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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吹牛者
他当下说;“国士无双xing子太烈,如今天气热,还是用些清淡的绍酒好了。”
眉娘笑道;“好,奴家避里还有一翁上好的兰陵酒,是十年的陈酿,这就开了给老爷用。”又谦虚船上厨房简陋,没有好吃的东西款客,应酬得八面玲珑。
八样精致的下酒冷碟搬上桌,四荤四素。雪白的江米莲藕、鲜红的金华火tui、黄澄澄的鸡松、红彤彤的西瓜糕······看上去赏心悦目。
酒也烫了过来当即吃酒行令,又听媚颜儿唱了几支曲儿,言辞文绉绉的又是南方口音,除了赵引弓之外众人也听得不甚明白,只是觉得曲子好听胡乱称赞几句。
张岱所在的船,此时就在距离他们不到二百米的湖面上。吴芝香到得杭州之后,打听到张岱在复社中颇有影响力,知道他爱热闹,喜玩器,对新鲜事物有浓厚的兴趣。便改变了原先的计划,先在杭州着力笼络张岱起来了。
好在张岱并非冷艳高傲的文士,他平日行事待人颇为洒脱好交纳朋友。吴芝香没费多大力气通过一个熟人引荐,馈赠了八盆千里迢迢从广州带束得荷兰郁金香。稀罕的“洋花”很投张岱的脾胃。他看见对方经常上门对自己颇为尊重,再加上吴芝香言谈也不俗,又带来了许多广东的奇闻轶事,尤其是最近流行的“澳洲货”的事情,于是对这位新朋友也就渐渐热乎起来。,一来二去,两人便相熟起来。
此时,吴芝香、张岱并几个友人正在这船楼之上消闲,那八盆远渡重洋的郁金香就分成两排,陈列在阶前。艳丽的花朵,正在晴和的初夏阳光下,舒展着五彩缤纷的花瓣。散发出阵阵花香,随着和暖的熏风飘到筵席上来。几位朋友已经着意观赏赞叹过一回—在场的人不惊叹这种异国花卉的艳丽的sè彩。评头论足今天坐楼船出来游西湖,既不是为了看西湖的美景,也不是来瞧龙舟,而是专门办得的一个“赏花会”。大家还赋了几首诗,如今一边坐着闲谈,一边继续饮酒赏花。
此时,桌由张府里的高手厨子精心烹调的宴席已经半残了。鬟小厮正在收拾,布设新得酒果。
“美则美矣,未免过于俗艳。”一位文士已经半酣了,评点着眼前的几盆郁金香,“大红大黄,鲜艳夺目,又是一枝独立。这格调上便落了俗,缺了一股清雅淡丽之sè······”
张岱倒不以为然;“照你这么说,牡丹、芍药诸种也是落了俗喽?”
他是个衣饰华贵的儒生,有着一张聪慧又友善的脸,下巴上是三绺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小胡子。
“牡丹、芍药虽艳,却是艳得正大光明,毫无妖媚之气··…··”此人还在大谈“俗艳”、“雅艳”、“正艳”、“妖艳”等等他自己发明出来的品花调调。
“我看兄台的言词未免偏颇,花分各种,不过是天然而成,何必定出什么高低来。”说话的是孙淳。是个貌不惊人的普通儒生。
虽然貌不惊人,却是复社中的骨干成员。
“此言差矣”
两个人就此争论.起来,张岱的面上已经流lu无聊之sè。他从身边的宣瓷大盂里取出一颗红得鲜艳夺目的樱桃来,用一种惫懒优雅的姿势摘掉上面的绿叶放入口中。看到吴芝香亦是一脸无奈的坐着,不由地一笑。
最后,照例是张岱出来打圆场,说但凡鲜花各有千秋,观赏者可以各有偏爱,其实却未易轩轾,才把这场争论平息下来。这之后,他们就把话题从眼前的郁金香转到了“洋货”上。
“说起这西洋玩意,说起来亦非金玉之器,却端得是能魅huo人心。”张岱笑着说道,“几天前,密之在这湖上失落了只千里镜,遣人下去捞也没捞到,懊恼的连杭州都不愿意待了·昨日干脆启程去南京了。”
“一只千里镜何足挂齿,到天主堂去寻一只不就有了?”刚才对郁金香品头论足的儒生说道。他叫文怀,是嘉兴府的增生。
“千里镜虽不是什么珍玩,却也不是常常有的。”张岱说道,“天主堂那里我常常去,与汤若望也有交谊。据他说,此物在佛郎机也是难得之物,非得有船来才能带几只过来。等闲之间那里去寻?”
从千里镜上又扯到了最近流行的澳洲货上。吴芝香从广州过来,又带来了不少“澳洲货”。最近又经常聊到澳洲人的各种新奇玩意,对张岱这样的富家子弟束说,普通的洋货已经不稀罕了,但是吴芝香拿出来的几件“澳洲货”让他眼界大开,对澳洲人有了浓厚的兴趣。
吴芝香便将“澳洲人”的来龙去脉,他们的服用享受和各种奇货大谈了一番,引得几人听得入神。尽管他们对吴芝香说得并不完全相信,但是澳洲人的各种新奇货物他们早就见识过,因而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澳洲”充满了好奇。
“这澳洲人的抽水瓷马桶,弟倒真是心向往之。”张岱笑着说道,“昔日有人在厕中设锦绣chuáng榻,置美婢,又煎以沉香——无非也是个茅坑罢了,哪里比得上这般的清洁清爽。”
“只是听闻建造不易。”吴芝香说道,“昔日紫明楼有o王督讨髡当口弟曾经进到紫明楼,特意去瞧了他的布置—真是巧夺天工,种种巧思手段,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当下又把那些上下水的管道、阀门、上水用的机械和蓄水的水塔一一说来。吴芝香对紫明楼的种种设施非常的好奇,过去就一直向裴莉秀打听。紫明楼被查封之后,他花钱买通了看守的衙役,专程进去把紫明楼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瞧了个遍。现在说起了头头是道。
张岱听得有趣,笑道;“你这番话幸而没被密之听到,不然非把他勾得立刻往广州去瞧瞧这西洋景去了!”他继而摇了摇头,“要不是旅途过于劳顿,连弟也想去瞧瞧这澳洲人的种种稀罕呢。”
“这有何不可?”吴芝香现在正在张岱身上花力气,当即表示只要他有意到广州去,可以下榻在“寒舍”。
“······至于路上,如今有起威栈,不论是坐轿子还是乘船,都比过去方便。”
张岱正要说话,文怀却道;“澳洲人自称华夏后裔,大宋的苗裔,却只重工商,尽弄些奇技yin巧的玩意。一个个粗鄙无文,弄得华不华夷不夷,恐怕大宋的祖宗都要在地下哭呢。”!。





临高启明 第一百三十五节 完璧书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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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张岱却摇了摇头;“澳洲人是海外蛮夷还是大宋苗角弟不敢妄论,不过就文采学问上,也不见得粗鄙无文呢。”
说着他从手边取出一部书来;“诸兄请看。”
众人见他是从一个精致的竹书箧中取出来的,知道必是他极珍重的书。孙淳与他素来交厚,第一个接了过来,脸上lu出了吃惊的神情,默默的翻阅起来——翻了几页,不由得叹息着直摇头。顺手递给了早已经按耐不住的文怀。
文怀接过去的时候也吃了一惊,先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又翻开细细的读。他读得很是仔细,居然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读了十来页,最后居然拍了下扶手;
“真正想不到!”
吴芝香早就满心好奇,他多少已经有点明白过来了—这多半是澳洲人的书。别看他时常出入紫明楼,见惯了各种“澳洲货”。“澳洲纸”素来一洁白ting括、种类繁多、价格低廉著称,在广州市场上经将各种本地纸打了个七零八落,但是澳洲书籍却没见过他是纨绔出身,对书籍之类素来不上心,从来也没想及于此。这会被人一勾,反倒是巴巴的也想瞧一瞧这“澳洲书”。
偏偏这文怀看得着mi,不仅没有把书放下,反而看得摇头晃脑,有时候干脆吟哦起来。大有把书一口去看下去的意思o张岱见吴芝香颇有抓耳挠腮之意,便咳嗽了一声,文怀这才醒悟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将书递给了吴芝香。
张岱笑道;“此书写得如何?”
文怀摇头叹道;“弟望尘莫及。”
孙淳道;“莫要说我们几个,便是社中诸位同道又有几个能及?这大约是澳洲人的大儒所作的了。”
他们说得热闹,吴芝香早就按耐不住了。他接过来一看,书在手中沉甸甸的,装帧简单又漂亮,封面是一种厚纸…雪白的纸面上印着暗花,有些象南纸店里发卖的各种高级“诗签纸”。书名是《孟子正义》。
揭开一看,不由得暗暗叫绝——他是见惯了澳洲货的精致漂亮的,没想到澳洲人在印书上也这么出sè,雪白的纸,漆黑的宋体字。字要比一般的书要小很多…有的夹注用字极小,但是笔画却清楚的如铁勾银划一般。排版更是清爽,纸面上不见一点油墨的污痕。每页有页码,前面有目录和提要,备极周详。
吴芝香对“小学”素来不感兴趣,也无研究。所以对文中的内容并不了解,但是从遣词造句来说,实在难说是“文理不通”。而最大的不同是竟然全书都有句读标点。
想不到澳洲人还有这个本事——吴芝香原本就是“亲髡派”一类的人物,现在看了这部书愈发对郭逸等人五体投地。
只听文怀问道;“宗子兄…此书从何而来?”
“是清河坊的完璧书坊卖出来得。”张岱得意道,“听闻是个姓赵的广里人开得。贩卖的全是澳洲人的书籍和文玩。密之失落了千里镜,我便派了个小厮去瞧瞧那里有没有,没想到这杀才却给弟带了这么一本稀罕书回来。”
“完璧书坊?”吴芝香有些诧异。到目前为止,所有的澳洲货往广东以外销售的大头是高家和李家。这二家都没有出逐澳洲书籍的货sè。他以前还曾经受过裴莉秀的所托…在广州为澳洲人采办过一些书籍主要是道教书籍。现在澳洲人居然自己印起书来!
尽管临高的印刷业已经存在了相当的阶段,但是书籍全是自用,除了少量粗制滥造的小册子之外,还没有书籍正式输送到大陆上去过。
他因为裴莉秀的关系,在紫字号的几笔买卖里入过股赚过不少钱。
但是至始至终也只是每次事前出钱事后拿红利而已,从来没有直接拿到过澳洲货经营买卖。想不到澳洲人默不作声的居然把书给贩卖到了杭州!
想到这里,他愈发对这完璧书坊起了极浓厚的好奇心。正在寻思着怎么去看看,只听张岱说道;“弟听闻此完璧书坊是按照澳洲格局建造的…极有新意…正寻思着要去瞧瞧,几位不知道有无雅兴同往?”
有这样的西洋景好看…众人当然愿意同去。吴芝香自然更不推辞。便说定了第二天去完璧书坊看看。
第二天一早,一干人在张岱家中聚齐,用过早点一起坐了轿子往清河坊而来。
完璧书坊就位于清河坊的一条不甚热闹的街道上。张岱虽然是绍兴人,但是在杭州寄寓多年,他又是个好游玩,时时在街头巷尾寻访古迹,哪怕是穷街陋巷也要o所以对城市环境非常的熟悉。他知道这个地方附近有一处很大的废园。要开一座大书坊,多半就是在这废园的上面了。
轿子刚走到街口,他们便认出了完璧书坊——的确,这完璧书坊实在是太特殊了,以至于一眼就能从周围的房屋中认出来。
一座有着半圆形屋顶的石建建筑矗立着,石造拱形大门坐落在三层石台阶上。门面不大。因为房屋不是按照中式房屋的以柱开间的模式建造的,所以也说不出是几开间的门面。吴芝香估计着也就是二开间的mo栉。
大门不设门板,只是一扇拱形大门,门其实并不高,但是石材的装饰和两边的石雕花纹使得它看上去气势巍峨。大门旁悬着一块木制的竖板,白底黑字写着“完璧书坊”几个宋体字。除此之外就别无装饰了。招牌虽然素淡的近乎寒酸,但是配合着这扇大门,却显得十分庄重。
大门这会敞开着,门两侧的台阶上摆着两个巨大的花盆,栽种的却是绿得发黑的铁树,长得很是茂盛。众人心中纳罕,不知道算是什么调调。
文怀笑道;“我看着澳洲风俗奇!哪有人拿着大铁树种盆里…还这么一左一右的供在大门口的?,,张岱笑道;“这里面或许另有深意。”说着他看了一眼招牌上的“完璧书坊”四个字,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一干人拾阶而上,门内早就迎出了几个伙计,上前热情招呼。张岱笑道;“你们不用招呼。我最厌有人嗦。”伙计们见他们来头不凡,赶紧都一个个退去,只留下一个机灵的在旁伺候,随时听候吩咐。几个人不以为意…走入门内。只见大门内当门便是一座整面大玻璃屏风,除了大理石的基座之外,再无其他装饰。玻璃屏风上用磨砂打磨出大幅的山水。张岱学识极渊博,稍稍一看便知避是宋人江参所绘的《千里江山图》。
“他们倒是时时刻刻不忘祖宗。不过这房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宋人的建筑。”张岱心中暗想,玩弄着手中的扇子。
屏风后,便是店堂。张岱经常出入各种书坊。书坊因为客户都是读书人,所以在陈列摆设上都极尽巧思,为得就是博得文人墨客的好感。
但是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栉的书坊;不似个铺子,倒像座大厅一般。从外面看,正门不甚宽阔,但是内里的面积却很大。厅内没有立梁柱,圆形的石制拱顶下用铁链悬着黑铁铸就的枝形大吊灯。厅堂两旁的墙壁上开着许多高大的窗子,周围装饰着许多稀奇古怪的花纹图案。窗户上全部镶嵌着大块的玻璃o阳光从窗户投射进来,在青砖铺就的地面上投射出一个个光影。
店堂里的光线充沛,使得习惯于房内幽暗光线的士子门不由自主的眨起了眼睛。吴芝香是见惯了澳洲人的房子形式的…但是紫字号的房屋还是在传统建筑基-础上改进的…不似这般彻底的重起炉灶。因而也觉得很是新鲜。
“这哪里是什么广里人,肯定是个货真价实的澳洲人!”这个念头从他的心头掠过。然而他不lu声sè,澳洲人眼下在大明省份特殊,揭破与否都担着莫大的干系,干脆来个装不知道最好。
“真是豪奢!”文怀不由得咋舌,“光这些大玻璃…就要多少银子!就算宫里只怕也用不起………………”
说到这里他自觉失言ˉˉ闭嘴不言了。
张岱却不在意;“这许多的大玻璃,只怕有钱也没处寻觅去!千里迢迢从广东运来,就这路上的花费就骇人听闻了!”
吴芝香却知道玻璃对澳洲人来说根本不算一回事——他听人说过;澳洲人在临高有很大的玻璃作坊,每天都能造出无数的玻璃来。在临高,就算是一般的商户也都装了玻璃窗户。
只听孙淳说道;“玻璃不过是有钱罢了,只是这厅堂、这圆顶,即不用一根梁柱,全系石头拼砌而成,不知道是如何架起得?”
张岱倒是不以为意;“避是西洋人的造房之术,倒不是澳洲人的绝学。我见天主堂的房子也是类似的建法。仔细想来,这不和河上的石拱桥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我们用来造桥,西洋人拿它造房子罢了。”!。




临高启明 第一百三十六节 完璧书坊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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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想二者的确有些相似的地方。吴芝香叹息道‘若论澳洲人的各sè奇货,除了玻璃,哪样不是我中华原本就有的?凡物到了他们之手一经调弄,便似脱胎换骨一般。”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不由点头称是;不管是澳洲纸、酒、书籍、卫生洁具和各种器物,除了玻璃和“不碎瓶”所用的“软玻璃”之外,哪样不是自古以来就有得物件?
“就是玻璃,我中华也何曾没有?”张岱博览群书,“杂学”极其丰富,“玻璃就是琉璃器罢了。两汉即有。可惜如今只沦为盖房之瓦。”
文怀奇道;“琉璃与玻璃是一样物件么?弟看绝不相类。倒是和瓷器有些仿佛嘞。”
几个人边说话边漫步,墙壁旁都是高及屋顶的书架,层层列列摆满了书籍。这书籍的摆放也和中华不同,不是装入书函内横卧书架上,而是一本本的直立着排列。他们昨日就看过澳洲书,知道澳洲书必有书脊,书脊上有书名和作者,树起来排列一目了然。
书架旁放着几架梯子——有如同云梯一般下有铁车轮,可以方便的四处推动,登梯浏览。
墙壁上不是书架便是窗户,但是在穹顶之上,却悬挂着一幅幅长条形的画。张岱知道这是西洋人的油画,在杭州的天主堂里他也见识过,不以为意。
书架之外,就是一张张巨大的几案—比他们家中作画用得画案还要大,上面陈列着种种书籍。大书案旁另设小巧的桌椅椅,用来供人读书品茗。这种布置,也不算奇,他们去逐的较大的书坊差不多都有类似的摆设。只是座椅的样式别致,桌子是极小巧的圆桌,椅子是背部略略往后倾斜的靠背椅,还包着一层软垫似得物件。孙淳第一个坐了下去,往后一靠·只觉得这椅子贴背靠腰,连头部都有支撑,靠在这椅子不出的舒服。
小圆桌上布设着精致的各sè茶具,即有宜兴的紫砂茶具,各处瓷窑的名产,又有澳洲产得全玻璃的茶具——张岱因为喜它沏茶时能观“秀sè”。特意高价收买了好几套。
但是这还不足为奇·最奇得是有厅堂中有几组chuáng榻般的沉重物件,每组都是一长二短的布置,似乎是椅子又类chuáng榻,外面用上好的西洋布或者锦缎做得面子,上面又放着好些个垫子一般的物件。张岱这次不甘于人后,第一个落下座去。
“此物大妙!”他坐在上面身子却颠了一颠,不由得喜笑颜开,“诸兄快坐,这物件着实有意思!”
文怀、孙淳一坐下去·屁股上这种yu拒还迎的感觉立刻给他们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但是对吴芝香来说这不稀罕——紫明楼里也有,他还买了一对单人的回去供自己享用,所谓沙发椅是也。
听几个人正在争论这沙发为何能有如此的弹xing,当即笑道;“诸兄·别看此物既柔又软,实则里面全是铁物件。”
大家如何能信,铁器谁都见过,是至坚至强之物·如何能做出这般的效果?吴芝香便说当初他买通衙役进入紫明楼的时候,正见几个衙役在拆解沙发,填充的物件无非是木棉之类,唯独这沙发的底板上·密密麻麻都是一个个的铁丝绕成的圆圈·层层叠叠。
众人听得入神,张岱不由得叹息道;“弟过去只觉得这世间造化之妙·竟未想过这人力穿凿也能如此的出神入化!”
几个人在沙发上高谈阔论,在一旁伺候的伙计不敢上来打搅,只是悄悄的禀告了蔡实。蔡实本地的人头熟·只要不是赵引弓出门或者是派他出去办事,都是他在书坊这边照应。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位秀才公开得书坊,赵引弓又结纳了本地的奉教儒士,得了他们的照应,所以等闲的街面人物不敢到书坊罗唣。
蔡实的主要工作就是看到有本地的缙绅亲自或者派人过来的话,就出面照应拉关系。必要的话,直接禀告赵引弓。
张岱一lu面他就认了出来,不过他没有马上出来招呼—从刚才伙计碰了钉子他知道这几个儒生要自己先看看,自己出去招呼没多大用处。
此刻见他们都在沙发上落座,一个个高谈阔论起来,当即叫来一个伙计;
“去,速速禀告老爷,说张岱张相公到店里了。”
张岱是这杭州城里的出名人物,就算是蔡实也知道老爷是应该着力应酬他的。他现在亲自送上门来。自己一定把他招呼妥帖了才是。
当下关照伙计,从“冰箱”里取出冰镇的汽水,一一斟在株子中。
所谓“冰箱”并非临高产得煤气冰箱,而是本时空就有的使用天然冰降温的一个木制柜子。小冰河期的严冬使得杭州这样的地方也能在冬季打冰贮冰了。
这汽水更是稀罕物,是用船千里迢迢从广东运来得。蔡实看到木箱子里装得居然是玻璃瓶的时候惊讶的差点没掉下巴这样晶莹剔透的玻璃是什么价值他完全明白。这汽水在他心目中简直就是“琼浆玉液”一般了。
张岱对蔡实的殷勤不以为意,再平常不过了,倒是对他端来的一盘子饮料来了兴趣。
端来得饮料装在圆筒形的直身玻璃杯中,乍一看,杯中装得似乎是清水,但是一串串细细的气泡不断的从杯地冒出来,杯身上凝满了水珠。看上去晶莹剔透,清爽宜人。
在座的几个,都是家中有些享用的,一看便知这是用冰镇过得。端午过后的日头已经很热了,即使坐着轿子来身上也有了汗意。这样一杯“冰水”来得正是时候。喝过之后,一个个都说妙。这杯“清水”不但冰得透,而且味道清甜,略有一些水果的酸味。口感清爽之极。
吴芝香奇道;“这不是格瓦斯!”
蔡实一愣,他不知道吴芝香是紫明楼的常客,但是他知道确实运来了叫格瓦斯的饮料,和这种饮料在后柜预备着。不由奇道;
“这位老爷喝过格瓦斯?”
“格瓦斯本相公喝过不知道多少瓶。”吴芝香笑道,“比这个要酸,还有一股香气。你这杯子水,大约也是装在玻璃瓶里从临高运来得吧?”
“老爷洞烛万里!”蔡实听他口音奇特,知道多半是广里来得,说道;“不敢欺瞒诸位老爷,这汽水也是澳洲货嘞,特意从广里运来得。小店专门招奉贵客用得。”
文怀笑道;“你家主人行事真是豪奢!这杯子琼浆玉液恐怕是价值不菲,恐怕我等都要脱了袍子质押了才能出得去了。”
张岱微皱眉头,觉得文怀太煞风景—简直是无礼。就这书坊的场面,主人必然是大富大贵之人,怎么会在乎这杯子“汽水”,还要来索值。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话说得蔡实站不住了,赶紧道;“这怎么敢?小店是书坊·卖得是书。”
张岱眼看气氛不好,赶紧说道;“既然卖得是书,不知道这里有什么难得罕见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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