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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鸾----烈侯卫青传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未知
尽管他太年轻了,身量都还没有长成,脸庞还如此稚嫩,但是他的举动却十分老成。或许,没有了哥哥的荫庇,霍光在一夜之间长成了。
那些官员们窃窃私语着,但霍光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不动声s的样子。不过他不说,并不表示他不知道。
作为常侍在皇帝身边的奉车都尉,他比他们知道得更清楚。
他知道那个白发苍苍童颜鹤发穿着诡异的龟背长袍的,是个叫李少君的人,据他自己说他已经有七八百岁了;他知道那个穿大红袍的面s黧黑一双眼睛骨碌碌乱转的是会招魂的李少翁;还有那个三缕长须像个白面儒生的人叫公孙卿,……他们都是皇帝召来的方士!
皇帝召他们的原因很简单,他们据说都是可以和仙人打j道的人,仙人有一种仙丹,不但包治百病,还可以长生。
元狩六年后的皇帝刘彻,异乎寻常地迷恋上了求仙访道寻不死之药。朝堂中的官员们,为之忧叹不已。但是,这个强横跋扈的皇帝,却不是普通人可以劝的。
于是,这些方士们在未央宫进进出出,洋洋得意。
霍光没有理这些人,捧着竹简径直向地向着宣室殿走去。
“这就是新制的书么?就这几卷?”皇帝刘彻问。
他正在宣室殿里,批阅着那些他似乎永远批不完的奏本。霍光进去的时候,他只是抬眼看了一下,立即问道。
霍光小心地答道:“是!这新制的书,只是其中一部分,因为数量太多,光《尚书》就用了两千片竹简,故而臣命人随后送来。恐陛下要先看,所以先拿了这几卷来。”
皇帝刘彻微微点了点头,命宦监令吴正道:“既然这样,收了吧!”
吴正连忙前来讲书简接过,
这里皇帝刘彻停了笔,认真吩咐吴正:“你去将外面那些书卷一并接了,就送过去吧!就说是朕送去给他解闷的。”
吴正唯唯应了,转身就要走。
刘彻又忽然道:“等等!”
吴正连忙停下。
刘彻低头想想道:“这些劳什子又多又重,拿着恐手酸。你到内府里去,好好领几匹帛缣,叫人把这些东西重新抄了再送!”
吴正一愣,连忙道是,刘彻又道:“你过去的时候,问问他今r怎么样了。如精神好一点,便还是照原来的药吃。如果不行,朕又传另外的太医去。”
霍光在旁边听得此话,虽然心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见皇帝如此细致体贴,浑不似朝堂刚毅果敢,威严肃穆的样子,也不由得暗暗咂舌。见皇帝还在细细嘱咐医药等琐事,便不由得偷眼打量皇帝。
那刘彻此时已经年过不惑,依然的身形高大,肩背挺直。只是眉宇之间少了青春帅气,多了成熟稳重,除此之外并不显老,依然的面如冠玉目似朗星。
霍光不由得胡思乱想:
皇帝r理万机政务匆忙,每r五鼓上朝一坐几个时辰,下了朝又要接见大臣,商议专门事务,且那些批读的奏折每r里要用牛车来拉的。不知如何得这一副好身体好气s?且他后宫嫔妃又多,任那一个都是打熬人的……
他年纪渐长已知了些人事,想到这里,又听皇帝刚才的说话,不由得就想起有些隐秘的传说来。
猛然间心中一慌,连忙将念头转了开去。
——皇帝口中的‘他’到底是谁,想都不敢想,更不用说提!
他这里寻思,那边刘彻吩咐完毕。
见无什么事,霍光向皇帝告退离开,不多言不多语。
他素来谨慎,更兼兄长去病已死,唯一可以看顾他的舅舅卫青自兄长去病死后一直病榻缠绵,不但无暇顾及他的事情,连朝堂都没有再去。因此霍光独自一人在朝堂之上,更是越发小心,是不肯妄言一句话,多走一步路的。
……
天还没有全黑,但是屋子里已经点上了巨大的枝形灯。灯下,卫青披着衣服,手里拿着一卷帛缣,却斜倚在两个叠起来的大引枕上闭目歇息。就是在灯下看来,他也是面s苍白形容憔悴。
外面的楼花壁橱上清晰而不大地响了两短一长三声,隐姬连忙打开门,皇帝刘彻从里面出来。隐姬连忙行礼,那刘彻看都不看一眼,径直进去。
卫青听得响动已然睁开了眼睛,见是刘彻,便要坐直起来。
那刘彻连忙近前按住:“好好躺着罢!别起猛了头晕。”
卫青依言躺下道:“陛下怎么又来了?不是说好了,好好在宫里歇息着么?”他声音明显中气不足,不仅低微而且有些喘息吃力。
刘彻温言笑道:“我在宫里反而睡不好,不如到你这里来,我还放松些。”
卫青微微摇头苦笑,抬眼看看他,眼中又是宠溺又是忧伤。
刘彻心中一痛,却强自笑道:“你今天觉得怎么样?这个新太医的药有没有好一点呢?”
“没什么坏也没什么好!慢慢吃着看吧!”
刘彻听见这话,心中更是酸疼,安慰他道:“没关系,朕请了好几个异人呢,都很有本事的。朕已经命他们配药去了,等药配好,仲卿便什么病都好了!”
卫青微微一哂:“陛下怎么可以相信这个了?”
“怎么不可以?”刘彻认真地说,“朕原来也不信的。不过那个李少君,一口就说得出朕上林苑里那头鹿的来历,能在朕面前种谷得金,那是朕亲眼所见。并且,他说起上百年前的事头头是道,确实神异。”
卫青才待开口,他又道:“朕已经跟他说了,不要他的什么点金术回春丹,只要他好好配一副药给你,治了这病就好了。”
卫青心中感动,胸口便热热的。那劝诫阻止的话一时便出不了口。
良久,才艰涩地道:“这二年,累了陛下了!”
说着,心中便隐隐作痛。
——已经两年了呢,好快。那坟墓上的青草也已经黄了又绿了!
见他面s有异,刘彻知道他又想起当年,便忙用话岔开:“今r里你睡眠可好?”
卫青摇摇头:“闭眼就是乱梦。”
“那朕今夜守着你,你好好睡一觉。便是有噩梦,朕叫醒你就是了,可好?。”
卫青微微一怔,刘彻忙道:“你别多心,朕只是想守着你睡一觉,绝不碰你,如何?”
原来卫青自和刘彻有私情,便常常觉得有愧,只是两情相悦,便冒天下之大不违和刘彻缠绵不已,但心中却始终以为是自己行为有亏。
后来知道去病痴恋于他,又有肌肤之亲。这血缘至亲中更是背德丧伦!去病猝死,他惊怒愧悔之下竟然心中有了y影。一有肌体情爱之事便痛苦难忍,几欲昏死。
刘彻又痛又怜,却因爱他到了极处,虽百般的想要他,却舍不得为难他半点。故而虽时时陪伴于他,也不敢逾越。
见他如此,卫青更是愧痛,只觉得天下至污之人,莫过于己,天下至负之人,也莫过于己。因此心中始终放不开,积郁纠缠之下,病势已成。
如今刘彻如此说,他也不好挡,当下唤了隐姬过来,服侍梳洗完毕二人就寝。
那刘彻果然只是和他同榻而眠,不轻举妄动。
卫青心中感念不已。他久病的人,劳碌不得,此时多说了些话便有些倦怠,不久便沉沉睡着了。
那刘彻如何睡得着,怕惊动了他,动都不动。听得他呼吸渐渐平稳,已经熟睡,便悄悄撑起身来,痴痴地看。
卫青静静的睡着,因病得久了,身体纤长单薄,不免有些纤弱之态。在夜的微光下,他脸庞清瘦,面s苍白,薄薄的嘴唇微微下抿着。双眉紧缩,之间隐隐有忧郁之态。
刘彻抬起手来,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又是爱怜又是担心。
元狩六年去病猝死,他又惊又惋惜。紧接着司马相如死。第二年和第三年,即元鼎一年和二年间,不断有朝廷高官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亡:张汤,严清濯,颜异,李文,朱买臣等或死于自杀,或死于疾病。
一时间,令这个强横的君主第一次感到感受到生命的脆弱和短暂。
而更令他恐慌的,是卫青自去病死后一直病榻缠绵,虽请天下名医却不见好转。作为一个孤独的皇帝,卫青是他唯一想留住并且守护的人,所以,他分外的害怕。
情之所动,不由得他不担心。
担心之下,便没有了理智和冷静!
于是万般无奈下,他将所有的希望寄托给了高高在上的神灵。他企图,通过那些方士,那些自称能和仙人打j道的人,能获得神灵的垂青,从而留住他最爱的人!
这,就是他宠信那些方士的原因!
“放心吧,仲卿,”他喃喃地对着熟睡的卫青说,微笑着,神情宠溺,语气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安慰自己,“放心吧,朕已经和那些异人说好了,他们一定会为朕找到真仙,治好你的病的!”
削侯
皇帝刘彻一边在焦急地等待着那些“异人”们和神仙j流的结果,一面处理着他的政事。
元鼎初年,对匈奴的征伐因为马匹不足和骠骑将军霍去病的猝死而没有再提上议事r程。皇帝刘彻的主要精力就用在了他的内政上。
实行告缗;
禁止民间私铸铜钱;
改革了原来的五铢钱(原来通行的“半两”和“三铢”在元狩年间被收拢销毁,推行了五铢钱)为“三官钱”。自此,五铢钱作为中原流通的主要货币流通了几百年。
……
在经济上,他是这样做的。
平心而论,皇帝刘彻在这个时代的决策,虽然没有他在秉政初期的那许多动作那样震撼人心,那样影响深远。但是他的许多做法仍然不失清明。比昏聩的晚年强多了。
在政治上,他致力于削弱诸侯的权力,继续加强中央集权制。
这个生长在承平时代,却意外地有着开拓之君才有的旺盛激情的皇帝,在这个不对外征伐的时候,就将矛头指向了自己的帝国内部……
这时历经父辈的“七国之乱”,又经过他大力推行“推恩令”,汉王朝中央政府的权力,在他在位的时候达到了顶峰。如果郡国国君有罪,朝廷一个命令就可以赐国君自尽。
这时候所有的刘氏封国已经没有一个具有和中央朝廷抗衡的实力了。
但是,刘彻仍然不满足。因为,虽然郡国弱了,但并没有减少。从汉高祖立国开始,历经文帝景帝,多年来分封了很多诸侯。到了他的王朝,也因为各种的文治武功,一封再封。现在,帝国内部大小诸侯林立,数不胜数。
这些诸侯的侯国,虽然在实力上对朝廷不构成威胁,但是在政治上,它们的存在对中央政府而言,仍然是一种潜在的隐患。
于是,“削侯”是皇帝刘彻一直酝酿的事。
如今,对外无大事,那么,对内,该动一动了。
宣室殿里,续任的丞相赵周和几位重臣宰辅眼巴巴地看着刘彻,等着他的示下。皇帝刘彻的手边,那个打开的卷轴中,是第一批要被“削侯”的名单。
“不,不行!”深深吸了一口气,皇帝刘彻断然说。
“陛下!?”
所有在殿内的人都急了,这?





青鸾----烈侯卫青传 第 34 部分
“不,不行!”深深吸了一口气,皇帝刘彻断然说。
“陛下!?”
所有在殿内的人都急了,这可是他们辛辛苦苦反复斟酌出来,最适合的一份了。没有文治,没有武功,大多数平平常常靠着祖辈的荫蔽过r子的人。这些人第一批被“削”,既可以取到杀j给猴看的作用。又不至于在朝堂方方面面引起过大的震动。
可是,为什么一向倡导此事,又十分坚决的皇帝这时候忽然变卦了呢?
赵周急切地开口:“陛下,此时好不容易有了个开头,如现在停下,可就功亏一篑了。”
刘彻的手指不安地敲击着面前的御案,脸上却十分肯定:“不,这样不行!”
“陛下!……”
“不用再说了,朕意已决。这事,还要好好斟酌斟酌。”皇帝坚决地说。“你们退下吧!朕要好好想想。”
所有的人都面露失望和不解,又不敢再说,疑惑迷惘中不甘地去了。这里刘彻自他们走后一言不发,定定的坐着。
也不怪这些谋臣们疑惑,这本来是他定下的方针政策,对于刘氏江山的稳定和长久,有那么重要的作用;可是,也不能怪他忽然间几乎要完全推翻自己的决定。因为,那名册的第一个,就是卫伉!
那是他的孩子!
……
y光好温暖啊!
卫青眯着眼,看看温暖地从碧绿的树枝间洒下来的点点金s的y光,觉得精神一振。
“侯爷,今天的天气是不是很舒服?”为他整理一下背后靠着的引枕,隐姬微笑着说。卫青穿着白s的深衣,披散的头发被精心梳理过,根根分明。
隐姬微笑着看着这个她守护的男人。
是的,她守护着他,没有要求,没有奢望。忠心耿耿地十多年了。她的青春,在这几乎不被注意的守护中渐渐地消磨殆尽了。
如今她已经三十多岁了,对于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她已经老了。
她看看卫青,卫青比她年长很多,但是,比起男人,女人的青春那么短暂那么可怜。
和比她年长的卫青比起来,她要苍老了多了。尽管她每天都认真仔细地修饰,但是,那青丝中已经有了一点点银s,那粉光脂腻的脸上隐隐有了鱼尾的纹路。
“是啊,确实很舒服!”卫青看看四周。没有人,院子里静悄悄地,只有葱茏的花木,摇曳着清新的微风。卫青惬意地吸了一口气满意地说。
“我就说嘛,整天呆在屋子里,没病的人都会被闷出病来的,更何况……”隐姬闭口不说了,嘻嘻笑道:“以后,只要天气好,我就扶侯爷就出来坐坐。”
卫青淡淡地笑着,没有说话。
隐姬没有再说,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子,也是个聪明的女子。
她最聪明的地方,是绝不问不该问的事。这两年来她不知道卫青经历了什么,但是,她知道,很长一段时间来。卫青足不出户,不愿见光也不愿见人。今r,是自己好不容易才说动了他,到廊下来坐坐。
正在这时,听见隐阁屋子里的门轻轻一响,一个人走了出来。
看见此人,隐姬连忙长跪在地:“陛下!”
来的人,果然是皇帝刘彻。
他一身黑红相间,绣金龙衔r的朝服还没有脱去,显得躯g魁伟了好多。看样子得是理完政,就匆匆忙忙的来了。
卫青一愣:“陛下怎么这个样子就来了?”
刘彻微笑地坐在他身边:“刚下朝。”
“那政务,不要紧么?”
“今r没什么事!”刘彻说。
他是在撒谎,因为他的袖子里,就笼着那份削侯的名单,那本来就是他需要决定的大事。
“今r怎么样?”他说,拉起卫青的左手在自己的手心里轻轻摩挲着。在他白净宽厚的的手里,卫青的手修长瘦削带着点青白s,凉凉的。他继续摩挲着,企图让它暖和一点儿。
“很好!”
“真的!”
卫青微笑:“是真的!
刘彻笑了,看着他。
长期的病痛,让他原本健康结实的身体变得消瘦憔悴。那俊朗的脸庞原本带着健康的气s和青春的光晕,像是玉的内在的温润一样。如今温润渐渐失去,没有血s的青白的脸渐渐地变得似乎要透明。
这种不应该在这个年龄的人身上才出现的脆弱的感觉,意外让他看起来年青许多。
原本刘彻比他还小一岁,但如今看起来,却是高大魁梧的刘彻要年长多了。
看见他精神难得地好,刘彻欣喜万分:“看来那药果然好,朕叫他们再制!”
卫青一怔,他没告诉刘彻他没有吃那些所谓“异人”们制的药,他江湖阅历比刘彻强多了,知道这些装神弄鬼的把戏,虽然说不出破绽,却也不信的。
只是感于刘彻一片苦心,收下却全放着了。
此时见刘彻如此高兴,更不便说破。
那刘彻早已将“削侯”的事丢到了九霄云外,高兴地拉着他不住地说西道东。
卫青见他因为自己精神好点就如此开怀,心中感动,又替他觉得难过。便强打了精神和他说笑。
刘彻更是欣喜莫名,只觉得全天下最快乐的事,便是一生一世在这个人身边。哪怕就是这样坐着,那什么“封侯”“削侯”的事,实在值不了这人一个笑靥的。
藏在袖子里的卷轴,本来就不打算拿出来,现在更不会了!
……
几r后,长平侯府富丽的正房,这是平y长公主的居所。
素来雍容华贵安详庄重的平y公主猛地站起来,脸上y晴不定,问道:“你确定?那上边确实有伉儿的名字?”
那内侍模样的人连忙答道:“小人亲眼所见!”
平y半晌沉默不语,慢慢地坐下来了。
皇帝到底要做什么?
这样的做法,是冲着什么来的?
卫伉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因此,绝不会是仅仅为了他。那么,这次事件的目的到底是卫青,是卫子夫,还是太子刘据呢?
又或者,几个都有?
可以肯定一点,这对于整个卫氏家族,绝对没有好处。
平y,现在是卫氏家族最坚定的维护者;因为,如果说以前她维护卫家,是为了自身的利益来维护和卫家千丝万缕的关系,而现在,她更是卫家的一份子!
命人打赏了内侍,好好送出。那平y慢慢思虑着,反复斟酌。
岁月终于在这个美丽的女人脸上留下了它的痕迹。只是,由于保养得益,又精于装饰,这些痕迹被很好的掩藏着了。在平y的身上,那种介乎于少妇和少女之间的清新又妩媚的神情,被最终的成熟优雅所代替。
平y一直低着头,良久,才抬头道:“来人!“
一名婢女连忙应着过来。
平y缓缓地道:“你去隐阁看看,问候爷方不方便,我要见见侯爷!”
自生病以后,卫青基本上夜夜留宿隐阁!
……
出乎平y的意料,卫青只是微微怔了一下,沉吟了一会儿只淡然道:“果真是这样么?”
原来,这就是你的困惑么?连朝服都忘了脱,满眼的怔忪不安的。怪不得你的笑容里有些隐晦。你要瞒着我么?
唉!
平y有些诧异他的反应,但是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点点头,道:“侯爷,此事非同小可。侯爷还须怎么想个法子,让陛下打消了这个念头才是。”
“为什么?”卫青反问。
平y有些瞠目结舌,道:“侯爷,失侯之事非同小可。事关伉儿前途,卫家荣辱……”
卫青低头沉吟半晌,淡淡地: “我知道了,多谢公主!”
平y怔怔地看着他,他微笑了:“我替伉儿,谢谢公主!”
他的笑容和那年一样!
那年,惊魂未定的从倾倒的马车中出来,看见的,就是这个温和明亮的笑容了。那时候,表面镇定的她其实也几乎吓死。只是皇家的教养让她一直克制不表露出她的惊恐。其实那天出事后她连马车都不敢再坐的,是他一句“我正好送公主回去!”她便信任地登上了马车。
好多年,好多年了。
生活是多么奇妙的事!两个原本没有什么关系的人,会被生生地捏弄在一块儿;生活又是多么无奈的事,看得见的岸边,却是永远无法到达的!
平y痴痴地看着病中的丈夫。卫青面s如常眼光平静。虽然憔悴,但那眉宇间温和持重的气度依然如故,让人安心的感觉分毫不少。
不知不觉地,平y便安下心来了。如果他说没事,便不会有事!
平y离开了。
卫青看着平y仍然窈窕的背影渐渐离去,目光格外的温柔。这个聪明睿智女人啊,不管如何,对自己和自己的家族是忠诚的。
卫青也是忠诚的,只是,他们忠诚的东西,归根到底是不同的!
……
翌r,皇帝散朝,退于宣室殿处理政务。
才看了两份奏章,忽然听到内侍传禀:“大将军长平侯卫青请见!”
刘彻吓了一跳,连忙道:“快请!”
那个熟悉的高挑修长的人影,走了进来。
那一瞬间,恍如从前。
那袭尊贵的深红s黑带镂金的侯爵长袍,那顶紫金过梁嵌宝金冠,那紧紧束住狭窄的腰肢,让身形显得特别颀长的白玉锦带。走动之间,开合的长袍绣金下摆。
除了那苍白的脸,依然,如此英挺!
除了那微微汗湿的额,依然,如此轩昂!
一时间,刘彻楞住了。
原来卫青今r竟然全副侯爵服饰,按品级着装。这一身装束,原本是要上朝和隆重的仪式才着的正装。
自他生病以来,从未出过门,冠服都少穿,更不要说着正装了。
“仲卿,你……”
刘彻讶然。
那卫青强忍住头晕身软,大礼参拜。一拜,二拜……
刘彻愣住了,忽然间他二拜时身形微微一晃,似乎那强撑着的身体有些经受不住了。
那刘彻连忙扶住,不让他再拜:“仲卿,你……”
卫青定了定神,仍将大礼行完。最后,他跪在地上,直起身,微微有些喘息,但清晰坚定地说:
“臣卫青,请陛下下旨“削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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