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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吹牛者
听完谌天雄的介绍,文同和常师德才恍然大悟。常师德兴奋道:“这可真够刺激得!上上下下都换成我们的人,哈哈哈……最好把徐闻县令也给换了!”
“想法是不错,不过雷州知府是在海康县里的,府县同城,这假知府恐怕不那么好当吧?”文同深表忧虑。
“所以北炜才来了么。”谌天雄说。
“这次来是唐僧计划做参谋旅行。”北炜点点头,“把整个雷州府的地形地貌,城市环境全面摸一遍,做到心中有数。”
“好,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我们一定尽心竭力当好情报工作的后盾。”
“帮我找可靠的向导。”北炜说,“要对本地情况熟悉的。”
“可以,起威的掌柜廖大化就不错,上下民情都熟悉,不过他可不会武功……”
“不要紧,我们是来侦察,打算伪装成小商贩到处走走看看。”





临高启明 第五十四节 甜港风云--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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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节 甜港风云--插手
“好,我关照他们在糖厂里盖所专门的院子给你们使用。”
“不要,”北炜拒绝了,“太扎眼,我们在这里不久呆。”
“也好,起威在海康、徐闻两县里都有客栈,你们可以在那里落脚休整。还有华南糖厂在各处的产业也能落脚,就是条件一般,我这就安排人去通知。”
“不用了。我们一路投宿客栈。尽量不和华南糖厂发生关联。”
“我们有什么任务吗?”常师德很兴奋。
“没有。”北炜回答的很干脆。
谌天雄说:“糖厂没有具体任务,只要配合好行动就可以了。具体的事情我会做得。不过我平时还是糖厂的技师。”
没有情报工作让文同很高兴,他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糖厂的事情还有一大堆没有处理呢。
“唐僧计划是长期行动,最近几年都是做准备的阶段。”谌天雄说,“我们和当地官府关系怎么样?”
“关系还不错,但是交情不深,”文同介绍了最近和衙门的几次交涉,包括整治糖厂和维持秩序上的事情,“……总得来说联系不多。”
“我觉得,最近就会多了。”谌天雄笑着说,“现在就是瞎子也看得出你们是发大财了,麻烦事以后少不了。”
“是啊,我也担心这事情呢。”文同担忧的说,“起威的镖局虽然给我们准备好了一定的基础,但是他们毕竟也是根基很浅。有些事情恐怕应付不来。”
“实在不行就花钱买平安吧。”常师德说,“给当官的些干股怎么样?保护伞。好在过了二年雷州就是我们的了。”
“尽量将当地官员拉下水,结成利益共同体。”这是执委会给所有进入明区活动的穿越者的指示。
“这个可以,”文同点头,“不过具体怎么做还得报给执委会,说起来我们这里太不方便了,连个电台都没有,盐场村这么个地方都还有5w电台呢。”
“电台大约执委会会很快配一台给你们。电台量产很快就有眉目了。玻璃厂最近天天都在试验拉玻璃管,钟博士已经着手开始做了。”谌天雄说。
“造电台?”文同不大相信,“太高精尖了吧?”
“他要造的高科技东西多了:还有钟表、蓄电池和水煤气飞艇。飞艇我觉得不怎么靠谱,反正就听他吹吧。”
“他那个飞艇过去就和他辨过,压根不现实,钟博士读书读多了,有点想当然。”常师德不以为然。
“他要能造先给我们搞个真空锅吧,还有离心机。”文同想得只有他的糖。
“大约对他来说也不难。对了,听说这次我们要来,他还要我给你们带句话:徐闻这地方硅藻土非常丰富,比临高还多,要做白糖可以用这个过滤。”
“真得?那我得叫人好好找找了。现在拿黄泥水效率真是差到家了。”文同听了精神一振,“要这么搞下去,一吨白糖的人力成本实在太大。”
赤砂糖的价格比白糖要低得多,加工成白糖再销售获利更为可观,文同最近一直在苦苦思索能不能搞出一种他们力所能及但是加工效率更高的白糖工艺。库房里的赤砂糖越来越多了。过去在没有钢辊的时候,每亩甘蔗田的赤砂糖的平均产量大约有三石多,现在提高了出汁率,每亩产量就有五石多了。仅仅华南厂名下的甘蔗田,就能产一万三千石赤砂糖,加上代人加工分得的加工费,仓库里的赤砂糖堆积如山,总量超过二万石。而白糖车间一天二十四小时两班倒的产量也不过五六石。
正说着话,忽然文秀来报:广州的鸽子来了,送来了一封秘信。
常师德让他出去,自己从屋里拿出一本密码本,开始译码。几个人眼巴巴的看着他,几分钟过后,常师德高兴的说:“张信来信说了,要经快把库存糖都运出去,赤砂糖也要。行情相当不错:广州行情是三两八钱,看样子还会涨!说如果能收购就尽量收购。运到广州就能换成银子!”
“太好了,”文同兴致很高,“我听廖大化说了,海安街上的收购价才二两五钱!”
常师德说:“那我们三两收购!”大家都大笑起来,赚取暴利的感觉果然很好。
文同笑着说:“他要不来信我还想写信去问这些糖怎么办呢。本地的几家糖行倒都来接洽过,要买我们的糖,我犹豫了下没答应卖。幸亏没卖,不然可就亏大了!”
常师德说:“这样的话我们还要找他去收购了!”
“那是不用想了,广州的行情,他们只会比我们更清楚。哼!”文同大约对这些糖行的印象不大。
“管他呢,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常师德说着,开了门叫文秀,“去把廖掌柜请来。”
这个月来他们一直想在本地找个熟悉糖行业务的掌柜来料理糖厂的对外交涉,特意请廖大化陪着去海安街和县里寻觅,看有没有愿意另寻高就的掌柜,但是一无所获。没人愿意跳槽,更多的人是表示疑惑:你们是糖寮,用得着糖行的掌柜么?
这样一来,廖大化等于就成了他们在当地的唯一对外代理人。为了办事方便,廖大化干脆住进了华南厂的院子里,好在这里离县城不到二三里路,镖局分号里有什么要料理的事,马上回去也来得及。
廖大化来到书房,北炜不想露面太多,避到厢房里去了。文同把准备大规模收购砂糖的事情向廖大化说了。要他搭建个班子――就算是没有糖行掌柜掌事,他们也打算自己干起来了。
廖大化却连连摇头:“老爷,这事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
“老爷有所不知,”廖大化说,“这雷州的糖,向来是由海安街上的糖行收购的……”
“他收他的,我收我的,大家没干系啊。”文同感到奇怪。
常师德却明白了:“是他们垄断的,对吧?”
“正是。”廖大化说。这海安街上的糖行一共有二十一家,组成了一家糖业公会“海义堂”, 凡是雷州出产的糖只要外销的,都得经他们的手才能外运。每年收购糖价是多少,都是由堂中公议后才开秤的。外人若不加入“海义堂”就不能涉足收购砂糖的买卖。
“原来是这样。”文同点点头,这垄断组织,真还是到哪里都有啊。
“真奇怪,为什么不可以涉足,凭什么?”常师德对此很不服气。
“这……”廖大化也没想过为什么不可以,海安街上的糖行垄断雷州糖出口已经有好几十年了,人人都视为一种常态。“掌柜们有所不知,蔗农们原没有大船,不便自己外运。才把砂糖都交托给这些糖行运到外地代销。销完了,糖行再和蔗农结账付款,糖行例按九八结账,抽取二扣作为佣金。久而久之,因海运有漂没盗抢之虑,糖行又时有吞没银钱的事情,慢慢的就成了现如今的现银收购,糖行赚得多些,蔗农们也愿意――毕竟他们冒得风险大。”
“原来是这样。也没什么。”文同说,“这些风险我们也冒得,明儿就预备起来,准备过几天开秤收糖!”
廖大化嘴唇动了下,似乎还想劝谏,常师德笑着说:“就做点买卖,多大的事。这样,收购到的糖,我们也给起威镖局二扣好了。”
二扣就是2%,这可不是一个小数。不仅对镖局大有好处,自己也能落不少。想到这些澳洲客商的财大气粗,廖大化的胆气也壮了,应道:“既然掌柜们下了决心,小的就去办好了。糖行的买卖,我多少也知道些,这就去准备!”说着便告辞出去了。
谌天雄却说:“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冒险?你们没考虑过对方反扑么?”
“没关系的。”文同说,“海安街我去过,也见过几个掌柜。糖行都是正经买卖。实际上整个海安街的都是他们在管理,秩序很好,井井有条。”
谌天雄摇摇头:“老文啊,不是我多嘴――这里是你的管辖范围,不过你应该知道:利益集团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从来都是无所不用之极的。不卖糖给糖行而是自己运出去,已经是犯了他们的忌,现在又收糖,这利益冲突差不多就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有这么夸张吗?”文同表示怀疑。
“亏你还是社会上滚过得人。”谌天雄说,“难道你真以为17世纪就是民风淳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社会上的种种丑恶事物,哪桩哪件不是自古就有的?商人趋利,不用我背一遍马克思对资本家的评价了吧?”
“你说怎么办吧。”文同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所谓古人淳朴这种理念,他在本时空日久已经知道不是必然的事:这个时空的人和现代人一样:有好人,也有坏人,更多的是默不作声,既不太好,也没坏到根子上的普通人。
北炜难得的发言了:“谌天雄的说法应该考虑。万一对方反扑怎么办?”
“在我们羽翼未丰之前,最好不要去动这块蛋糕。”谌天雄建议道。
“我觉得没必要这么紧张。”常师德考虑了半天说,“海安街上的糖行也不过就是些普通商人而已,能有多少手段?大不了就是和县衙、府衙的关系好些。我们现今在广州有路子,雷州府衙和海康、徐闻的县衙都说得上话。能奈我何?”
一番讨论之后,谌天雄见他们立意已决,自己并非华南厂的决策层,多说未免有喧宾夺主的意思,不利于以后开展工作,便不再坚持意见了。只是提醒他们要做好应对状况的准备。北炜对这些不感兴趣,一直没开口说话。无聊中看着院子墙外越堆越高的甘蔗渣的山丘,忽然问:
“制糖下来的副产品怎么办?”
“用处很多,但是要有设备。说起来这事我也想向执委会报告,得拨给些发酵的设备和菌种。”文同对甘蔗副产品的回收利用做了介绍:严格的说制糖工业过程中是没有废物的,连废水都能生产出东西来。
将糖蜜稀释后接入不同菌种的发酵就能制造出酒精、甘油、丙酮、丁醇、柠檬酸和酵母菌。甘蔗渣可以用来造纸和制造糠醛,沉淀过滤出来的滤泥中可以提取蔗蜡,余下的还能作为肥料。至于甘蔗本身清理下来的甘蔗叶能够用来做饲料,蔗头、蔗尾这些部位含糖量低,在进入压榨机前都会切掉,但是糖分虽然少,依然能够用来酿酒或者提取酒精。
“这些其实还是比较简单的回收利用,甘蔗渣还能回收乌头酸,”文同说,“能利用到什么程度,一看我们有多少菌种和化工品可用,二也得有必要的设备。”
“华南厂能就地利用的,大概也就是用糖蜜做酒精和用甘蔗渣造纸了吧?”常师德说。
“造纸不可能。”文同最近对锅炉的燃料情况进行了调查,“甘蔗渣全部用来烧火还差不多。”
“太浪费了……”
“那我们得买煤来烧锅炉。说实在的我还是挺希望用煤来烧锅炉的。甘蔗渣的水分太大了,要不是这里人力不值钱,每天翻晒甘蔗渣花掉的人力就够我们破产了。”文同说,“工业化好是好,但是消耗得也多。我现在都怀疑甘蔗渣够不够烧到榨季结束了。”
买煤,自然是可以的,这里去越南弘基买煤路途不远。而且高州离雷州不远,此地有广东省境内较大的煤矿产区,也就是现在的茂名矿区。不过这个矿区在明代只有零星的开采。作为一种燃料补充来说也未尝不可。起码比从广州发运的煤炭路途要短的多。
“那就成立一家煤铺么。”常师德脑筋很快,“这里用煤的人家少,多半还是烧柴。我们引入煤炭自己用之外说不定还能做点生意。”
“行啊,反正这个花不了多少钱。交给起威去做就是。”




临高启明 第五十五节 甜港风云--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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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节 甜港风云--对策
“说到糖蜜的利用,其实做酒精有点浪费,完全可以酿酒。徐闻这里不少酒坊都用这个。”
北炜说:“我队里的薛子良,他会做很多洋酒。上次他就和我提过,甘蔗厂的糖蜜能用来做朗姆酒――”
“这个好,”文同赶紧说,“朗姆酒的经济效益可比酒精大多了。”
北炜却不这么看:“酒精是不是在工业上更有用?”
“是的,但是酒精只要含糖含淀粉的东西都能做,朗姆酒可非得糖蜜才行啊。”文同说,“我倒也想过糖蜜做酒的事情,可是也不知道怎么着手,你要有技术人员可就太好了。”
北炜说:“那我回去之后就把他派来。”
常师德笑道:“朗姆酒这玩意一出来,返销欧洲不成问题。和他们扯蛋的时候听过,古巴和巴达维亚当年都是朗姆酒的主要出口地呢。”
“糖蜜做了朗姆酒之后省下来的东西还能继续提炼其他副产品的。”文同说,“怎么也比单独做酒精好。”
于是在徐闻筹建朗姆酒厂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毕竟把糖蜜运到临高去处理实在太不方便了。
晚上文同起草了给执委会的报告,申请运来一台蒸馏器,同时暂时借调薛子良来华南糖厂指导工作。
在兴致勃勃的谈甘蔗副产品利用的几个人都没有意识到华南糖厂的投产所带来的影响有多巨大,从某种意义上说它甚至超越了穿越集团在临高搞得种种建设。这是一家完完全全向大明的普通百姓开放的工厂,机械化、产业化的大规模生产所带来的便捷、高效和廉价,给所有接触这家工厂的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它带来的后果,也比任何人预期的更快的来到了他们面前。
海安街,糖业公会会馆――海义堂。
这座青石砌就门楼,有着浓郁广东风情的建筑占据了海安街上的显著位置。海安街以“甜港”出名,而掌握这个“甜港”,几乎完全垄断雷州糖外销的,正是这会馆里的商人,他们绝大多数来自广东的潮州、广州地区。街上的二十多家糖行,无一例外。地缘上的亲近加上利益的连接,使得这里的糖商们非常的团结,共同维护着这块来之不易的江山。
自从华南糖厂的烟囱冒出滚滚黑烟之后,这些敏感的商人们似乎都闻到了一丝社会即将发生变化的气味。他们开始不安起来,在茶馆,在酒楼,在每一家糖行的柜房里,总有着窃窃私语的声音。
每个人都觉得该做些什么,但是谁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就算是抱定了以不变应万变的人,心里也有些失落,总觉得该有个人出来肯定下他的这个对策。
现在,这些糖行的掌柜、主事们,都聚集在这会馆的花厅里。这座高大敞亮的厅堂,用料考究,做工精细,全雷州府都找不到第二座来。原本到了每年的这个时候,掌柜们聚集在这里,喝着名茶,吃着细点,有时还有歌女的浅斟低唱,议论着今年的糖价。许许多多人一年的辛劳和血汗,到底能得到多少回报,就在这样的聚会上决定了。
此刻,厅堂里却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惶恐感,象往常的聚会一样,厅上摆开了六张八仙桌,上面摆满了各种小菜细点,名茶好酒。可是今天这些对饮食起居极其讲究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有胃口。各家的掌柜、管事一个个枯坐不语,有人眼睛转得飞快,似乎是在计较什么,也有人稳坐钓鱼台,处变不惊的模样。有人忽然站起来,走了几步,又一屁股坐了下来,打开手里的川扇一个劲的猛煽。
“现在好歹也是春天,没这么热吧。”一个胖子受不了身边人的狂风,说道。
“心热,不扇凉不下去。”煽扇子的人看起来年轻些。
“热个屁,上你那里卖糖的人又没少,没来头心焦什么?”胖子不满道。
“现在是不少,以后呢?”煽扇子的人是“日协成”的少东家,他家的糖行是海安街最大的十家糖行之一。
“以后也不会少吧。”胖子依然不紧不慢的说道,“他不卖到你行里,就卖到我行里,都是一个行情,有什么好折腾的?”胖子是“日悦来”的掌柜。
“我是怕华南糖厂!”这少东家咽了口吐沫,“你们没去看他们的厂子吗?看了简直就要做恶梦!那大铁碾子,一个人进去了都得碾成碎片!还有那夜里冒火,白天放烟的烟囱,象棵鬼树一样!”
胖子道:“他是做糖的,我们是卖糖的。我们管他怎的。再者他做得糖再多,不也得我们去卖。你怕什么?再说他做得糖多了,价格就跌了,对我们是好事――”
“这事要真这样就好了。”坐在一旁的老者长吁了口气,“要是他们也想做糖行的买卖呢?”
“这不可能吧?隔行如隔山――”
“难说啊。”老者叹了口气,“听说华南的东家都是从广州过来的,这买卖这么赚钱,他们岂肯轻易放过?万一他们是想在这里直接做‘洋庄’的生意呢?”
这话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这时有人对着中间一直坐着凝神不动的人喊道:
“祝三爷,你是我们的主心骨,拿个主意管管这事吧!”
这位被称位祝三爷的人年过五旬,五短身材,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酒色财气的颓唐之感,透着股精明干练的劲道。他本名祝安,家里大排行行三,大家都尊称他一声“祝三爷”,倒把他的本名掩去了。他家里开着一家“日义成”糖行,手下还有200料以上的大船十多艘,专门承运糖货往各地分销。由于糖利非常可观,套现又很容易,海上就专有一班海盗劫运糖船只。祝三爷作为本地的的糖行老板又是大船东,特意组织各家糖行联合出资立了一个“海义堂”的同业组织,公议每年的糖价,然后从利润中按大小规模各行拨出一笔钱来,用来交接官府,应酬各方豪强。另外重金招募了不少水师的逃亡兵勇在船上护航,从此丢失糖货的事情大减,附近的海面也平靖了不少。此人善谋果敢,公私各方面都维持得不错,地方上很有声望,是这里的头面人物。各家糖行更是为马首是瞻。
这祝三爷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说过话,这会见人指名问他,才开口道:“主意?我哪有什么主意?人家是正经的甘蔗庄、糖寮的买卖。上不犯法,下不扰民。我们凭什么来管?”
祝三爷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各位掌柜,你们心里想什么我祝三爷知道:无非是怕人家财大势厚,到时候要来挤我们一脚,损害了大家的收益。”
有人却说:“我倒是不怕这个,我总觉得华南厂的糖,怕是有问题!”他一脸忧国忧民的神情,“现在全县的蔗农倒有一多半都是叫他们去做糖,海康、遂溪那边也有船来。万一里面有些什么猫腻,砸了雷州糖的招牌,这饭我们可就吃不成了!”
“不错!”“日协成”的少东家来了精神,“他们家的糖肯定有蹊跷!糖寮我也去过,一亩甘蔗能出多少糖总有个定数,去除师傅手艺高下,最后总是只少不多,怎么到了他家就能多出来?还能多出这许多?不是掺假就是有妖术!”
“妖术”这词吓了大家一跳。说起来转得飞快,又没看到一头牛的大铁辊的确看起来有些邪门歪道的。半晌,“日悦来”的胖子掌柜才道:“不会吧,天下哪有这样的妖术。”
“不是妖术,这糖怎么凭空多出来的?”
“我哪知道!要真有这妖术,我也想学呢!”
祝三爷制止了嘈嘈,只问:“各家掌柜的,最近收进来的糖都验过吗?”
各家都说验过,并无什么特殊之处。因为华南厂是今年第一次煮糖,所以还特意关照活计,只要说是华南厂熬煮的糖都要仔细检查。结果让他们大跌眼镜,较早送来的糖还很普通,最近的半个月来,华南的糖比其他所有土糖寮都要好的多,特别是洁净程度上就是云泥之别――不含任何杂质。
听了大家的话,祝三爷凝神半晌没说话。见大家都看着他,才道:“华南厂是怎么做糖的,这事我们管不着,也没必要管。我在县里打听过了,他自家名下在徐闻、海康就有近三千亩的甘蔗田,现在还有这许多的代煮分成的,手里起码也有一二万石的货色了。”他话锋一转,“怎么没见来卖?”
“是啊,我们也觉得奇怪呢!”众人纷纷七嘴八舌的说道。只要不是瞎子,谁都看得出华南厂肯定会是个囤糖的大户了,各家都派了“跑外”的掌柜上门去请安,想探探这笔大买卖的意思,没想到对方言辞虽然很客气,却没有半点要卖的意思。
“他家名下的其他糖寮,也在把糖都往华南送,看起来是没有卖的意思。倒有在囤着货准备外销的意思”
“他们有大船,说不定真有可能。”
“难说――”
正在议论吩咐,忽然有个小厮跑了进来,在祝三爷的耳旁说了几句什么,祝三爷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小声问了一句:“真得?!”
“没错,县里都在说这事,柜房都快盖好了,总不过就这几天就要开张。”虽然小厮的话很轻,但是近旁的人还是听见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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