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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袖侧
“他在……筑基?”杨五问。
冲昕颔首:“正是。”
杨五看看在她院中席地而坐的徐寿, 眼露困惑:“为何突然就……?”
冲昕其实亦感困惑。
寻常弟子筑基,多是先有预兆, 立即便会禀告籍簿司和教务司。二司闻讯,便会派遣执事弟子前来见证并护法。在宗门内,大多数弟子的筑基过程, 都是有条不紊,水到渠成的。
但偶尔也会有些特殊情况。在某些特别的情况下突然破境,比如战斗中顿悟突破, 或遇人点化,终于破了心障……徐寿, 显然属于后者。
“你们今天做了什么?”冲昕问。
“没什么, 切磋了几场而已。”杨五沉吟了一下, 与冲昕实话实说,“不用灵力,他败给了我。”
冲昕微讶, 不由多看了她一眼,追问:“就这样?”
杨五回想了一下当时情景, 道:“后来就说了几句。他问我为何会这样, 我说……是因为他的枪总想着后路, 所以不够果断干脆。差不多这样吧……”
冲昕微微蹙眉。他当初分得炼阳峰,需要执役, 是掌门师兄亲自交待了内务司的掌司。内务司便送来了苏蓉和徐寿。虽不知为何各方面都平平的苏蓉会被选中, 但徐寿的确很中他的意。
这个外门弟子非常会做事, 把峰上杂事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一点都不需要他操心。很多事不需多说,吩咐一句,他便心中有数。有些甚至不用说,他便能心照不宣。总而言之,徐寿给冲昕的感觉是一个放在身边能让人舒心的人。
他早便察看过,徐寿资质相当好,却徘徊在炼气大圆满境数年,显是有心障。杨五不管跟他说了什么,显然是点破了他的心障,令他一夕顿悟。
从杨五来到炼阳峰,徐寿便受他的指示一直在照顾杨五。他做的很好,令冲昕一直都很满意。
他也知道杨五因此和徐寿熟稔,但他没想到她和他居然熟稔到能言中他心障的程度。虽然他知道徐寿绝不会作什么出格的举动,但……徐寿也是英武的年轻男子。这令他心里莫名生出一点点不痛快。
“闭上窗吧,别受凉。”他说完,撩开下摆,在她窗下盘膝而坐。
杨五探头:“你要守着他?”
冲昕点头:“炼气弟子筑基,乃是第一次破境,须得有人看护。”
他让杨五关上窗,可杨五不想关。反正房中温暖,她又不出去,就趴在窗台上,看着院中的徐寿发呆。
冲昕忍了一会儿,还是问道:“在想什么?”
杨五“嗯”了一声,没回答。冲昕扭过头去看她,她才道:“他筑基以后就是内门弟子了吧?”
冲昕看着她。
她叹道:“真好啊……”
冲昕的心就软了。但她所羡慕的,是连他都无法改变的事。她生为一窍不通,注定了不能走上修炼之途。冲昕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
他其实,本来也不善于言辞。
他忽然转回头去朝山道上看去,杨五也顺着他目光望去,时近正午,赵三给她送午食来了。
赵三在山道上远远的就看到院中情景有异,待走近了,看清徐寿的样子,吃了一惊。匆忙给冲昕行个礼,惊疑不定的问:“道君,徐师兄他?”
冲昕点点头:“在筑基。”
赵三又喜又羡。他人机灵,忙将食盒递给了杨五,对冲昕道:“那弟子这就去通知籍簿司和教务司去?”
冲昕颔首:“叫籍簿司的人来就行了。我来给他护法。”
赵三便飞快的上山了。不多时,杨五便从窗口看到,他骑着銮牛,离了炼阳峰。
没一会儿,杨五又从窗口看到苏蓉自山上飞奔下来。她见冲昕坐在窗下,便没敢靠近。在高处踮着脚朝这边张望了一阵,大约只能看见徐寿坐在地上的背影。过了一阵,怏怏的转身回去了。
待杨五用完了饭,冲昕忽然对她说:“这要好几天,你收拾些随身的东西,先去我那里。”
杨五问:“有人要来?”
“籍簿司要见证登记。”
那样的话,是不是都跟冲昕似的,待在她窗户底下?这些修士耳聪目明,她在屋里洗个澡,坐个马桶,他们大约都能听得见。杨五便乖乖的收拾几件换洗衣物,随身物品,上山去了。
冲昕目送她的身影在山道上消失,抬眸看向半空。
杨五在山道上就看到赵三已经赶回来,身边有个修士踏着飞剑,随着他一起朝竹舍那里降下去了。她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转身朝山上行去。
来到这里已经半年多,她对冲昕的洞府已经非常熟悉了。再不会迷路或者走错路了。最开始的时候,冲昕召唤她,她才会上山。但后来,他和她亲密了起来,她白日里也常常会过来看看书。她也曾问过冲昕是否有忌讳,他却言说这洞府里对她并无禁忌,她想去哪里都可以。
他就连他那个乾坤小世界都让她知道了,由此可知,年轻的男孩子还是太单纯了,在一段恋情里很容易轻信另外那个人。
他说没有禁忌,但还是把那把邪修的魔刀和另外几样他觉得对她可能有危险的东西收了起来,另外找了间洞室搁置,还布了禁制。然后认真严肃的嘱咐了她,不可以靠近。
那认真的样子让她觉得好笑,仿佛她是个特别叛逆不听话的熊孩子似的。她想,她没有那么让人不放心吧?她其实就是……喜欢逗弄他。看他的面瘫在她面前破功,常常给她带来极大的乐趣。
除了他收起来的几样东西,他的储藏室里还有不少的法器甚至法宝。她最开始有点不懂他为什么不把那些东西都收到他的储物法宝里。因为储物法器和法宝的存在,这些修真者们都是把家当随身揣着的。
后来问了他才知道,是因为那些东西对他来说还不具有随身携带的价值。都是他在宗门外面获得的,他又不缺灵石,也懒得拿到通货司去寄售,便都随手放在那里了。
对于所谓的“宗门外面”,从他只言片语的描述中,她隐约窥见了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她问过他一些“外面”的事,才知道在凡人国度,才会有“律法”这种东西。而在修真门派控制的地界里,杀人夺宝这种事,不受任何法律的约束,只在于谁的拳头更硬。今日你杀人,明日能活着离开的未必就还是你。
而这种丛林法则般的生存规则,是被各大宗门认同的。即便是在大宗门治下的城池里,也只是为了维持城池的治安才立下许多规矩。
简言之,这个世界的规则,由修真者们制定。因为他们的拳头硬。
杨五了解了这些之后,不免陷入沉默。冲昕以为她吓着了,抚着她的背心轻声安慰,告诉她在长天宗治下直辖的大城池里,没有几个狂徒敢无视长天宗的权威,公然杀人夺宝的。这些城池的治安都是非常好的。
杨五便问,她什么时候能去这些城池里见识一番?冲昕拢着她的头发答应她,等他好了,就带她去。
见杨五又重新有了兴趣,他便捡着些有意思的给她讲。实则杨五真正想听的不是那些奇闻趣事,反而是这里人人都知道唯独她这个外来者不清楚的那些基本常识。
她有不懂的、或者想知道的事情,从来不藏着掖着,她会直接去问冲昕。平日读书的时候也是这样。不管她问什么问题,冲昕总是非常耐心的回答她。
杨五注意到,冲昕其实是一个话很少,很安静的年轻人。但他却很喜欢和她说话。她怀疑这可能是他的童年和少年时代能和他说话的人太少的缘故。
两个人在帐子里常常喁喁私语许久,到她再想不起来还有什么要问的,或者那些枕边低语不知怎的就被濡湿温热的唇取代,她也会兴致盎然,尽情探索他年轻的身体。她喜欢听他呼吸凌乱,喜欢他白皙的皮肤泛起潮红,喜欢他总想制止她却总力不从心。
她尤其喜欢他羞恼的模样。
但最后,闹够了,他和她,总还是规规矩矩的办正事。
杨五有时兴起,也实在很想把冲昕吞下腹中,正正经经的欢愉一回。偏冲昕始终坚持着某种特别的执拗,总是能在最后刹住车。
杨五不知道是唯独他这个人这样,还是这个世界的修真者的确和她上辈子的世界里的男人不一样。
但他这种执拗总是让她心里很软,让她禁不住想亲吻他的唇,然后听他的话,乖顺的趴在他的肩膀上,等待他平复喘/息……
杨五歇了个午觉,起来在藏书室里看了会儿书,忽然隐约听见苏蓉在喊她。她侧耳去听,果真是。只不知道她在哪里,就使劲瞎喊,洞府里隐隐有了回声。显然是知道冲昕不在洞府里,才敢这么大胆。
想到冲昕不在,她也心中微动,一边朝外走着,一边放开了神识。如同看一个三维立体地图,像雷达一样一边走,一边扫描冲昕的洞府。这才发现这洞府原来并非是平面的,其实很多地方是高低错落的。怪不得她一直就觉得有些地方路面是倾斜的,只是身在其间,感觉不那么确切而已。
很快她就锁定了苏蓉。苏蓉正在到处找她,只是洞府深处并不许她随便入内,即便冲昕不在,她也不敢越界。外面找不到杨五,便只好大着胆子放声喊了。
还真把杨五喊出来了。
“怎么了?”杨五问。
苏蓉上去揪着她袖子,不开心的道:“我想在你那儿看着,道君打发我回来了。”
“那我陪你过去?”杨五以为苏蓉想让她陪着她过去。
“算了吧。”苏蓉没精打采的道,“道君素来不喜人多呱噪的,我不去招道君烦了。”
“那你喊我做什么?”杨五奇道。
苏蓉看了她一眼:“我就问问徐寿怎么回事?”
“他要筑基了。”
“……”苏蓉无语,“我当然知道他要筑基了,我想问他怎么突然就筑基了?”
“我怎么知道。我们切磋了两场,说了几句话,他就给我玩‘顿悟’这种事。你们修道之人的事,我一个凡人怎么懂。”
“……也是。”苏蓉放开她袖子。
杨五:“……”要是看不出来苏蓉的情绪低落,她这么多年也就白活了。
“你不是一直都替他着急吗?”她问,“他现在要筑基了,你怎么反倒不高兴了?”
苏蓉张口就不承认:“胡说。哪有。”
杨五侧目。
苏蓉有点无精打采,道:“赵三说今天庆祝一下,在我们那儿烤兔子,叫你早点过去,现烤现吃。”
杨五道:“那就走吧。”与她并肩同行,往外走。
走了一段,苏蓉幽幽的道:“以后吃饭的人要少一个了……”
自从赵三来了炼阳峰后,杨五和徐寿都老说她,再加上她觉得杨五是冲昕的枕边人,都尚且食五谷,有轮回,道君都没嫌弃她,苏蓉就也不再吃辟谷丹,改和大家一起吃饭了。
大多数时候,赵三会将饭食给杨五送过去,但偶尔,几个人也会聚餐,比如弄个烧烤什么的,很是热闹。
但徐寿若筑基成功,从此以后就是内门弟子,以后便可去领执事之职,以换取更丰厚的灵石报酬。意味着他将离开炼阳峰。
杨五不疾不徐的走着,道:“他快二十八了,现在还能突破筑基,是多好的事。你该为他高兴。”
苏蓉垂头嘟囔:“我当然为他高兴啊……”
杨五也不点破她。她外表和苏蓉一样年龄,骨子里毕竟是活了许多年的人,跟形形□□的人打过交道。苏蓉这种真正的十六岁少女的心思,一看就懂。
又走了一段,苏蓉头垂得更低,忽然低声道:“他以后……就和我们不一样了。”
“他本来就跟我们不一样。”杨五平静的道,“他是个一心向道的人,你是个一心想回俗世的人,我是个注定不能修炼的人。我们谁跟谁都不一样。”
“你不要妄图在人生的路上寻找跟你走一样路的人,没有谁跟谁走的路是完全一样的。”
“就算你真的找到了,也不能让你变得更好一点,只不过是自己心里找到些安慰,多一点自以为是的安全感罢了。”
洞府的走廊里就很安静,只有两个人的鞋子踩在地面和行走间衣料摩擦的声音。
两个人沉默了走了很长一段,苏蓉才轻轻的叹了一声。
杨五就一直住在洞府里,每天看看书,在洞府里随便逛逛。外面天气严寒,山上还覆着厚厚的积雪。她虽身手矫健,也不宜在此时行走于山道间。便老老实实的待在温暖干燥的洞府中。
徐寿的筑基,花了整整六天的时间。
第六天的时候,苏蓉又来找她。她本就是没心没肺的性子,像路边的杂草,虽不贵重,落地扎根的能力却很强。那天怅然失落了一阵子,晚上吃了烤肉,便缓过劲来了。
“道君说应该在今天了。”她说。
“道君让你跟我说的?”杨五问。
“嗯!”苏蓉点头。
杨五就明白冲昕的意思,是叫她可以下去。大约是外人在场,他不好把话说得太白。偏苏蓉不像徐寿那样善解人意,跟冲昕一点也不心有灵犀,直通通的只把原话传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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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五穿上披风, 召唤了灰灰驼她下去。下山的路上大段大段的都是斜坡,雪这么厚, 她可不想摔断腿。
回到竹舍就只看见冲昕坐在她卧室的窗下,却没看见旁的人。徐寿还坐在院中地上,身周一圈全是融化了的雪水, 亏他坐在雪水泥泞的地上,又不嫌冷,又不嫌湿。
杨五从灰灰身上下来, 问:“籍簿司的人呢?”
“休息去了。”冲昕无语道,“一定是又喝酒去了。每次‘休息’回来就一身酒气。”
他说着, 就站了起来。杨五走上台阶, 便被他握住了手, 一拉,便拉进自己怀中。因为要给徐寿护法,已经几天没见她了, 他想念得紧。
杨五又好笑又诧异。大约是文化差异,她是不介意在别人面前亲吻拥抱的, 但冲昕会主动这么做着实让她意外。毕竟徐寿就在台阶下呢。
“他听不到的。”冲昕在她耳边说, “我布了结界, 他一点不会听到外面的声音。”虽然这么说,还是牵着杨五的手, 拖她进了房里。
关上门, 便将她推到门板上, 吮住那红艳艳的两片唇, 舌头强势的挤进去,侵略。杨五闭上眼,勾住他的脖子,与他舌尖勾卷,唇瓣厮磨,互相间吮吸、轻咬、舔舐。交换口津和彼此的情意。
年轻人最快活的,便是爱人对自己热情的回应。饶是冲昕冷静自持,也忍不两手牢牢的握住她一把纤腰,不肯再放开。
这在门外一派高冷的天才道君,隔了一道门,便跟天下所有的陷入热恋的年轻人没什么两样。
最后能分开,还是因为徐寿有了动静。
“他快成功了。”冲昕埋在杨五发间平复气息。
杨五本来闭着眼靠在他肩头,闻言睁开眼道:“那你快去。”
冲昕又亲了亲她的发顶。
杨五叹气:“徐寿就要走了……”
“嗯?”
“他真的很会照顾人。”杨五认真道。
这倒是,冲昕也承认。他理理微乱的衣襟,拉开半扇门一步踏出去,就又是那个面瘫高冷的炼阳峰主了。
杨五靠在门板上,咬着唇无声的笑。
隔着门板,听见冲昕喊了一声“李执事!”。他喊的声音并不响亮,杨五听得多了,知道他是在用“传声术”。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就有个人匆匆忙忙从林子里跑了出来,抱怨道:“来了!来了!怎么这么寸,我才刚刚离开!”
杨五使劲忍住笑。就光是刚刚冲昕和她在门后厮磨亲热,都快有半刻钟了。她忍不住走进里间,推开窗子,想瞧瞧这个籍簿司的人怎么这么有趣。
一见那人,就想起来,这是籍簿司那个“李师兄”。虽然只见过一次,杨五对他印象却很深。因为从她到了长天宗,见过的外貌最老的人,便是这个李师兄。他头发银灰,身体消瘦,手背上的青筋都是凸起来的,看起来完全是个老头子了。
实际上,宗门里大多数人不管实际年龄多少,外貌都看起来很年轻。冲禹都三百多岁,据说快四百了,看起来才不过三十许的样子。这个李师兄,看起来倒有七老八十的模样。
初见时,杨五还没那个意识。等她后来意识到了,便问了冲昕。熟料,冲昕居然也知道那个人。
“我小时候偷偷跑到山里玩,遇到过他在偷猴儿酒。”他道。“他结丹无望,快到寿限了,自然便现衰老模样。大家都知道他寿数将尽,对他的邋遢随意,都很是宽容。”
筑基修士寿数可达二百岁左右,那位李师兄已经一百八十多岁了。说起来,杨五这个凡人,寿数才是李师兄的一半,她甚至不会活到李师兄这年纪,便会衰老、死去。
这便不是一个愉快的话题。冲昕光是想一想,心头就十分难受。他便闭口不再提这个话题了。
杨五将窗户推开条缝,从屋里往院中窥望。
徐寿的身上开始出现奇异的变化,杨五揉了揉眼睛,才知道不是自己眼花。而是徐寿的脸上、脖颈、手背都仿佛落了厚厚一层灰尘,附着在了皮肤上面。
杨五才想起来她在书上看到的,炼气弟子虽然在门内吃的都是灵谷、灵兽的肉,杂质甚少,但却也不是一点杂质没有。当气海成湖,灵台筑就,修士的身体便会经历一次自内而外的“排杂”,将身体里堆积的杂质排出体内。
到了这一步,意味着徐寿的筑基,已经成功了!
徐寿忽然便睁开了眼睛,起身站了起来。
捏个清净诀,便仿佛一阵清风绕着他旋了一周,皮肤上附着的杂质、衣裤上沾着的泥水,便都清洁干净了。他站在那里,浑身上下都干干净净,双目精光湛然。
杨五从窗缝里望着他,都能感受到,他整个人气场都不一样了。
修道之人,从引气入体成功才算是真正开始修炼。而后每一个境界,都会有人止步不前。筑基,是这些修士遇到的第一道门槛,也是把最多的人拦在外面的那道门槛。
徐寿在苏蓉的意识中,一直被认为是资质虽好,却必要被遣归回家的人。熟料接近最后的时限了,他却竟然迈过了那道坎。正如苏蓉所说,他从此以后,和苏蓉就不一样了。
内门、外门,隔着这样一道门槛,便是不一样的身份了。
杨五垂下眼眸,听着窗外三个人说话。那个李师兄说了些恭喜的话,给徐寿做了登记,便打着哈欠离开了。
杨五这才推开窗户,含笑道:“徐兄,恭喜了。”
不料徐寿抬头看见她,竟整整衣襟,举手齐额,对她一揖到底:“杨姬。杨姬点化我,此情没齿难忘,愿日后能有机会,偿此恩德。”
杨五道:“明明是你自己的事,与我何干。”
徐寿微笑,又转向冲昕,一揖到底:“多谢道君为我护法。”
“好说。”冲昕颔首,问道:“以后有什么打算?”
徐寿从来都是想得很多的人,他筑基成功,抬眼看到冲昕和杨五的时候,心里就有了计较。
“弟子想留在炼阳峰。”他说。
对弟子们来说,最好的就是留在像炼阳峰这样有洞府的峰头。长天宗的范围,覆盖了两条山脉,数百山峰。虽说整个宗门里,都灵气浓郁。但真正灵气最浓郁的,便是这种会辟作洞府的峰头。
徐寿本来对筑基一事已经不抱期望,不料遇到杨五,说破他心障,竟然在快二十八岁的时候,迈过了这个门槛。他内心里,便觉得炼阳峰实在是他的福地!
冲昕道:“我这里并无执事之位。”
徐寿道:“愿为执役。”
冲昕却道:“怎可以内门弟子为役。”
徐寿其实也知道希望渺茫,不过试试罢了。心中正微感遗憾,却听冲昕淡淡的道:“若想留下,便做我弟子吧。”
徐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差点被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砸晕了!
晕眩中,听见冲昕不紧不慢的问:“你可愿意?”
这一句算是例行公事。拜师收徒,讲究一个缘字。因此那师父总会最后问一句“你可愿意?”,并不做那强买强卖的事情。只是若拜了师,从此便是亲传弟子,没有哪个内门弟子会傻到拒绝的。
徐寿当然不傻,他立即便双膝跪下,向冲昕叩拜,口称:“师父在上,弟子愿服伺左右。”
修士身份贵于凡人,甚少行拜礼。杨五来了半年多,见到修士间多是抬抬手,遇到师长、高等执事,也就是躬身、深揖。跪拜这么大的礼,也就只用在拜师的时候了。
冲昕坦然受了。对他道:“你且休息一下,明日再行拜师礼。”想了想,又道:“自己选间中意的房舍,搬到半山来吧。”
徐寿头顶着天大的馅饼,晕晕的上山去了。
冲昕回头,见杨五隔着窗户无语的看着他,道:“怎了?”
杨五虽然不能说是对冲昕了如指掌吧,却十分肯定冲昕之前绝对没有收徐寿为徒的想法。实际上,他可能一直都还没考虑过收徒。
“你不会是……”她狐疑的道,“因为他很会办事、会照顾人,所以才收他做徒弟的吧?”
居然被发现了。冲昕眺望远方:“他很讨人喜欢,我收徒弟,自然要收个自己看得顺眼的。”
杨五无语。
冲昕接着道:“他资质颇佳,一朝破了心障,便是我不收他,迟早他也会成为别人的徒弟的。”
不管他的初衷是什么,这于徐寿都是好事。杨五便不与他争,只揶揄的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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