即便是端茶的小姑娘,也是饱读诗书,出口成章的。倘若不是天资聪颖,真的进不了非题院。
非题院打的招牌就是“女子学府”,这里的花魁却偏偏是个目不识丁的人。这可不是一个噱头,而是那个人确实担得起花魁。
濯清妖,就是非题院的花魁。
柔媚的身段,像水剪出来的一般,有着非同一般的诱惑力,倘若一舞起来,就会立刻让人明白什么是红颜祸水,烽火戏诸侯那等事情也就可以理解。这等柔媚的身骨下,肌肤与脸庞却偏偏是天然雕饰,清纯的像是圣女。
妖骨仙皮,濯清妖。
濯清妖今天只穿了一件宽松的学子白袍,半系着扣子,赤着双脚,胡旋一下,白袍轻飞,露出了柔媚。她施施然躺在了地板上,像是喝醉了一般。
“累了,不跳了。”
在台下看濯清妖的舞都需要上万两,难以想象独占一晚需要花费多少。
“不跳就不跳了。”
“我看你呀,根本就不是来看我的,现在指不定想的是什么红什么翠呢!”濯清妖抬了抬手,宽松的学子袍滑落到肩膀,露出手臂,她枕在上面,显得格外慵懒。
“怎么会我爱许多人,但此刻爱你。”
“嘁。”濯清妖稍微一抬眼,笑着说道:“你还不如旁边这位小兄弟爱我呢。”
听到是在说自己,又接到了濯清妖的眼神,袁随猛地咳了一下,吐了一口血。即便此时他身受重伤,却也不知不觉看入了迷。
“我已经留了你半天,外边的人走了,你回去吧。”
“多谢救命之恩!”袁随抱拳以礼。
在出了秦淮艳后,袁随遇上了截杀,所幸最后出来的那名杀手刚入三境,气息不稳,自己才得以逃脱,最后稀里糊涂地逃到了这里,对方才退去。想必对方不可能再来冒险,烟花弄可不允许杀人,没了可以屏蔽元气特殊法器,贸然杀人必死无疑。
“走吧。”
“敢问大侠姓名,日后必定报恩。”
“再不走,你那一口气就撑不住你走了。”
濯清妖娇嗔道:“人家小兄弟舍不得我,可不像你那么多情又绝情!”这一句娇嗔,像极了不食烟火的神女突然在你耳边吹气。
袁随自知不能再待下去,却还忍不住去看了濯清妖一眼,却被濯清妖抓住了眼神,他只能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多谢姑娘的款待,日后有机会再来拜会。告辞。”
“男人果然都是负心汉,说走就走,连多看我一眼都不看。”濯清妖带着些许幽怨说道。
“你在说我”
“你岂不是天底下最大的负心汉!”
“你说我是,我就是,你喜欢什么,我就是什么。”
“呸!厚颜无耻。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救那小子呢”
“因为他还算是个不错的小子,我听人说起过。”
“听人你只认识女人,那就必定是听女人说的。”
“今日怎么这么吃醋”
濯清妖支起了胳膊,托住脑袋,说道:“这不是你爱听的吗”
“我怎么爱听了”
“女人还不都是指望着男人对其一心一意,男人也要求着女人对其一心一意。男人岂不是最爱看三妻四妾争
第一卷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第五十九章 烈日之下
五月时的天都,天气还是不太稳定,前天还冷的让人裹上棉袄,昨天风沙又让人睁不开眼睛,今天就成了似火骄阳。
还未来得及脱下长衫的人,在街上走了两步就已经挥汗如雨。大街上都开始有蒸汽升腾的景象,隔远了瞧,视线就开始扭曲,着实让人头晕。猝不及防的炎热天气,让人难免有些烦躁。
登楼的一层是个大餐馆,容得下三百人,熙熙攘攘,拥挤的像是闹市摊位。就算三百人不说话,光是吃饭的碗筷声,合到一起都足够喧嚣,更不用说有着无数人喝酒吃肉。
这里绝对算不上什么文雅的去处,也没有令人咋舌的价格,只能称之为廉价火爆的馆子,乱才是常态,冷清了反倒吃不下饭。
“我跟你说,我昨去烟花弄了,花了他娘的二十两白银,他娘的!不过,这二十两真他娘的值!那婆娘眼睛会勾魂,就这么看了我一下……”
“却说那金刚,怒目圆睁,口鼻吐火,尖耳生焰,面目狰狞,八臂轮转,各持法宝,脚踩火云,怒叱一声,呼啸而来……”
“啧啧,那杨家小娘子死的也是悲惨,被人挂在柱子上暴晒了三天,本就奄奄一息,又被人吊挂起来,隔一刻往水里淹个半死,再吊起来……”
“他娘的那狗衙役欺我太甚!竟然趁我不在家中,欺辱我娘子!若非我家小叔听到呼救及时赶到,我家娘子就被玷污了!我今日喝了这酒!就回家磨了尖刀,生刨开这狗贼的心肝!”
……
登楼的隔音极好,一楼餐馆里犹如爆炸般的声音,到了四楼,只让地面的一层灰尘轻轻动了一动。
四楼还是如往常一样,陈旧的窗户过滤掉大部分的光,剩下一缕一缕的浮尘。这里安静的像个老人,而这里也确实有个老人。
君九爷有些疲惫地坐在椅子上,脸上的沉斑好像又多了些。他闭着眼睛,听着楼下的喧嚣。若是要去细细分辨,这里面就夹杂着附近有人吃糕点的声音,像是一只偷吃的小老鼠。
……
“喝了这杯酒,我们就是兄弟!”
“敬死去的故友!”
“祝你前程似锦!”
“我这是喜极而泣啊!”
“老兄我捶胸顿足啊!啊!”
“呵呵呵……”
“唉唉唉……”
“哈哈哈……”
众生万象,陈列在此,各有滋味,混成人生。恐怕这就是君九爷将登楼一层设为馆子的原因。
尖刀。
尖刀。
尖刀。
突然剁到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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