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袖侧
对师姐和师兄那些陈年旧事,更是连插嘴的份都没有。看到师姐神色冷淡,他就一阵头皮发麻。
大家好歹都几百岁的人了,那些年轻时候的事就不能轻轻放下吗……唉……
终于冲琳坐够了,也喝够了冲禹这里的灵茶,站起身来:“我去看看昕儿。”
冲禹真人长长的舒了口气,恭送了师姐。
这边炼阳峰上,冲昕的神识一扫到冲琳,便立刻离开洞府,来到崖边相迎。
“师姐!”他眉眼中少见的流露出笑意,神态间可见亲密。此时此刻看起来,像个真正的年轻人了。
冲琳见着他,目光便柔和了起来,像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一般。“可好些了?”她落地便问,“我听冲禹说,火毒一直没有反噬过了?”
“正是,多亏了师兄……”还有五儿,冲昕想。他将冲琳迎进了自己洞府中,请她坐在了上首。
冲琳仔细打量冲昕,她有几个月没看到他了,此时再看,果然气色好了许多,她便心下宽慰。
冲禹干的破事儿虽然缺德,却好歹对冲昕是个好事。有时候,事情总是两难全的。她虽责备冲禹,却也知道,对冲禹来说,毫无疑问是把冲昕放在首位的。至于此事对一个凡人幼女来说会是怎样,他们这些男人啊……大约不会太在意吧。
她心下微叹。
“适才,在冲禹那里见到杨姬了。”她微笑道。
说完,就看到这个她一手照顾大的孩子,面上绷着,耳根处却红了起来。她心中微微一动,想起适才见到杨五时,她衣饰精致华贵,显然都是飞线阁的手笔,便含笑道:“你很喜欢她?”
在别人面前承认这件事,总觉得很难为情,但冲昕不想说谎。他脸上微热,但还是应了声“是”。
冲琳看他回答时,眼睛明亮有光,唇边有温柔笑意,恍惚回忆起了另一个人年轻时的模样。爱的时候也是这般温柔似水,弃的时候又是那般冷漠无情。
她沉默了一息,告诫冲昕:“那孩子身负前世功德,今生亦是良善之人。她……年纪还小,我望你好好待她。”
冲禹师兄当日也是对他说,让他好好待杨五。五儿在他心上,不必旁人说,他自然会待她好的。
冲昕不禁微感奇怪。
“师姐,你可知,掌门师兄如何了?”冲昕关切的问道。
一个两个,都这么的关心他呢。那个人啊,就是有办法让别人信服他,听他的话,对他死心塌地。冲琳的嘴角,就扯出一抹冷笑。
冲昕亦如冲禹一般,头皮一阵发麻。
然他内心里,着实牵挂冲祁。虽然冲琳早告诉过他们冲祁这次必能破境,但冲祁离大限不到二十年了,不由得他不着急。
当年师兄将他带回宗门时,尚是头发乌黑的壮年男子,短短十多年间,就衰老成了鹤发鸡皮,如同在籍簿司养老的那个李执事一般。 修道之人就是这样,人生中大多数的时间,外貌都维持在青壮模样,临到寿限时,才会急速的衰老。所以光凭外貌便知,此人寿限已近。
“他许久之前就已经堪破生死,只差‘情’之一关了。你们再替他着急,难道还能替他破情关不成?”冲琳沉声道。
冲昕无奈,只能绷着脸低着头受师姐的训。
他从小听冲禹给他唠叨师兄师姐间的一段旧怨。只是他年纪小,近日来才初初尝到“情”之一字的滋味。只觉得心中欢喜一人,看她一举一动都如食新蜜,甜到心底。只盼她好,盼她平安,盼她喜乐。如冲琳冲祁一般,因爱生怨,因怨成恨的,着实让他感到费解。
最后好不容易恭送了师姐,年轻的道君也如他的师兄一样,大大的松了口气。
杨五在旃云峰,一点不浪费时间,几乎是扎在藏书室里。
冲禹唤她来用饭时都奇怪问她:“怎么成日泡在那里?”
杨五反问:“我又不能乱跑,除了看书,还能做什么吗?”
冲禹反驳不了,就不管了。
杨五实则在寻找,如何让她的身体能留住灵力的办法。
冲昕在将三昧螭火送入她体内的时候,是以灵力裹挟着送入。这一点点灵力,便点亮了她漆黑的祖窍,形如给她没有能量的宇宙充了电。然而当她休息好,再自行入静自观的时候,祖窍又是一片漆黑,意味着冲昕输入的那点灵力,已经消散了。
她的身体,留不住他的灵力。
她想知道,这是因为冲昕的灵力是外来的,本就不属于她的缘故?还是她的身体,的确就无法存留灵力呢?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在冲禹的藏书室里徘徊几天,真的查到了点东西。最后确认,是后者。
说到底,还是灵窍的问题。修士们即便在不修炼 的时候,体内的灵力依然是以缓慢的速度,在灵窍之间往复循环的,就如同血液在血管里流动一样。灵力生生不息,如同活水。
而不能修炼的凡人,体内无有循环,活水便被截断,蒸发消散。冲昕的灵力进入她的体内,就是因为没有灵窍形成循环,才很快就消散了去。
其实她之前甚至考虑过是否能通过双修之法,从冲昕那里获取灵力。对冲昕,她其实很有几分把握。如果能通过双修之法使她踏入修行之道,她相信他是会愿意助她的。但现在看来这条路注定是走不通的。
杨五的内心,不是不失望的。
这一次重新长大后,冲禹观她体质,通透纯净的程度已经可以媲美炼气修士,便知自家的小师弟是如何舍得琼果来喂养她。
他细观杨五,当初初到宗门时黑不溜秋的姑娘,养到现在已经肤白如雪,娇艳若花。小师弟年纪尚轻,又是童身初破,会一时被迷住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此事隐情若是揭破,小师弟那张脸……怕是撑不住。冲禹一想到冲琳说冲昕必得气得“十年不与你说话”便头皮发麻。反复叮嘱杨五切勿要露出破绽。
此事事关杨五切身利益,不用他说杨五也会小心应对的。不过讹他一批丹药是必然的了。还从他的藏书室里卷走了不少书,她了解的东西多了,疑问也更多了,需要查询更多的资料。
回到炼阳峰的时候,乾坤袋是满满的。到底是最低级的储物法器,慢慢就开始觉得空间不够用了。
才将将靠近炼阳峰,就被冲昕踩着飞剑,从灰灰背上将她掠走。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数日不见,冲昕虽不到如狂的程度,却也按捺不住想更早见到她。
他的剑向来是极快的,便是以灰灰的速度,都没来得及闪避就目瞪狼呆的看着杨五被他掠走了。灰灰只能在心底“啧”了一声,自去玩耍了。
“道君,再来一次!”杨五按紧扣在她腰间的男人的手臂,大声道。
冲昕嘴角微翘,搂紧她,如飞鸿掠影一般以极高的速度在三维空间中画出螺旋前进的轨迹。灰灰速度再快,到底不如他。杨五最喜欢体验这种失重、俯冲、拉升。可惜还没玩得尽兴,就被冲昕拖进了洞府中……
直到厮磨亲热的够了,冲昕才肯放开她,却没有“做正事”的打算。
“再歇一天。”他说。
“歇了好几天了啊。”杨五怪道。
但她每次从旃云峰调养回来,气色都特别的好,肌肤恍若新生。冲昕不忍她一回来就受苦,拢了拢她的发,道:“没关系的,再多歇一天。”却又不放她走,非要她留在这里。
天都还亮着呢!但是热恋中的年轻男孩就是这么黏人。杨五无奈,进去了小乾坤的湖里游泳,她在旃云峰几天也的确得运动一下了。
冲昕修炼完毕,睁开眼,看见杨五趴在草甸上,小衣背后的带子全都解开,敞着后背,在做阳光浴。
冲昕无语。这是他始终无法理解的她的一个怪癖——晒太阳。好不容易养成一身这样雪白的皮肤,不怕再晒黑吗?
杨五非但不怕,还想拉着他一起晒,奈何冲昕一直不肯。“肤白不好吗?”他不解。基本上,整个修真界无论男女,皮肤白都是最最正常的审美了。
“但是太白了啊。”杨五道,“男孩子,肤色深一点才好看。”
什么叫“男孩子”?冲昕不虞。他长这么大,就没被人称呼为“男孩子”过。莫非她说的是别人?他的眉头拧成疙瘩。
不期然的想起了旃云峰的那个周霁,还未及冠吧?倒是可以称一声“男孩子”。装得似模似样的,看着他女人的时候,眼睛却亮灼灼似贼。
都是男人,揣着什么心思,当他看不出来么?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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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儿貌美, 会被人觊觎,是不可避免的。这当然不怪她。都怪这些兔崽子们一个个不专心向道, 道心都让狗吃了!
冲昕想起来有一次,他做早课时神识探察到杨五骑着灰灰出去兜风,因为觉得有趣, 他就悄悄尾随了。本想给她一个惊喜,结果……亲眼看到一队巡山执事,明明已经交班该散值了, 却装模作样的排着整齐的队列,故意跟她“偶遇”, 还跟她挥手打招呼, 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冲昕险些被这群兔崽子们气笑。
“怎么又绷着脸了?”杨五背着手系着带子, 奇怪的问他。莫名其妙又不高兴起来,她刚才说错什么了吗?
不过他不高兴她也不怕,系好小衣的带子, 赤着脚走过去,两根食指按住他嘴角……往上推。
炼阳峰主:“……”
捉住她一根手指, 张嘴就咬, 舌尖还在指尖轻轻舔过。杨五顿时觉得从指尖痒到了心里。才几日不见, 他又自学成才,称得上一日千里。
冲昕手臂一抄就给她横抱在怀里, 板着脸道:“去穿衣, 不知羞。”
杨五笑嘻嘻的搂住他, 才不怕他。这里的小衣亵裤, 比她前世世界女人夏天穿着出门的衣服遮得还多,有什么好羞的。
忽然想起一个事,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样东西给冲昕看:“在旃云峰见到了冲琳真人,这是真人给我的。”
冲昕接过来,问:“师姐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说她是你师姐,然后给我这个说是见面礼。”杨五道。“我不知道该不该收,冲禹真人叫我收了,我才收的。”
冲昕看了看,是个藏匿、隐蔽的小型法宝,一边助她炼化,一边笑道:“师姐给的你尽管收。我和冲禹师兄、冲琳师姐,还有掌门师兄,是一脉所出。我小的时候,要么就住在旃云峰,要么就待在观壁峰。师兄师姐,都是看着我长大的。”
虽然宗门里大家都互相称师兄道师弟的,其实也有远近亲疏的分别的。一脉嫡系,自然比旁的师兄弟更亲近些。
“真人很是平易近人呢。”杨五道。
“嗯。”冲昕道,“师姐修的是宿世慧眼,轮回道。已经修成了‘九转金瞳’,可看人前世今生的命线。她修这个的人,不太爱与人打交道,旁人都觉得她待人冷淡,实则师姐看尽世情,最知人世不易,待人极是心善。”
杨五心中微凛,问道:“可以看到别人的前世吗?”
“正是。”冲昕摸她头发,笑道,“师姐来看我,要我对你好些。说你身上背负前世功德,大约是几世善人,或者上一轮回做过拯救苍生的大善业。五儿这样的人,这辈子会有福报的。”
她把她的一辈子都给了她的母星,为了母星,她的一生都未曾为自己活过。她也曾在对抗异形的前线征战十年,为人类的生存不怕流血牺牲。她最后会死,是为了给六十万平民创造逃生的机会。
要这么说的话,她倒的确有些功德呢。可这功德给她的福报却是让她转生到积贫之家,生为凡人。先是吃不饱肚子,然后又被迫着成了别人的人形药罐。要是再揭破她这具肉身的真实年龄,这个事就更加的难堪丑陋,不能直视。
如果说这就是福报,她觉得,还真讽刺呢。
她啄了一下冲昕的唇,含笑道:“所以现在,才能跟道君在一起呀。”
冲昕心情愉悦,搂紧了她的腰。
杨五笑着吻他,捧着他的脸细看。这个男人年轻俊美,初遇时觉得他冷漠高傲,实则内心纯厚温柔。倘若她能退回到年轻时候,在一切发生之前遇到他这样的年轻男孩,相遇和相爱大约都会很美好。可惜……
小乾坤里的太阳也西下了,光线变得昏黄。
她在铜金色的光线中用手指描绘着他的五官,心中莫名的生出了一丝恶念——如果,让他知道……杨家五儿的真实年龄……
手指忽然被攥住,他的面孔俊美如雕像,贴近了她,逼问:“在想什么?”总觉得她眼中神色,又想要淘气,让他惴惴。
如果那样的话,真想知道这年轻男人会是怎样的面孔和心情。
杨五反握住他的手,道:“在想……我能在道君身边待多久?”
冲昕微怔。
“我现在颜色正好,道君欢喜我。再过十年,我二十六了,容貌就要比道君老相了。”杨五垂眸,“到时候……道君又会如何对我?等我七老八十,像籍簿司的那位一样鹤发鸡皮,又该往何处容身?”
杨五寿数一百,寿命还未必能到一百,她会比冲昕先老、先死,这是他们心中都知道的事。但他们此刻都年华正好,又情在浓时,便从未谈过将来。
杨五忽然说破此事,冲昕心头就一阵郁躁。
“五儿……莫怕。”他握着她的肩头,看着她的眼睛道,“不管什么时候,炼阳峰都是你的容身之地。”
杨五也看着他,逼问道:“可要是我老了呢?老了就不好看了,会很丑。”
“皮囊不过是外相。”冲昕道,顿了顿,又道,“你不用担心这个,你现在年纪还小,等你十□□、二十岁,身体长成时,我请师兄给你炼一颗驻颜丹。”
他摸摸她娇美的脸颊:“服了驻颜丹,娇颜永驻,你不就怕了吧?”
还有这么好的东西?算是意外之喜吧。杨五眼睛弯弯:“道君不能食言啊。”
冲昕摸摸她的脸,将她搂在怀里。她伏在他肩头,好像听见了一声叹息。
杨五之前就注意到,每次她重新经历过一次“缩水-长大”的过程之后,她对三昧螭火的抗性便会增强几分。她怀疑她的那个地基与高厦的理论,不止体现在容貌上。之前,她昏迷后吸收消化三昧螭火时间就一次比一次短,她醒来的时辰也越来越早。
她猜想,可能不止是容貌,包括体质,被催长后也会长成在这一基础之上的的最优化。
这一次,她第一次出现在螭火焚身的时候依然保持神智的情况。
冲昕把她抱在怀里,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疼得发抖。他却丝毫帮不了她,心如刀割,又感到分外的无力。
杨五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静。在入静的状态下,外界的声音、光线和一切触觉都会疏离起来,会比这样生生的疼着要好一些。难的却是在这种状态下如何入静。
但杨五有过几次经验,虽则那几次入静的时候,痛感都不如这次灼烈,但她最后还是做到了。
她进入了万籁俱寂的状态,精神体退入了自己的祖窍之中。
她站在那里,抬头仰望,震惊的看到她的祖窍里……天空在熊熊燃烧!黯淡的星子也在燃烧!世界都烧成了红色!
只有灰灰的狼形图腾依然闪动着幽绿的光芒,看起来十分诡异。
杨五的心,就像那天空一样,燃烧了起来!
她曾经数次在冲昕的灵力进入她体内的时候入静过,那些微的灵力像是给她的祖窍充了电,使漆黑的空间短暂的拥有光明。但她很快就会昏迷过去,能维持的时间总是很短暂。等她恢复后再进入祖窍,那里就又是一片黑暗了。
这还是第一次,她在冲昕的灵力消散之后立即便进入祖窍,才看到了她以前从未看到的景象。原来,能给她的祖窍充电的,不只有冲昕的灵力!
杨五第一次意识到,她被折磨了这么多次,却竟然从来没搞明白过……三昧螭火,到底是什么?
她入静的状态在清凉之意袭来的时候被迫退出了。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冲昕的怀里,他抱着她,一起浸在冰寒池中。
冲昕默数了十二息,时间精准的在她感到凉意变成寒意,寒意变得刺骨的时候,起身将她抱了出来。杨五这才知道,以往她昏迷中隐约感受到的那一丝清凉,原来是这样来的。
“一直这样吗?”她依在他怀里,虚弱的问他。
冲昕“嗯”了一声,道:“冰寒池里嵌着的是寒冰玄玉的玉髓,你的身体承受不了太多,只能在螭火攻身最烈的时候才行。”最初的两次,他还掌握不好时间,迟了两息的时间,她的皮肤上便覆上了薄冰。
“最开始要三十多息,今天不过十二息。越来越短了。”他说。
这听起来是好事。杨五就偎在他怀里,静静的听风吹过草原的声音,一层一层,恍如浪涛。
月光穿透琼果树的枝丫,斑驳的打在她身上的时候,她轻轻的问:“道君,三昧螭火……到底是什么?”
冲昕拢着她在风中飞扬的青丝,声音低沉,慢慢的给她讲:“世间火种,分天、地、人三品。三昧螭火,乃是世间至阳的天级神火。”
“传说,龙生九子,其一为螭。螭有龙血,是为半神。又说,三昧螭火,乃是螭龙死后神魂所化。”
“因是神火,故易生灵性。我找到它时,已经生了灵智,亦即是火精……”
他给她讲了他是如何为邪修的魔刀所伤,又如何带伤收服螭火,却为火精入体的过程。
“费了一年多的力,才把火精扑杀。螭火便失了灵智,散在我的经脉中,日夜灼烧。人体的经脉,便是灵窍与灵窍之间的通路。这通路被堵着,使我灵力不得运转。强行运转,螭火便会反噬。”
“这么说……”杨五觉得这个世界有些时候真的是超越她的想象力,“它是‘活的’?”
“勉强算是吧。这火精开灵智大约不超过五百年,尚且懵懂,理性薄弱,全凭本能生存,更类似于野兽。”
“那么,火精算是它的……灵魂?灵智?那么螭火本身是‘身体’?”杨五问。
冲昕答道:“可以这么说。”
可它是“火”啊。照着冲昕的描述,它是一团不需要任何可燃物就自行燃烧的火啊。
可燃物才是物质,这团自燃不灭的火焰,离“物质”的范畴差得太远了。那么它只能是……能量体!
是的,即便是生命,它也只能是一种纯能量形式的生命。它的灵魂也就是火精,已经等于被冲昕杀死了,那么剩下三昧螭火,其实就是纯粹的能量!
杨五豁然开朗。这样就讲得通了!它就和冲昕的灵力一样是能量,所以才能和灵力一样给她的祖窍充电!
那么……然后呢?她每次恢复好再观祖窍,始终都是漆黑一片的状态。那些螭火的能量到哪里去了?难道也和冲昕的灵力一样消散了吗?
“那些螭火,进入我身体后,就消失了吗?”杨五问冲昕道。她记得他说过,她是纯阴之体,最好的容器。
“并没有。师兄说,纯阴之体乃天生阴/器,与世间至阳的三昧螭火可以说是相克相生。螭火被你的体质吸引,会留在其中,等同于进了容器。但师兄也说,这不会伤害你。你的身体滋养三昧螭火,同样三昧螭火也会滋养你的肉身。五儿,你现在体质与从前大不相同,其中亦有螭火之故。”
杨五的眼睛眨了眨,问:“这个解毒的法子,全是冲禹真人想出来的?”
“正是。师兄博学多才,涉猎极广。若不是他找出这个办法,我恐怕再也无法修炼了。”冲昕苦笑,“在你来之前,我已经两年没有离开炼阳峰了,便是因为即便是御剑这样的小事,都可能使螭火反噬……”
“多亏有你。”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再忍忍,五儿。就快了……”
杨五靠在他胸膛,温柔的对他笑。心中,却莫名生出奇异的不安之感。
仙道宗门中人,不过“年”这种节日。于是在不知不觉中,就春暖花开了。
杨五这一次,着实从冲禹那里搬来不少的书,把自己小书房里的书架都放满了。她闲暇时便慢慢的看。
当院中树梢枝头的花苞绽开了第一朵花的时候,她翻到了那本《养火经》。那是本炼丹和炼器的修士才会关注的书,因为唯有丹师和器师,才需要养火。
杨五不记得怎么会把这么一本书也打包回来了。大约是因为有个“火”字吧?她当时不看内容,只看名称,觉得有用的就都收进了乾坤袋里。三昧螭火也是火,所以可能顺手就把这本书带了回来。
她随意的翻翻,本想丢到一边,却不意竟看到了“纯阴之体”四个字。她的目光停留在了那一页……
枝头盛开的花朵虽还小,却充满了生命力,预示着即将大地复苏,草长莺飞。房中的养护法阵里融有保持温度恒定的符文,却依然止不住她背上生寒。
她缓缓合上那本书,抬眼看向窗外枝头,春风吹拂,小花摇曳。
他……知道吗?
对她如此温柔宠爱的他,是否知道以纯阴之体豢养灵火最后的结果呢?他如果知道……
杨五闭上眼睛,无法克制内心深深的猜疑。
再到他身边,她依然能巧笑嫣然。人生如戏,全凭演技。她只是没想到这一辈子又是一场狗血大戏。
“如果我死了,你会想我吗?”她含笑问他,侬声侬语,若情人间的撒娇。“我死了,会去哪里啊?人死就是如灯灭吗?从此消失?”
冲昕摸摸她的脸颊,轻声的安慰她:“死并不可怕,不过重入轮回而已。到时候,我请师姐卜算,再把你找回来,把你养在我身边,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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