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庶子之陪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冬月青
不想玄景竟然从轿辇中抱了楚嫣出来,只随意地让他们起身,便不再管顾他们直奔内室。顿时玄厉脸色便有些难看。虽说他被贬为庶民,但毕竟是轩帝的血脉,轩帝驾崩后,玄景也没有做得太难看,还是把他当作一个皇子,该有的礼仪都在,只是爵位、权力没有而已。
虽说落到这步田地,玄厉也敛了许多,但想到刚刚竟然还跪迎了楚嫣那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实在一口血憋在心口下不去。好歹他也是个皇子,曾经还是嫡幼子,就算如今他成了庶民,但身边不是还有个实打实的王爷!
整个祭天过程玄厉心中都很憋屈,好不容易挨完,玄厉便凑到玄悯落脚的驿馆,想方设法撺掇玄悯。玄悯自幼养在陈皇后身边,性格有些懦弱,从来都是听隐太子与玄厉的安排。虽说后来陈皇后与隐太子都故去,他也去了封地,但玄厉的几下撺掇之下,也觉得很是有理。那楚嫣也只是个小小的侯爷,庶子而已,如今还光明正大的成了玄景的男宠,这样的人,凭何让玄厉与他跪迎。
两人趁热打铁,便直奔邓夫人的凤仪宫而去。
玄厉乍见凤仪宫如今的模样,有片刻的失神,但经了这许多,便也能很快掩饰好自己的脸色。一到凤仪宫,两人便直扑到邓夫人跟前哭诉,将今早之事夸大一番,并且将重点转移到楚嫣妖惑帝心,竟然在祭天这么神圣的仪式上不敬。玄悯按照玄厉的意思,委婉地表达了一下,他身在荒蛮之地,替皇帝兄长照料一方百姓,在封地安安分分,不想如今才回长安,就遇到这般事,做藩王还不如爬帝王的床呢。
邓夫人本来就对楚嫣心有不满和愤恨,见这两人这么一说,心中更是一股暗火积压在胸。她倒不是想为玄厉或玄悯出一口气,玄厉她自是没什么好印象,玄悯也不怎么放在眼里,但再怎么说也是皇子,玄景竟然为了楚嫣那破小孩干出这种事,更出格的怕也不稀奇了。这般又让她想起轩帝与周云那档子事,缠来绕去,选后的事情玄景那般推脱的手段,怕也脱不了干系。
邓夫人将两人打发回去后,心中便越想越恼怒得不行,便派身边的公公将楚嫣传唤过来。看来,必须得给那小孩点厉害瞧瞧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3=:嫣儿,竟然还有人说你妖惑帝心?!你那胖样能妖惑么?
楚嫣:╭(╯^╰)╮反正没你胖
=3=:呵呵,看来是得给你点颜色瞧瞧了
楚嫣:(愤恨)你不是人!
(啊咧,台词怎么变了,不是你不是亲娘么。。。)
☆、私刑
等到楚嫣转醒时,祭天也差不离快结束。楚嫣对发生的插曲一无所知,云冬守在他身边,等玄景祭天完毕便回转。楚嫣昨晚酒喝多了些,脑袋还有些重,但昨晚迷糊中的事却还记得,一想到,就有些燥红冲到头顶,身体又有些不适,浑身不自在的很。但他和云冬又不太熟,若是知秋,软语几句,一起溜掉倒也是可能的。偷瞄云冬几眼,想了想,还是打消了心中念头。
见到玄景时,楚嫣稍稍别过了脸,又忍不住拿余光扫几眼,那一身玄色礼服,朱色交领,金色蔽膝(注1),暗绣五爪云龙,头戴王冕,肩挑日月,脚下高底鞋稍露鞋尖。楚嫣忍不住上下睃了几个来回,实在禁不住,这样的玄景看着实在俊美非凡,眼光像黏在上面都摘不下来似的。人前这般冠冕堂皇,礼服仪仪,昨晚只着白色内衫,那番难耐的模样,一时间楚嫣只觉得要被迷怔了似的。
楚嫣那副被迷傻了的模样,玄景备了好大一番的心思毫无用武之地,轻轻松松就把满心迷糊的楚嫣拐回了宫。楚嫣回到宫中,稍稍缓回来,满心又生出些尴尬。除夕放假至元宵,这几天事情也并无太多。玄景便陪楚嫣在椒风殿混着时间,不觉天已擦黑。不想,这时邓夫人派身边的大侍女传话,让玄景去陪冯太后说说话,大年初一,也得给老人家添添喜气。
玄景想想也是,对楚嫣好语哄了几句,说要回来陪他吃晚饭便去了。大过年的,冯太后也好不容易生出些喜气,便不多说几句,等玄景回到椒风殿时,不想转眼就没见到楚嫣的人影了。
此时楚嫣正跪在凤仪宫的大殿内,满心忐忑。邓夫人满脸的不屑和不满,他还是看得出来的,再加上本来就有些心虚,倒比小时候倒要灵光许多。幼时才见到邓夫人时,因为邓夫人是玄景的生母,楚嫣还是满心亲切的,后来长大了些,他便也心底分分清明,像老阿姆、周夫子、玄景、楚弥、邓喜儿、扬夫子,虽然邓喜儿有些不靠谱,但都是真心对他好的。而邓夫人,充其不过过得去罢了,有时甚至还能看到些掩都掩不住的厌恶。撞见到夫子与轩帝那番事后,后来心中便也清楚了几分。
如今夫子与轩帝都已去了,邓夫人对夫子的厌恶便没了发泄之处,再加上他和玄景那重,让他心中不忐忑,那都不太可能。不过,邓夫人是因为早上的事向他发难,他还是不太清楚的。
楚嫣一脸忐忑而又不明就里的看着邓夫人,邓夫人不待见地别开脸去,身边的大太监见机便上前数落道,“小侯爷,你可知你犯了什么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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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嫣愣愣地看着大太监,不知如何回话,还是摇了摇头做不知。
大太监嗤了一声,“你今日大清早的,遇到悯王爷与六皇子,竟然好大胆子受了王爷的大礼!”
楚嫣有些懵,他压根不知道有这回事。
邓夫人见他这无辜的模样,更添烦躁,挥了挥手道,“别废这许多,难道还有假不成。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的。直接教教他礼仪便成。”
大太监从身后的宫侍捧着的雕盘内,取出一根一两米长的长鞭,在空中甩了几下试试手感。这几下便把楚嫣唬得有些脸色发白,他在司寇府中去了这许多时日,别的不说,这个倒是认识的。这长鞭上有倒刺,上好的牛皮细捻而成,打在身上,可不是开玩笑的。少则皮开肉绽,大则伤筋动骨,他胆子本来就不大啊。
可他知道不管他说什么,也是没用的,邓夫人本来就不喜欢他,这口气非得出了才好。可是这鞭子,实在不好受啊。楚嫣紧闭着眼睛,不能怪他胆子太小,实在眼睁睁看着带有倒刺的长鞭打在身上太可怕。
刷地长鞭破空的声音,长鞭抽到背上,那锦缎袄子便直接裂开浸出血来,血染野荆,鞭尾扫到楚嫣胖乎乎的脸蛋上,勾乱了发丝,瞬间浸出一道血痕,那画面不要太美好啊。
再刷地一声,眼看着第二道鞭子就要落到身上,楚嫣就像一道狂风中被摧残的弱花,摇摇欲坠,虽然不够娇,但还是很嫩的。
预料中的第二道鞭子并没有落到身上,楚嫣睁开眼,只见玄景徒手抓住,然后扔掉了鞭子。那大太监猛地噗通跪到地上,那脸色瞬间比惨白惨白。不过玄景那怒火滔天的模样,任谁那样直面,也会吓得去了半条命。
玄景脸色黑如泛着寒气的深夜,冷冷道,“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宫内动用私刑!还是对先帝遗诏诏命的平乐侯!看你这样也不想活了!来人!拖出去杖毙。”
邓夫人本来见玄景突然冲进来心里有些虚,可听他明里暗里对她的指责,还当着自己的面就要处死自己身边的人,一股暗火就憋在了胸口,怎么也下不去。再见到玄景将楚嫣护到怀中察看他伤势,楚嫣眼角泛红的模样,又触到她心底的逆鳞。不过邓夫人倒也忍得住,怒及反倒冷静了些,只在那暗暗快搅裂了自己手中的锦帕,就那么睁睁看着玄景把楚嫣带走了。
楚嫣临走时还忍不住回头瞧了邓夫人一眼,那怒火明显憋得更旺了,下次怕不仅仅是长鞭这么简单了吧!平时没做好事,惹到这尊大佛,楚嫣心中简直哭死的心都有了,完全束手无策。邓夫人什么段位,他什么段位,他心中还是拎得门清的。楚嫣央求着玄景把他放出宫去,若让他住在这宫里,时不时被邓夫人盯着,简直浑身冷飕飕的,连玄景让他出宫后也得住在景王府便也不管不顾地答应了下来。景王府离含元殿也不算太远,一炷香坐马车也够了。玄景便夜夜溜出宫去,歇在景王府,楚嫣也没得法子,又还稍稍有些贪恋和侥幸,便也一边忐忑一边大意着。自然,玄景的行踪,也是瞒不过邓夫人的。
恰没过几日,邓喜儿听到楚嫣被邓夫人找麻烦的事情后,便来寻楚嫣,说要给他出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楚嫣:你确定邓喜儿靠谱么?!
=3=:不要这么不相信你的猪队友吗。。。
楚嫣:Σ( ° △ °|||)︴
☆、邓喜儿的主意
邓喜儿的主意
这天正是元宵的前一夜,玄景还在宫内,楚嫣回平川侯府和兄长、老阿姆还有吴应子一块吃完饭晚后,才回到原来的景王府现在的平乐侯府中。老阿姆今天晚上还做了圆溜溜、里面甜甜糯糯的黑芝麻馅的汤圆,楚嫣用食盒带了一碗回来,想给玄景尝尝,虽说还没到元宵,但这种感觉却差不离了。
才回到里间,便发现邓喜儿歪坐在小几前都快要睡着的模样,明灭的烛光映得影子摇摇晃晃。听到声音,邓喜儿一下子激灵过来。楚嫣坐在邓喜儿对面,将灯芯拨得更亮,抬起眼疑惑地看着邓喜儿,这么晚了还守在这等自己做什么。看看带回来的食盒,不甘心地让侍女拿去热着,分了一小碗给邓喜儿。
邓喜儿也不废话,直接道,“嫣儿,姑母对你恼怒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表哥就那样把姑母身边的大太监杖毙了,心里肯定还憋着恼呢。”每次邓喜儿叫他嫣儿,楚嫣就有种别扭的感觉,这小孩明明比自己还小,不应该叫自己楚嫣哥哥么。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我也知道。可是太后对我不满,个中原因太多,实在是个死结,也没法子可想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邓喜儿凑过去,暗暗道,“这就是我今天来的原因啊!”说着那眼神睃了睃一边的知秋,知秋会意,便识趣地遣退侍女,并把门关上。
邓喜儿四周瞧了瞧,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便凑到楚嫣耳边悄悄道,“明天姑母要去西山上香,为国家社稷祈福!”
楚嫣不明就里,疑惑道,“这怎么了?自先帝去世后,太后不是去了好几次么。”
邓喜儿一副嫌楚嫣木脑袋不开窍的模样,只得直白道,“这可是宫廷秘辛,你可不要告诉别人!我也是偷听祖母和父亲悄悄隐晦说的。”“那西山寺里有个法师,生得魁梧英俊,是姑母的想好。”
楚嫣一下子被邓喜儿的秘闻唬白了脸,“这个可不能乱说!”
“我这不是想到你的困扰才给你出主意的嘛!这个可是千真万确,祖母和父亲商量着是不是要劝劝姑母才好,可又怕反倒走漏消息声张出去。其实父亲倒觉得没什么。”
“依我看,你就到景表哥跟前,让表哥给那法师加个封号,讨了姑母欢喜,说不定姑母便不那么讨厌你了。再说,你本来也没做什么罪不可恕的事情,稍稍示好姑母肯定就原谅你了。”
楚嫣直觉这样有些不妥,犹豫道,“这样好么?若是这事张扬出去了,太后怕是更加恼怒吧?”
邓喜儿不在意道,“只是给那法师赐一个封号而已,谁知道怎么回事呢——再说那本来就是皇家寺庙,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还未等楚嫣表态,门便被推开,两人一惊,回头一看,原来是玄景,也不知在外听了多久。玄景径自坐在楚嫣旁边,拉过他的软软的手把玩,“我倒觉得表弟的意见不错。如此一来,不管是讨好还是威慑,都能让母后忌惮一点。”
楚嫣看看玄景,再看看邓喜儿,只觉得果真是自己脑容量不够跟不上两人的节奏么?!他怎么就看不出这样能威慑到邓夫人?!讨好,有揭别人的□□讨好的么?
玄景看出楚嫣的顾虑,摸摸他的脸蛋安慰道,“你瞧,若有人通过讨好你来讨好我,不就是个好法子么?这道理都是一样的。”
楚嫣有些稀里糊涂,觉得好像是有几分道理。
次日,玄景便临时决定与邓夫人一同前往西山寺上香。西山寺气宇恢弘,雕梁画栋,佛座金装,香烟袅袅,很有一副宝相庄严的味道。玄景上香拜佛,心中不禁暗自嘲弄,“怕是这佛门净地更让人销魂罢。”
玄景对邓夫人的感情,还是蛮复杂的。很小很小的时候,他还像个团子般,那时候他也是对着邓夫人有种天生的孩子对母亲的依恋的,后来,随着他长大,他发现邓夫人根本没有像一个正常的母亲那样关爱他,她只是把他当作实现某种欲望的工具而已。通过他,她便可以掌握世间至高无上的权力。后来,他在姨母那,感受到了一个普通母亲的那种温柔,小小的他心中,又生出些对母爱温柔的眷恋。可是,邓夫人又再一次打碎了他心中的那种依恋。
但是,谈恨也算不上。他不恨她,恨不起来,但是他讨厌她一直试图控制自己的种种。上完香后,玄景当众赐予了那个法师封号、俸禄与田庄赏赐,他这般做,心底甚至还有种想法,“你凭何干涉我呢?大家都这样,各过各的,不是都自在么。”他年轻的心是有些狂妄的,他并不认为,楚嫣在他羽翼之下,邓夫人能真把他怎么样,他只是想向自己母亲释放一个信号,“知道自己的本分就好。”
邓夫人了解自己的儿子,玄景也了解自己的母亲,只不过,他低估了他母亲这时的段位,也被才得手的至高的权力过度膨胀了自信。
若只是这般,一切顺顺当当地结了,怕也能安生一些日子。只不过,没多久,西山寺的和尚是当朝太后相好的消息便不胫而走。一时间,大街小巷、市廊坊肆,邓夫人变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料。
其实被笑话最多的还是先帝与当朝新帝,两代帝王便因邓夫人的面首蒙上了一层难以洗刷的耻辱。有些开明的,便也不认为是多大一回事,也没有谁说没了丈夫还要守身如玉,那皇宫中还有皇帝的三妻四妾呢。有些便认为邓夫人伤风败俗,但邓家势大,毕竟也是太后,没人敢拿明面上说。
一些百姓,还是老实本分的,从良心说话,觉得是个人吧,都有那档子需求,女人一样,大家都表示理解理解,不过一起八卦八卦又少不了的。
总总来说,笑料,邓夫人是当定了,若说十恶不赦,除了少数卫道夫,倒也没人那么想。
不过消息传到了冯太后耳中,冯太后不冷不淡地对邓夫人说了声,“以后少去西山上香。”
邓夫人,这下,实在是积血在胸。
世上的事,本就是纸包不住火,人的好奇心与八卦欲太难控制了,简直就像一种本能般。让邓夫人去找谁是传出去的罪魁祸首,太难,也没有意义。玄景是他儿子,邓喜儿是她娘家侄子,这笔账,她自然得算到楚嫣头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楚嫣:到底是谁走漏消息的啊?为么又是倒霉的我背黑锅?!
3:你猜?!
楚嫣:(。。。)猜不出
3:(咬耳朵,偷偷告诉)
楚嫣:不会吧!太狠了!(命苦,咬手绢)
☆、47
邓夫人虽说心中恼恨楚嫣,但这段时日也平静得很,没怎么折腾楚嫣。元宵过后,楚嫣又日日要去司寇府中翻看案卷,不过遇到疑案、要案,张延便也把他带到身边观摩。这么一来,楚嫣便也少了许多心思去担心邓夫人的手段。
从去年就开始筹划的选后到如今也没什么确切的消息,这可急坏了长安城中和各地的世家大族。闺中女儿的年纪都金贵得很,待嫁好时光也就那么两三年,错过了,以后再找个好夫婿可就贬值了。待字闺中盼着入宫的姑娘可都是家中金贵的嫡女,不管是家中的疼爱,还是她们联姻的价值,都让世家大族的家长随着时间的流逝心焦不已。为了家中女儿的归宿,也不得不各显神通,派出各路人马上下钻营打探消息。
这么一来,也不知从何处、从哪日,长安城中便传出了这么一条消息。有人说,新帝之所以还未立后,如今也还不见动静,是因为新帝有心上人,不愿再娶他人为妻。这一来,百姓的八卦之心立刻熊熊燃烧了起来,帝王的心上人!多么引人向往的事前啊!既然新帝有了心上人,那不是好说,直接娶了就行了吗!
可是,新帝的心上人是个男人啊!
男人?!喜欢男人也没什么,见过的也不少。不过,那男人是谁啊?大家都神神秘秘地咬耳朵,“可不就是新帝身边从小养在跟前的陪读!先帝遗诏袭爵的平乐侯。”众人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不过顿悟了什么,甩甩脑袋顿时就忘了。想了想,也不知要说什么,突然又想起来,“那就算喜欢男的,也不该不娶妻啊!延续香火可是大事,更何况哪个帝王不是三宫六院啊!”
“啧啧啧!谁知道啊!可能那个陪读手段太厉害了,长得肯定很漂亮,魅惑帝心啊!”
魅惑帝心!楚嫣听到传闻时顿时有种瞠目结舌的失语感!长得漂亮,手段厉害,他怎么不知道原来他这般厉害!
当传闻传开时,各种零散的消息便争相汇拢了起来。有人说他家隔壁的二舅家的小儿子,从小便净了身送进宫,偷偷给家里说过,新帝可是为了他那个陪读,当面顶撞太后,还把太后身边的大太监给杖毙了!还有人说,他姑妈的妯娌的幼弟,专门给西山寺里的和尚送菜的,给他们说过,新帝赐封西山寺里邓太后那个面首封号、俸禄,都是为了帮那陪读讨好太后呢。
如此种种,楚嫣从小跟在玄景身边的衣食住行,到如今赏赐的平乐侯府,甚至新帝留宿的事,众人只觉恍然。原来当朝新帝对他家的陪读这般情根深种啊!为了一个陪读,甚至连女人都不娶了!满长安、甚至满苍玄的闺中女儿都激动了,集权势、富贵、美貌于一身的当朝帝王,却这般痴情温柔,还那么年轻,若她们也能碰上这么一个,人生,简直就是不能太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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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帝王只有那么一个。
一些看得开点的世家大族便也直接放弃了,这般,还不如给自己女儿找个待她真心点的夫婿呢。再一些,还盘算着,即使喜欢个男的又怎么样,还不是得要女人来生孩子的;这般还是希望的嘛,怎么着也得让自家女儿入宫为妃,说不定还能生个皇帝。
不过,世家大族对那个罪魁祸首,便是生出了满心的恶感。琢磨着在朝堂之上怕是会被新帝袒护后,便有人直接状告到了邓太后与太皇太后处。
楚嫣倒最后也没太明白,怎么突然就落到如此境地。凤仪宫外风雨如帘,云色阴沉,楚嫣被邓太后一道懿旨召来。想来也是他大意了,虽然他如今也不是朝廷命官,但想着好歹也是先帝遗诏封爵,身后还有楚家,后宫不得干政,怎么着也不能把他怎样。
不过,这也只是他的天真而已!
邓夫人将手里的一叠折子随意地一本一本放在身旁的案上,轻声道,“楚嫣,这些折子里说你魅惑帝心,身行不端,有碍皇嗣,危害社稷,你可知罪?”
楚嫣有些怔愣,唇色瞬时有些发白,呆呆地看着邓太后,“我,我没有——”
“呵,认也罢,不认也罢,来人——”
身边的公公上前,将手中漆盘里的酒杯斟上鸩酒,送到楚嫣跟前。楚嫣惊慌起来,不住后退并挣扎道,“你怎么可以私自施刑,我好歹也是先帝诏封的侯爵。”楚嫣一时激动之下,连敬称也顾不上。
反正都到了这一步,邓夫人也不恼,“你是想说哀家不能后宫干政吧?看来你还是太年轻啊。新帝年幼,恐受奸人蒙蔽,只要七家中的五家上书或同意,太后首肯,即便是新帝也没奈何。”邓夫人说着将手中的折子拿着掂了掂,“你这上不了台面的,惊动了这许多,死也算荣幸了吧!”
邓夫人眼中闪着狠厉的光。自玄景为了楚嫣将她身边的太监杖毙,她便对楚嫣起了杀意。这么一个不被他放在眼中的东西,简直是新帝身边最大的变数存在。新帝必然无法狠心除掉他,她便要下得了这狠心,新帝的身边不允许存在弱点。若只是对楚嫣而言,她也没这般恨意,可是,当从楚嫣想到周云身上时,这般对楚嫣,她也得到些其外报复的快感。楚嫣在她眼中,也不过是只不起眼的虫子而已,就这般被碾死在深宫之中,再正常不过。
她走到拼死挣扎的楚嫣跟前,蹲下身到他耳边,轻声说道,“你还等着我那宝贝儿子来救你么?!别妄想了,今天我能下手,还会容许意外发生的机会吗?!”
邓太后看着楚嫣瞪大的黑色眼珠,和其中不甘心的光芒,发出越发温和的声音劝道,“劝你还是乖些听话好了。你若听话点,等你死后,楚家还能安生些,否则就不是官除爵这般简单,想必你也知道你家的渊源罢。”
楚嫣脑袋再也无法想得更多,他觉得他逃不过这一劫了。若是必然一死,又何必再徒生枝节,只希望他这一死,不要牵连其他无辜的人。反正,他觉得他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父亲从小见得少,也不怎么管他,还有那么多儿子,怕是不会太伤心。楚弥哥哥,身边还有吴应子照顾,他知道吴应子是喜欢他的,也不用他担心。虽然老阿姆肯定舍不得他,但是时间过了,也不会伤心太久的。
至于玄景,他,他还要娶妻、还要生子,还有这江山社稷,差了这一个他,大概也不算什么。即使活下去,他也无法相信有什么未来,那些都是无可避的。他太拎得清自己的分量了,他什么也不会,也不聪明,他无法阻挡那些的发生,与其眼睁睁看着世事的变化,就这样不得不死掉,一切都停在还不那么残酷的时刻,反倒简单些,也慈悲些,至少看起来那么美好的,还是那么美好。
想通了这些,楚嫣临死的心情倒平静了些,就这样死了,也不是那么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3=:嫣儿,来抽俺吧,机会只有一次!过期作废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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