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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吹牛者
为了揭示这一运动的重要意义,《济州新闻》不但推出了案情专号,还专门在学宫搞了个反腐败成果展,学宫大成殿的地板上堆满了各种查抄出来的财货。
冯宗泽觉得这些“赃物”实在有些寒酸。朴德欢宅邸中抄出的银子铜钱累计还不到五十两,绸缎十几匹。其他什么棉布、家具、大米、食盐……林林总总的大多是生活日用品,连大酱都有。
“这也算赃物?”冯宗泽看了一圈忍不住评论道。“就这玩意?至少也该把张成雪绑了一起放在这儿,我觉得就她还算值点钱。”
“在一群人都要饿死的时候,吃得饱的人就是权贵。腐败不腐败,得看总体的物质水平。”南宫无敌说道,“别说济州岛这么个李朝的边郡,就是李朝的权贵又能有多少财货?你不是去过南朝鲜。参观过那个什么王宫么。那房子在大明也就一不发达地区中等地主大院的水平。你不能说人住在里面就不配叫朝鲜大王了。”
“话是没错,就是觉得忒寒颤了。”冯宗泽说。
“我们觉得寒颤,李朝的百姓还觉得很丰富呢。”南宫无敌看了看手表,小声问,“行动快开始了吧?”
“准时开始。”冯宗泽也小声的回答道。“薛维尼说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南宫无敌没吱声,两个人回到了监营。这里已经新布置了一间指挥所――济州岛治安强化运动即将从这里发出第一道命令。
济州治安强化运动由薛子良亲自制定,元老院在济州的所有资源,不管陆海军还是民政系统,都由他统一调配使用。
不过薛子良很清楚元老院的“嗜好”――没有轰轰烈烈的群众运动他们是不会欣赏的。所以他把这一工作交给了冯宗泽去处理。
冯宗泽、南宫无敌分头深入各部门,向各农垦中队、山东乡勇、日籍治安军、白马队和朝鲜奉公队传达了开展治安强化运动的命令。运动很快就在整个济州城展开了。
运动的开头是一次声势浩大的“公审”。在监营前搭起了高台。白马队人员手持棍棒为此秩序,日本治安军一个个太刀出鞘。城中的百姓,不论男女老幼,只要能走得动的全得参加。除了本地百姓,还有一部分山东移民和农垦队人员也来参加。整个广场和街道上挤得满满的。
冯宗泽有心要“搞大”,不惜动用扩音器,又专门配备了翻译进行同声传译:虽然公审的受众主要是当地百姓,但是也要给山东移民们提个醒。
在山呼海啸一般的吼叫声中。以赵明贵、张成雪为首的一批“谋逆分子”被押出来公开审判。事先已经宣读了他们的罪行,公布了证据,重点提到这些破坏分子组织实施放火、投毒等破坏活动――这和一般的破坏不一样,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无差别攻击,典型的“恐怖活动”,很容易激发起普通百姓的恐惧和仇恨。
南宫无敌还不断的把矛头引向金老爷和李朝。“恐惧”-“仇恨”,原本是“朝廷正统”的李朝成了“敌人”,百姓将自身可能受到伤害的恐惧转化为的无穷仇恨――更不用说岛上的朝鲜百姓对李朝根本没什么好感,许多人还是被流放的囚犯和官奴婢。在南宫无敌声色俱厉的不断的吼叫和质问声和藏身在群众中的归化民宣传人员的呼应下,被激发起来的仇恨情绪爆发出来,口号声此起彼伏。
赵明贵面如土色――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即使在面对政治保卫局“熬鹰”式审问,身心几乎崩溃的状态下他也没有这般的恐惧:台下的人一个个咬牙切齿,似乎要把他活活的撕碎。虽然“大宋”的官儿没叫他跪下,但是他双腿一软,已经瘫软如泥。只能靠二个白马队的队员扶着才没倒下去。
相比之下,还是张成雪要镇定的多,她面色煞白,几次企图挣扎着大喊大叫,但是每次刚一开口就被归化民宣传人员组织好的怒吼淹没,接连好几次,她终于知道自己的最后反扑也是徒劳。
其他囚犯自知大祸临头,一个个瘫软在地,连话都说不出,有的甚至屎尿齐流。正当南宫无敌要宣布判决的时候,张成雪忽然趁着抓住她胳膊的女白马队员不备,狠狠的咬了对方一口。
这下不用宣传人员鼓动,早已被挑动得红了眼的百姓们一起发出吼叫:“杀了她!”人群甚至开始向台子边涌动。白马队和日本治安军赶紧弹压,防止人潮冲上来。
张成雪在台子上疯了一般的拼命挣扎,两个女队员根本压制不住她,赶紧上来两个男队员,将她死死的按住。嘴里也被塞进了一个麻团。
南宫无敌很欣赏张成雪的反应――这真是“垂死挣扎”的最好体现。随即他站起来开始宣判。
“以元老院和人民的名义,济州3.15、3.20谋逆案判决如下――”
军鼓猛然敲打起来,广场上顿时安静下来。
南宫无敌故意停顿了下,以使自己的判决给人以深刻的印象。
“……赵明贵,死刑!”
“……张成雪,死刑!”
……
他一个接一个的宣读着判决。赵明贵以下十三人在城中因为组织、接应、窝藏和联络“逆贼”被判处死刑;另有十五名潜入城中预谋放火投毒的“义兵”亦被判死刑。
其余涉及人员,分别判处不同苦役。涉案人员的财产全部没收。这么一来,济州城内除了少数小微商业之外,成规模的私营手工业和商业活动已经不复存在。
在审判中被揭发出来的“幕后黑手”:金万镒、黄云宇和多名本地牧主、地主被缺席判处死刑,没收全部财产。
判处死刑的囚犯分别被绞死在济州四门外树起的绞架上,任其风干。
判决结束之后,又召开了“讨逆誓师大会”,大会上首先宣布了对金家姐弟二人的事迹表彰,随后宣布对全岛“敌对分子”进行“讨伐”。最后,由南宫无敌和冯宗泽检阅了讨伐军。包括伏波军、日本治安军、白马队和山东乡勇编组的国民军接受了检阅。
军鼓声声,炮声隆隆。济州城里闹得如汤鼎沸的时候,一支支讨伐队已经悄悄的出动,犹如利箭一般射向早已标定的目标。济州岛治安强化运动正式拉开了序幕。
冯宗泽拖着兴奋又疲惫的甚至回到了监营里的办公室。他看了看手表:按照计划表,半小时之后第一批破寨的消息就会传来。这时候警卫来报告:“翻译从事官朴德猛请求首长接见。”
“请他进来。”冯宗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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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第三百六十五节 水原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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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德猛面色晦暗,穿着最粗糙的布袍,蓬头垢面的进来了。朴德猛原本是个很活跃的少年人,此刻看上去犹如换了个人一般。
两名警卫紧紧的跟在后面,冯宗泽暗中叹息,他有些猜到了朴德猛来得意图。
他在距离冯宗泽很远的地方就行了传统的大礼。
“首长……”
“朴德猛你起来吧。”
“是,首长。”朴德猛站起来,恭恭敬敬的说道:“小的……我有一个请求,请首长恩准。”
“说吧。”
“我打小是由兄长抚养,当初千里发遣,一直到济州落户,都是兄长照顾我……”朴德欢说到动情处,已经是泣不成声,“小的知道兄长罪不可恕,负了首长的信任。都是他咎由自取,”他用衣袖抹了下眼泪,“大宋国法无情,小的也绝不敢为他求情。只是兄长一朝发遣,恐无再回济州之日,这世上只有我兄弟二人,再也不忍分离……”
说着他又擦眼泪:“小的愿随兄长发遣……还请首长恩准!”
冯宗泽沉默了好一会,方才说道:“我元老院最重依法治国,绝无株连亲族之说。你兄是你兄,你是你。你自请随同发遣断无此理,也与法不符。”他说着站起来走了几步,“我元老院用人,一不论出身贵贱,二不论学问高低,只要是忠诚可靠,实心办事之人,我们一概都是信得过,断然不会叫你们没下场。你不要自疑。”说着他站起身踱了几步,“好好的做你的事情去罢。”
自从放火投毒失败,赵明贵等人被一网打尽的消息传来,聚集在水原洞金家庄园里的各路人马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二品衔的金万镒在社会阶层近乎固化的李朝社会里,不仅是大财主,而且还跻身于两班阶层,在当地人中间几乎是权力、财富和地位的化身。
济州d日之后,他乘乱吞并了大量的官马场。弄到了上万头官马官牛,连着看管马场的官奴婢和栅军都被他并入自己的麾下。在岛上财势滔天。
内陆的各种地主牧主原本就仰他的鼻息,现在更是一个个紧随身后,唯恐在这济州的“乱世”里忠心表得不够。自己的土地和财富被金大人吞并。
这批人云集在金老爷的水原洞庄园里,时刻准备按照金老爷的动向亦步亦趋,除了保证自己的身家性命的安全,还能在混乱中打捞一票:虽然官马场大多落入了金老爷手里,但是三城周围也有不少被倭髡夺去了。听说倭髡又运来了许多人口、粮食和物资到岛上,如果一鼓作气把髡贼干掉,虽然大头免不了被官兵和金老爷拿走。自家还是能够乘乱弄点汤喝的。
在这样的思维下,黄云宇从本土回来带回了全罗道兵使申景裕的信件后,水原洞这里就已经开始秣马厉兵,准备召集“义兵”。
第一件事,就是从岛内各处征集粮草。“义兵”很廉价,不用花费什么军饷,连征集用的邮票钱都不用,各处吩咐一声就得来给主子们打仗。但是饿着肚子终归是不能打仗的――要打胜仗。还得给他们吃饱才行。
济州岛的水温条件实则不差,但是土壤不适合种植水稻,多以种植杂粮为主。产量很低。内陆又大多是牧场,所以各家的庄园存粮都很有限。虽然竭力调集粮草,也只勉强凑出了四千名义兵吃半个月的粮食。
这些动作自然瞒不过特侦队的眼睛。自古以来,征集粮食就是要打仗的前奏。根据总参谋部不久前下发的军官自学教材《阵中要务1632》所述:农业社会进行战争动员通常是以大规模征集粮草的形式开始的,一旦农户存粮低于生存必须,农民只能在参加乡勇、民兵或者揭竿而起之间做选择,在统治当局没有被摧毁的情况下,农民通常会选择前者。
济州岛上的李朝官府虽然已经被摧毁,但是内陆地区几乎没有触动,而且内陆的居民大多是人身依附性很强的官私奴婢和佃户。主子就是他们的天。叫干什么就得干什么。
特侦队始终保持着对他们的监视。注意着他们的动向。
320事件之后水原洞附近的气氛忽然紧张起来了――不但每天都有大量的义兵向这里集中,特侦队还发现有一些较小的庄园的庄主正在“搬家”,向水原洞庄园里运送家产和口眷。
原本计划的“天衣无缝”的方案,结果却是一败涂地。这使得内陆的老爷们顿时慌了手脚。一部分人主张集中力量固守几个设防较好的主要庄园,一面派出使者去向全罗道兵使申景裕告急,等待官兵来增援之后再来起来呼应。
另一部分人认为既然已经撕破了脸。要等官兵来是坐以待毙――谁知道官兵会不会来。只有趁着倭寇立足未稳,征集全部丁壮决一死战。
虽然倭寇站立战力强悍,而且火器很多,但是有些人认为当年三浦倭乱时候几百济州义兵一样打得倭寇狼狈而逃,就算这些来历不明的倭寇再厉害,他们也有了十倍的“义兵”,就算不能一鼓歼灭,也能打倭髡的半残――至不济也能让他们心生畏惧,不敢侵犯内陆。等到朝廷的大兵到了再做计较。
讨论到最后,最终大家还是认为应该持重――毕竟倭髡的威名也传到了内陆,多数人还是有些犯嘀咕的。而且在内陆作战大家地形熟悉,义兵们的士气也容易维持,还节省粮食和运力。
被征集起来的义兵们动手大规模的修缮防御工事。正在他们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支特别挺进讨伐队已经悄悄的来到了水原洞。
水原洞是岛上所有抵抗力量的中枢,敲掉这个地方,活捉金万镒,等于是对岛上残余李朝地方势力的“斩首”。
因而这支特别挺进队里编入了三个四人攻击小组――其他讨伐队只编入一个组作为向导、侦察兵和狙击手使用。
特别挺进讨伐队以一个排的伏波军为核心,加强有日籍治安军、白马队和国民军济州挺进纵队各一个连。另外加强有二门12磅山地榴弹炮作为攻坚兵器。
元老总觉得用成建制的特侦队和现代武器去打正规战,就等于是玩游戏开作弊器,在济州岛这种战力为笑话的地方用特侦队,简直就是玩一个很弱智的游戏的easy难度还作弊,恐怕会被嗤笑一辈子。但是薛子良认为这一行动的对全岛治安强化有重要意义,必须以猛虎扑羊的姿态一举击杀。
水原洞的一座山上,山林里两个人正在跋涉。从他们破烂的衣服和疲惫的面容来看,他们是这里的穷苦人,在山上已经待了不少时间了。
“爹,不会遇到倭寇吧”
“别瞎说,找路!”
金大屋和金太多父子扛着斧头和刚砍下来的木头寻找出山的路,这几天山雾甚大,这两个跟着伐木队进山砍树的义兵似乎走迷了路,由于怕遇到倭寇又不敢轻易走出树林,就摸索着前进,不觉天已经快黑了。
人的名字往往寄托了家庭的期望,中国人贫民起名爱叫宝、富、贵,富人爱用文、武、朝,官宦之家则用德、才、贤,基本上是缺啥叫啥。人同此心,朝鲜人也一样,听名字就知道这家人穷的叮当响。作为一户佃农,他们连房子的宅基也不是自己的。
去年的粮食缴了租子就不够吃,一开春就闹春荒。正没奈何苦熬着,听说海上来了倭寇。庄主借了两斗半杂粮,条件是出来当义兵,不但能吃饱饭,还答应免今年一半的租子。
吃饱饭,免租子当然都不错。但是父子俩最在意的是,万一真的被倭寇砍了脑袋,庄主定是认为他们逃了,家里的老婆、弟妹恐怕就过不了这一冬了。
话音未落,忽然听到一阵铜锣响,接着就是呜呜的海螺号,十四岁的金太多想撒腿就跑,等到想跑才忽然觉得腿不听使唤了,三十多岁的老爹咬咬牙,拽着儿子跌跌撞撞的跑出树林,接下来传来了一声铁炮的轰击声,金大屋的腿也不听使唤了,接着只觉得被人重重的踹了一脚,翻滚在地。
弥兵卫拿着拿着步枪,带着三四个人从山岗上追下来,受伤的金家老爹尿已经流出来了,拌着血染红了裤子,这回换成儿子抓着爹的胳膊连滚带爬的往前跑,眼泪鼻涕流的稀里哗啦。眨眼间倭寇已经追到了他们的屁股后面一脚把他们踹倒在地。弥兵卫心想,天天吃澳洲人的大米和鱼,果然有力气,当年自己在天王山也是这么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逃命,可怜老爹没逃出来。
如果没有这个这个莫名其妙的走神,现在金家父子的脑袋已经搬家了,既然首长对砍人头这种事不怎么感兴趣,也不用这个计功劳。但是武士家庭出身的弥兵卫总是直肠子驴一般想把敌人的脑袋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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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第三百六十六节 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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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就在举起太刀的时候,弥兵卫低头看见这两个穷光蛋朝鲜足轻丧魂落魄的样子,忽然被强烈的既视感控制了。
在1616年那场平定天下的大阪之阵那一仗时,自己和死去的爹也是这样丧魂落魄屁滚尿流,爹中枪倒在山林边,一个武士跑来砍了爹的人头,自己拖着尸体不觉屎尿流了一地,另一个武士的刀也对准了他的脑袋,拎着他爹脑袋的那个回头喊了一句:“要个毛孩子首级干啥,额发都没剃,你个蠢货还要给他剃头吗?”
这一幕经常出现在他梦里,每次脑袋都被不同的人拿走,醒来后他不知道是该恨还是该感谢对方。如果父亲没有丢掉脑袋,自己也许不会被教堂收养,后来也不会参加暴动,亡命天涯,也许在哪里已经做了农民安心给地主种地,也许投到哪个乡下大名帐下做了什么卫门……
“唉,你,还能走不能?”他用刀背敲了敲老的那个:“吓傻了啊,哑巴?聋子?还是说天生的白痴,白痴怎么会生儿子的?哪个白痴女人给你生的?”
弥兵卫的态度很是蛮横--自从“班长恶魔”弥兵卫秀次中箭受伤之后,下士们依次擢升,原本是轮不到他这个大头兵当下士的,但是一部分正牌子马上武士被选拔进了元老的骑兵警卫队,足轻出身的他就荣升为九班的下士了。
虽然这最后一个班是不满员的――连他只有五个人,但是好歹有四个大头兵供他驱使。弥兵卫自然把当初自己受过的无数的“爱的教育”宣泄到手下身上。下士当得有滋有味。
看着这二个衣不蔽体的朝鲜足轻,弥兵卫想这两个八嘎足轻既然还活着,就让他们活着吧。首长们喜欢俘虏。既然澳洲人来了,这个该死的天下也许就变得不一样了吧?
……
日本连在拂晓前进搜索中扫除了水原洞外的零星义兵。不出薛子良所料,义兵们根本没有在外围安置足够的哨兵。连烽燧这样最常见的警报设施都没准备。薛子良审问被俘的义兵之后得知:这帮李朝老爷们还没做完防御准备。似乎他们根本不认为“倭髡”会很快出兵来攻打。
薛子良已经对本时空土著――不管文明程度高低低劣的军事水平习以为常了,但是低到如此程度的还不多见:对方对打仗显然是一窍不通,就水平来说还不如他打过的海南岛土匪。
薛子良站在山坡上,举起望远镜观察着水原洞。
所谓“洞”。并非真得有山洞――这是朝鲜特有的地名。水原洞是内陆山区的一大片缓坡,地形相对平缓,虽然因为地形倾斜的关系蓄不足水来种地,但是牧草繁盛。是个放牧牛马的好地方。
金老爷的庄园就在这片缓坡的一座山丘上,形制和薛子良见过的朝鲜城池很不一样:是一座简易的山城。庄园矗立在山丘的顶部。山顶的顶部被完全削平,成为一个圆形的平台。用矗立在火山岩基础上的粗大木栅环绕,有木结构的塔楼和门楼。栅栏内部是许多房屋院落,大约是金老爷的宅院和奴婢们的居所。
山坡上有一道道同心圆的壕沟和拒马、鹿柴。通向门楼的道路只有前后各一条狭窄的下挖式道路。看上去设防很是严密――当然这是按济州岛本身的水准来说。
除了山城本身,附近还散落着三四处村落和大片的木棚、马圈。应该都是庄园的牧奴、佃户们的住所。
在山城下面,还环绕土丘临时设立的五座义兵营地。和庄园互相支撑,营地外面亦设有栅栏和壕沟。根据义兵的口供,每座营地大约有四百人,都配有朝鲜自制的大炮和鸟铳。
在薛子良看来这种防御配置不值一提,看上去还算气派,实则不过土鸡瓦狗罢了。不过对方既然龟缩在一起,摆出死守待援的阵型那是最好不过――一次性歼灭敌人主力,抓到足够的俘虏比满岛展开搜索战要爽气多了。
但是薛子良最关心的是一战拿获或者消灭岛上的地方豪强们。彻底瓦解岛上的基层统治阶层。为下一步的集村并屯做好政治上的准备。
侦察兵已经标明了所有可能逃离庄园所用的道路,薛子良命令由特侦队的狙击手和伏波军来控制这些道路,捕获俘虏。他的兵力不多。所以决定一鼓作气直接突击庄园,以短促的打击使得敌人陷入全面混乱。
四月五日清晨七时,拔刀队和白马队在庄园前列阵,尽管白马队只有弓箭和长枪,但是依然声势逼人――统一服装、统一装备和整齐的队列散发出的肃杀之气立刻就让营寨内的义兵们软了脚。
金大海见来得不是正牌子倭寇,全是用长矛的“朝奸”,而且人数也不多。反倒是士气大涨,决定出去打一仗,给倭髡点颜色看看。当即带着几十个手下挥着刀给“义兵”们打气,在他的呵斥和拳打脚踢之下。义兵们总算出来列阵了。
列阵的义兵有一千人之多,除了二百多名各位老爷的家丁装束齐整,武器较好之外,多数义兵用得不过是朝鲜特色的“短枪”。这种只有一人高的刺击武器在任何人看来都没什么实战意义,但是在济州岛上差不多就是比较像样的兵器了。
济州岛这里虽然特产是弓箭,但是义兵们中能用弓箭的人却不多。弓箭本身的价格相当昂贵。又需要不断的练习,除了以此为生的猎户之类的人物之外,一般佃户、牧奴很少有善于使用的。因而弓箭手全是各位老爷的家丁。除此之外,还有五六十支火铳,种类繁杂,有李朝官府制造发给官军用得,也有从前倭寇遗落的。
这一千多人队形凌乱的站在营寨前――金大海为了增加胜算,不让队伍前出太多以便得到寨子里的大炮的支援。
不过,即使是金大海这样的井底之蛙,也看得出对面是虎狼之师,虽然己方人多势众,到底也有点内心忐忑,知道免不了一场恶战。
春天的和风吹拂着大地,牧草一片新绿,开满了野花,牧场之春美不胜收。被征集来的义兵们想着家里的家人,又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完仗回家:老爷已经许了愿,打跑了倭髡,每人给五斗大麦,还能免交今年的身贡和租子――好歹能缓缓气
忽然,倭髡的战鼓猛得敲打起来,义兵们的队形一阵骚动,充当压阵的家丁们大声的喊叫着,努力维持着秩序。
白马队的阵型中间开始走出一排排戴着“阵笠”的士兵,他们全部拿着鸟铳,在军鼓声中沉着的走了出来,很快在战线前展开成横队。
军鼓的点子由缓趋急,士兵们刷得一声,整齐的举起了鸟铳开始瞄准。义兵们更加骚动了,站在第一排的人挤挤挨挨的向后退去,想挤到人背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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