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袖侧
说白了,灵石是大额钞票,灵珠就是零钱。
两人正低语着,一个少女气哼哼的从两人面前一阵风似的冲过来。后面一个少年紧追上来,拽住了她。
“别生气,别生气,给你买,给你买就是了!”少年一叠声哄着。
少女这才减了步速,“不情不愿”的让少年拖住,往回走。还不满的哼哼唧唧:“我看见邱二都给宋茜买了!偏你小气!明日里宋茜说起嘴来,就我没吃到云糖,我的脸往哪放!”
“好好好,买买买!唉,你老跟宋茜较什么劲。”少年头痛的道。摸摸荷包,很是心疼,道:“一颗灵珠子,都可以买十车糖了!他一勺糖,就要一颗灵珠,真是不值……”
少女大怒,拧他:“人家邱二怎么没觉得不值!就你小气!有本事你也筑基,你筑了基就能自己做云糖了啊!”
少年忙连连讨饶。
冲昕和杨五就走在这二人身后,听得有趣,却不知那“云糖”是什么。
没走多远,就到了那卖云糖的摊子上。摊主是个老头,头发花白,衣衫收拾得倒也干净。面前摆张小桌,桌上放个糖罐、木盆。木盆旁边还有只小碗。
有人丢了颗灵珠到碗里。那老头立即笑着道谢,舀了一勺砂糖洒到木盆中。左手高高举起,控制灵力。砂糖颗粒就在木盆中旋转起来,越转越快,慢慢的,竟被拉成极细极长的糖丝。老头一边用灵力控制糖丝旋转,一边用一根长竹签伸进去慢慢转动。糖丝便一层一层的缠绕在竹签上,慢慢成了一大团白色的糖丝团。
待一整勺糖丝都缠在了竹签上,老头将竹签举起,那白白一团,蓬松柔软,看起来仿佛一团白云一样,怪不得叫“云糖”。
一颗灵珠子一朵,若按糖的价格来说,的确是贵得离谱。因为糖盐之类,都是凡物。而灵珠兑金银,却可以兑换不少。
少年到了摊子前面,显然还是有些心疼,磨叽着不想掏荷包。少女气得踢了他一脚,他才不情愿的掏了颗灵珠丢在碗里,道:“来一个,要大些。”
老头笑眯眯的应了。
待少女终于也举着一朵“云糖”,拉着少年,满世界去找那“宋茜”去了,杨五还有些无语。万万想不到,还能看到这么熟悉的东西。虽然制作的方式不太相同,但人的想象力和智慧啊,都是有共同之处的。
她嘴角不由露出笑意。
冲昕显然是误会了。他看了她一眼,走过去,丢了几颗灵珠到碗里:“来一个。”顿了顿,也嘱咐道:“大一些。”
他给的珠子多,老头喜笑颜开,果然给杨五做了特别大的一朵。
杨五:“……”扶额。
接过那朵“云糖”,吃了几口,送到冲昕嘴边。冲昕低头咬了一口。他很少吃东西,竟有些笨拙,嘴角粘了些糖丝,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年轻人。
杨五不知怎地,心里就像那朵蓬松的云糖一样,软软的,松松的。
灯火下,冲昕看着杨五伸出手指抹去他嘴角的糖丝,放在口中吮净,拉着他的手,笑道:“走吧。”
他唇角带着笑意,低低、柔柔的“嗯”了一声。
先前是他拖着她的手,指给她各家铺子,告诉她都卖的是何物。现在,变成她拖着他的手,看到什么感兴趣的,就拖着他凑过去。
觉得有趣的,就晃他的手:“道君,我要这个。”
举着云朵般的糖,神情娇俏,软软侬侬。冲昕耳根就一直在发热,不管她说想要什么,就一个字:“买!给你买!”
把一大堆稀奇古怪其实没多大用处的小玩意儿收进臂钏,杨五咬着棉花糖,拖着冲昕的手,两个人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在城里逛着。
这夜市里,最多的就是一对对的男女。夏至祭,本来也就是最受情侣喜爱的庆典。
冲昕看着那些人,再看看杨五,觉得自己两人和那些人没什么区别。
这样……很好。
他的脚步忽然顿住,目光如电,射向街边一座酒楼。
“怎么了?”杨五停下来问。
她其实知道怎么回事。有一道神识在打量她,一直在腰臀位置打转。因为不想在冲昕面前露出异样,她才强忍着。
冲昕不动声色的在两人身周升起了结界,揽住她的背心,只道:“无事。”
杨五感觉到那道让人讨厌的神识倏地消失了,便知道是冲昕做了什么。好好的开心日子,没的让这种人破坏了心情。她巧笑倩兮,拉着冲昕:“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冲昕亦是如是想。这种时候,鱼龙混杂,难免有一二登徒子。他不想她因为这等人坏了心情。
两人便手拖着手,消失在人流里了。
“哎哎!快去,派人跟上,别跟丢了!”那间酒楼的二楼,有个年轻男人急急的跟几名家丁说道。
便有两个人奉命而去。
“唉,唉!可一定要找到啊!那样的美人!”男人长吁短叹。
本是来此喝个花酒,不料偶一探头,竟在下面街上看到一个少女,清艳绝丽 。看着虽是个凡女,却将身边几个炉鼎都比成了庸脂俗粉。
想到惊鸿一瞥,那少女美目流盼,神情娇俏,摇着男人的手撒娇的模样,浑身都酥了。
“可一定要找到啊,花多少灵石也要买下她来。”他神神在在的道。
至深夜,夜市才散去。
杨五本以为他们要住客栈,没想到冲昕在安平城里还有宅子。
“以前跑来玩耍,夏至祭的时候,客栈都满了,我就顺手买了一间,想着以后歇脚用。”他道。对自己当时的顺手而为十分满意。
解除了禁制,带杨五进去。一进的小院,小巧精致。推开门,房中亦布置了养护法阵,一丝灰尘都没有,像是刚刚打扫过一样。布置倒是简单,想来不过是他年少时落脚之用,男孩子也根本不在意。
杨五去了趟净房,回来说:“没有水管!”
冲昕失笑:“你以为哪里都有那东西?”
杨五诧异。
“凝水、加热,还要控制好温度,都是精细法阵。还有废水的分解。外面订制这样一套冷热水管 ,至少要四千块灵石起。”冲昕笑道。“你以为哪里能都像在宗门里那样,让你天天洗两次澡?”
这丫头,真是在宗门里被养得娇了。不知外面世事艰辛。这样的娇贵的丫头,要离开他,在外面可怎么活?纵使她家中富贵,也只是凡人之家,她在宗门中享受的那些,只怕是供不起的。
冲昕一想起从前,自己还想过等三昧螭火之事了了,就放她归家,就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能放她走?怎么舍得放她走?
这宅子冲昕其实统共没住过几回,里面的东西,都保养得像新的一样。虽没有冷热水管,冲昕在浴盆中凝了盆水,屈指一弹,一个小火球弹进水里,那水就冒起白气了。杨五伸手一试,水温正好。
她泡在水里的时候便想,原来“外面”跟宗门里真的不一样。想想也是,当初在山村里,还要从井里汲水呢。后来旱起来,那桶里的水,半桶都是黄泥。
即便在修真者的大城市里,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过那么舒服的生活。一样是快到寿限的人,在宗门里,李执事就可以在籍簿司那样的地方安然养老。在这里,筑了基的散修却要靠卖棉花糖辛苦赚钱。一颗灵珠子,连她都不在意,少年为少女花起来却那么肉痛。而没有冲昕,她想洗个热水澡,都是个麻烦事。
对这个世界,她又有了全新的一次认知。这认知当然称不上愉快,她向桶里缩去,让热水一直没到下巴,吐出一口气,轻轻的“嘿”了一声。
临睡前,迷迷糊糊的问冲昕:“我们在这里待几天?”
“三天。”冲昕给她拉上薄丝被,遮住光光的腿和手臂。
屋子里的养护法阵能保持恒温恒湿。可现在是夏至,暑气正重。她说热的睡不着,他便凝了两盆冰放在墙角,屋子里果然就有了丝丝凉意。他反倒怕她受凉——她睡觉的时候只穿着小衣亵裤,非要光着胳膊和腿。
“第三天才是最热闹的。”他想告诉她第三天会有焰火,安平城的焰火,素来都比别的城池的更好看一些,很有些名声。
哪知杨五已经沉入梦乡,睡得香甜。
冲昕撑着头无奈笑看了她一会儿,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躺在她身边,也安然睡去。
杨五作息规律,第二天循着生物闹钟便醒了。整座城市都因为头一晚的欢庆而晚起了,她起这么早也没用。冲昕拍拍她:“睡吧……”
便又睡过去,到太阳老高,才揉着眼睛起床。食过了琼果,两个人又到街上。
不同于昨晚的走马观花,这一次冲昕是带着她认真的……购物。
在一家绣坊里,杨五衣裙换了一套又一套,每次换出来给他看,冲昕就只负责说“不错”,然后让店里的娘子包起来。光是添置完新衣装,便到了用午饭的时候。
酒楼包厢华美,菜肴精致,但杨五却被远处飘来的乐音吸引住。推开窗望去,街对面也是一家酒楼。二楼如同敞轩,没有窗棂门户,能直接看到里面。
街道虽宽,但杨五体质已经被改造得不一样,视力也是极佳的。她能看到对面包厢里,数名男子,许多女子,青天白日的,便有许多肆意和不堪。
杨五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冲昕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登时脸色就不好看起来。手一挥,窗扇便自动闭上,阻隔了杨五的视线。
“道君。”杨五问,“那边是青楼吗?”
冲昕的脸更难看了,不虞道:“你怎知道青楼?”
“书里看的。”杨五道。
冲昕不置可否:“算是吧。”
杨五不解,什么叫“算是”,难道她搞错了吗?
冲昕不想给她解释。“青楼”其实是俗世国家里才有的东西,街对面那间,其实是“鼎楼”。楼中女子,都是采买来专门豢养、训练她们修行双修功法的。她们,都是炉鼎,不仅供男修狎玩,还要陪□□炼。
双/修其实有许多种。
真正道侣间的双/修,阴阳调和,生生不息,两个人共同受益。若有好的功法,比独自修炼要快上许多。
好一点的大鼎楼,用的功法,多是倾向于男修。女子真的只是充当炉鼎之用,最后提纯精炼出来的灵力,全被男修夺去。炉鼎自身,留不下什么,修为永远上不去。
但这其实还算是好的。有些阴暗巷子里的低档鼎户,甚至允许客人采阴补阳。被采补的女子,必须拼了命的修炼,补足灵力和元气,才不会殒命。但这种地方,才不会珍惜这些便宜采买来的女子。往往是女子再怎么努力修炼,都追不上被采补的速度。明明是开了灵窍可以修炼的体质,最后却像凡人那样,短短几十年就香消玉殒了。
这些,都是冲琳师姐让他看到的。
冲祁师兄、冲禹师兄,都从来不让他知道这些。他们就希望他能全心全意,心无杂念的修炼就好了。怕他对红尘事知道的太多,动摇了道心。
其实并没有,他知道的愈多,道心愈是坚定。这世间,有诸多苦事,唯有大道,可解脱一切。
但现在,他忽然就有点理解两位师兄的心情了。
那些丑事就在一条街的对面,他却闭上窗子,不想叫杨五看到。为什么要让她看到那些丑陋的、肮脏的事呢?就让她在他身边,单纯的开心,单纯的快乐,不就很好吗?
他觉得她还是个小女孩,就不该知道这些,更不该看到。他哪里知道,他……把杨五想得太单纯了。
杨五其实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对面几个男人的丑态而已。对“青楼”这种东西,她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便是她前世服役的抗击异形的联邦部队。修整停靠的基地里,都有专门的、卫生管理非常严格的红灯区,专供军队排解压力和生理需求。星际人类基因优越,许多女性也体质强悍。部队里服役的女兵数量,高达整个部队的四分之一。基地的红/灯区里,不仅有妓/女,还有许多的男/妓。
这种东西,横跨不同宇宙,贯穿整个人类的发展史,从来都未曾被真正杜绝过。
用过午食,他们继续闲逛游玩。在一家看似是珠宝铺子的店里,冲昕给她买了一只珍珠发箍。她喜欢梳发辫,这发箍箍上,莹润俏丽。
“咦,怎么感觉突然……凉快了?”杨五纳闷。
“你不是嫌热吗?”冲昕含笑,“这发箍里刻的是清凉阵,专为夏日里佩戴的。”
杨五:“……”给这些符修的想象力跪了。
原来首饰可以这样分季节戴的。有夏天戴的自然也有冬日戴的,挑来挑去,很是买了几样中意的。这里的东西可不像头天晚上夜市上那些随便几个灵珠子就能买到的小玩意儿,结账的时候,冲昕用的都是中品灵石。
临近黄昏的时候,他们走在街上,冲昕的脚步顿了顿。
杨五顺着他的目光抬头望去,发现头顶空中,盘桓着数只婴儿拳头大的蜜蜂。这么大的蜜蜂,让她有些吃惊。但街上的人也只是抬头看看,似乎并不在意。
冲昕的脚步也就是停了那一下,就不再有异样。杨五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太多她不了解的地方,既然冲昕和旁人都平静以对,或许那大蜜蜂真的不会乱蜇人吧。她就放心的跟着冲昕走了。
直到这晚他们又玩到半夜,准备回去的时候,有几只蜜蜂依然盘桓在头顶,紧紧跟随着他们。
杨五没有在意,冲昕却蹙起了眉头。
那不是普通的蜜蜂,是宗门的驭兽司专门豢养,配给城中卫队,用以侦查、寻人以维持治安的侦查蜂。
这种庆典,城里不免鱼龙混杂,出些许事故也是正常。他本以为那些蜂放出来是追寻扰乱治安之人,没想到却一直跟着他。什么人,可以调动城池卫队的侦查蜂,追寻他的踪迹?
他忽然顿了顿,看了眼身边的杨五。纵灯火幽昏,佳人也芳华难掩,来来往往行人如织,总有男子情不自禁的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或者……追寻的,其实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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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城的城主公署, 和长天宗治下其他城池一样,都是前衙后府。前面是城主和城中主事人员日常处理公事之地, 城中各司的科房,亦都在此处。房舍高阔,廊柱严整, 气势煌煌。
后面则是城主及家眷的生活起居之处。远远望去,俱是一片亭台楼阁连绵不绝,红尘富贵景象。这城主虽也是长天宗一位道君, 却毕竟被委派到此,比不得宗门中清净出尘, 年复一年的竟也沾染了满身的红尘气。
大约也是因为, 这位城主年事已高, 却结婴无望,便贪恋起这些身外事物来了。
公署某间科房中,一个褐衣人睁开眼睛。他的面前是一具大型法器, 几十面水银镜上各自映着不同的画面。每一面水银镜都与一只侦查蜂关联,这一只侦查蜂看到的画面, 都会直接投射到镜中来。
此时, 其他的水银镜都灭了下去, 唯留下几面还闪动着画面而已。
找来找去,凡女中, 就这个最美貌。美貌女子中, 又只有她是凡女。应该就是她了。
褐衣人唤了手下来:“去请二公子来, 就说他要找的人找到了。”
手下人看了一眼还亮着的几面水银镜, 镜中都是同一对男女。男的俊美清隽,女的……
“就是这个女子吗?当真美貌呢。”手下人说,又担心道,“这样好吗,万一叫城主或者大公子知道……”
“我不过帮二公子寻个人罢了。他要对人家做什么,关我何事。”褐衣人摇头道,“他找到我头上来,我总不好拒绝。你也知道,城主对二公子向来溺爱……”
手下人担心道:“万一出了事,咱们这边一定要撇清啊。”
“能出什么事。不过是个凡女。”褐衣人不以为意的摆摆手,笑道,“二公子顶多强买回来。又不是不给灵石。”
“倒也是。”手下人咕哝着,去请二公子了。
手下人离去,褐衣人再转回头看那几面镜子,却见画面中那年轻男子牵着女子的手,拐进一处街口。他忙捏个手印,催动那几只侦查蜂跟上。
这时,他还在想,那个年轻男子是谁呢?怎么有点莫名眼熟?
这让他心中隐隐有一点不安。
镜中画面中又出现了那年轻男子的背影,拖着那凡女的手,侧头与她说话时。那嘴角含笑,神情温柔的模样,看起来就和其他那些热恋中的青年男子没什么两样。
但他唇边的笑意忽然凝住,锐利目光倏地投了过来,竟像是通过蜂子,穿透了镜面,直接看到了褐衣人一般!褐衣人一怔间,那人袍袖看似随意的一拂,便仿佛有根钢针直刺入了褐衣人眉心之间一般!褐衣人大叫一声,痛得栽倒在地上!
在这刺入眉间的疼痛中,他陡然认出来那人是谁了!
说起来真不能怪褐衣人记性不好,实在是上一次见到他,已经是数年之前。结丹大典上远远的望到一眼,十七岁的少年,如圭如璧又锐利逼人。他是掌门真人代师收徒的师弟,清贵如斯,于褐衣人来说,只可远观。
数年过去,当年的少年已经长成了男人。面孔线条硬朗,身姿如松挺拔,外貌上变化颇大。最重要的是,他看着身边那女子的时候,眉目柔和,哪有半分当年那个锐利少年的影子?
竟害得他一时没认出他的身份来!
安平城城主的二公子兴冲冲的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褐衣人抱着头坐在地上呻/吟。他本以为来了就能看到佳人影像,不料那几面水银镜中竟然就只有空空的街口。
“怎么回事?人呢?我要找的人呢?”他着急道,“不会是跟丢了吧?怎么这么没用!”
褐衣人险些被气吐血!
他们这些在公署中任职的人,都是世务司派了外任的执事,是宗门的内门弟子!并不是城主家的下人!
虽然城主辈分、修为都远高于他,他不得不敬畏。但即便是他在此地犯了错,触犯门规,城主都无权处置他一个内门弟子,只能把他交给宗门慎刑司,由宗门来处置。
这里,是长天宗的辖地。长天宗的弟子,自然身份贵重。
但是显然,城主家的二公子这份意识极为淡泊。
他就生在这安平城里,从出生时起,他爹就是一城之主。理论上他虽然也知道他爹的城主之位是被宗门委派的,但是心理上,“他爹是一城之主,说话算数”的印象极其深刻。
他是宠姬所生,从小就被他爹惯得不行,在外面走到哪里别人都称一声“二公子”。对他来说,那个他只去过几次的“宗门”实在不及他爹更令人敬畏。
对这些宗门派出来的外任执事,他也没什么尊敬之意,觉得和家中下人没什么区别。
实则在这褐衣执事的眼中,亦是看不上他。
即便是宗门中人的子嗣,若不行过入门礼,也不算是宗门中人。这位二公子因为胎中伤了经脉,从小身体不好,被娇惯着,竟没有像他兄长那样进入宗门修炼。于执事眼中,纵然他爹是位道君,他自己却纯粹是个外人罢了。
他一个内门弟子,肯给他帮忙,不过是看在他爹、他兄长的面子上罢了。
这蠢货非但不领情,还把他视同下人一般!
“跟丢了。那人把我的蜂子制住了。”褐衣人说着,站起身来。
他揉揉眉心,那股刺痛已经消去,祖窍、经脉都未受损。想也知道,那一位定是手下留情了。
“真没用!现在怎么办?我怎么才能找到她?”二公子嫌弃道。
褐衣人看着这个蠢货,捏捏眉心,感觉太阳穴一突一突的。
妈的,好好一位道君,怎么能养出这么蠢的儿子来?果然小孩子都该放到宗门里去教养才行。放在这种环境里,当爹的稍稍疏忽,就叫身边一群愚蠢奴仆带得歪了。
看看宗门里那些童儿们,都是多么的聪明伶俐,修炼起来,多么勤奋刻苦啊!便是诸位峰主的子女们,也都是一心向道。谁个像眼前这人,一身的红尘气。这个年纪,便已经肾水有亏!
宗门里虽不禁男欢女爱,却始终提倡金丹之后再交换元阴初阳,最是大补。因此弟子中,有志于大道,且有望于大道的人,多是待结丹后才会初试云/雨。
便是那些无望结丹的弟子,也肯定都会至少等到筑基之后。这样才不伤肾水,培元固本。
似眼前这人,自小便生长在这繁华城池里,父母疏于管教,被无良从人引诱得,不到二十岁便失了元阳。现在房中更是姬妾不少。跟他谈固本培元都是笑话,不精尽人亡他爹都该偷笑了。
明明是一父所出的兄弟,跟长了他二十岁的兄长完全没法比。
看这蠢货一脸嫌弃相,褐衣人本想告诉他千万莫要去招惹那人的话,就咽了回去。
“他们拐进了四平坊,那边都是居民房宅了,想来是住在那里。”他说。
二公子眼睛一亮,拊掌道:“本地人吗?那更好!我这就叫人去查!”说着抬脚就要走。
褐衣人叫住他,半真半假的劝诫道:“我劝你不要莽撞。那男子修为不低。”
“不过是个筑基而已。他能把我怎么样!”二公子不以为意,兴冲冲的走了。
筑基……筑基你妹哦!不知道什么叫作“敛气”嘛!收敛气息,不让人看出自己的真实境界!
那是你哥一提起来就一脸向往的那个炼阳峰主啊!
很好。你爹没工夫管你,你哥不在家管不了你,自有人来管教你。那人的辈分摆在那儿,修为摆在那儿,管教管教你个晚辈,就是你爹也没法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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