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头兵纪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春贤
进宝得意的点了两下头,还抬起自己的袖子给顾小满看,嘴里说道:“是示哥给我买的,他托人从定州府带回来的,今早拿出来送给我时,我又惊又喜,真亏了他竟能藏这么多日。”
说这些话时,张进宝眼里一直带着笑,上回因张示往定州府去未给进宝带东西,再加上张示和陈小林打架,他俩的关系磕磕碰碰的,想来张示是为了讨好进宝,特意买了这件棉衣让他高兴,进宝现在满心的欢喜,先前的那些不快,早抛到九宵云外去了。
看到他们两人又和好了,顾小满也替他俩高兴,他说道:“进宝,张示大哥对你真贴心。”
张进宝不停的点着头,他对顾小满说道:“可不是,先前跟他置气,我也有几分不对,我早上跟他赔了不是,又重新把我的饷银都交给示哥保管呢。”
进宝和张进是同一个村里自小长大的,两人又互相喜欢,刚刚进大营头几个月,进宝一直把他的饷银交给张示保管,前些日子两人闹脾气,张示一气之下,把进宝的饷银全部还给他了,现在两人和好了,进宝便又把饷银拿给了张示。
进宝和张示能和好顾小满心内自然替他们高兴,不过他想了一会儿,看着进宝对他说道:“进宝,我说一句话,你别怪我多嘴。”
进宝笑道:“说吧,咱俩谁跟谁啊。”
顾小满说道:“你这饷银还是自己保管为好,倒不是咱信不过张示大哥,占大叔以前跟我说过一句话,说是关系再好的人,有些事也得分清楚,再说了,这也是为了张示大哥好,省得别人还说他占你便宜呢。”
进宝听了顾小满这句,好半晌没有说话,过了片刻,他说道:“我也不是不知道你说的这个道理,可我心想着,我跟示哥好不容易能和好,这次把饷银再交给他,借着这机会,能跟以前一样和和气气,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还有一件事进宝没说,张示时常要买些书本笔墨啥的,靠着他那几个饷银根本不够用,进宝把饷银交给他,也是想贴补他一下的意思。
顾小满也知道在进宝满心都是张示,他见进宝如此,也就不再多说,只能默默期望张示能对进宝始终如一。
“小满,今明两日我们卫里休假,我跟示哥要到县里去,你要我给你带啥东西不?”
顾小满想了一下,问道:“我想打把铜壶,但这时候只怕县里的行市都歇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买到呢。”
张进宝不解的问道:“你打铜壶干啥?”
今早顾小满给寇镇送饭,眼见着他每日是用冷水洗漱,先前不知也便罢了,现在知晓了,顾小满打算打一把铜壶,横竖千总大人营房内每日都点了火盆,只需直接放到上面烧水就成。
“送到千总大人营房内烧水。”
张进宝看了他一眼,哼道:“一个铜壶少说也得好七八百个铜钱,就这么又送出去啦?”
顾小满替进宝和张示他俩惦记,其实这张进宝也为顾小满操心呢,他听说寇千总生在候门将府,这样的家世,势必不会答应他娶一房男妻,顾小满这么喜欢寇千总,以后寇千总回去娶亲,他又该咋办呢?
“你先去看看吧,还不知道能不能买到呢。”
进宝瞪了他一眼,他这趟过来就是为了给小满显摆他的新衣服,现在他还得赶回去找张示,于是没有跟顾小满多说,打了一声招呼,就出了伙房。
☆、第26章
张进宝到底没给顾小满带回他想要的铜壶,好不容易去县上玩了两日,但遇到集市歇了,据进宝回来讲,别说打铜壶了,就是吃饭的地方都没几家,他跟张示两人见没啥可玩的,听说县城附近有一个挺有名的寺院,便打算去逛逛,谁知寒天冻地的山路难走,进宝险些摔断了腿,还被庙里的和尚要走了十个铜板的香油钱。
没能买到铜壶,顾小满只得把这件事暂且放在心上,正月十五过后,日子渐渐回到往常,过完元宵节,镇上开了市,顾小满托人到镇上给他带了一把铜壶回来,黄澄澄的一把铜壶花了他七八百个铜钱,拿到这把铜壶时,顾小满都没敢带回伙房去,他怕占大叔骂他乱花钱,又怕他们问起缘由不知该咋说,故此直接就将铜壶送到寇镇的营房。
自从有了这把铜壶后,寇镇早晚梳洗能用上热水,就是喝杯热茶也方便多了,而对于屋里突然多出来的这把铜壶,寇镇却并没有多问,顾小满原本还怕被千总大人问起来,现在见他不问了,心里又犯起嘀咕了,不过顾小满这人心思开阔,纠结了半日就丢到脑后去了,仍旧跟平日一样,认真仔细的在寇镇跟前当差。
过完正月,又下了两场大雪,只是北风不像先前那般凛冽,就是下雪天,也没往常那般冻人了,正月过后,要是在顾小满他们老家,原野里到底都是挑野菜的妇人和孩子,但定州这边还不行,这里天冷,地上硬邦邦的,连锄头都难得锄起来,就更别说挖野菜了。
吃了几个月的萝卜土豆,不提营里的将士们,就是顾小满也有些腻了,再加上他们伙房没有地窖,萝卜没存好,开始有些发糠,土豆有的也长芽了,长芽的土豆不能吃,老占丢了一些,又恐剩下的土豆跟着坏了,便跟伙房里的人一起将土豆蒸成泥,加了辣酱,拌成了土豆泥,这样保存的时间也能长些。
每年开年头两三个月,身为伙房长的老占都为将士们吃菜发愁,但这也没法,这几个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地里没啥好吃的,就是想花银子去买也难,营里的将士们吃腻了萝卜,老占便往外面的乡屯里去了两回酸菜,都到了这个月份,谁家酸菜剩得也不多了,好歹靠着王里长的脸面,多少匀了一些,总算改善了一下口味。
配着酸菜,顾小满馒头也啃得香了,他还悄悄的问老占啥时候再去买酸菜,老占笑骂他不知足,这也是近两年年成好,州府拨下来的银子不曾有克扣,他跟王书办两人花起来又是小心划算,好歹这才有富余的银钱买酸菜,要是放在前几年,发糠的萝卜长了芽的土豆也得吃下去。
顾小满想了一下,自己确实像是变得娇气了,先前在家里天天饿肚子,现在在军营里能填饱肚子,有时候还能吃上肉,又开始想换着花样的吃菜了,这么一想,顾小满心里反省了一下,伙房里干活就越发卖力了。
日子渐渐过去,天气变得暖和起来,天色也比往日黑的晚了,寇千总营房内的火盆早已撤下,顾小满穿的厚棉袄也换成夹衣,营里的将士们操练时热了,干脆就直接光着膀子。
这日,顾小满正在伙房里切菜,老占急匆匆的进来了,他开口说道:“老张,小满,你们俩先把手上的活儿停下来。”
被点到名的顾小满疑惑的放下手里的菜刀,他望着老占,问道:“占大叔,啥事呀?”
老占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说道:“后日寇千总要带两百人马往安山县去,咱们伙房得出三个人随队。”
安山县也归定州县管辖,虽说是他们邻县,其实离三羊镇大营有两百多里路,伙房里的人听说寇千总突然点了两百人马要往安山县去,一时都议论开了,老张问道:“老占头,咋突然就要往阴山去?”
“是啊,先前半点风声都不曾听到过,这是要干啥啊?”
这些都是积年的老兵,他们心里清楚,即便是早些年边关有战事,也少有要带上伙头兵随军的,因此这会儿大家心里都有些惴惴的,老占见此,便对大家解释道:“到底是咋回事我也不太明白,只听说安山县那里出了一伙土匪,占了个山头有两三年,安山县的县衙去缴了几回都不成,这才报到定州府去,上头便指了咱们千总大人去缴匪。”
听说只是去缴匪,伙房里的人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虽说他们是当兵的,但谁不怕打仗?边关刚刚安宁了这么几年,从老百姓到军营的将士,都正休养生息呢,要是好好的再打起仗来了,那可又得流血死人了。
“我就说嘛,好好的咋又可能打起仗来。”
“呸,别胡说。”
眼见他们又说起来了,老占说道:“都别胡咧咧了,该干活就干活去,老张跟小满两人,你俩准备一下,等会儿咱还得备下路上将士们要吃的干粮呢。”
老占这话说完,伙房里的人全忙活起来了,老李头一边揉面团,一边好奇的问老占:“老占头,咱往安县去有啥好处不,要不平白无故的凭啥去给他们缴匪?”
关于这些事情老占哪里清楚,他瞪了老李头一眼,说道:“上头让咱干啥就干啥,其他不相干的都别问。”
伙头兵纪事 伙头兵纪事_分节阅读_23
“我这不就是多问两句么?”老李头小声嘀咕一句。
这营里都是在伙房干了多年的,或多或少都随大军出去当过差,只有顾小满是头一回,他问道:“占大叔,安山县在哪儿啊?”
老占也没去过,只知道往西走,就算是强行军也得花不少时间,他拍着顾小满的脑袋,说道:“说了你也不知道,到时跟着一起走就行了。”
其实随军出去是个苦差,老占是伙房长,那是必须得跟着,小满年轻有力气,哪儿都少不了他,老张手脚麻利,又是伙房里多年的掌勺,是以老占接到传话时,头一个就想到他俩,他不在营里的日子,伙房得有一个管事的,老占想了一下,对老李头说道:“我不在营里,这伙房就交给你来看管了,你也算是老人了,该干些啥不用我多嘱咐。”
老李头乐得见牙不见眼,他在伙房干了十几二十年,因头顶上压了个老占,平日发号指令啥的也轮不到他,现在老占不在了,可不就该他来当这个代伙房长,虽然也就只有这几日,但让他过过瘾也好啊。
“瞧你说的,交给我你老占头还有啥不放心的!”
老占也没再说话,老李头也就平时爱占些小便宜,当几日代伙房长,想来应该是没啥大问题的。
因要随军一道往安山县去,因此伙房今日显得格外忙碌,放完早饭后,所有人开始和面做干粮,两百将士的干粮要准备起来可不容易,一连两日,伙房里的蒸锅都不曾停过,顾小满除了给寇镇送饭,都没怎么往外面去,至第二日中午,将士们路上要吃的干粮都已做好,每人十个苞面馒头,放饭时直接发给要往安县去的将士们手中,谁的干粮丢了或没带就只能饿肚子,是以老占放饭时,反复叮嘱了大家伙好几句。
路上要吃的干粮发放下去后,伙房里的活计还没完,顾小满刚给寇镇送完饭回来,回来就看到伙房门口停了七八辆板车,几个眼熟的将士正在帮着往车上抬粮食,足足装了五辆车,剩下的车上装的全是柴火并随军要用的大铁桶与铁锅一类的东西。
老占在一旁点着数,有差了些啥东西的,就赶紧叫人补上,顾小满看见大家都在帮忙,也跟着一起上前抬东西,等装得差不多了,车上所有的东西都用麻绳捆得扎扎实实,顾小满不明白的问道:“占大叔,要带粮食我知道,但为啥还要带柴火?咱到了地方,现成去捡多好!”
照顾小满心想,带着柴火既事又钱,他们伙房里的柴火可都是花钱买来的,等到了安县,一等将士们驻扎下来,就地捡些柴火,那能省多少事啊!
老占哭笑不得,他瞪着顾小满说道:“你当是跟你在田间地头烧地瓜土豆呢,正经行军谁有那功夫等着你去捡柴回来?”
顾小满闹了笑话,他不好意思的傻笑两声,老占挥挥手说道:“行了,今日你跟老张早些歇着,咱们今晚半夜就要启程呢。”
“啊?还要赶夜路啊!”带着这么多东西已经很不容易了,听说还要赶夜路,顾小满十分吃惊。
“可不咋地。”老占倒是很理解顾小满这是头一回随军,肯定有不少不明白的事情呢,他又说;“你没听一句话?老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咱伙头兵要是落在将士们后头去了,谁给他们做饭吃啊?”
顾小满一想,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么,他这脑瓜,想的就是简单,要不有人能当千总大人,他就只能当个小小伙头兵呢?
☆、第27章
次日,子夜刚过不久,顾小满便被老占喊醒,他迷糊了一会儿,这才记起寇千总要带着两百将士往安山县去剿匪,作为伙头兵,他们得押着粮车走在最前头。
顾小满抹了一把脸,赶紧从热烘烘的被窝里爬起来,外头的寒气还很重,他摸黑穿了衣裳,又把早先刚起来的棉衣又重新拿出来穿上,等顾小满出了营房一看,只见外头的天色黑乎乎一片,干裂的冷风刮的人脸上生疼,伙房门口点了两个大灯笼,不知几时来了二十来个兵丁,清一色的带了佩刀,听老占说,这些都是帮着一起运送粮车的,要不然光靠他们伙房的三个人,可没法儿将这么些粮食运到安山县去。
粮车都是前一日就已装裹好的,只等着老占点好数再确认一遍,便能出发了,趁着老占忙活时,顾小满去洗漱了,他刚洗完脸,老张来喊他去吃杂面汤,天实在太冷了,老占难得大方一回,从库房里拿了几把宝贵的挂面,再合着萝卜菜叶煮了一锅杂面汤,虽说一碗里也挑不出几根面条,但来的弟兄们每人能分上一碗,吃下这碗杂面汤,顾小满觉得身子暖和了许多。
时辰一到,一共二十三人押着粮车开始启程,出了军营后,板车依次排成一队走在路上,远处的荒野里闪着鬼火,要是顾小满一个人,他可不敢走在这样的地方,但现在人多,大家说说笑笑的,倒是没啥好怕的,他年纪最小,老占给他分配了一个轻省的活计,只需点着火把照着前头的人走路就行,顾小满捞了便宜还觉得挺不安,于是照亮的同时,时不时的再帮着搭把手推一下车。
这一行人走了有大半晌路,每隔一个时辰歇片刻,好在走的是官道,路上不太难走,拉板车跟推车的互相换着干活,只是这到底是个苦差,走了不大一会儿,大伙儿都有些疲惫了,谁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讲话,全都一门心思的埋头赶路。
大家伙都累得直喘粗气,顾小满走了一段路,对老占说道:“占大叔,你来举着火把,我帮着推车。”
老占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对顾小满挥挥手,说道:“少废话,前面点着亮去,别叫打头儿的把板车带进沟里去了。”
顾小满知道老占这是照顾他,但他也不是那一味不懂事的孩子,举火把虽然手臂酸,但总比出力推车要强,他对老占说道:“再往前走,我就不认识路了,还是你举着火把走在前头。”
拉板车的兵丁也是个年轻小伙子,他回头说道:“伙房长,你就去前面带路吧,别真叫顾小满把咱带错路了。”
“走的是官道,能错到哪儿去!”
“占大叔,你就去带路吧。”顾小满不由分说的把火把塞给老占,又催着他去前面,老占见此,嘴里嘀咕了一声,只得举着火把带路去。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变得麻麻亮,顾小满身上的棉衣早已脱下来甩到粮车上,老占的火把也熄灭了,眼见大伙儿实在有些乏了,老占开口说道:“大家先坐下来吃些干粮啥的,等歇足了力气再接着赶路。”
有了老占这句话,所有人都将粮车停在路旁,一直埋头推车的顾小满也能抬起头喘口气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抬眼四处望着,远处的群山是一片墨黛色,村庄在雾气里影影绰绰,农田里已经有正在耕种的人们,那些人看到他们,不时还好奇的张望几眼,但看到他们穿着甲衣戴着佩刀,谁都不敢上前搭话,所有的一切都很静谧,眼前的景象对于顾小满来说既陌生又熟悉,陌生的缘故是此刻他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熟悉则是因为这些村庄、河流、还有正在劳作的人们跟他老家是那样相似。
“小满,别干杵着了,快坐下来歇歇。”老占招呼着他,从出了军营后,老占深怕顾小满掉队,每走上一段路就要喊他两声,顾小满倒是从不叫一声苦,也不曾拖过大家的后腿,都是穷苦人家出来的,这点儿路倒还能顶得住。
“哎,就来。”顾小满答应一声,跑到老占的旁边坐下来,他把水囊递给老占,嘴里说道:“占大叔,你喝口水。”
老占接过水囊,他正在吃馒头,他们伙房的人跟这次剿匪的将士一样,都是发的十个苞米馒头,这些拉车的兵丁里面已经有人把自己的干粮吃了一半了,走了两个多时辰的路,顾小满早上吃的那碗杂面汤早就消化了,但想到还有剩下的路要走,又不知道啥时候能到安山县,顾小满硬生生的就忍住了。
“小满,你咋不吃自己的干粮啊。”老张一边吃一边问道。
顾小满摸了一下自己的挎的布包,里头鼓囊囊的,十个苞米馒头他一个都还没吃呢,老占见他直咽口水,笑道:“要是饿就吃两个,等填饱了肚子好下力气干活。”
顾小满想了一下,望着老占问道:“占大叔,咱离安山县还有多远呀,啥时候能到啊?”
老占乐出来了,原来顾小满是怕自己还没到安山县就把干粮吃完了,这才一直忍着不吃的。
“你这个傻小子,又不是啥困难时期,大营里哪会叫将士饿着肚子干活儿,你只管放心,要是咱们脚程快,天黑前就能到安山县,这十个苞米馒头还不够你填肚子的?”
听到占大叔说只需一日就能走到安山县,顾小满微微松了一口气,他从布包里拿了一个苞米馒头,喜滋滋的咬了一口。
不必细提路上这一行人是如何辛劳,只说他们顺着官道赶了一日路,经过村庄穿过城镇,有的地方还需要路引,在天黑前,他们终于到了安山县的地界,闹匪患的地方其实离县城远着呢,土匪们盘踞在一个叫卧龙山的地方,听说那山高大险峻连绵不绝,山上易守难攻,又因这山实在太大,土匪的巢穴太多,加上不知道土匪准确藏身的地方,是以这土匪始终剿不干净,更听说土匪的队伍都已壮大到七八百人了,要知道整个三羊镇大营,也才两千多将士呢。
进入卧龙山的地界后,所有的人都十分警惕,突然,一匹快马飞奔而来,顾小满紧张了一下,待看到来人时,他松了一口气,骑马而来的是他们营里的将士。
那人翻身下马后,跑到老占前面说道:“伙房长,你们可算是来了。”
老占惊了一下,他问道:“咋的,所有的兵马都已到了?”
“不是,我们几个跟着王书办先赶过来了,王书办叫我来接你们。”
老占见此,点了两下头,又鼓动着大伙儿加紧赶路。
在那将士的带领下,一顿饭的功夫,他们到了一个村庄,只是这村庄里半个人影也没有,有好多房屋还坍塌了,村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荒凉,据人讲,这伙土匪很猖狂,附近的乡人要不就被逼着到山上当土匪去了,要不就搬到别的地方谋生去了。
他们一行人到了村里的打麦场,当顾小满看到他们营里的王书办时,激动的掉下来了,他们可算是到了,再走下去,他这双腿都快断了,有这想法的不是他一个人,尤其是像老占跟老张这两个年纪大的,赶了一日的路,此时他俩脸色都变得灰白了。
王书办正在跟另外一个穿长袍的人说话,这人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缁衣的衙役,想来正是安山县衙的管事,他见了老占,开口说道:“老占,你得带人赶紧搭灶,咱就扎在这里了,寇千总他们估计不到一柱香就会到。”
“哎,我这就去办。”老占也顾不得歇息了,先招呼着几个兵丁将东西卸下,又对顾小满说道:“小满,你赶紧烧热水,等将士们到了,能喝口热水解解乏。”
“好!”顾小满答应一声,他跟人合力将他们带的大铁桶搬下车,又提着桶去找水井,在村口的水底下,顾小满找到水井,水井很久不曾有人使用,四周落了一层厚厚的叶子,好在井上压了一块破木板,故此里面的水倒还是干净的,顾小满提了两桶水,急忙忙的又赶到打麦场,此时老张已点上火,那大铁桶原本就是为了行军打仗时伙房专用的火灶,底下一个排气洞,干柴架上去,点火烧饭十分方便,顾小满架上锅,先烧了满满一锅水,接着又开始架第二个铁桶。
只说顾小满这锅水刚烧开,便感觉自己脚踩的地面一阵微震,不大一会儿,这动静越来越大,旁边一个兵丁开口说道:“寇千总他们来了。”
顾小满站了起来,望着路口,只听到马蹄阵阵,接着就见扬起漫天的尘土,随后一队人马出现在众人眼前,打头的是千总大人,他跨着战马高高在上,全身穿着乌沉沉的甲衣,一双眼睛锐利有神,顾小满呆呆的看着他,久久不曾回神。
☆、第28章
跨在马背上的寇镇不知是否有看到顾小满,作为镇守一方的总兵,没有调令不得离开驻地,此次前往安山县剿匪,寇镇一则是借此机会练练兵,将士们久不上阵,刀枪都快生锈了,二则剿了匪,下年开口跟州府要兵器和补给也能挺直腰板了。
两百人马到齐后,井然有序的分成东西站了几列,寇镇翻身下马,安县州府的管事赶紧迎了上来,说道:“寇千总,一路劳顿了。”
一旁的王书办站在寇镇身边,给他介绍道:“这位是安山县令的书办刘先生。”
那刘书办朝着他行了一礼,又说道:“一早吴县令就打发我过来侯着,因衙门尚有公务需得处理,吴大大明日才得以赶过来,若有不周的地方,还请千总大人见谅。”
寇镇微微颔首,又开口问道:“刘书办,可有这卧龙山的山形图?”
刘书办点头答道:“有!”
立时,身后有人递了一份山形图上前,寇镇接了过来便展开查看。
说起安山县,跟三羊镇一样靠近鞑靼国,早些年战乱使得百姓流离失所,全县人口不到两万,天灾加上战乱,一伙过不下去的土匪便上了卧龙山落草,靠着打家劫舍过活,那时整个定州府正在全力防着鞑靼,安山县连县令都没有,靠着一个老县丞主持县务,手下衙役建制不全,老县丞想着这伙土匪不成气侯,且县里也无力剿匪,是以就这么听之任之,两国停战后,这伙土匪竟不知不觉养的兵强马壮,祸害得四里八乡荒无人烟,适逢新县令上任,联合着县里的驻兵把总几次剿灭不成,这才上报至定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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