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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吹牛者
吕易忠很快就召集了十来个王尊德最为亲信的幕僚,商谈此事。
但是他的“妙计”很快引起了异议。
“制台大人要剿灭临高的髡贼,自是大快人心。”内中有人道,“只是听说他们有大内的路子,怕是轻易动不得。”
另一个幕僚道:“澳洲人和高举勾连甚深,听闻高举又和宫里头的杨公公有关联。这内中关节,恐怕不是我等可以厘清的。”
一听说里面还勾连着内监,众人不由得沉默不语。太监权势滔天的日子过去还不久。皇上登基以后去了一个九千岁不假,但是信王府的太监一样要掌权用事。万一得罪了里面的什么说不清的“内相”。对景起来上点眼药,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不碍事。”吕易忠道,“高举的靠山杨公公并非信王府中来得从龙太监,当年魏逆得势之日,他为了避祸自请闲职。皇上登基之后,他在宫中亦无多少势力。”
“虽是太监,也还是一张宫里的嘴。轻易开罪不得。”有人还是希望持重。
“无碍。”吕易忠道,“髡贼与杨公公并无交集,高举才是杨公公的人。澳洲人不过是和高举做买卖。杨公公一向深明大义岂能为一伙海贼来为难朝廷大员?”
高举和澳洲人往来极多,就算没有澳洲人,高家也是出了名的“勾结外洋”的大户。要找出他“勾连海贼”的证据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杨公公岂能作这样自投罗网本末倒置的事情!
杨公公在宫里已经没有多少势力可言,澳洲人完蛋又不是高举完蛋。高举既然安然无恙,该给他杨公公的好处,一文也不会少也不敢少。灭了澳洲人这个海寇,难道杨公公亲自上阵为难王尊德?王尊德可是朝廷的极品大员,素来有清廉刚正之名。他不是当权的大太监,哪里会来趟这个浑水。
只要不伤到高举,让高家太太平平的过去了。杨公公自然不会过问。吕易忠的算盘就在这里,到时候再把澳洲人在广州的产业补偿一部分给高家,高家纵然有些怨言也无话可说――高举不会这么不识趣,和广东的官场作对。
“再者,澳洲人在临高筑城立寨,行得就是当年佛朗机人占据濠镜的故伎。当时朝廷是许了佛朗机人,现今难道会再许澳洲人?”吕易忠提醒道,“此事总是要有个了断的。晚了不如早了。”
他如此这般分析了一番,众人觉得颇有道理。不再有人反对进剿髡贼了。
“只是这澳洲人的铁船如何应对?”有人问,“听闻有城墙般高,比红毛人和佛朗机人的大夹板船还高,水师无船与之战啊!”
“所谓大铁船,不过是街闻巷议而已。当不得真。”吕易忠说,“就算真有如此的巨舶,官军自可用火船退之。再者王师进剿以水陆并进为上。海路只是牵制,陆路为重。只要陆上破了他的百仞寨,他在陆上无依,只有拔锚而去。王师即可收功。”
这个主意其实还是“驱走”的思路:这不是大发慈悲或者表示友好,实在是当地官员对自身军事力量的正确评估。天启年间动用七八万大军,几百条战船尚且只能“谕退”十几条船的荷兰人,现在当然更不可能做到全灭澳洲人。当然把盘踞临高有年的澳洲人驱逐,也可算是一大功劳了。
吕易忠的算盘就是设法“逼退”澳洲人,以尽量小的损失获得一次胜利。澳洲人在临高的实力,广州多少有所知晓。
“临高的真髡,不过千人。”吕易忠说,“其余的多为本地奸民剃发投附的假髡。总数不下数万人。然男女纷杂老幼并存,不外乎贪图髡贼的小恩小惠才往临高依附的,绝不会为髡贼死战。朝廷天兵一到自然冰消瓦解。”
“就是只有千人,仗着船坚炮利,亦不容易对付。”一个幕僚说,“听闻他们有大铁船外,另有铁快船和连珠抢,当者披靡,不可小视。”
“我看,亦可借兵。毕竟澳洲人船坚炮利。又有铁快船连珠炮助战。”此人继续提议道,“佛朗机人一贯有求于我,对朝廷也算恭顺,最近又献炮。若是向他们借师助剿,我军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佛朗机人红夷大炮,有夹板巨船。我军船炮之劣可得小补。”当下不少人赞同这个提议。
“不如请制台大人出面,檄调郑芝龙派一偏师来助战。郑芝龙所部久习海上,可用作先锋。”
“只怕熊制宪不肯。他倚郑芝龙为闽海长城,如今李魁奇等人尚未授首,他如何愿意?不妥不妥。”
有人则重提嘉靖年间俞大猷和董龙在虎门缴海贼时的故伎,认为可以勾引外番海盗,许以船货重利来协攻。
“此事不妥。”李息觉大摇其头,“外番海贼不可勾引,否则前面拒虎,后门进狼。如今比不得当年了。若要借师,也只能用佛朗机人。”
“借师和兰人如何?”
“此辈当初意图盘踞澎湖,向其借师,难道许它重归澎湖吗?”
“此言差矣。”提这个建议的幕僚却自以为得计,“当初和兰人愿意退到大员,本朝是许以商人前去贸易的。我们就以此为论:若是和兰人不借兵助剿,就禁绝商人前往大员……”
“大谬不然!”李息觉听到如次的高论,只好出来驳斥了,“禁绝商人贸易?自嘉靖以来,海禁开了禁,禁了开。从来就没有真正禁得了过。”
这个办法,对付葡萄牙人还有些用处。但是大员不是濠镜――近在广州咫尺之地。福建广东千里海岸,根本就禁不过来。再说去大员贸易的多半是闽地商人,郑芝龙就是其中最大的一个商人。
郑芝龙不会理会两广总督的命令,福建沿海的商人一样不会买账。熊文焕也不见得愿意为了广东去下这样的命令。所以这个主意完全没有可操作性。
“借师且不论,一旦动兵,粮、饷何来?”
这是打仗关键。朝廷不是没有军队,但是军队只能算是活着而已。要让这伙武装叫花子出去打仗,第一要发饷,欠饷全部发清做不到,至少也要发一部分,不然兵大爷们不愿意动身;其次开拔照例要发安家费,还要有犒赏;打完仗,不论胜败,总得抚恤伤亡,若是得胜,还得有一笔犒劳的军费。
至于开拔作战所需粮草,也要实现筹划准备停当。士兵平日里可以半饥半饱,打仗的时候总不能让人枵腹从公。粮草的问题在广东还算较为容易解决,本地普遍一年两熟,公库里的储粮尚且丰裕,琼州府还有多处专门为备黎储备军粮的仓库,常年备有数万石的粮食可以就近调拨。
“至于抚恤犒劳,这是后事,暂时可以不议。先筹出开拔的费用来便是。”吕易忠道。
“如今各军欠饷都近半年。每名兵丁军饷折合每月二两,须得补发二三个月,至于安家费,每人又得三两。大兵未动,每兵至少费七两,若是动用一万人,未出大营就要先花七万!”有人刚一算账就咋舌了。
“你算少了,行军还有公使杂费,还要有各种开销。这笔钱没有一二万之数亦不能开拔。”有的幕僚有从军的经验,“至于火炮、船只整修,难道不要钱?”
“你不用算了。”李息觉道,“天启年间俞都督驱逐澎湖的红毛夷,花了藩库近四十万两。这次动兵,绝不会少于当时。军费至少亦得三十万两。这还是从严,若是从宽,须得翻上一倍。”





临高启明 第五十三节 紫明楼的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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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节 紫明楼的女主人
众人为之气夺。别说六十万两,现在就算筹三十万两出来,也得和广东藩库打一番饥荒才行。至于广西的藩库,广西的驻军自身还要靠广东协饷,根本就指望不上。
吕易忠见气氛有点低落,赶紧把话题岔开:“到底要用多少人马、船炮,须得制台大人与抚台大人、何镇商议了才能定夺。此事且放在一边,先议其他。”
当下幕僚们又议调用何处的人马、如何进兵,如何渡海,怎么与当地的驻军联系等等。吕易忠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他敷衍了一番之后,推脱自己还有急事,把会议托付给李息觉,自己先辞了出来。
一出总督府,他只觉得浑身轻松,他的心情很是快活兴奋。因为自己盼望已久的机会终于来到了。
这件事情他已经暗中筹划了很久,只等这样一个机会的到来。虽然他预计到机会很快就会到来,只是没想到会来得如此的快。
此时他表面上从容不迫,心里毕竟还是有点着急的。钻进自己的四人轿子的时候,他急不可耐的跺了了下轿板:
“紫明楼。”
轿夫刚刚要起轿,吕易忠觉得不妥,又跺了一下脚:“回公馆去!”
他觉得此时去紫明楼不妥,现在要进剿临高的消息还没散播出去,等一会会议散了之后自然就传开了。等裴小姐郭东主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自然会来请自己去。
想到这里,他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得计。先让这郭东主好好的彷徨一番,等到满城风雨的时候他自然就懂了。
另外这郭逸虽然到得广州才二三年的功夫,但是交游颇广,广东城里城外的豪绅大官基本上全都通过路子。要是他背后还有什么狠角色硬靠山没有露面,这一记敲山震虎也足以让对方显山露水了。也免得自己出头太急,白白碰一个壁。
接近正午的阳光照射在雕花窗棂上,镶嵌在上面的玻璃把反光照射在雪白的粉墙上。屋子里陈设着紫檀木的桌椅家具,华美的泥金描花草围屏;一架广州城里最奢侈的家什――等身水晶大照身镜装在精雕细作的紫檀架上,套着锦缎的镜套;两架收拾得纤尘不染的线装书;一只装饰着走兽图形的西洋珐琅彩熏炉,正袅袅地吐出沉檀的烟缕,淡薄的、若有若无的幽香在房间里浮荡。
墙壁上悬着一副不知名的山水画家的挂轴,似乎表现着主人与众不同的趣味。在画的下面,是一架式样素雅的古琴,看那古朴的纹样就知道是道地的唐宋古琴。又是价值千金之物。
这间整洁舒适的闺房,用绫罗锦绣和金玉器皿布置起来,显得奢华而富丽。此时,房间的主人,紫明楼的女主人裴莉秀正在倚在悬着流苏薄纱的月洞式门罩式架子床上,靠着白缎红花软枕酣睡。
接近正午的阳光照在墙壁上,室内原本幽暗舒适的光线变得渐渐亮堂起来。终于,她睁开了眼睛,似乎不习惯房间里如此明亮的光线。她重新把眼睛闭上一会儿,从大红云缎被底下,慢慢地伸出来一只雪白的胳膊,然后,又伸出另外一只,悠悠地舒展了一下身子。
胳膊的肤色虽然雪白,却显得略过圆润,两只绞丝银的镯子紧紧的箍着手腕。手镯上用细链悬着小颗的祖母绿宝石。
“这恼人的阳光。”裴莉秀咕哝了一句,慢慢的从床上欠起身来,毫无淑女风度的打了一个哈欠。
按照明代大户人家的规矩:她这样的女主人一起身,不用召唤,只要稍有响动,外面的贴身丫环就会立刻显身,边说着些上人见喜的闲话,边服侍她更衣盥洗。但是裴莉秀的闺房,却是执行严格的非传勿入的制度。任何仆婢,不经传唤都不许进入她的闺房。
她呆呆的坐在床上回了半天神,才似乎是忽然醒悟了一般,懒懒得从床上下来,拖着一双绣花拖鞋,慢吞吞的走到盥洗室里。
盥洗室完全是现代装修风格。除了没有闪闪发亮的不锈钢之外――不过这里用得比不锈钢奢侈多了,全部是青铜做得水暖五金件。
她草草的脱掉衣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用过很多次的塑料发罩,仔细的把自己的一头乌发盘起套好。又对着镜子反复看没有露出头发的地方,才站到了浴缸里。
用来显示屋顶水箱的状态,有点象船上的车钟一样的铜钟的指针显示在70%的地方,水箱里的水足够她舒舒服服的冲一个澡了。不然得话她就要拉一下铜钟的把手。下面的仆人们就会赶快把牛牵出来,驱赶着牛跑步带动畜力踏板机来上水。这个上水过程至少也得十五分钟。虽然有了现代化的浴室设备,配套还是太落后了。
洗完澡,她坐在盥洗室外的化妆室里。看着盥洗镜子里的自己,双眼浮肿――昨日她只是在各包厢之间稍微应酬周旋了一番,就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了。这都怪紫明楼的朗姆鸡尾酒获得了太大的成功。朗姆酒,调上格瓦斯,再加上各种水果汁、蒸馏出来的花果草叶液,使得这种时髦的饮料千变万化,一下子迷倒了广州城市里达官贵人。到紫明楼的人无一不以喝一杯为荣。
好在自己的脑袋已经不痛了。醒酒汤的作用还是不错的。裴莉秀注意到自己的眼角出了点细微的皱纹――暗暗的一皱眉,提醒自己晚上要做一次黄瓜或者水果的面膜,或者象苏爱――高舜钦的宠妾――介绍给她的做法,用鸡蛋清调制珍珠粉敷脸。
裴莉秀为这个问题又考虑了十分钟,直到房间里的红木落地钟一声又一声的敲打了十一下。她才忽然惊醒过来,今天是办“沙龙”的日子,或者按照本时空的说法,叫“雅集”。
这个雅集是专门为来紫明楼消遣的女眷们办得。裴莉秀结识了不少当地达官显宦家的姬妾。这种姬妾泰多半广里的名妓,亦有不少是主人在江南量珠载还的名妓。不论样貌体态,还是才艺见识,都较之于一般女子强上百倍。这种女人多半机敏狡黠,心思灵动。又见识过各种场面。长期待在府邸里,虽然锦衣玉食,呼奴使婢,内心却十分空虚。紫明楼这个充满着新鲜事物的地方就成了吸引她们的一块磁石。
裴莉秀利用跟随郭逸“拉关系”、“找门路”的机会,结识了不少这样的女子。裴莉秀虽然诗词歌赋一窍不通,倚仗着是紫明楼的女主人身份和爽朗豪放的性情还是博取了不少人的好感。一来二去就搭上了不少人家内宅姬妾的关系,成了手帕交。
通往内宅的关系对广州站非常有用,首先是吸收存款,大户人家的姬妾,手边有点体己的积蓄,希望存在殷实字号上生财。裴莉秀利用自己的关系,为德隆广州分行拉来了不少存款。广州站遇到什么事情不好处理的,裴莉秀托着手帕交们找机会吹吹枕头风,几乎无往不利。
因为她的工作卓有成效,郭逸对她的各种申请基本上是有求必应。紫明楼的新鲜玩意层出不穷――其中许多都是在临高和紫珍斋特制的。裴莉秀搞得这个“雅集”也慢慢得变得名气越来越大,以至于最近有些人家的正室夫人和小姐为了替自己的丈夫父亲拉上某些关系,也在想着法子挤入这个受邀请的名单。
不过裴莉秀知道,光凭着层出不穷的现代小玩意之类的东西吸引她们是不够得。她们个个见多识广,对这点小聪明小伎俩的东西时间久了自然就会厌倦。大致来说,她们很类似二十世纪的文学女青年们。必须得有一种能够让她们觉得高于常人“俗人”的东西吸引她们才行。
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当然就是她们能够笑傲于本时空绝大多数女子的武器,但是这方面却是裴莉秀的最大弱点。
裴莉秀知道自己若不是有着一层“澳洲女人”的神秘身份,又是这充满了新鲜玩意的紫明楼的女主人,这伙才艺女性恐怕连正眼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裴莉秀知道自己学识有限,要在突击学习这些恐怕也不可能出什么成绩了。还得从她们不懂不会的东西上去做文章。
自己最有信心的,首先是穿衣化妆和保养。但是穿衣这头自己已近落了下风,因为她只能入乡随俗的穿明人的女装。现代的女装,不论是裙子还是牛仔裤,当作“闺阁情趣”尚可,要是当真穿出来就是“伤风败俗”了。
至于化妆和保养的秘方来说古人在这方面并不亚于现代人――几乎每个大户人家的女人都有她自己的各种秘法的化妆保养。她们只不过受材料的限制较多:有些化妆品是有毒性成分,有的则效果不甚明显。而古代化妆保养品最大的瓶颈则是使用不便,容易变质。紫诚记发售的用现代方法和工艺制造的口红棒、眉笔、香水之类的东西能大受欢迎很大程度就是占了一个使用方便的优势。
裴莉秀经过再三考虑,决定还是从这方面着手,搞个美容沙龙之类。大搞纯天然美容保养。穿越集团在这方面有大量的资料可用。特别是有人的电脑里还存了美容院的全套视屏教程。除了全套美容保养的课程,还有什么耳烛、子宫保养、全身按摩、药浴、香薰浴、胸部按摩等等,连美容灌肠都有。
她看过之后觉得更有把握,马上着手添置设备,培训人员,向轻工业部订购各种新玩意。而郑尚洁的到来又使得她如虎添翼。郑尚洁能说会道,在应变机巧上更高于她,但是她毕竟是有了先生的人,而且按照大明的标准年龄属于偏大,很难再混出名堂来,只好做后台支援,为她出谋划策。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招呼应酬。
但是东西到现在还没有全部到位。和轻工业部的人交流起来实在有点难。因为里面都是男人,而且还都是学理工科的男人。她很难具体的向他们说明她需要的是什么东西。因为她即不知道这些东西的成分也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结构。只能用些感性的词汇进行描述。结果要么是对方不知道她到底要什么,要么就是做出来的样品根本不符合要求。
前几天,郑尚洁专门回了次临高,把她想要的得东西罗列了一张表。郑尚洁表示,自己一回临高就去大图书馆查阅资料,把每样东西的图片和结构都找出来。必要的话,直接到车间里去描述。
“不知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裴莉秀嘀咕着。懒懒的换上了衣服。今天她选择的是一袭桃红色薄绸女衣,紫色衬里,下面是八幅白地紫花滚边湘裙,打扮的非常雅致。只有头发,她没有按照大明的习惯梳妆,而是用古装电视剧里常见的低矮形的仿古式的发型。
梳妆更衣完毕。她才拉了一下铃绳。她的贴身丫环春柳踮着脚从门外进来,这个女孩子是郭逸几个月前从人市上买来得,因为出落得很漂亮,几乎落到老鸨子手里。也因为人长得出众,又“机巧善对”,被分到了情报学习班里,最近从临高调回来担任裴莉秀的贴身丫环兼秘书。
广州站以往的所有婢女、仆人、管事等近身人员,按照政治保卫总局的规定,已经全部改由从临高的检疫营地里调拨,过去的人员也分批调回临高接受政治审查。确定诚实可靠才能继续回广州服务。被认为有潜力的人员则暂时加入各种短训班学习各种专业技能。比如孙常就在临高学习了行政和人事管理。广州站的土著人员暂时还没有被吸纳进临高的土著人事体系,但是民政委员会已经在着手准备他们的个人档案。
郭逸等人的姬妾不享受这样的待遇,她们只是被严密的审查过,证实其没有危险性就可以。在未来的土著人事体系里是没有她们的位置的。
春柳给女主人端来早饭。漆盘上只有一碗白粥和四碟小菜。虽然是中午了,但是她还是按照早饭来准备的。这位女主人对吃饭似乎有一种恐惧感,吃什么都毫厘必究。
春柳含笑请安道:“夫人,您醒了,睡得可好?”
裴莉秀没有回答。她远远地瞟着窗前的紫檀木书案。那上面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一张薛涛笺。
薛涛笺上不是什么诗词――这里没有人和她唱和,大家都知道裴小姐是不懂这些的――薛涛笺上是她的本日日程安排。
“夏荷进来过?”裴莉秀还有点“起床气”,没有好气的问道。
“这哪里敢。”春柳小心翼翼的说,“昨晚你安歇前就送进来了。许是当时黑,没瞧见。”
日程是由她身边专管笔墨的夏荷每天晚上写好送进来。夏荷也是新近从临高调来得,她原来是个秀才的独生女,土匪的一次打劫使得她父母双亡,宗族里的人逼她卖身葬亲。这才落到了广州站的手里。送到临高检疫之后因为颇通文墨就进了行政秘书培训班,这次调回广州来专任裴莉秀的秘书。裴莉秀的一笔字不但不登大雅之堂,连拿出来见人尚且有点难看。夏荷就专门替她写书简、请帖,必要的时候也为她翻译文绉绉的信启。行政秘书培训班现在还附带教授一些财会知识,所以夏荷还兼做裴莉秀的出纳。出外拜客的时候,夏荷还要随同,以免裴莉秀闹出什么失礼的地方来。
“传她进来。”
因为她的任务繁重,而且职责所在,广州站有人就开玩笑的叫她“秉笔丫环”,也有人叫她“紫明楼掌案丫环”。
夏荷长得并不漂亮,甚至有点粗手大脚――她的父亲只是个乡居的穷秀才。她小心翼翼的走到房间里,规规矩矩的敛衣一福,给女主人请了安。
“你就不用客气了,今天有什么事情?”
夏荷开始解说本日的日程。
裴莉秀的日程大多数是在应酬中度过的。她要应酬的不仅仅是对紫明楼的客人。也包括与整个广州站有联系的方方面面的大人物。这些人家的嫁娶、丧仪、纳宠、庆生……一一都要按照亲疏远近准备礼物,或者亲身拜望或者遣人前去。这原本就是大户人家夫人最主要的一件事情。
郭逸没有正式的老婆,裴莉秀既然顶着他的侍妾名头,这些事情也就一应要由她出面了。
过去广州站交游范围有限,这方面的事情很少需要顾及,现在却已经成了裴莉秀的一项沉重负担。隔三差五就必然有一档子礼仪上的事情在等待自己处理。
……
“南海县县令的三公子在原籍入学,要备礼祝贺。”
“求老爷的一个姨太太死了,要送一份奠仪。”
“分巡道的周老爷家定在初八打醮。”
“刘老爷家遭了回禄,要遣人慰问。”
……




临高启明 第五十四节 初露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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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节 初露迹象
林林总总,大约是十来件礼尚往来的事务。大多数她只要备一份礼一张帖子派人送去就可以,有得却要亲自去一趟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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