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夜客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狂歌笑
宁独笑着回应众人,来到了商冲古的住所。比起送胡然去扁士寒那里学医,他还需要先解决昨晚的隐患。
“商教习。”宁独敲了敲门。
“进来吧。”商冲古头发散乱地半躺在床上,整日散漫无事的他大部分时间自然都在床上度过,因此显得格外邋遢。
“说吧,找我什么事”商冲古认为教给宁独的已经足够他学上一段时间的了,他没什么需要教给宁独的。
“几天前……”宁独从碰到那个算命瞎子跟哑巴女孩说起,将昨天晚上碰到的诡异事情完完全全地说了出来,只是没有说出他靠着什么赢得了那股黑色的力量。
商冲古惊坐而起,目光如剑,盯着宁独。
仿佛真的有一把剑刺进了身体之中,宁独恍惚有了刺骨的痛。
“有什么问题吗”宁独略有不安地问道,他还没见过商冲古是这幅样子。
商冲古的目光忽然看向了宁独,竟带着杀意。
宁独不明所以,只能无辜地迎着商冲古的眼神。
怀疑,愤怒,杀心,无数种情绪在商冲古的眼神里一闪而过。
铮!
商冲古的剑突然出鞘,使得整个屋子遍布剑气,好像真的要杀人。
宁独顿时渺小成象群脚下的蚂蚁,任何一道剑气都足以杀死他上百次。
一旦商冲古动了剑,那么所谓的境界就失去了意义。
商冲古想要杀宁独,宁独就必死!
“商教习,到底怎么了”即便是天下最聪明的人站在此处,也想不出商冲古性情大变的原因。宁独虽然不相信商冲古会对自己有杀心,但也不得不在心中产出疑问。
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命薄如蝉翼,宁独有了即将死亡的预感。
只要商冲古的情绪一变动,宁独就会血溅七步。
“不会,他不会是这样的人。”
商冲古努力地皱了一下眉,像是两座山相碰,剑归于鞘中,满屋子的剑气也瞬间消散。
宁独像是掉进了冰窟之中,浑身都是冷汗。胡然差点吓晕过去,只紧紧地依在宁独身边,再也不敢像平时那般多话。
砰!
司马峨突然闯了进来,一脸震惊地看着商冲古跟宁独以及胡然。
“怎么了,师兄!”
感知到了这股恐怖且熟悉的剑气,司马峨心突突地跳,他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事情让商冲古出剑,而看到如今的场景,他更是彻底乱了。
商冲古强逼着自己闭上了眼,平稳着自己的呼吸。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够让师兄暴怒成这个样子!”司马峨的额头上都有了冷汗,生怕发生了大事。他太清楚商冲古了,那是一个泰山崩于前还面不改色的人,绝不会因为小事而如此。
“出去。”商冲古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司马峨看了商冲古一眼,立刻拽着宁独跟胡然出去了。
在司马峨关上门时,商冲古说了一句——
“天魔杀生。”
司马峨猛然一怔,忘记了关门这件事。
宁独歇了极长的一段时间才觉得恢复了些力气,他并没有立刻表现出自己的不解,只在耐心地等待着。
吱——
司马峨关上了门,面色阴沉地看着宁独,说道:“师兄让我关上门,是为了不杀你。”
如果不是商冲古尽力克制,他真的有可能杀了宁独。
宁独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在听着。
司马峨抬头看向天空,眼神里有些愤怒与迷茫,喃喃道:“这就是命吗”
秋日里的天空高远无比,自顾地晴朗着,跟人的心情毫不相称。
司马峨仰望良久,低下头看向宁独,说道:“跟我来。”
宁独沉默地跟在司马峨的身后,来到了青梨园。
从神机营房回到青梨园的扁士寒正在调试他的药方,一见到胡然来了立刻站了起来,眼里根本没有司马峨跟宁独,他可是太期盼胡然来了。
“扁士寒。”司马峨突然叫了一声。
扁士寒斜瞪了司马峨一眼,心中不快。
“你看一下他的第七椎骨。”司马峨沉声道。
“怎么了”扁士寒不耐地回了一句,随即想起了什么,脸色也逐渐阴沉下来。他看了一眼司马峨,走向了宁独,毫不客气地扒开宁独的衣服,将金针扎进了宁独的身体。
感受着金针上的变化,扁士寒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看着司马峨,一言不发。
“有什么办法……”
“没有!”扁士寒直接喝断司马峨的发问,瞪着对方,有着说不出的怒气,让人毫不怀疑他会出手杀人。
司马峨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出去!”扁士寒声音里掺杂着暴怒。哪怕这里有着他最中意的胡然,他也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宁独同样没有问为什么,看了司马峨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司马峨看了宁独一眼,身子耸动了一下,好像自己的心被剜出来一样。
胡然看着扁士寒跟司马峨,突然发声问道:“我家少爷,有做错什么吗”
宁独有做错什么吗
错的真的是宁独吗
司马峨眼神复杂地看着胡然,这件事情要解释起来太难;扁士寒则愤怒地看着胡然,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宁独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胡然,说道:“我们走,胡然。司马教习,扁教习,谢谢。”
扁士寒神情冷厉,只瞪着宁独,生怕对方走得慢了。司马峨愣住了,看着宁独,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家少爷没有做错什么。”胡然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转身跟上了宁独。
得了瘟疫的人确实什么都没有做错,但他的存在就是错的。
宁独沉默着走出了青梨园,走出了青藤园。
“快看,那不是宁独吗”
“真的是青梅园的宁独!就是他以弱胜强,战胜了南国的断楚,挺进了四强,创造出了令人叹服的奇迹!”
“真的难以想象行难境就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他才不过是今年的新生!什么时候,我也能够像他一样,成为人们口中的传奇!”
“得了吧,别瞎想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欢笑声正在远去,宁独迈出了青藤园的大门。
狂风突然贴地而起,携带着透骨的凉意。
秋天的雨,说来就来。
咔——轰——
天空顷刻间变幻,像是塌陷下来一般。天色无常,亦如世事。
宁独没有抬头,只向前走,胡然紧跟在其后。
长街上的人很快散尽,剩下的也在飞速地跑着,唯有宁独跟胡然在以正常的速度走着。
胡然向前迈了两步,追上宁独,偏头认真地说道:“少爷,你还有胡然。”
宁独也偏头看了胡然一眼,笑了起来。
“我们出城,离开天都。”
第一卷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第一百九十章 闲来无事
突如其来的冷风,将长街吹了干净,浓墨重彩的阴云压了下来,绵延到了天际,抹去了黑白的界线,让人估摸不出大概的时间。
啪!
雨滴在地面上摔出一个铜钱大小的印记,迅速地堆叠,很快铺满了长街。
屋檐开始向下滴雨,越来越急,成了一道水流,冲击着檐下石头的凹槽。
随着一阵阵风来,屋顶上像是撒了豆子,青瓦发出密集的呻吟。
很快,雨声淹没了整个天都,将人分成一座座孤岛,彼此失去了联系。
宁独跟胡然坐在屋檐下,并没有吃饭的心思,一同望着屋檐外的雨,觉得有些冷。
“少爷,等雨停吗”
“不用等了。”
“那我去收拾一下。”
宁独没有阻拦,他现在的脑子确实有些乱,不知道是否今晚就该离开。最好的选择就是立刻离开,但这场大雨稍微影响了路程。
咚,咚,咚。
白青花再敲了下门,直接将没关的门给推开了,便走了进来。
“在等我”白青花走过庭院,来到了屋檐下。
“你怎么来了”宁独显然没有想到白青花会来,还是在这个时候。
“闲来无事,就来了。”白青花收起了他那把发黄的油纸伞,甩了甩上面的水,放在了墙下。
宁独顾自看着雨,没有再说。
“怎么,不高兴”白青花将手中吃的放在屋子里的桌子上,走出来同样望着雨。他身上的钱从来不多,却记得胡然爱吃零嘴,便会舍得去买一包,幸好今天下雨,铺子里的东西降了价,不至于花去太多。
“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宁独自嘲地笑了一声。
“那我就来听你说说。”白青花坐在了宁独的一旁。
“看到进来时候胡同口的那一坨狗屎了吗它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可它的存在就是错的。我现在就像那坨狗屎,身上中了不该中的东西,要离开天都了。”
通过商冲古、司马峨以及扁士寒的态度,是个人都能猜测出宁独中的东西危害极大。也就是念及情分,对方才没有下杀手,被别人知道了此事,恐怕就会立刻痛下杀手了。
这件事情,别人早晚都会知道。与其陷商冲古等人于进退两难的境地,倒不如直接离开天都。至于“天魔杀生”到底是什么,宁独可以自己去查,并且这个问题现在显得并不重要。
比起瘟疫到底是哪一种,人们更惧怕带着瘟疫的人。
“狗屎臭便臭去!管他猪屎、牛屎、羊屎做什么”白青花直言道。
“可人人都想铲除了这坨狗屎呢”
“这坨狗屎成金了,它再臭也有人捧着。更何况,你在意想要铲除狗屎的人人吗”
宁独可以不在乎别人,但他不能不在乎商冲古跟司马峨。如果所有人都已经是敌对的态度,那么自己留在天都就没了意义。
雨越下越大,胡同里开始积水,庭院里的水不再能顺畅地流出去,也开始堆积。飘落的叶在水面打转,在急雨中漂流。
“你来了。”胡然听见声音,出来看了一眼白青花,显得有气无力。她也不知道该从何开始收拾,什么也舍不得丢,却又觉得什么都带不上,得雇上两辆马车才能带走她的东西。
“吃了吗”白青花转头问道。
“没。”胡然摸了摸肚子,觉得心情还是敌不过饥饿。
“不吃了吗”白青花问向宁独,又转头对胡然说道,“这么大的雨,吃烤肉好了。”
“那就吃烤肉好了。”宁独附了一句,心情也不是多么高涨。
“哦。”胡然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向了厨房。
随着宁独境界的不断提升,从扼笼赌场出来追随宁独的老枪逐渐变成了一个管家,每日打理着所有的事情。厨房里的菜,自是每日都会更换。这样浪费钱,胡然知道了或许会心疼,但对于拥有着鱼龙街的他们来说根本不足九牛一毛。
“猪肉,香菇,酸菜,土豆……”胡然找了一大堆的材料,搬到了屋檐下,大碗小碟地摆了起来。不管能不能吃得完,明天就要走了,不吃就浪费了。
“来点火。”白青花用石头搭起了个炉灶,上面盖了一块洗干净的黑石板。
宁独笑了一声,释放出了元气,在石板下生出了稳定的火焰。
滋——
随着肥瘦相间的肉放在黑石板上,雨里生起了油烟。
“真的打算走了”白青花夹起一片肉,蘸了点胡椒吃了起来,脸上带着掩盖不住地笑。。
“你在笑我”宁独微微挑眉。
“对啊!”白青花哈哈大笑了起来。
宁独哼了一声,也开始吃起来,并拿刀将牛肉切成了薄片。
无论宁独给自己找多少理由,他都不想现在离开天都。即便他真的成了狗屎,成了瘟疫,他也要在天都所有人的瞩目下离开。
还未扬名天下,又怎么能这样灰溜溜地离开当初来到天都时,可没打算这样离开!
白青花当然看穿了宁独心中所想,所以才会笑。他笑宁独的犹豫不决,也在笑困境里的宁独,就像看到对方踩到瓜皮滑倒。
煎肉的烟雾越来越浓,都被雨帘锁在了屋檐下,成了浓郁的肉味。
“少爷,火太大了。”胡然一吃起来就暂时忘却了烦恼,不管怎么说,都先将肚子填饱,吃饱了再走也不迟。
宁独也不讥讽胡然,只将火调小,向着白青花问道:“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白青花夹着薄薄的牛肉片在黑石板上正反一滑,放到了嘴里,细嚼慢咽起来,片刻后,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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